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黑暗的羽翼

全向洋

在闲暇时，我偶尔会听到一种声音，有时如银铃般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有时又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有时也会跳出不满的字眼。

娜塔莎——这个随时裹挟着明媚阳光的女孩，迫不及待地挤进了我的生命。即便她只是《战争与和平》中的一位平凡少女。

究竟是什么让她的音容笑貌如此令人难忘？无论怎样描摹美化，她也仅仅是个眼睛小，额头宽，鼻子不坏，但下巴和嘴都显稍大的女孩儿。如果从她的外貌上找不出亮点，那么我坚信所有的亮点都来自她的灵魂，来自她精灵般的声音和光芒四射的热情。

她可以不受任何拘束地欢笑，仿佛是上天派来驱散俗世尘硝的天使，用灿烂的笑容驱走一切阴霾。但她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没有圣女贞德的报国豪情，也没有圣母玛丽亚的慈悲胸怀，她有的只是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懵懂和孩子气。

正是因为这份纯真，她对安德烈的爱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崇拜着光芒四射的偶像。那样的爱情是脆弱的，在漫天硝烟之下，任何一颗飞来的炮弹都可能使它灰飞烟灭。这样的娜塔莎是令人心疼的，在她等待情人的漫长时光中，我为这只活泼阳光的“小金丝雀”不平。

故事不知不觉进展到这里，我心中竟生起一丝悲哀和失落。我不是在为他们陨落的爱情而伤感，而是对娜塔莎的未知将来感到迷茫与担心：经历了生离死别、战争摧残之后的她，还能保有自己的一片蓝天，自由而肆意地吐尽生命的芬芳吗？

回答我的是依然通透如水晶的娜塔莎，她在经历了一切、看遍了国家的沧桑巨变之后，依然面带笑容，挺直了脊背站在我面前。她平静地接纳了妻子、母亲的角色，用她始终瘦弱的肩膀扛起担子，她的身上多了一种熠熠生辉的母性光芒。那些被她和彼埃尔帮助过的伤员，一定和我一样，看到了她单薄身体内的强大灵魂。

端着书本的手在颤抖，我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娜塔莎，她不是不会沉静，只是用开朗取代了沉默；她不是不会优柔寡断，只是用爽快淘汰了软弱；她不是不会在残酷的战争面前哭泣，只是习惯用笑容掩饰悲伤。

有人说她“在哀伤中乐观、残垣中坚定、黎明中憧憬”，也有人说上帝给予了她幸运。而我想说，她怀着博大的心来看待这虚无的世界，在她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一对绚丽的、足以撕裂黑暗的天使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