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一条虫

简介：许廷特地想寻找一条灵蛟当坐骑威风威风的，但哪想她是条四爪虫？没办法，谁叫灵蛟也是龙呢？

计蒙是古代汉族神话中的是司雨之神，亦名雨师。龙头、人身、鸟爪，臂生羽毛，挥臂张口喷雾致雨。其状人身而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

第一章 寻兽

许廷是个小神仙，他来到潭水边，是想给自己抓一只仙兽。

许廷在宝灵道君座下修道一千年，最近功德圆满升入仙班，做了一名散仙。为了对得起那个“仙”字，许廷决定学学天庭的风气，找一只仙兽驯养当坐骑。

而且，许廷仙觉得，自己刚成为神仙，一片大好前景，将来升成天王还是天尊都是说不定的事情，所以这只仙兽一定要是个称头的，和自己一样，有点前途的。

宝灵道君曾送给他一只仙鹤，许廷没有看上，觉得养鹤的神仙太多，有点俗。宝灵道君于是又扔给他一张地图，标出雪山顶上火麒麟的老巢。许廷和火麒麟大战三百回合，火麒麟喷火将他烤了个半熟。许廷觉得此兽太过凶猛，易扰乱天庭，于是放弃了。

从雪山顶上下来，许廷在凡间晃了数月，想打听有没有什么传闻中的珍稀灵兽，结果听众人传言中州的幽息潭里有一条灵蛟，能吞云吐雾，翻波起浪，听得他十分心动。

蛟，比龙差了那么一点点，当坐骑养还算威风，什么身份都衬得上。于是许廷决定去会会这条蛟。

幽息潭边，阴风阵阵。

只有一只圆滚滚的模样有些奇特的四爪虫蹲在岸边，两只小小的前爪刨着泥土，像是在挖洞。

第二章 擒蛟

四爪虫一边挖一边口中振振有词：“为什么没有长出来？为什么没有长出来……”许廷听它能说话，觉得十分稀奇，探得它身上有微薄的仙气，忍不住上前一问：“那个……”

四爪虫抬起长着两只尖尖小角的滚圆的脑袋，很惊诧地看着许廷，短小的身子后面还有一对小小的羽翼，羽翼扑扇了两下。这四爪虫长得有趣，许廷努力亲切地一笑，和蔼地问：“你住在这潭水里吗？”

四爪虫点头。

许廷再问：“听说幽息潭中有条猛蛟，你可知道它潜在潭中何处？”

四爪虫水汪汪的眼迷茫地眨了两下，摇头，慢吞吞地说：“没听说过。”

四爪虫说话声音稚嫩，好像是只年幼的爬虫。

不知道算了。许廷不再多问，走到水潭边，右手向怀中一掏，祭出缚神环，左手一剑劈开水面，将缚神环抛向空中，念动驱咒，喊了一声：“灵蛟缚来！”

剑气溅起白浪，直冲云霄，缚神环在空中金光大盛。

缚神环，宝灵道君的独门秘宝，上至神魔上仙，下到人妖精怪，指什么套什么，从未出错，从不落空。

缚神环于半空中略微盘旋，划出一个优雅的弧线，向岸边抓着两爪泥土看热闹的四爪虫当头套住，箍了个结实。

呃，这个……

许廷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一声：“小失误，小失误。”他念了解诀，将缚神环从四爪虫身上取下，揉了揉它圆圆的头顶，嗯，肉肉的，“乖乖，大哥等下请你吃糖。”

四爪虫睁大眼瞅着许廷，模样甚是迷茫。

许廷转身回到潭边，再次将缚神环抛向天空，念咒语，喝道：“咄，灵蛟缚来！”

缚神环在空中转了个圈，依然直接对着四爪虫一头扎下，又箍了个结实。

呃，这个这个……

“抱歉抱歉，又失误一回。”许廷再次揉揉它的头顶，“等下一定请你吃糖，桂花糖。”

四爪虫小声说：“我喜欢苹果。”

于是许廷许诺给四爪虫一篮子皮色光滑且红润的苹果。但是他的包裹里除了收妖的法宝什么也没有，而且他并不懂得点石成苹果的法术。许廷素来不在这样的问题上多作考虑，他许诺了那么一句，就当此事已经了结。四爪虫的脸上泛起两朵欢喜的红晕，兴奋地扇动着小翅膀，依照许廷的指示躲到一丈开外的岩石后面。

