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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rls trip

2015-04-29周满珍

女性天地 2015年3期
关键词:琼瑶鼓浪屿咖啡馆

周满珍

在我的行走界面里,Girls

trip意指老女孩之旅。被婚姻和孩子羁绊日久的老女孩们,期待有那么一个假期,聊发少女狂,重回光灿夺目的青春世界。

我第一次知道Girls trip这个词是2007年,和同事自驾去厦门武夷山沿线。我对厦门的美好印象源自舒婷,情诗《致橡树》,记牢的是凌霄花和女人当独立。每次经过小区的院墙,看到花季漫长,无人理会,花开花落的凌霄花,联想到自身愈来愈独立的性格走向,总让人叹服诸神之上,高悬的命运。一首诗的警醒潜移默化,在人生选择的关键时刻,方能显出它的深入骨髓。

去女诗人居住的鼓浪屿看一看,好像是旅行的应有之义。以文艺腔调闻名的《城市画报》杂志做过两期专题《厦门漫步》,亲临其境,鼓浪屿确实是绝佳漫步之岛,即使今时今日,它的商业氛围已渐近令人发指的地步。我在船上遇到过一个年过七旬的土著老伯,半点都不掩饰对我们这些游客的厌恶,这种坦荡倒让人没法鄙夷,反而生出一丝敬重,该是多么的爱之深,才恨之切啊。

在岛上,我们喝了 Babycat私家御饼屋的咖啡,买了不少赵小姐家的手信,离开前仍不忘去张三疯打包一杯奶茶,在据说是全国最大的钢琴博物馆,流连不去。在各类小文艺小清新杂志见过的流浪猫们,无知无觉,兴之所致走进一家咖啡馆或小店,居留下来,便为旅行平添了不少谈资。后来我听一个开咖啡馆的朋友描述,猫猫狗狗们蔚为咖啡馆时尚恩物,正起源于鼓浪屿。这些咖啡馆或民宿,开在颇有年头的西式别墅里,花事繁盛,不负宜居小城之美。我受满墙的凌霄花牵引,走进一家咖啡馆,那一年正流行的陈绮贞的歌声,给我的,何止5分钟萨岗式忧郁。

上洗手间时经过一桌子,女客人们拿着地图在圈圈划划,小声而热烈地讨论,走近才听清她们说的是日语。四位衣着简静,鞋裙配色格外讲究,约莫60岁左右的妇人,赫然看见我时,笑容里有点自得,又有一丝“打扰你了”的愧意,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她们已风一样消失,徒留淡淡的香水味。老板告诉我,四位日本太太均年过60岁,最大的一位都快65岁了,她们相识近30年,这次是来厦门做两年一次的Girls trip,在她的岛上民宿里住了两天,天真热烈,兴致勃勃,非常可爱。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Girls trip,翻译过来就是身居围城的女人,暂时抛开丈夫和孩子,和闺蜜们来一次梦幻旅行,无所不谈,想做就做,前提是无违于道德的底线。老板说,这种度假方式在日本、台湾已开始流行,她的民宿接待过好几拨。界于30岁60岁之间的老女孩们对世界充满好奇心,轻易就忘掉岁月和生活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她说,等鼓浪屿的旺季过去,她将和高中、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在上海汇合,Girls trip to威尼斯。

威尼斯啊,我旅行的大梦呢。2012,当我疾走于威尼斯的青石板小巷,恍惚听见贡岗多欸乃的水声里,还摇荡着三个闽南女子的欢笑。

而我,真正意义上的Girls trip,则等到了2010的吴哥窟之旅。三个老女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晨起来看日出,黄昏等着看夕阳,古老文明的升华或浮沉,映照着吴哥清如水明如镜的万里晴空,人在其中,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同行的D,例行电话都不想给老公打,真正的乐不思蜀。

有老友Y在,我对每天的行程浑浑噩噩,全身心沐浴在古庙风物里。断壁残垣间微笑轻舞的佛像,深廊里光脚闲坐的柬埔寨小女孩,身着鲜红袈裟云游的僧侣,千年古树旁翩飞的蝴蝶,彼时彼刻,你会忘记电影《花样年华》里的树洞或《古墓丽影》里安吉丽娜·茱莉的骄矜妩媚,镜头一定格,庭院深深,自有一股远意。吴哥的寺庙几经战火,修复团队来自德、法、日、中等多国,至为难得的是,无中国式寺庙贴金瓷抹油彩这类“粗暴”待遇,在夕阳下几近荒颓,越发显得迷人。那种半明半暗的阴翳之美,尽管被很多摄影大师捕捉过,经明信片滥熟于心,迷失其中,还是有点心跳加速。无需配乐,就想婆娑起舞。回来看照片,我这个天生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有好几张在残恒间掀起裙摆,翩然舞动的照片,只能叹服吴哥的魅力。

