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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赋家的身份、知识构成与汉赋创作

2015-04-29单良

北方论丛 2015年2期
关键词:身份

单良

[摘要]汉代赋家的身份兼有伦理、职业、学术、才能、审美等多种内涵,反映着主体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言行方式等诸多因素。不同赋家的身份明显呈现出差异性。他们运用特有的知识构成与人生经验进行赋体文学言说。赋家的身份也会随着时空场合的变化而改变,进而造成赋作内容、形式与美感的异彩纷呈。这些构成了汉赋创作的内在驱动力。本文借助对经典赋家的分析深入探讨主体身份、知识构成对赋体文学生产的推动作用。

[关键词]汉代赋家;身份;知识构成;汉赋创作

[中图分类号]I2072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5)02-0036-05

Abstract: The identity of the Han Fu Writer includes ethics, occupation, scholarship, ability, aesthetic, and other connotations. It reflects his idea, value, words, deeds, and many other factors. Different authors have completely different identity. They use the unique knowledge and experience of life constitutes literary statement said. Their status will change with time and space occasions and change, thus causing Fu for the content, form and beauty and splendor. These constitute the internal driving force of Han Fu creation. With the help of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famous writer, this paper explore the subject of identity, knowledge constitute impetus for forming the body of literature produced.

Key words:The Writer of Han Fu; identity; knowledge of composition; creation of Han Fu

[收稿日期]2015-01-10

[基金项目]2013 年度教育部规划基金项目“汉代文学主体身份类型与文学发展关系研究”(13YJA751060)

一个社会人的主体身份是在特定的社会实践中表现出来的,并且成为其思想言行的一个内在推动力。这里的主体身份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概念。具体到文学创作活动中,创作主体之间,具有不同的身份类型;创作主体自身在不同的时空场合也有不同的身份指向。与身份差异相对应的是不同的知识体系和人生经验。特定的知识体系和人生经验直接影响着人们对于事物的认知,进而干涉了文学表现的内容、形式和审美倾向。这样,从主体身份、知识结构的角度来探讨汉代赋家的创作动因,就是对汉赋创作内驱力的寻觅。究竟是什么力量推动着赋家以特定的样式和情思创作了如此精美的作品?在我们看来,这其中的问题在于:汉代赋家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什么人,为了实现什么目的而进行赋体文学言说;在赋的创作中,作者的主体身份、知识体系、言说对象等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一、汉代赋家身份、知识结构的差异

汉代赋家的身份是指主体的社会存在,以及由此所形成的集伦理、职业、学术、才能、审美等多种内涵于一体,反映着主体的价值取向、行为方式、语言及思想观念等诸多因素的综合概念。由于学术取向、官阶地位、才能高下等方面的不同,汉代文人的身份呈现出差异性的特征。班固在《汉书·公孙弘卜式儿宽传赞》中有这样的描述:

汉兴六十余载……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石单,其余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1](p.2633)

他又在《两都赋序》中这样表述:

至于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以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故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虞丘寿王、东方朔、枚皋、王褒、刘向之属,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倪宽、太常孔臧、太中大夫董仲舒、宗正刘德、太子太傅萧望之等,时时闲作。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 [2] (p.3)。

显然,班固在描述西汉济济多士的盛况时,注意到了才子士人的知识专长及身份差异。儒雅、笃行、质直是从人的德行品格上说的,推贤、定令、应对、奉使是从人的政治才能上说的,文章、滑稽、历数、协律是从人的技艺才能上说的,而将帅、受遗是从人所承担的重大责任上说的。在班固看来,司马相如等言语侍从之臣与兒宽等公卿大臣,虽然都有日月献纳,时时间作,但在赋体文学的创作中表现出抒下情和宣上德两个主要的抒情方向。显然,不同的身份定位必然造成其思想情感表现的较大差异。

在汉赋家主体身份建构的过程中,知识结构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汉代赋家生存在百川汇流,不断整合激荡的知识世界。这个知识世界图景的瑰丽繁复似乎是史籍和少量文献难以描摹的。几十年来的考古发现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失落许久的知识图景。睡虎地、银雀山、张家山、八角廊、双古堆、放马滩等地出土了《秦律》《日书》《引书》《脉书》《万物》,各类兵书等等大量的竹简帛书。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与帛画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这里有《老子》《黄帝》《五行》《九主》《易之义》之类的黄老思想图籍,也有《战国纵横家书》《春秋事语》等历史著作,也有 《五星占》《天文气象杂占》《导引图》《相马经》等术数文献。这些都告诉我们,汉代知识层是在这样一个多样化的思想与知识生态中建构个人的知识体系并展开思考与言说。汉代学术思想的丰富决定了汉代赋家身份与知识结构的复杂多样。

