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栀子
2015-04-27孙娴静
孙娴静
母亲极爱栀子,当年刚搬来这里时,母亲就请人弄来一簇栀子,移栽在院子里,浇水,松土,每天抽空打理,看着它与我一起长大。
初夏时节,栀子盛放,枝头上缀满一朵一朵白色的花儿,远远看去,就像一位妙龄少女,髻上插着素簪,身段婀娜,只待风来,便能顺势甩出水袖,嫣然起舞。母亲是那少女忠实的观众,她总是站在一旁含笑看着,眼神里透出满满的宠溺与关怀。
我曾疑心母亲爱栀子胜过爱我,总是故意挑起“事端”,每每在院子里散步时都会“不小心”地打下几片绿叶或花瓣。不巧,有一次被母亲抓了个正着。母亲板着脸拉我来到栀子花旁,让我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我从未见过母亲那般严肃的神态,颇有些害怕,便乖乖亮出手心里的东西——几片栀子花瓣。
母亲盯着我手中的花瓣看了好一会儿,放缓了声音说:“囡囡,你喜欢雪吗?”我猛点头。“那——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栀子的花瓣啊,是雪化成的,你看,是不是像雪一样白?你以后要像爱雪那样爱栀子花,好不好?”我满口应下。
后来我曾刻意在清晨时欣赏过栀子花。圆润洁白的花瓣向外舒展,像少女刚刚睡醒,正伸着懒腰似的。那花瓣果然纯白如雪,映着晨光,竟折射出流光华彩,无比美丽!我想起母亲的话,咀嚼了片刻,终是悟了。恰巧一阵风吹来,送上栀子馥郁的芳香,我便是从那刻起爱上栀子的香气的。那香味,含着泥土的芬芳,为炽热的夏季送来别样的清爽,让人全身上下直到每一个毛孔都觉得特别舒服,怪不得母亲那样爱着栀子。
有一次我看到母亲在花丛中俯身轻嗅,披肩的黑发垂下三两绺,虚虚地掩住雪白的栀子花。那一瞬间,一切都优雅得刚刚好。周围飘荡着栀子花香,平添了一股别样的情趣。那一幅画面刻入我的脑海,成为夏日的印记,永生不忘。
如今,又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可守望她的那个人却已离开——母亲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为生计而奔波劳累着。
我走近那朵开得最耀眼的栀子花,微微低下头。花朵轻触鼻尖,芬芳扑鼻。此刻,清风徐来,愿这清风携着栀子的幽香捎给远行的母亲,洗去她一天的劳累。
仰起头,任由香樟叶滤过的光斑洒在脸上,我仿佛看见阳光下母亲的笑容,如栀子一般纯净优雅。
(指导老师 张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