Girls trip的另一种妙处是可以一起疯。我们心照不宣地舍弃了柬埔寨首都金边,都市繁华和落寞的文明之间,这次我们都爱后者。落脚的第二天,便被Y带往吴哥寺观赏日出。抵达时,夜色迟迟不肯退场,擦肩而过的人,只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却阻挡不了从心底淌出的笑容。这样的疯狂,最近能记起的只有2003年去黄山看日出那次了。等待中,寺前的荷花池,已隐约得见枯荷在风中摇曳,一抹天光慢慢倒映于水中。人群中有穿红袈裟的僧侣,合掌静默,不知谁最先发出了欢呼,欢声未落,吴哥寺已喷薄而出,金色的艳阳,从宏伟的五座尖塔后冉冉升起,我一则以狂喜,一则以素穆,复杂难言的喜悦,足以回味平生。

而位于吴哥寺西北附近的巴肯山,则被驴友们评为观赏落日的好去处。巴肯山高约65米,可居高临下遥望吴哥窟。山上建有巴肯寺,以壮丽的日落闻名于世,每天傍晚都有游客摩肩接踵,专程而来。我们三个老女孩,选择步行上山,混迹在人群中,沿途花草夹道相迎,怀想着下一次的旅程,花了20分钟才登上山顶,好不容易觅得佳处,席地而坐,静待大自然的恩赐。

巴肯山的夕阳远没有海边落日壮美,美得有意思的,是那些风化近千年的寺庙建筑群,在金光的抚摩下,如迟暮的佳人,时间无情,风致犹在。下山时我们三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几乎是以感激的心情,一致决定去暹粒城中选一家上流的馆子共进晚餐,在鹅肝和红酒的微熏中,这一天有了个完美的收梢。

我理想的Girls trip之城是台北和佛罗伦萨,去的时候因为孤身一人,无人分享,格外念兹在兹。2014春节被台北的小吃和咖啡馆环绕时,总是会自动发出“要是XX在该多好”的遗憾,并自动脑补一大串享乐list。在樱花怒放的阳明山纵走,想起了琼瑶的小说和居住在阳明山的琼瑶本人,闪烁其中的,是青春岁月漏夜看琼瑶小说的痴狂。可惜,在拼车同行的上海驴友的世界里,能和琼瑶联系起来惟有《还珠格格》和小燕子,林青霞已沗列古董级花瓶。无言独上西楼,没有人与你分享那个早已消逝的世界的记忆,那个你年轻时所处的光灿夺目的世界,樱花盛大,徒增惘然。

在佛罗伦萨,和我一起上路的是徐志摩的《翡冷翠一夜》、大学时代室友所赠《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绘画》,后者为我洞开了一个美术世界。书本实物已遗失在几次搬家路上,佳句和墨彩却历历如昨。同来的团友去血拼,我站在佛罗伦萨街头的阴影里,幽深的艺术氛围,从头到脚静养了我。改变了西方美术史的美第奇家族的族徽,一徽如豆,悄立墙头人不识,想起当年送我《意大利文艺复兴绘画》的人,如果她一起来,该何等欢喜雀跃于文艺复兴三杰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仍流传于世的光华灿烂。在那个无比酷热的武汉盛夏,我们曾发誓说,有一天,一定要来到文艺复兴的源头看一看,神情庄重得好像去到世界尽头。

等到有机会告诉她我在佛罗伦萨街头的哀愁,刚荣升新妈的她,岁月已过几重山,自我打趣说,我们有Girls night,至少好过彻底的“怨妇”。我们的的话题从迟到的少女心说到疯长的下一代,从偶像剧《何以笙箫默》说到大学时代的最佳辩手,一代又一代智力爆棚的肌肉男,让人生充满希望,温柔地走进良夜。临别前,我们再次预约了一次Girls trip。久困围城,灵魂难免枯荒忧惧,何不出门走走,看看山川风物,亲炙花鸟美食,和古今抱个满怀,赤诚相拥,自会思量人生怎可随便放弃浪漫,低到尘埃里去?远方的风景固然美丽,但我们更爱追忆一起度过的青春岁月。

你们共同迷恋,恒久向往的世界,身边人不会懂,老女孩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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