一般看来,汉代赋家的身份建构中,知识来源是多样的,主要包括经学、字学、诸子、天文、音乐、文章等等方面。赋家们因其喜好,结合个性气质衍生出言说中的身份特征。

汉代赋家除了在赋作中呈现儒家、黄老思想,也常常驰骋小技。为了使用奇文僻字,不得不通小学。所以很多赋家都是有名的小学家。一代辞宗司马相如有《凡将篇》,扬雄有《方言》《训纂》,东汉的班固有《续训纂》。这些都是当时著名的字书。

张衡是后汉著名的赋家,具有开创新体的成绩。《后汉书》说:

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常耽好《玄经》……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机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甚详明。[3] (p.1897)

从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看出,张衡出身于世家旧族,立学的基础是儒家的“五经”“六艺”。同时,他精熟文章之学,创作了大赋,又特别耽好天文、阴阳、历算,为此乐于担任太史令的职务。

东汉沛国人桓谭是著名的思想家,也有赋作。《后汉书》曰:

父成帝时为太乐令。谭以父任为郎,因好音律,善鼓琴。博学多通,遍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能文章,尤好古学,数从刘歆、杨雄辨析疑异。性嗜倡乐,简易不修威仪,而憙非毁俗儒,由是多见排抵。[3] (p.955)

这里表现了一个博学多才而又放浪形骸的文人形象。桓谭善音律,遍习《五经》,阐发了微言大义,又长于文章之学。显然,他的知识结构也是复合的。

汉代赋家主体身份与知识体系的组合变换是在一定的时空场合(包括言说对象、意图等)中完成的。特定的时空场合既设定了主体的身份类型,也直接选择了与这一身份类型相匹配的知识结构。而言说时空场合的变化极有可能引起身份及所对应知识的改变。这样看来,主体身份、知识结构、时空场合三要素的组合干涉了赋体文学生产。同时,也只有清楚了三者的关系才有利于深入解读汉赋创作的内在驱动力。

二、汉代赋家身份差异与赋体言说

赋家在不同的时空场合,针对不同的言说对象,运用不同的知识体系和人生经验,造成了赋体言说的内容、形式及美感的不同。即使是面对相近的情感对象,不同身份类型的赋家也往往在赋作中表现出明显的差异。

董仲舒是典型的儒生赋家的代表。《汉书》记:

董仲舒,广川人也。少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诵,弟子传以久次相授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不窥园,其精如此。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 [1] (p.2495)

显然,董仲舒雅意难量,儒风淳厚,严格依照儒生读书、精思、修身、教授的伦理要求行事。《文心雕龙》称之为“仲舒专儒”[4] (p.698)。在专儒身份的驱动下,董仲舒的言说呈现出法度井然,怨怒适中的风貌。《艺文类聚》及《古文苑》保存有董仲舒的《士不遇赋》。赋中,作者主要感慨自己行将就木,仍要屈意从人,生命时光无多,而三代盛隆难遇。之后在悲叹的同时,列举了卞随、务光、伯夷、叔齐、伍员、屈原等古人,以类比自己的生不逢时。赋末,面对无可奈何的境遇,作者试图要退而独善其身:“嗟天下之偕违兮,怅无与之偕返。孰若返身於素业兮,莫随世而输转。虽矫情而获百利兮,复不如正心而归一善。” [5] (p.541)遭遇困蹇,行无同道,莫不如反身旧业,不必随世俗流转。可以看出,怀才不遇是古人极为深切的精神苦痛。而董仲舒作为纯正的儒家学者,即使有如此遭遇,也没有横眉怒对,没有过度的批评。

同样由怀才不遇引发的人生感慨,赋家赵壹却有极为不同的表达。与董仲舒温文尔雅的儒生形象不同,赵壹“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豪眉,望之甚伟”,则“恃才倨傲,为乡党所摈,乃作《解摈》。后屡抵罪,几至死,友人救,得免”[3] (p.2629)。显然,赵壹的身份就是恃才傲物的文士,由于讥刺过于犀利,还几次抵罪,差点丢掉性命。为了抒发满腔愤懑,赵壹前作《穷鸟赋》,又作《刺世疾邪赋》。与董仲舒的《士不遇赋》相比,赵壹的《刺世疾邪赋》言辞极为激烈。他写道:“春秋时祸败之始,战国愈复增其荼毒。秦、汉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一下子将春秋以来几百年的历史都定义为荼毒生民之命的历史。接着用对比的手法指出当今之世的黑白颠倒:“佞谄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邪夫显进,直士幽藏。”奸邪之徒都能仕进,而刚正君子并无机会。面对如此昏暗的时代,作者疾呼:“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匪存。”宁可在尧舜圣明的时代忍受饥寒,也不愿意在当今违背道义博取荣华富贵。赋末,赵壹设计了秦客和鲁生两个人物各以诗歌抒怀,其中“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3] (pp. 2630-2631)可以视为作者极度悲愤后声嘶力竭的呼喊。