许廷念了个风诀，翻江倒海地卷动潭水，潭水被卷成高高的水柱，直冲天际，他再抛起缚神环，又一次念动咒语，喝道：“灵蛟缚来！”

被搅得混浊的潭水里并没有杀出一条蛟影与许廷拼命，缚神环在半空金光闪闪地晃动，盘旋，然后笔直地冲向一丈外，套向岩石后半露出来的圆脑袋，紧紧地箍住。

许廷彻底地呆掉了。

缚神环这件宝贝有一个很独特的特性，如果用它连续三次套住一只灵兽，那这只灵兽就必定会成为缚神环主人的宠兽。

寒潭被搅得一塌糊涂，虾妖蚌精们纷纷爬上岸，都坐在潭边看热闹。蚌精对着蒙住的许廷指指点点：“哎呀，小神仙太不像话了。仗着自己法力高强，欺负那么弱的小水蛟。”

许廷猛地转过身，双眼泛红：“水蛟？你说……它、它、它是水蛟？！”

蚌精点头：“是呀，你不是套了它半天吗？我们寒潭里只有它一条水蛟。喂，小神仙，它很乖的，你不要欺负它啊。”

许廷慢慢回过头，涣散的目光从四爪虫滚圆的脑袋，扫到滚圆的肚子。四爪虫的身子被缚神环紧紧箍着，它在轻轻颤抖，短短的尾巴小心翼翼地拍打一下地面，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蓄着泪光看着许廷，嗫嚅道：“对不起，不是我不说，我没想到你是来找我的。”左爪和右爪的两根小指头对在一起，“我叫计蒙，是不是你要带我出去？”

许廷眼前金星乱冒，猛蛟啊，猛蛟……

但是，这只四爪虫已经是他的宠兽，许廷有气无力地问：“你愿意跟我到外面去吗？”

四爪虫低下头，尾巴又拍打了一下地面，问道：“到外面去，有苹果吃吧？”

第三章 住店

许廷就这样带着他的小宠兽上路了。小水蛟的翅膀短小，飞得很慢，许廷只好把它放在背后的背篓里。他原本想带着它直接回天庭找师父，看看有没有办法解除掉主属关系，但他还欠着计蒙一篮子苹果，只能先到附近的城镇去买。

一路走到城镇，许廷指望在附近的山野林中碰到一两只奇兽，结果落了空。到了城镇时，天已经黑了，卖苹果的小贩们早就收摊回家了，许廷在客栈定了一间客房，向掌柜的要了一个大木桶，装满清水，摆在客房的角落里。

计蒙从背篓里钻出来，在大床的被子上拱来拱去，脑袋来回蹭着柔软的棉被，小翅膀惬意地抖动。

许廷抓住它的翅膀把它拎起来：“你，到桶里去睡吧。”

计蒙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被子，默默地低下头道：“好。”

许廷看着它扑扇着小翅膀无限萧瑟地飞向木桶，总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幼虫的混账，忍不住道：“喂，你！你是水蛟，应该是睡在水里的吧？”飞向木桶的寂寥背影顿了一下，垂下脑袋小声道：“是的，但是我比较喜欢棉被。”

许廷默默地无言了。

计蒙转过身，更加小声道：“其实，我睡床角就可以。我不占地方的。”

许廷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被那水汪汪的眼神看得颤了颤，全身的汗毛跟着激灵了一下，他无力地抹了一把额头：“好了……你……过来床上睡吧。”

一团圆滚滚的影子嗖地飞到床前，一头扎进棉被中，两只小翅膀犹在拼命扑扇。

许廷认命地爬上床，粗着嗓音道：“只是床角，半夜乱爬，本仙人就把你扔进桶里去。”计蒙的四只小爪子紧紧地搂着被角，点了点头。

第四章 打劫

其实，这只四爪虫倒是挺好养的。

第二天，又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时，许廷这么想。

计蒙抱着被子睡了一夜，满脸都是惬意。出了客栈，许廷买了一篓苹果，计蒙顿时一脸满足。现在，许廷背着一篓苹果，计蒙坐在苹果堆上，怀里搂着一只和它的头差不多大的苹果，一口口地啃着，惬意又满足。

就在此时，阴风乍起，树叶疾落，前方的山道上站着一个人，那人拿着一把剑，剑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剑尖指向许廷。

