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文学:时代与救赎

2015-05-05吴佳骏

语文教学与研究 2015年13期
关键词:黎明权利事物

吴佳骏

写作与时代

大凡一提到黄昏,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黎明。而往往忽视了在从黄昏到黎明的途中,必然会经历长时间的黑暗。

黄昏不是黎明的预兆,而是黑暗的前奏。

处于黑暗中的事物,是被遮蔽的事物。他们缺少阳光的照耀,更无温暖可言。而恰好在当今这个浮躁和冷漠的时代,被黑暗所掩埋的事物,又是那样的多。只要我们稍微关注一下,你会发现无论是在贫穷、落后的乡村,还是繁华都市的边沿或角落,处处都有被苦难放逐的人。他们同在这块大地上生活,却得不到应有的宽容和尊重。他们辛劳一生,安分守己,却最终贫病交加,孤苦伶仃。他们是这个社会的卑微者和局外人。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永远是弱小的,内心深处藏着巨大的悲伤和痛苦。

身为这个庞大群体里的一员,我有责任把我们的集体记忆和生存隐痛传达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在幸福生活之外,还有另一类人的存在。世界不是哪一个人的,历史的发展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

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有享受正常生活的权利。

我的文字,代表了我的写作态度和精神立场。

自从拙著《掌纹》 《院墙》两本散文集出版以来,我常常收到读者的反馈意见,他们谈得最多的,是弥漫在我书中的“苦难意识”。仿佛我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根尖利的针,刺目,更刺心。他们不相信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人,会把自己的生活描写得如此黑暗,如此沉重。好像我天生就是一个忧郁者,一个悲观厌世的人。

其实,我在《掌纹》一书的序言里曾申明过,我并非为苦难而写苦难,更无意于拉起“苦难”的旗帜,去骗取读者的同情和眼泪,概因我的痛都来自于真实。没有什么比真实更有力量的了。

我也曾试图使笔下的文字变得轻松一点,雅致一点,但一落笔,目光自然又聚焦在了那些“卑微者”身上。我的文字仿佛本来就是为他们而存在的。舍此,它们不过是纸上的一堆干尸。

说到底,一个作家的文学取向,以及他通过文字所要表达的东西,都是不可以选择的。文学也有基因。对于一个自幼经历过生活的贫穷、情感的隐痛、灵魂的孤独、心灵的挣扎的农民的儿子而言,在他有了一定的知识,并能够通过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他有权利说出内心的恐慌、焦虑和苦痛;有权利说出长久以来那被压抑的沉闷和悲伤;有权利说出人作为人的那点可怜的善良和尊严。如斯,他才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才有在漫长的黑暗中眺望黎明到来的意志和信念。

写作与救赎

我指的是“严肃文学”。

只有“严肃文学”,才关心救赎的事。从本质上讲,文学即是“心灵的宗教”。任何一个历史时期,人民大众所表现出来的对待文学的态度,都反映着其所处时代的文化表征,以及人民精神生活的质量。

在一个众声喧哗、庸俗文化甚嚣尘上的时代,文学受到冷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在这样的社会里,金钱和利益统治了一切,没有人愿意再去向往和赞美那些美好的事物,愿意坚守内心的安静和道德立场、良知承担。我们看到的只有人心的麻木,理想的堕落,精神的颓废。在这种大的文化环境驱使下,一些作家的价值观开始动摇,他们降低了对文学的敬畏,越来越倾向于一种“玩”的心态。这最终导致了整个文学环境的混乱,不仅败坏了读者的胃口,还使得最后热爱文学的人也渐渐远离了文学。

一个成熟和理性的作家,是应该与那种迎合大众的写作保持距离的。他力求创作出的每一部作品,都有“救赎人心”和“净化灵魂”的作用。凡是那些堪称经典的作品,无不具备这种“救赎”和“净化”的力量。中国的如司马迁的《史记》,鲁迅的《呐喊》 《彷徨》《野草》,巴金的《随想录》,路遥的《人生》 《平凡的世界》等;外国的如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 《卡拉马佐夫兄弟》,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等,都曾影响过成千上万的人,成为畅销书。

这些作品之所以有深入人心的力量,就在于它们绝非为艺术而艺术,就写作而写作;而是充满了强大的“救赎情怀”和“伦理精神”,充满了怜悯、同情和爱,从而彰显出一种伟大而高贵的品质。阅读这些书籍,读者不但可以从中获得丰富的人生经验和智慧,而且还能完善自我的人格成长和提升自我的道德境界,并找到活着的尊严。

这样的作品是不朽的。

写出这样的作品的作家同样是不朽的。

一个优秀的作家,他终其一生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关心人类的前途和命运,并最终安妥人的灵魂。

他们真正是社会的良知和正义的化身。

猜你喜欢

黎明权利事物
黎明之光
美好的事物
黎明之子
我们的权利
另一种事物(组诗)
股东权利知多少(一)
美若黎明
黎明
权利套装
TINY TIMES 3: A REAL 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