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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生妈妈的高考打怪记

2015-04-29张荣

女性天地 2015年3期
关键词:名校中考儿子

张荣

入园、入学、小升初、中考、高考。在孩子成长的路上,这一个个路标似的节点,是为人父母者一次次冲锋陷阵的隘口。对经历了一次次战斗的过来人来说,回忆过往不胜感慨—那些还在路途之中的人们,充满了未知与焦虑。

本专栏将连载《中等生妈妈的高考打怪记》的部分章节,真实呈现一个妈妈在儿子升学过程中的心路历程。书中称之为“怪”的那些拦路虎,是焦虑的情绪、不合理的期待、亲子关系的僵持,等等。作者与“怪物们”厮杀鏖战,本书便是这过程中各种体验的真实写作。主人公中等生是南宁某中学的学生,本书为非虚构类文本。

本书在当当网、卓越亚马逊网、京东网、各大新华书店有售

高考焦虑症在我身上由来已久,或许是30年前高考埋下的病根,一次发挥失常的高考,错过了我理想中的大学,从此被高考的噩梦纠缠了30年。儿子上学后,他势必成了要为我的遗恨买单的替代品,我高考的梦魇转嫁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

自己的遗憾由孩子来买单

高考焦虑症在我身上由来已久,或许是30年前高考埋下的病根。一次发挥失常的高考,错过了我理想中的大学,从此被高考的噩梦纠缠了30年。一次次在梦里错过赶考的列车,一次次在梦里交了数学的白卷,窘迫得大汗淋漓的午夜梦回时刻,需要反复确认自己已不是那个校园里等待进考场的高中生。即使是在清醒的时候,我也会在临睡前懊恼,怎么又一个晚上没上自习。一有机会说起高考,我就忍不住像祥林嫂一样唠叨:“我的高考语文卷子一定是弄错了,当初为什么不及时去查卷,从小到大语文考第一名的我,高考语文成绩怎么可能比平均分低?”

儿子上学后,他势必成了要为我的遗恨买单的替代品,我高考的梦魇转嫁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夜里的噩梦是少做了,但是,压在儿子身上的唠叨却多了。独自带大儿子,对我这个单亲妈妈来说,在体力、时间、金钱、亲情这些方面倒没有太多的困扰,但有时候精神上累积的负压却很难意识到。

2009年5月,考取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之后,我真正进入到专业的心理学学习中,并系统参加了心理学培训课程。庆幸在我刚开始接触心理学时,在错综复杂的迷茫路口茫然四顾时,选对了领路人,知名心理专家李子勋老师的后现代心理咨询课程,将我带上了真正探索自己内心的旅程。2010年4月,我邀请李子勋老师来南宁举办讲座,就像所有第一次面见大师的信众一样,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近距离接触李老师的机会,我向他讨教个人诸多的心理困扰,向他求助克服孩子学习障碍的法宝。李子勋老师为心理学在中国大众层面中的普及和推广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在中央电视台《心理访谈》节目中担任嘉宾,他专业的解惑、智慧的分析、儒雅的谈吐,惠及无数中国家长;《心灵飞舞》《陪孩子长大》《家庭成就孩子》《早教的秘密》《婚姻的烦恼》等家庭亲子关系的专著,让无数迷失在亲子关系雾霾中的中国家长学会了自我拯救。

这一年恰逢儿子中考,高考后遗症让我每每在升学的节骨眼上都犯典型的名校控。儿子在幼儿园时我就费尽周折把他塞进了广西有名的某寄宿制全托园,小学和初中都因为地段内的学校是南宁的一流名校,省去了我的折腾,中考非重点高中不可的想法在我头脑中从没有动摇过。“在我的眼里,南宁市只有二中和三中两所学校(二中和三中是南宁市两所省示范性高中)。”我常一遍遍对儿子强调。

李子勋老师在南宁的三天时间,我恨不得钻进每一个时间的空隙,向老师请教的那些问题,其实都是化了妆、变了形的因即将到来的中考引发的升名校焦虑。估计老师是一眼看破了我的这些执着,对我这么一个饶舌的学生只是专注地倾听、真诚地接纳、对我那些不恰当的想法也没有简单否定,偶尔会在我停顿下来的时候提出一个问题,并且不急于让我做出回答。看似都是我在不停地说呀说,而到了问题的关键点,老师都不失时机地直点我偏执的死穴,向我展示解决问题的更多可能,留下更多的思考,对我内心形成强烈扰动。

