汉字熟悉度和口语词汇获得年龄关系的研究

孙娜娜

（吕梁学院，山西 吕梁033000）

心理语言学的研究表明词汇熟悉度（familiarity）和词汇习得年龄（ageof acquisition,AoA）是影响词汇加工的两种重要因素。AoA效应被发现以来，词汇熟悉度和词汇获得年龄的关系一直困扰着很多研究者。Zevin and Seidenberg（2002）认为AoA效应可能源于未加控制的熟悉度等变量。有的研究者认为熟悉度的定义不明确，评估过程受到词汇获得年龄的影响（Ghyselinck,Lew is,&Brysbaert,2004）。

熟悉度在以往的研究中主要通过两种方式获取：要求被试在七点量表评定对特定词汇的熟悉程度（1为非常不熟悉，7为非常熟悉）；或者要求被试在七点量表评估遇到特定词汇的经常性程度（1为从未见过，7为一天见几次），此种方式获得的熟悉度数据也被称为主观词频（subjective frequency）。

词汇获得年龄的收集方式也有两种：主观AoA数据和客观AoA数据。主观AoA的收集方式：被试根据自己的主观印象，回忆习得某个特定词的年龄阶段。客观AoA的收集方式：给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呈现图片，让儿童给这些图片命名，若其能正确地命名某一图片，说明其在该年龄阶段已习得与该图片对应的词汇。

研究表明主观词频和主观AoA存在较高的相关（Brysbaert&Cortese,2011）；主观AoA和主观熟悉度也存在紧密的联系（Kuperman,Stadthagen-Gonzalez&Brysbaert,2012;Alvarez&Cuetos,2007）；但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的相关不强（Alvarez&Cuetos,2007）。

研究者认为主观AoA可能混杂了如词频、熟悉度等变量（Morrison,Chappell&Ellis,1997），导致AoA效应难以解释。因此本研究采用客观AoA数据。汉语认知研究多采用主观熟悉度数据，如管益杰，方富熹（2001），陈煦海，黄希庭（2010）等的研究。关于汉语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的关系，目前尚未有相关研究。本研究旨在探讨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的关系。

一 研究方法

（一）熟悉度数据的收集

1.被试。自愿报名的吕梁学院在校大学生33人，其中女生18人，男生15人，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普通话标准，均签署参加者知情同意书，完成实验后获得一定报酬。

2.实验材料。从词频词典（2011-9-22校正版）选出不含多音字的、同音字数大于等于三的音节；每个音节各取一个最高频字、一个中间词频的词（即中频词）、一个最低频字作为熟悉度评估的刺激。高频词组或低频词组中，如果有两个以上词的频度等同，则从中随机选出一个作为刺激，如果一个音节的同音字数是奇数，则选择最中间的词作为这个音节的中频词；如果一个音节的同音字数是偶数，则随机选择正中间两个词中的一个为这个音节的中频词。共选出551个音节的高频词、中频词和低频词。

3.实验过程。用E－prime编写实验程序。刺激的呈现顺序是随机的。实验开始时首先在屏幕中央呈现500ms的注视点“+”，随后呈现一个汉字。被试的任务是评估对此汉字的熟悉程度，‘1’表示非常不熟悉；‘2’表示很不熟悉；‘3’表示有点不熟悉；‘4’表示不熟悉也不陌生；‘5’表示有点熟悉；‘6’表示很熟悉；‘7’表示非常熟悉。被试看清楚后按相应的键进行评估。被试可自己控制实验进度，没有对被试的反应进行时间限制。

程序共有1653次正式试验，中间有休息，在正式实验之前有包含20个词的练习，使用与实验不同的刺激，帮助参加者熟悉实验过程。程序收集被试的评估反应数据进行结果统计。

（二）AoA数据的收集

1.被试。选取0-1,1-1.5,1.5-2,2-2.5,2.5-3,3-4六个年龄段幼儿的家长作为调查对象，各年龄段对应的被试人数分别为66人、101人、58人、155人、101人、59人。其中男幼儿242个，女幼儿282个。采用与被试面对面的调查方式，要求被试从调查问卷中选出其幼儿在该年龄阶段能够理解的词。共发放问卷555份，有效问卷524份，有效率为94%。

2.调查问卷。将熟悉度数据收集实验中所使用的词（共1653个）编制成调查问卷。

3.数据收集。问卷发放过程采用主试与被试一对一、面对面的方式，问卷当场回收。检查剔除无效问卷，采用Excel,SPSS13.0等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处理。

