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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

2015-04-30王丽萍

中国铁路文艺 2015年3期
关键词:大嘴巴学长

王丽萍

鲁小卢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充满了阳光,阳光照耀着每个角落,温暖、灿烂、朝气勃勃。明媚的阳光!明媚的早晨!是的,就是明媚!鲁小卢是个IT工程师,脑子里没有多少词,但此刻蹦出了“明媚”这个词,他觉得只有“明媚”才符合自己此刻的感受。

另一端的床头上,挂着妘姬的衣服,那是昨晚不知被谁随手丢过去的。晨光中,鲁小卢轻轻起身,转头去看熟睡中的妘姬:圆润的脸上,张扬着青春的气息,一张一翕的左侧鼻翼上,两个俏皮的雀斑有节律地起伏着,甚是可爱……还有她那光洁的额头,舒展的眉梢,看上去睡得是那么踏实、那么安详。妘姬的睡态,让他想起奶奶的一句话,“只有日子舒坦的人,觉才会睡得踏实”。妘姬是舒坦的,自己是幸福的。鲁小卢轻轻吻了一下妘姬的额头,悄悄下床。

鲁小卢去买早点,走在五楼与四楼的楼梯拐弯处,他看到了那个被妘姬称作“肮脏的大嘴巴”的洞口。那是个废弃的垃圾通道,也是这座楼历史悠久的见证。在鲁小卢的记忆里,应是上幼儿园时,一个远房姑妈就住在一座带垃圾通道的楼里,住在楼上的人可以顺手将垃圾扔进通道,垃圾瞬间就自由落下,掉进一楼的垃圾池中。但现在已看不到这样的垃圾通道了,就算是几十层的高楼里,也没有这样的专用通道。鲁小卢不懂建筑,不明白它取舍的原因,现在自己住在这样一座楼里,可那个通道却被废弃。其实,何止这个通道,整个楼都在废弃过程中。一年前,这片楼就列入了拆迁范围,绝大多数居民陆续搬离,现在住着的是租住户,且也寥寥无几。鲁小卢所在的这个单元里仅有三户,垃圾通道即便不废弃,也发挥不了它的作用了。鲁小卢之所以住进这座待拆迁楼,是因为这是学长的房间,几个月前学长去了西部,把整个“家”留给了鲁小卢。虽说房子破旧了些,但房间大,设施齐全,地处市中心,房租超低,还每月一付,不带押金。房东也厚道,说这房子已经列入拆迁范围,你们住一天算一天,打工的都不容易,我不能黑你们的钱。

鲁小卢搬来时,还没注意那个洞口的存在,直到妘姬来过他的住处后,说那个洞口像个肮脏的大嘴巴,看了就让人不舒服。鲁小卢就说,我哪天把它堵上,不让它再恶心你。但几个月过去了,鲁小卢还是没有去堵那个洞口,因为妘姬来的次数太少,还没有给鲁小卢足够的动力。这次不同了,妘姬把自己交给鲁小卢,并认真地对鲁小卢说:“鲁小卢我爱你,鲁小卢我们结婚吧。”想着妘姬的话鲁小卢依旧心潮涌动,他欢快地提着饭盒下楼,并决定堵上那个“肮脏的大嘴巴”。

买早点回来的路上,鲁小卢看到收废品的三轮车上有木板,就想花钱买来几块。收废品的好奇地问他买这做什么?鲁小卢就说堵上那个洞口。收废品的说:“说不定下月就拆了,还费那个洋劲干吗?”鲁小卢说:“我女朋友看着不舒服。”卖废品的嘿嘿地笑了,主动说:“我帮你裁开。”鲁小卢说:“回去量一下尺寸。”收废品的说:“这楼那楼都一样,你就到这个楼量一下吧。”鲁小卢就近在旁边的楼里量了尺寸,收废品的人热心地帮他裁好,并借给他钉子、锤头。鲁小卢一手提着木板和工具,一手提着早点,兴冲冲地上楼去。来到四楼五楼之间的楼梯拐弯处,向楼上张望,发现还是静悄悄的,估计妘姬还没有起床,就把早点放好,开始钉木板。他先把尺寸小一点的木板堵在洞口内侧残缺不全的木框上,四个角上各钉一个大钉子,钉完后,用手试着推了几下,木板稳稳当当,他满意地笑一下。之后,又将那块大一点的木板堵在外面的墙体上,他以为墙体很硬,就用力去打钉子,没想到一锤下去,钉子就陷进了多半截。在四个角钉完后,他又在每个边上加了个钉子,木板稳稳当当、严严实实、牢牢靠靠地封上那个洞口。木板是原木色,与墙体的颜色接近,钉上后整体效果很不错,鲁小卢上几节台阶,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一业绩,一脸的满意和得意。

