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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湲《为阿佤山的记忆》中的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

2015-04-29翁静平

北方音乐 2015年10期

翁静平

[摘要]作品中的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作为一种结构力因素和心理听觉手段在结构整个作品中发挥重要作用。

[关键词]刘湲;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

《交响狂想诗——为阿佤山的记忆》是当代作曲家刘湲的力作。本文对此作品中的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进行分析,包括该音响信号的形态、意义、布局逻辑、相互关系等,以及该音响信号作为一种心理听觉手段在结构整个作品中所起到的作用。

音响信号是“与主题相区别的,音色特征鲜明的、结构短小精悍的、在作品中贯穿出现的一种音响材料”。其鲜明的特征、能代表某种特定含义以及多次出现、贯穿全曲并符合听众的听觉接受心理等特点,对于音乐表现以及更重要的——架构起整个作品的结构力方面,都能发挥重要作用。

《交响狂想诗一为阿佤山的记忆》中的“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是以全曲的细胞音程(纯四度)为核心,由打击乐(或钢琴)音色与铜管、木管所构成的复合音色的旋律音响片段。长度为2-4小节,共二十五次出现,贯穿全曲。可分为七类不同的形态,它们各自富有特点的表现形式和音响,不仅代表了统一的音乐内涵,形成“音响信号路径”,而且每个信号各不相同的表现形式形成信号内部的张力,丰富了音响信号以至于整个音乐作品的表现力。

作品中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与主题不同,虽然两者都是以全曲的细胞音程纯四度为核心,但主题形态是由上行纯四度结合下行大二度构成,形成上四度——下二度这样的动机形态,形似山峰,似为阿佤山雄伟身姿的缩影。而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是由不同形态的直线上行或曲折上行音组构成,代表了佤族人自强不息、顽强向上的精神。

下面是各乐章典型的旋律音响信号。

此例的音响信号是由纯四度音程——两个半音关系的纯四度音程所构成的音块——纯四度音程构成,横向关系为大(小)二度——小(大)三度,形态呈直线向上。这是首次出现的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其直线向上的旋律形态,结合强劲的力度,传达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情绪。在弦乐震音弱奏的背景下,钢琴与小号的复合音色引起听觉注意,具有信号式的音响特征。

谱例2音响信号由大小二度音程——大小二度音程——大小三度音程构成,横向关系为纯、减四度——纯、增四度,呈直线向上。与上例相比,这里增加了一个八分音符时值的半音音块(#A-B-C),加上节奏更加紧凑的处理以及打击乐、木管音色的加入,使人感觉这种向上的力量更加强烈。在中提琴和倍大提琴的跳音背景下,其信号特征也更加明显。

此例音响信号的骨干音E-bE-E-bE-G呈现出曲折向上的旋律形态,由木管和钢琴运用更富于动感的三连音节奏呈现,并与节奏音响信号(大鼓)交汇,呈现出音响信号的复杂化形式。此例以及第三乐章多次出现的曲折向上的信号旋律形态,不但与前面两个乐章多次出现的直线向上的旋律音响信号形成形态上的对比,产生张力,而且丰富了旋律音响信号的形态和表情意义,以一种整体统一(都是向上的趋势)中的局部对比(直线向上与曲折向上)形式,以新鲜的音响,再次吸引听觉注意,发挥信号作用。不仅如此,与节奏音响信号的交汇,使音响信号的形态不但丰富了,而且复杂化了。体现了音响信号在整体统一之下的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逻辑,为音响信号结构力的整体形成带来了不可或缺的内聚力和张力。

此例音响信号由减三和弦及大、减三和弦的交置构成,音色较之前几例显得单纯,但音响更加复杂,在形态上仍是直线向上的。大、减三和弦叠置的复杂音响,再次丰富了旋律音响信号的表情意义,同时与前面以复合音色、音程、音块为特征的信号形成对比。以木管中高音区的颤音以及小提琴高音区的长音为背景,铜管中音区饱满厚实的音色结合强劲的力度,体现了音响信号一鸣“惊”人的特征。

