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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反抗

2015-04-22彭茜

戏剧之家 2015年5期
关键词:王昭君郭沫若

彭茜

【摘 要】本文结合阅读《王昭君》剧本的体会,再辅之以作者的创作背景以及作者的人生进行简要分析,最后通过阅读他人的论文,对剧本进行更深刻的体会。并结合时代背景,领悟剧中女性形象所力图展现的女权意识。

【关键词】郭沫若;王昭君;毛淑姬;个人形象

中图分类号:I207.3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5)03-0023-02

在选择《王昭君》这一剧本时,也曾有过犹豫。我为什么要选择王昭君这一故事?同样是王昭君的故事,为什么我不选择曹禺的作品而选择郭沫若的作品?王昭君这样一个人物对于女性来说并不陌生,作为四大美人中最被歌颂的一位,王昭君对于女性而言是具有莫大吸引力的。之所以选择郭沫若的作品而不是曹禺的作品则是因为在经过简单的比对后,郭沫若的角度更让我喜欢。郭沫若的王昭君是作为叛逆女性形象的王昭君,更偏向于树立其本身的女性意识,故事内容也更像一个传奇故事。而曹禺的王昭君更像一个政治人物,讲述她出塞的故事。这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喜欢郭沫若笔下的毛淑姬。

或许看故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避世的心理,我也是如此。

一、剧本简析

《王昭君》的戏从屈原的《九歌·东君》开始,“未开幕前,先闻女子读书声”,让人不禁联想到《红楼梦》中,王熙凤的出场也是如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此高调的出场,并不是故事的主角王昭君,而是毛延寿之女毛淑姬。她朗读的《九歌·东君》也为后文中与父亲的争辩埋下伏笔。

值得注意的是毛淑姬称呼其父亲毛延寿为“爸爸”,这里用的是白话文称呼。而这一创作时期大多对父亲的称呼并非如此,在口语生活中大多仍用“爹爹”,在正式语言中使用“父亲”。更加醒目的是,故事的发生背景在西汉汉元帝时期,更不应该出现“爸爸”这样的称呼。考虑到1923年正是新文化运动之后,白话文兴起的时期,这一时期以胡适、鲁迅等为代表的作家都提倡使用白话文,或许这也是郭沫若决定使用“爸爸”这个称呼的原因。同样,在后文中,王昭君也称呼其母亲为“妈妈”。

在这一幕中,父女二人的对话也体现了各自思想境界的不同。在关于精神方面的对话中,毛淑姬问:“你的精神看得见吗?”父亲回答:“看不见的。”“看不见的便是假吗?”父亲说:“假!人只是一团肉!”[1]这也表现了父女二人对精神世界的理解,或许这也反应了二十年代的民众们麻木不仁的心态。

关于艺术的美,父女二人也有不同的见解,女儿看不惯父亲用金钱衡量一个人的美丑,要求父亲“应该把你的艺术看贵重,不要欺负人”。[2]而父亲则认为艺术的贵重就应该体现在金钱的价值之上。这样的观点在当今社会也有不少人持有,判断一位艺术家的艺术造诣,不看他的作品,而是看他的作品能在拍卖行喊出多高的价格。

《王昭君》是郭沫若系列作品《三个叛逆女性》之一,但在我看来,这部戏中第一个表现出叛逆形象的不是王昭君,而是大反派毛延寿的女儿毛淑姬。毛淑姬第一次表现出叛逆的思想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汉元帝,虽然这一定程度上是受了龚宽的蛊惑。她是一个非常有学识、有进步意识,也非常善良的女孩,同时在骨子里也有一定的传统意识。在此之前她也曾想过要替父受罪,代替昭君远嫁匈奴。第二次表现出出走的叛逆意识,则是在发现龚宽欺骗了她的感情之后,自愿与王昭君一起去匈奴。