他提着早点回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不禁有些疑惑,进屋后把早点放在桌上,伸头向卧室看,床上的被子随便掀开着,没人,就喊了声:“妘姬。”没有回音。他到厨房洗了手,又到厕所看了一下,都没有发现妘姬的影子。鲁小卢以为妘姬可能下楼去了,就摆好早点等着妘姬回来一起吃。包子凉透了,甜沫也凉透了,妘姬还没回来。鲁小卢拿起手机拨打妘姬的电话,电话无法接通。

鲁小卢发现妘姬的鞋子、睡衣不见了,手机、皮包也不见了。他不知所措地立在卧室门口,见妘姬的内衣依然挂在床头。他再次拨打妘姬的电话,电话那头还是传来一个让人失望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时针指向十一点半,鲁小卢已记不清第多少次拨打妘姬的电话了,但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柔美的令人失望的声音。

夜色慢慢降临,窗外的路灯渐渐亮起,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子洒在卧室的床上,斑斑駁驳。鲁小卢坐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依稀看到床头挂着的妘姬的内衣,床上随意翻开的被子,枕头上浅浅凹下去的印记,他甚至还能嗅到妘姬淡淡的体香。

一阵热热的气流顶在鲁小卢的喉头,鲁小卢此刻明白他已经真真切切地爱上了妘姬。但他并不确定妘姬是否同样爱上了自己。或许昨晚的话是她一时的冲动,毕竟她昨晚受到了刺激。

昨晚鲁小卢下班回来时,发现妘姬正站在楼下等他,眼里透着温柔甜蜜的光,这让鲁小卢异常惊喜,忙问她:“今天去哪里吃?老地方?”妘姬温柔一笑,指着地上一个大包说:“晚饭我都买好了,今晚就在你这儿吃。”鲁小卢一手提包一手牵着妘姬幸福地向楼上走去,路过那个洞口,妘姬又说了一句:“肮脏的大嘴巴还张着啊?”鲁小卢说:“明天定让它消失”。

鲁小卢把菜一样一样摆在桌上后,觉得应该买点酒,妘姬也说自己怎么就忘了呢,元旦放假了,应该庆祝的。鲁小卢就下楼去买酒,在买酒回来的时候,发现妘姬正站在马路对过与一个人争吵,他听到妘姬哭着喊道:“我不要你的钱!”说着把一个信封从口袋抽出狠狠扔在地上,那人捡起信封又向妘姬的口袋里塞,妘姬把信封撕成两半扔向空中,信封里掉出一张卡,那人捡起那张卡,无语地看着妘姬,妘姬只望着远处哭泣。鲁小卢看到那是个比自己高大的年轻男人,穿着不俗,形象不错,猜想应该是妘姬的前男友许笑可。妘姬曾和鲁小卢说过,她的前男友叫许笑可,是她的大学同学,他们从大二就开始谈恋爱,直到去年年底分手,相爱了七年,本是打算买房结婚的,许笑可却突然就成了他们老总的乘龙快婿。妘姬哭着质问过许笑可为什么?许笑可说:“这样对两人都好,你找个有经济实力的,给你妈妈换一家条件好的公寓。”妘姬抽了许笑可一个嘴巴,从此不再联系。今天不知是为了什么?鲁小卢远远地站着,看着。后来妘姬转身走了,许笑可看着妘姬在视线中消失,把卡揣进兜里也开车走了。鲁小卢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估计妘姬已到了家,才提着两瓶红酒上楼去。