董仲舒身处西汉鼎盛时代,仍有公孙弘之流嫉害,身为大儒,感而发出生命的慨叹。赵壹为东汉末恃才傲物的犀利文士,针对昏暗邪恶的社会现实,以唇枪舌剑,大胆针砭,闪烁锋芒。身份的差异、言说时空的差异将同一感怀题材演绎成截然不同的赋作。

游猎是汉赋中常见的内容。同样写天子游猎,赋家们由于身份、知识结构和时空场合的差异而显得异彩纷呈。

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是汉代最早言及天子游猎内容的赋作。为了完成《子虚赋》的未了之意,更是针对汉武帝这个特殊的言说对象,司马相如紧紧围绕天子苑囿巨丽之美和天子游猎的盛大场面而展开。作者从上林苑的地理位置、河湖中所产、山形物产、宫室建筑、奇花果木、飞鸟玄猿、校猎场面、游戏歌舞等等方面,全方位地展现天子气度。

西汉末的扬雄以模拟司马相如著称,他的《校猎赋》和《长杨赋》与《上林赋》联系密切。两位赋家都是在极力描摹天子田猎的壮观场面、皇家气度、池苑壮阔,赋末都以规诫作结。但两人的身份是有差异的。司马相如是具有纵横家气质的文学才士,锐意洒脱。而同为蜀人,扬雄却雅好哲思。《汉书》记曰:

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 [1] (p.3514)

正是由于扬雄“默而好深湛之思”,使得他在赋中除了铺张扬厉之描绘,还比相如多了许多理性思考。《上林赋》醉心于苑囿、宫室、场景、奇珍等自然景观,而扬雄赋多了对社会历史、人文精神的追寻。扬雄在记述《校猎赋》的创作意图时,首先指出二帝三王以节用和爱民为旨归营造苑囿,不夺民田,与民利益。而武帝以来,广开上林苑,过度营建宫室,背离了先圣本意。《长杨赋》更是直接指出天子狩猎的规模过大,“颇扰农人”,还指出天子理应“奉太宗之烈,遵文武之度……使农不辍耰,工不下机,婚姻以时,男女莫违……”[1] (p.3563)这些深思,正是扬雄赋对司马相如赋的超越性所在。

与司马相如、扬雄相比,东汉的班固在表现天子游猎时,呈现出中规中矩的法度之美。班固《东都赋》以东都主人的口吻反驳西都宾以奢侈无度为美。在描写天子游猎时他写道:

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蘋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若乃顺时节而蒐狩,简车徒以讲武。则必临之以《王制》,考之以《风》《雅》……千乘雷起,万骑纷纭。元戎竟野,戈铤慧云。羽旄扫霓,旌旗拂天。焱焱炎炎,扬光飞文。吐焰生风,欱野喷山。日月为之夺明,丘陵为之摇震。遂集乎中囿,陈师按屯。骈部曲,列校队,勒三军,誓将帅。然后举烽伐鼓,申令三驱,輶车霆激,骁骑电骛。由基发射,范氏施御。弦不睼禽,辔不诡遇。飞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指顾倏忽,获车已实。乐不极盘,杀不尽物。马踠余足,士怒未渫。先驱复路,属车案节。于是荐三牺,效五牲。礼神祇,怀百灵。觐明堂,临辟雍。扬缉熙,宣皇风。登灵台,考休徵。[2] (p.32)

班固笔下的东都洛阳天子狩猎既彰显了文治武功,又以礼仪法度为节制。首先东都天子的苑囿制度同于古之圣王。出狩的仪仗既声威赫赫,又完全以《王制》《风》《雅》等儒典为旨归。天子猎杀禽兽如有风雷神祇相助,却能杀不尽物。狩猎后,天子又举行了肃穆庄敬的祭祀仪式。