此例音响信号由单音——小二度音块——单音构成,节奏上渐稀疏,保持直线向上的信号形态特征。音响上体现出接近于第一、二乐章音响信号的简洁、明快。横向旋律上,再现了第一、二乐章对纯四度的强调,而增四度则使信号在突出内聚力的同时,又产生新的张力。

此例为全曲最后一处旋律音响信号。纯净的音色、微弱的力度、悠长的语气,加上对细胞音程纯四度C-F的强调,首尾呼应,表达出一种“回归感”,体现里旋律音响信号在经历了种种对比、冲突之后的统一与平衡。

下面是“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在全曲各乐章的布局情况:

综上,多次出现的音响信号,丰富了作品的音响形态,其总体不断上行的旋律形态,与音乐所要表达的佤族自强不息、顽强向上的精神是同构的。直线上行与曲折上行这两种不同的旋律进行形态,以及音程、和弦、音块等不同的音响,丰富了音响信号的表情张力。

各音响信号在音高、节奏、音色、力度等方面的逻辑安排使音响信号作为一种结构力因素在音乐的发展中起重要作用,也成为推动音乐发展的动力之一。在音高上以C-F为主导,在音程级上以5(纯四度)为主,音色上以钢琴为主导,延伸、渐变。力度始终为强。体现了作为信号功能的音响所具有的排他、突出的特征。

在最后的第五乐章,再现向上的形态和细胞音程C-F时,即完成了“个性化”旋律音响信号作为一种重要的结构力因素的内聚、平衡的过程。

总结

音响作为音乐作品成型的参数之一,在近现代一些中外作品中发挥了结构作品的重要作用。“鲁托斯拉夫斯基在其作品《弦乐四重奏》中的单音细胞(C音),以及《第三交响曲》中,作为“音响信号”的E音细胞的重复,所带来的结构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鲁氏的作品中不仅使用音响的音高因素作为作品成形的重要参数,还使用音响的音色因素(包括同源渐变音色)等作为信号,在结构作品时发挥重要作用。

音响是音乐作品的成形基础,曲式乃至各种变体结构是否完满,应当经过客观音响特质的合理使用与主观听觉感受的检验。也就是说,音乐作品应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除了要有音乐本身所应当具有的音响逻辑之外,还要充分考虑听众的听觉感受和心理接受。而不断出现的音响信号恰恰制造出了一种心理听觉手段,即一种张力作用:首先以特征的音响引起听者的注意(使听者主动“捕获”),然后重复出现,使听者自然而然地形成对信号音响的“听觉认同与接受”,即参与到音响过程中,并形成对于下一次信号出现的充分期待,从而实现在下一次信号出现时的满足感,最终达到对整体结构的完满感。

刘湲在《为阿佤山的记忆》中对音响信号的运用,不但具有富于特点的音响、匠心独运的布局逻辑,而且充分考虑到了听众的听觉和心理感受。不但给予听众“注意——接受——期待——满足”的完整的听觉心理过程,而且运用多种手段,造成了听觉审美所需要的层次感(例如旋律音响信号的多种音色、形态的逻辑安排,如音程进行、(复合音色)八度叠置进行,(单-音色)和弦进行、单音-音块进行、单音进行等,直线向上与曲折向上的旋律形态等),动力感(例如第三乐章中,大、减三和弦交置的旋律音响信号所带来的极不协和的音响以及旋律、节奏两种信号的多次交汇,即复杂化形式所带来的信号本身的矛盾张力等)、统一感(例如各旋律音响信号总体向上的旋律形态以及对C-F音程的首尾呼应产生内聚、平衡的效果等等)。切实地实现了从听众的接受心理出发,并以富于张力、内聚力的丰富音响去结构作品。在整体听觉得过程中,突出局部音响的对立与统一,由局部音响的张力和内聚力构建起整体音响的平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