王昭君的出场相比毛淑姬的大气端庄而言,显得略有凄凉惨淡的感觉。王昭君的出场是在深宫中的梅花丛中,“束发为辫,着玄色长衣,全无修饰,扶王母在树下盘桓”。[3]王昭君一开始就表现出倔强的形象,面对毛延寿的诱惑,态度从低抑到激昂。面对毛延寿的调戏则是强烈地反抗,可谓是有着极强的女权意识,而不是传统女子的逆来顺受。

王母在看到毛延寿调戏王昭君时,有这样一句台词,“人往哪儿去了呢?……人往哪儿去了呢?……”[4]这句台词反复出现在王母的口中,让人觉得十分有意思,是啊,深宫里的人都去哪了呢?深宫里面还有有人性的人吗?

在作者眼里,这出戏叫“王昭君”,但在我眼里这出戏应该叫“毛淑姬”。在这出戏里,她的冲突并不比王昭君少,她的“叛逆”意识也并不比王昭君弱。

毛淑姬出生在深得帝王喜爱的画师之家,也可称得上是书香门第。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父亲的画师身份,让毛淑姬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她身边的人却是别有用心,自己的父亲喜钱好色,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也是朝三暮四。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毛延寿明知道龚宽有妻有子、贪图美色,为什么从没有警告过自己的女儿,禁止女儿和龚宽接触。在叛逆的表现上,毛淑姬反抗了父权,将实情告诉了皇帝。

与父权相对应的是君权,毛淑姬同样也有着反抗的表现,她抱着自己父亲的首级,敢于指责“这天下为私的制度”,批判好色的帝王“一夫可以淫万姓”,甚至敢于出言嘲讽君主,“陛下哟,这是一张镜子,你可以照照你自己的面孔吧!”[5]在与王昭君形象的对比中,虽然郭沫若并没有把毛淑姬放在女主角的位置,却在行文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对她的精神气韵的描写,丝毫不逊于女主人公。

我会有这样一种疑惑,为什么这出戏不叫“毛淑姬”而叫“王昭君”?在我看来,作者对于王昭君的人物塑造远不如毛淑姬来得丰满。

二、创作背景简析

《王昭君》完成于1923年7月,这一年2月发生了京汉铁路大罢工,6月中共在广州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也是1919年五四运动后的第四年,在新文化运动的先后普及下,国民开始走出封建思想的束缚,追求民主与科学,这一年郭沫若31岁。

郭沫若在写完《三个叛逆女性》这一系列剧本之后,写了一篇文章《写在〈三个叛逆女性〉后面》。文中也提到:“我自己对于劳动运动是赞成社会主义的人,而对于妇女运动是赞成女权主义的。”[6]由此也可看出,《王昭君》这一出戏是为了唤醒当时时代女性的女权意识。“她们沉沦在男性中心的道德之下已经几千年,一生一世服从得个干干净净。她们先要求成为一个人,然后再能说到人与人的对等的竞争。”[7]这样一句话也体现了新文化运动对“德先生”——民主的追求,民主是每个人都应拥有的权利,无论男女。endprint

“我们试看历史上有名的女性,便单就中国而论,如象卓文君,如象蔡文姬,如象武则天,如象李清照,她们的才能也并不亚于男人,而她们之所以能够成人,乃至成为男性以上的人,就是因为她们是不肯服从男性中心道德的叛逆的女性。她们不是因为才力过人,所以才成为叛逆;是她们成了叛逆,所以才力才有发展的呀!”[8]在这里,我觉得应该把“叛逆”理解成“反抗”,郭沫若不仅赞成妇女解放,支持女权运动,更愿意以自己的文笔塑造所谓“叛逆”的女性形象来唤起当时妇女应有的觉醒,号召女性同胞们冲破封建意识的束缚,争取平等的权利。

或许,在作者创作的年代,任何有反抗意识的女性都是“叛逆”的形象代表,若一位女性仅仅能有着叛逆的意识,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吧。虽然作者力图以王昭君这个耳熟能详的角色打动观众,可惜,反而是作者无意中塑造出的毛淑姬更有一种让我心动的力量。