至今我都在庆幸,是这一次的扰动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虽然其后经历了十分痛苦的破土之前的挣扎,但自我学习的萌芽阻止了我在无知路上一味的滑落。甩掉偏执、冲破狭隘、否定自我、学会平等的过程并不轻松愉悦,改造和修正的路上困难重重,经历了一个心魔肆掠的阶段,在反复的怀疑、挣扎中,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我才慢慢一点点学会如何去爱孩子。

孩子进名校是一件好事,家长因势利导顺风鼓帆,最终能水到渠成。我作为妈妈,这个时候的心态不仅没有成为给孩子的自信心供给营养的后方,反倒是源源不断地输出逼迫催促的焦虑信号,孩子进入新环境需要的从容得不到来自妈妈这个共同体的支持,需要鼓励和安抚的情感无处安营扎寨。

狭隘偏执的“名校控”

儿子顺利升入本市两所重点学校之一本没有太多悬念,他就读的初中是一所名副其实的优质学校,每年升入重点高中的人数名列全市前列,每一年,南宁市区都有3万名左右的初中毕业生参加中考,二中三中两所学校严格按照从高分到低分顺序透明录取前2000名学生。那一年,儿子的成绩排在全市1600名的段位,这意味着进入高中阶段的他入学成绩处在年级中下等的位置。这一番推算,儿子还没入学,我就已经紧张起来,焦虑比起中考之前更加严重。

孩子进名校是一件好事,家长因势利导顺风鼓帆,最终能水到渠成。然而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人那里结果就不一样。排名中下的紧箍咒,把我弄得神经兮兮的,这样的紧张或多或少都会传染给儿子。

百年名校、学霸集中营,对一个刚刚升入高中的孩子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最为糟糕的是,我作为妈妈,这个时候的心态不仅没有成为给孩子的自信心供给营养的后方,反倒是源源不断地输出逼迫催促的焦虑信号,孩子进入新环境需要的从容得不到来自妈妈这个共同体的支持,需要鼓励和安抚的情感无处安营扎寨。妈妈的关注点狭隘地集中在表面的结果上,而抹杀了形成结果的原因。只看树上结了多少果,果子有多大,却不问果树的土壤是否贫瘠,光照是否充足。一年级结束时所处的段位仍在中下水平,班主任告诉我说,孩子喜欢独来独往,不热衷班集体活动,似乎缺乏存在感。那时我觉得老师的这些信息与我要的考试成绩无关,没有放在心上,并且这样唯成绩为标准的结果论就像病灶一样在我的意识中滋长。

二年级文理分科之后的班级,又是一个重新编排组成的新集体,我对儿子说:“这是最后的一个机会,趁着新的开始,你要给自己打个翻身仗。”我不切实际地给他布置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阶梯目标:“班上60个人,这个学期你的任务是第一次月考到达30名,第二次月考到达20名,第三次进入10名,第四次月考稳定前10。”我好像是一个从未当过学生的人,在痴人说梦。这种失去理性不加分析的乱指挥有多大的杀伤性,我全然不觉,只是等待着自己的谋篇布局见诸成果。在我的自我意识中,我一定以为我是玉皇大帝,以为儿子是我的虾兵蟹将。令必行,禁必止。可是,我如果真是玉皇大帝,为什么不让他直接当状元直接升清华?我被魔障控制的大脑在疯狂施虐。我完全以自己信口胡诌的那个阶梯目标为参照,每一次考试没有达成我的既定目标,我就会呵斥和指责,在我的威逼之下,在恐惧的阴影中,儿子的自信心彻底丧失,交回来的成绩单快速滑坡,学期末考试全班倒数第五名。

我还清楚记得散学典礼之后,儿子耷拉着脑袋跟我上车,我的脸上乌云密布,为了躲避暴风雨的中心,他不再像平时习惯的那样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位,把行李放在后排座位后,他也就低头蜷缩在那一堆行李中。开车驶离学校大门口之后,我把车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停下车来,我对着儿子一阵劈头盖脸的咆哮,我不知道我吼了什么骂了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挥舞着拳头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满脸都是眼泪,直至最后彻底失声。我瘫倒在驾驶座上,用最后的力气掏出手机拨通儿子爷爷的电话,把手机递给儿子,喉咙无法发出声音,连“嘶嘶”的气息声都没有,只能用血红的眼睛逼着他给爷爷汇报成绩,我要听他自己向他最尊敬的爷爷亲口说出他的成绩。儿子被我的一系列举动吓坏了,可怜巴巴地在电话中对爷爷说“我没有考好。”