司马相如、扬雄、班固三位赋家笔下的天子游猎图景与逸趣存在明显差异。刘勰在《文心雕龙·才略》中评说相如与扬雄时指出:“相如好书,师范屈宋,洞入夸艳,致名辞宗;然核取精意,理不胜辞,故扬子以为文丽用寡者长卿,诚哉是言也……子云属意,辞人最深,观其涯度幽远,搜选诡丽,而竭才以钻思,故能理赡而辞坚矣。”[4] (pp.698-699)相如生活于汉代主流文化确立之初,他凭借纵横捭阖的才思笔力,为汉武帝完成了赋体言说,并在创作中表现出激昂充溢的气势和对巨丽之美的追求。扬雄学术成就高于相如,雅好深思,故而其赋理性深沉。而班固则受经学束缚较深,表现出对规矩法度之美的推崇。我们可以看出,深入地理解赋家的身份和言说场合,对汉赋作品解读大有帮助。

三、汉代赋家身份转化与赋体言说

社会生活的变动不居导致赋家的社会身份也常出现变化。身份的变化引起了赋作思想境界、情感色彩、言说方式等的明显变化,甚至身份变化本身就成为汉赋创作的动因。

西汉著名赋家司马相如的赋体言说中存在一个身份转换的问题。《史记》记述:司马相如好读书,学击剑,慕蔺相如之为人。由此可知相如的知识结构倾向于游说之学,有任侠之风。而邹阳、枚乘等人显然具有纵横家气质,司马相如与之徜徉数岁,必然受到影响。在《子虚赋》的创作时空里,司马相如的身份是梁孝王门下的一个游士,崇尚邹阳、枚乘、庄忌等纵横家的学说。

司马相如诸侯王游士的身份和纵横家倾向的知识结构直接影响了《子虚赋》的创作。作品虚构了子虚、乌有先生、无是公三个人物,以问答形式组织全篇。楚臣子虚出使齐国,齐王发动境内车马邀使者出猎。事后,子虚拜访乌有先生,遇到在座的无是公。在子虚看来,齐王的做法是在向楚国炫耀国力武功,于是自己为了捍卫楚国的尊严,不辱使命,极力铺陈楚王出猎云梦泽的恢宏场景。乌有先生听后以齐人的身份先批评子虚没有称扬楚王的仁德品格而以奢侈为乐,后又夸饰齐国国力之大,借以试图从精神到物质完全压倒楚国。《子虚赋》的言说效果既非潦倒文士所能及,也非朝堂重臣所能顾。

《子虚赋》后若干年,司马相如变换了身份创作了《上林赋》,合前篇而为《天子游猎赋》。《子虚赋》是相如以游士身份对梁孝王进行的言说,而《上林赋》是以布衣文学侍从的身份对汉武帝进行的言说。作者很清楚这种身份的转化,指出:“然此(《子虚赋》)乃诸侯之事,未足观也。请为天子游猎赋,赋成奏之。”《上林赋》的言说时空显然与《子虚赋》完全不同。从结构上看,《上林赋》紧紧承接乌有先生的言论而展开。赋作设计无是公就是要在一个新的思想层面上展开言说。无是公对齐、楚使臣交锋进行了批评,指明二人不以端正君臣之义和诸侯之礼为务,只知道穷奢极欲。之后开始极力描摹天子园林的巨丽美和天子游猎的空前盛况。司马相如极力地将天子观赏的乐舞场面夸张渲染出来。钟鼓巨大,乐人万众,声震天地。作者就是要通过超常的物象描写展示天子游猎的巨丽场面,进而突显皇权的至高无上。

《上林赋》结尾写天子于酒中乐酣之际,幡然有悟,“此太奢侈!”之后解酒罢猎,下诏令安抚民众,采取推崇仁德的政治措施。表面上说天子对奢侈的游猎活动自己幡然悔悟,实则讽谏的意图很明显。作者兼顾了颂扬与讽喻。在以天子为对象的赋体文学言说中,司马相如将自己放置在一个中央政权官员的身份。他的视野从诸侯王扩大到皇帝,支撑其赋体言说的知识结构也从纵横之术变为儒家之学。

赋家主体身份的变化会带来前后期作品的艺术差异。很多时候,身份变化本身也成为赋家言说的直接原创力。

贾谊创作著名《吊屈原赋》和《服鸟鸟赋》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作者经历了两个身份的转换,就是从一个少年贵幸之臣变为被贬谪之臣。随之而来的是贾生言说时空的变化,从朝堂之高转为江湖之远。在赋体文学言说中,随着身份与时空的变化,贾生也展现出由儒家学说、纵横之术到黄老道家等多样性的知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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