对于某一特定词，只有超过10个以上的被试选择，才将此词纳入统计处理，并且将该词中数值最小的三个年龄数据的平均值作为该词的口语词汇获得年龄，即客观的AoA数据。

二 结果与分析

本研究探讨汉字熟悉度和客观AoA之间的关系。为了便于结果分析，将AoA数据与词频进行分组。将33个评估者的评估值进行平均作为每个汉字的熟悉度数值。熟悉度数值的范围及分组原则如下：1-1.5为组1，1.5-2.5为组2，2.5-3.5为组3，3.5-4.5为组4，4.5-5.5为组5，5.5-6.5为组6，6.5-7为组7。AoA数值的范围及分组原则如下：0-1为组1，1-1.5为组2，1.5-2为组3，2-2.5为组4，2.5以上为组5。使用分组数据，熟悉度和客观AoA的相关关系分析如下：熟悉度分组数据和客观AoA分组数据均属于等级变量，因此应用Spearman等级相关，计算得到两者的相关系数为-0.499。为了进一步分析客观AoA和熟悉度的相关关系，绘制统计图表如下：

表1.汉字AoA（1最小，5最大）在熟悉度分组上的频数、相对频率和累积频率

图1.汉字AoA在不同熟悉度分组上的频数分布

由表1和图1分析，AoA较大（AoA分组为5，年龄大于2.5）的词熟悉度分布广泛，但熟悉度分组为6和7的词占到了近63%；AoA较小（AoA分组为1、2、3、4，年龄小于2.5）的词熟悉度分组集中在6、7组，90%以上在第7组。

熟悉度分组为7的词，AoA分布广泛；熟悉度较小（熟悉度分组为1至6）的词集中在AoA为5的一组。

三讨论

本研究得出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的相关系数为-0.499，小于以往研究得出的两者相关系数（Barca,Burani&Arduino,2002；Alvarez&Cuetos,2007）。正如有的研究者认为主观AoA可能混杂了如词频、熟悉度等变量（Morrison etal.,1997）。因此比起主观AoA，客观AoA是一个更纯粹的测量指标。而本研究中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的相关系数大于Alvarez&Cuetos（2007）的相关系数，究其原因，本研究与Alvarez&Cuetos（2007）的研究中熟悉度数据的获取方式一样，而客观AoA的获取方式不同，本研究AoA数据的收集采用对幼儿家长进行客观调查的方法，前人的研究AoA数据通过让幼儿对图片进行命名的任务收集，数据收集方法不同可能导致不一致的结论。另外以往研究与本研究的实验材料也有区别，前人使用拼音语言材料，而本研究使用汉语单字词，这也可能导致相关系数有差异，但两研究相关系数差异不大，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相关不强。

由图表分析得知，AoA比较小的词，即在两岁半之前学会的词，熟悉度比较高。两岁半之前学会的基本上是比较口语化的词，而口语词汇中高熟悉度的词多于书面语词汇中高熟悉度的词（Baayen,Feldman,and Schreuder,2006）。另外，Juhasz（2005）指出AoA效应与语义相关，两岁半之前获得的词，如“爸”“手”等，与生活密切相关，且语义比较熟悉。AoA与熟悉度之所以存在相关，可能年龄越小习得的词，语义越熟悉，对词汇的熟悉度进行综合评定时，被试会考虑语义熟悉度。然而从熟悉度分析，熟悉度高的词AoA可能较高，如“贪”“逐”“锋”，熟悉度评估数值为7，而AoA分组为5，可能因为这些词在书面语中出现频率较高，被试对这些词进行熟悉度评估时，会考虑词汇出现的经常性程度。

四结论

（一）客观AoA和主观熟悉度存在一定程度的相关，但相关不强。

（二）AoA较小的词，熟悉度较高，AoA较大的词熟悉度分布广泛。

[1]Zevin,J.D.,&Seidenberg,M.S.(2002).Age of acquisition effects in word reading and other tasks.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47,1–29.doi:10.1006/jm la.2001.28-34.

[2]Ghyselinck,M.,Lew is,M.B.,&Brysbaert,M.(2004).Age of acquisition and the cumulative-frequency hypothesis: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and a new multi-task investigation.Acta Psychologica,115,43–67.doi:10.1016/j.actpsy.2003.11.002

[3]Brysbaert,M.,&Cortese,M.J.(2011).Do the effects of subjective frequency and age of acquisition survive better word frequency norms?Quarterly Journal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64,545–559.

[4]Morrison,C.M.,Chappell,T.D.,&Ellis,A.W.(1997).Age of Acquisition Norms for a Large Setof ObjectNames and Their Relation to Adult Estimates and Other Variables.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Section A:Human Experimental Psychology,50(3),528–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