这一幕疯狂和歇斯底里,我仍无法直面去回忆,像一道真实的伤疤永远留存在记忆的一角。

你定给他的那些名次、目标,他担心害怕再一次达不到,他害怕看到妈妈再一次那样失控,那样流泪,那样伤心,那样无助……他做不到你给他规定的动作,他又不想伤害妈妈。所以,他只能先让自己受伤。

拯救自己就是拯救孩子

疯狂的举动之后,儿子更加不爱说话了,对我能躲就躲,放假的那些天,他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对所有需要用语言回应我的地方,他一律以简短的“哦”代替。那一次的失控举动,我向他表达过歉意,他仍以“哦”字回应。这样的状况之下,且不说有效的沟通和交流,我甚至觉得正常的母子关系都有些岌岌可危,好在有一个寒假的时间给我们舒缓。为了让他调整情绪,结束与我之间有些尴尬的相处,我特地让他早早回山里的爷爷家过春节。果真,春节回来之后,他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改善。很快就开学了,名次之类的事情在我嘴里主动屏蔽。我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一边观察儿子的状况,似乎他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有所提高,我也很高兴看到他的变化。

在我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个好妈妈的时候,一件毫无准备的事情出现了。一天早上我正准备去上班,心里还惦记着这天是新学期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突然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让我马上带他去医院。在电话中我得知,他早上漱口时,发现嘴唇闭合不拢,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宿舍同学说他的口眼歪斜了。我一听,立刻在心里“咯噔”起来,心想不好了,听起来像是面瘫。我迅速开车前往学校,直接把儿子载去医院。诊断结果就是左侧面神经炎,中医的说法是,冬春交替的季节,受到邪风入侵,体内邪不压正,免疫力下降,造成的面神经麻痹,又称面瘫。医生还跟儿子开玩笑说,都上三中了,可以放松一点了,不必太紧张。并正色对我道,你儿子的病因可能与学习过度疲劳、休息不好等有关,也与焦虑、害怕、紧张、压力过大等情绪因素相关,当家长的要知道为孩子缓解情绪,学习事小,健康事大。

在我参加的心理学网络督导小组里,有一个上海某精神病医院的董医生,我常向她请教问题,除了中医的解释之外,我还想听听精神病学方面给出的解释。董医生详细询问了儿子学习压力方面的情况,为了彻底了解病因,我也顾不得自己的颜面,把自己制定的荒唐的阶梯目标、拿到成绩后的失控情绪和盘托出。董医生神奇地追问了一句,那他最近是不是又要面临考试了?我说是呀,发病的那天就是新学期第一次月考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去考试呢,这不,这一次根本就没法考了,都去医院了。

董医生不无严肃也不无谨慎地对我说了以下这么一番话,我至今刻骨铭心。她说,你的儿子这次面瘫发生在临考之前,极有可能是他面临考试时产生的身体上的应激反应,也可称作防御机制。

当然,这一切都不受他个人的主观操控,在极度害怕的情形发生之前,身体先于情绪做出了反应。也就是所谓的应激反应,或者一种极端的防御机制。

应激反应、防御机制这些生物学和精神分析学派的专业术语我似懂非懂,但是我明白了,儿子这次患病,我是背后的真凶。我流着泪,泣不成声地向董医生诉说着我的忏悔。董医生安慰我说,面瘫送诊及时,最多半个月的针灸就可以疗愈,孩子这个年龄很容易恢复,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只是,董医生对我的自责充满了担心,凭她的经验,我这样的心理状况和情绪状况,今后即使不再对孩子施压,可能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情绪的压抑和由对外转向对内的攻击。董医生说,你已经开始学习心理学了,而且今后还要帮助他人,真正助人的人都要从自助开始。对你来说,更为关键的是,你的儿子需要你的帮助,你给儿子最大的帮助来自于你的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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