鲁小卢进屋时,见妘姬已洗了脸,坐在饭桌前等他。鲁小卢就默默地打开红酒,倒上两杯说,吃饭吧。妘姬端起酒杯又放下说:“刚才许笑可来找我,他想用金钱来弥补心灵上的缺失,我没给他机会。鲁小卢,我发现我已经不爱他了,我爱的是你,我们结婚吧。”鲁小卢显然有些意外,笑了一下说:“先吃饭,有事明天说。”妘姬仰起脸看着鲁小卢认真地说:“我就怕我喝了酒再说,你以为我说的是酒话,所以现在就说,这些话不是今天才想起来的,我早就想说了,没想到许笑可今天又来找我,但我发现我真的已经不爱他了,鲁小卢我们结婚吧。”

“鲁小卢我们结婚吧”——鲁小卢发现自己竟是那么地期待这样一句话,他迷离着、恍惚着去看妘姬,发现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那一刻,眼里的液体、杯中的液体,热辣辣地浸透了鲁小卢,融化了鲁小卢。鲁小卢感到自己安卧在了一个充满阳光和鲜花的空间里。

可惜,仅仅一天就……

鲁小卢第一次见到妘姬,是在这个城市一家媒体举办的万人相亲大会上。公司集体报名,集体把他们带到现场。那个相亲大会的地点是在会展中心的地下室,在做相亲会场前不知是个仓库还是个停车场,反正是一个看不到天日的篮球场大小的空旷大场地。场地临时用广告牌分割成四五档,高高的墙面和广告牌上密密麻麻地贴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的征婚广告,广告牌前,人头攒动。鲁小卢生来就不喜欢逛街或逛商店,因为一到人声鼎沸的环境里,他就有疲惫和眩晕的感觉,每次去商店,他都是直奔目标,也很少货比三家,一眼看中了,拿上就走。今天的相亲现场,就像是年尾的商场,虽说声音并不像商场那么吵闹,但那些不停晃动的人头,足以让他望而却步。他站在现场的一个光线暗淡的角落里,突然很想抽烟,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当然是没有烟,因为鲁小卢平时很少抽烟,只会在酒醉八成时才要烟抽。没有烟,心里就有些乱,干脆不等同事了,自己先走算了。刚走几步,就被两个女人拦住去路:“请问先生,你是来给自己征婚的?”鲁小卢一阵慌乱,支支吾吾地说:“不,不不,我是陪朋友……”然后夺路而去。没想到在门口,又被工作人员拦住:“对不起先生,现场正在录像,麻烦您配合一下,过十分钟再出去。”鲁小卢摇摇头,退到了工作人员看不到的角落里,看到现场忙乱着的各色男女,看到爱情或感情可以像挑选商品一样自由挑选,他感到无限惆怅,他还不能接受把爱情像商品一样拿来出售和购买,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科技如何发展,无论社会如何进步,爱情,爱情的含义自古就是无法更改的,且似乎越古老的越经典、越古老的越纯洁,而今什么都要用金钱利益来衡量了,就连爱情也被摆在了货架上。想着想着,鲁小卢就有了种想哭的感觉。他又向墙根靠了靠,禁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突然间,他看到自己旁边,有个女孩在专注地玩手机游戏,心里就笑了,没想到在这个现场还有比自己更是不配合的人。那个女孩玩了一会手机,也如鲁小卢一般茫然地看着远处发呆。鲁小卢感到现场一下静了下来,头不再昏沉,心情也舒畅了,就一直盯着那个女孩看。那女孩留着柔和的直短发,刘海儿偏分,发端向里扣,托出白皙的脸,脸上无妆,干净质朴,中等个,微胖,算不上亭亭玉立,却也别有一番风韵。女孩显然看到了鲁小卢,就瞟了他一眼,微微抬了下嘴角。鲁小卢看到,那微笑里,分明深埋着苦涩,心里不禁一惊,向前几步问道:“是陪朋友来的吗?”女孩浅浅点了一下头。鲁小卢迟疑一下说:“我也是……”女孩没有回话,就那样站着,鲁小卢也没再说话,也那么站着。门口早有人出出进进,开始有人提着盒饭走进现场,鲁小卢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对女孩说:“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女孩微微扬起脸,对鲁小卢浅浅一笑,把手机放进包里,跟着鲁小卢走出了现场。这个女孩就是妘姬。