三、相关评论简析

关于《王昭君》的评论,大多也都朝向妇女权益的方向,可以看出这篇剧作是符合当时时代的要求的。先不说剧本故事的构成、人物形象的塑造,单从剧作所想表露出的“叛逆”精神来看,是具有进步意义的。这部剧作单从艺术的角度分析是片面的,更应该从人文关怀的角度去感受这部剧作所想贡献的力量。

“众所周知,戏剧从来是反映时代精神的,而‘五四时期的时代精神之一,就是彻底反抗封建主义,包括清算王权的罪恶。从这点上看,《王昭君》用舞台形象对封建王权实施的批判,可谓痛快淋漓,剔肤见骨,是在为劳动人民(包括劳动妇女)人权的实现,铲除最大障碍物,因而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且至今尚有借鉴意义。”[9]主张人权,尤其是妇女人权,在本剧中得到了非常好的扩展,主人公王昭君,自愿请求到匈奴,断然拒绝汉元帝的挽留,对册封为皇后的许诺不稀罕,说汉元帝纵使真心爱她也无益,只要能自主自己的命运,再苦也是欢快的。配角毛淑姬更是为了保护王昭君的权益反抗了自己的父亲,在看破恋人的真面目之后决定和昭君一起远赴匈奴,并且敢于指责封建制度的腐朽。

“20世纪之初的中国是社会王纲解纽、众声喧哗的时期,掌握强大话语权的精英知识分子开始大胆的言说,反抗封建文化传统,启蒙民众,颂扬叛逆成为他们发声的主题之一。”[10]“‘五四时期除以郭沫若的《三个叛逆的女性》为代表的抒情历史剧以外,欧阳予倩的《潘金莲》、袁昌英的《孔雀东南飞》、王独清的《杨贵妃之死》、熊佛西的《兰芝和仲卿》、杨荫深的《磐石与蒲苇》都是在已有的历史素材基础之上,构筑历史中的叛逆主体,颠覆传统社会与历史的‘正统。以‘人的觉醒,‘人的发现,‘人的解放尺度而言,这些剧作中的历史人物透射着‘五四时期‘立人的时代精神。”[11]一个时代的精神改变,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体现的,需要有一群怀抱着共同愿望的有志之士去完成,我们也可以看到在那个年代,对于人权,尤其是妇女的权益,不少进步人士都纷纷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对于毛淑姬这样一个角色的出现,也有着关于时代的解读。“王昭君最后说那番谴责毛延寿、元帝和龚宽的话,离不开毛淑姬的鼓励和帮助。毛淑姬虽没有像红箫那样直接给卓文君指明出路,但她的坚强独立和深明大义影响着王昭君,到后来她们俩更是相互影响,共同抗争。”[12]“郭沫若正是通过在主人公身边设置重要配角为主人公提供思想依据的方式,来解决西方现代思想的植入问题。”[13]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有第一幕中,毛淑姬大量表达自己思想境界的对白的出现。那么,这是否也表明了作者希望在当时的社会,中国能借助西方的进步思想获得自己的胜利?

四、结语

常言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相信对于任何相同的戏剧不同的人都有着自己的解读。不在于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文字内容,而是这段文字是否有触及到你的思想。王昭君也好,叛逆女性也好,妇女运动也好,任何的历史进步都不是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总有前赴后继的人在去努力、去尝试。文字的流传,除了让我们看到过去,更重要的是,如何从过去看到未来。

参考文献:

[1]-[5]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学编·卷6——《王昭君》[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6]-[8]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学编·卷6——写在《三个叛逆女性》后面[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9]陈鉴昌.郭沫若早期史剧张扬的妇女人权[J].西华大学学报,2008(03).

[10]-[11]康鑫.析郭沫若与曹禺的史剧《王昭君》[J].郭沫若学刊,2011(01).

[12]-[13]唐敏.《三个叛逆的女性》配角的异质性体现[J].郭沫若学刊,2013(03).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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