鲁小卢带着妘姬穿过会展中心的广场,来到广场南边的泉城公园,公园内有一处环境优雅的时尚餐厅——缘的缘。鲁小卢就请妘姬在那里吃饭。妘姬很喜欢那家餐厅,之后每次约她出来,她都说去那里吃。鲁小卢也很喜欢缘的缘,因为出了餐厅就是公园,清净自然,自由放松。

鲁小卢发现,妘姬不喜欢化妆,也不喜欢带饰品,但脖子上却吊着一个样式老气、成色锈蚀、很不合时宜的银质葫芦。吃饭时,鲁小卢常有意无意地盯着看两眼,起初妘姬并不理会,吃过几次饭后鲁小盧再盯着那个葫芦看时,妘姬就把它捏在手里,叹口气说:“这是我出生前,爸爸亲手给我打制的,从生下来就一直带着,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财产。”

有一次,晚饭后,他们来到公园里。妘姬看着远方,深深叹了口气,顺势靠在鲁小卢的身上,开始哭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哭了,且每次哭都哭得那么饱满、那么深切、那么彻底。鲁小卢不明白妘姬为什么如此地痛哭,也不想去弄明白为什么,这世间原本就有很多东西是不用问为什么的,想哭,又能哭,那就哭吧!哭也是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在妘姬哭到肝肠寸断时,鲁小卢心里也会升起一种酸,他也想表明一下自己的生活态度,想天昏地暗、排山倒海、淋漓尽致地哭上一次,可他哭不出来,最多也只是眼泪在眼里打个转重又咽回肚里。妘姬每次哭时,鲁小卢不劝阻,也不安慰,任由她自由自在地哭。妘姬似乎也没有希望鲁小卢去安慰自己,哭着哭着没劲了,就自行结束,擦干泪水,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鲁小卢眯着一种哲人的眼光看着妘姬,妘姬就回眸一笑,温婉地向他靠过来。然而这一次,妘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且边哭边絮叨,妈妈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妈妈已经不认识我了。鲁小卢知道妘姬的妈妈脑萎缩,住在城南的老年公寓特护病房里,妘姬定时去探望,上月鲁小卢还陪她去过一次,她是妘姬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妘姬也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妘姬的收入多半给妈妈交管理费。看来,妘姬妈妈的病情又加重了,鲁小卢如是想着,便试着去安慰她,妘姬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哭声,并起身默默地走了……

晚上,鲁小卢一个人来到了公园里。公园的花草树木被修剪得有款有型,摆置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再衬上远处闪烁着的霓虹,景色真是不错。可这样的景色,这样的黄昏勾起的却是卢小鲁坐在故乡门前的那种感觉,酸涩、伤感,又有些像是幸福。

深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鲁小卢就摸过手机给学长打电话。学长说:“如今找老婆就像找工作,既容易又难,在你还没有找好更好的去处时,就别急着跳,你就先这么着吧,反正也没更合适的。”鲁小卢听着学长的教导,心中的疑虑并没减轻多少,他感到他和妘姬之间,并不像学长所说“先这么着吧”,有种东西很难说清楚,像爱情又不像爱情,像友情又不像友情,牵牵连连、拉拉扯扯、混混沌沌、模模糊糊,难以分辨。鲁小卢轻轻地叹着气,脑子里还是蹦出了学长的那句话“先这么着吧”,却又觉着他的这个“先这么着吧”与学长的那个“先这么着吧”有着质的区别。

晨曦中,鲁小卢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了卧室门口的地板上。窗外,雾气蒙蒙,一片阴霾。鲁小卢坐起,揉了揉酸胀的肩膀,见内衣依旧挂在床头。他摸过手机查看,只看到一条垃圾信息。在地上清醒片刻,起身出门。

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后,鲁小卢站在了城南老年公寓妘姬妈妈的房间里。妘姬的妈妈嘴角流着口水,呆呆地看了鲁小卢一会儿,突然嘤嘤地哭了,嘴里还含糊地喊着:“妘姬,妘姬。”这让鲁小卢有些意外,忙转头去求助管理员。管理员说:“昨天一早就开始不安静,早饭都没吃,后来她女儿女婿来了,她就这样哭着喊着没完,以前从未这样过。”“她女儿女婿?”“对,昨天上午不到九点就来了。你跟老人什么关系?没见过她女婿吗?长得可帅呢,但不知为什么女儿在车里没下来,只女婿一个人进来了,还留了一笔钱。”

鲁小卢一时愣在了那里。

管理员递过登记簿,记录簿的最后一栏清晰记录着:来访人,许笑可,续管理治疗费5万元,时间是1月1日上午9点。昨天!妘姬突然不见的昨天!鲁小卢盯着记录簿,在许笑可的名字底下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走出老年公寓,鲁小卢感到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自己恍恍惚惚像在梦里。他没有坐公交车,顺着马路信步向前走去。这是条城乡结合处的道路,行人车辆并不多,鲁小卢望望远处雾气蒙蒙的山,和擦身而过的行人车辆,感到无限的孤独。他靠着桥头坐下,一阵疲惫袭上身来,他禁不住仰天长叹,感到自己一直坚守的堡垒在这顷刻间崩塌。自己与妘姬也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如何抵得上他们七年多的情感?也许,她是对的,他们是对的,他们的行为不同样可以再树立起自己心中的那个坚守吗?虽然它没在自己身上验证,但足以说明它还是存在的。

回到家,鲁小卢找来几个大箱子,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但他没有去動卧室里的床,他默默地对着床立了片刻,才带着行李走出门去。路过修补好的那个“大嘴巴”,鲁小卢心头一紧,但还是很快下楼而去。

几个月后,鲁小卢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女孩珺珺,五一放假,准备带着珺珺回家。

人流如潮的长途汽车站,鲁小卢把珺珺安排在僻静处看管行李,自己排队去买车票。买到票向回走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手机接通,传来一个很理性很严肃的声音:“我是棋盘街派出所,请问你是鲁小卢吗?”一听是派出所的电话,鲁小卢的心一紧,接着认真回答:“我是。”“你认识妘姬吗?”“认识。”“妘姬曾在棋盘街27号楼三单元502室住过吗?”鲁小卢有些慌,但还是认真如实回答:“是。”“那请你马上到棋盘街派出所,妘姬被害,需要你提供一些情况。”

鲁小卢惊呆了。

在棋盘街派出所,鲁小卢看到了妘姬唯一的遗物:她父亲亲手为她打铸的那个银葫芦。同时,他也得知了妘姬的情况。

妘姬是1月1日被害的,4月29日发现的尸体,发现时尸体已面目全非,唯一能留下来的就是那个银葫芦。妘姬的死是个意外。

1月1日早上7点左右,也就是鲁小卢下楼买早点后,一个被通缉的黑大个从房顶潜入鲁小卢家。黑大个此时身无分文,想劫点钱财继续潜逃。他翻身进入阳台时,妘姬正好醒来,听到了阳台上的动静,以为是鲁小卢,就慢慢穿上睡衣走出卧室。黑大个进入房间后,首先看到了茶几上妘姬的手机,顺手揣进兜里,又看到了沙发上妘姬的皮包,正想去搜钱物时,妘姬出现在客厅,妘姬看到那人并不是鲁小卢,不禁一声惊呼:“小偷!”黑大个抓起皮包就向外跑,妘姬慌忙追出去。就在五楼和四楼的楼梯拐弯处,妘姬和黑大个拉扯在了一起,妘姬刚想大声呼救,被黑大个卡住了脖子,在挣扎中,妘姬的上半身子陷进了那个肮脏的大嘴巴里,黑大个犹豫了片刻,还是松了手,妘姬从那个大嘴巴里跌落下去,连一声喊叫都未来得及发出。黑大个把妘姬遗落在洞口边的鞋子也扔进洞里,拿着皮包仓皇逃走了。

不久,鲁小卢上楼来,认认真真地堵上了那个肮脏的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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