一般来说，在凡间，蹲在寂寞的山道上手拿利刃做出这种造型的，只可能是一种人——打劫的。

但是，许廷眯起眼，在山路上的是个衣衫华贵的俊美少年，头束玉冠，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锦袍，腰带装金饰玉，还挂着一块龙纹翡翠玉佩，活脱脱一只闪闪发亮的肥羊。

许廷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破袍子，觉得自己和那少年的位置颠倒过来更合适。

又一阵阴风起，少年冷冷地说：“把你背后的篓子交出来！”

许廷的眼直了直，少年雪亮的剑刃在阳光下一闪，继续道：“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许廷默默地站着，片刻，默默地伸手到背后，拿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

少年瞬间蹙起眉头，剑光暴涨，直逼过来，许廷忙挥袖挡开。少年的剑势凌厉，一招招都直取许廷要害。许廷背着一篓苹果，来不及祭法宝，空手支挡，隐约有些吃力，高声道：“阁下的身上有龙族仙气，应该是四海龙王的亲属。大家同列仙班，为什么在这山道上为了抢一篓苹果和在下刀兵相向？”

难道对那些住在水里的仙和妖来讲，苹果是种很珍稀的水果？

少年面色骤寒，剑势更快，冷声道：“你是哪位仙君座下弟子，竟然如此大胆！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不快将它从篓子里放出来！”

半空中忽然飞来数枚石子，打在少年的剑上，封住了他的剑势。许廷趁机飞身后退，感觉到背篓里的计蒙用两只前爪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裳。

那少年竟是为了抢计蒙？

这只傻蛟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龙族的少年这样大动干戈？

许廷远远地在山道上落下，天上按下一朵云头，一个红色长衫的年轻公子站到白衣少年的身边，白衣少年立刻收起了长剑。红衣公子朝许廷微微笑了笑，拱了拱手：“舍弟无状，唐突了阁下，望谅解。”

龙气，浓烈的龙气瞬时笼在四周。许廷诧异道：“难道阁下是龙王的……”

红衣公子道：“东海龙王便是家父。”两道目光同时看向许廷身后，许廷觉得一阵凛冽的寒意擦着自己的肩头而过。

抓着他背后衣裳的两只小爪紧了紧，再慢慢松开，许廷听见背后吧嗒吧嗒扑扇翅膀的声音，接着是怯怯的一声：“二、二哥，七哥……”

第五章 认亲

许廷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实在很神奇。

东海龙王的二太子和七太子将四爪虫轮流抱在怀中，揉着它的脑袋，说：“计蒙，跟哥哥回家吧，父王和母后都很想你。”

四爪虫？那只傻蛟？居然是东海龙王的幼子。这个……许廷想，是不是可以算自己走大运了？

计蒙窝在二太子怀里摇了摇头，望着许廷：“我要跟他一起。”

许廷顿时感觉到七太子的目光如寒刃一般朝自己脸上扎来。许廷咳嗽一声，挺直脊背。

七太子冷冷道：“竟敢将东海的龙子收成宠兽，分明是羞辱我东海龙族！不过是宝灵道君座下弟子，居然如此欺人太甚！计蒙，你莫怕，等七哥带你到玉帝御前，请玉帝圣裁。”

许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站在那里，心道：误伤可以从轻发落，不知道“误收”能不能罚得轻一点。

计蒙动了动尾巴，低头道：“我、我是自己愿意跟他走的。父王老是说我没有用，我在寒潭中始终没有什么长进，就算现在回到龙宫，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愿意带着我，还给我苹果吃。”

二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

许廷带着计蒙回到宝灵道君的落霞山下时，头还有些隐隐发晕。

没想到东海的龙二太子如此干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之后，小水蛟的脑袋一点，许廷尚在走神，似乎眨眼之间计蒙便被塞进他的手中。二太子客客气气地道：“以后舍弟就劳烦你照顾了。”七太子板着脸道：“他若有半点差池，我绝饶不了你。”飘飘一阵仙风后，不见踪迹，剩下许廷半张着嘴站在山道上。

计蒙扑扇着翅膀看着他，一脸讨好地道：“我能再吃个苹果吗？”

许廷看着它圆鼓鼓的肚子，无奈道：“好。”

落霞山下，许廷拎着计蒙的翅膀将它提到眼前：“上面是我师父的道场。他老人家……待人很亲切，我带你去见他。”

计蒙抱着苹果点了点头。

许廷松开它的翅膀，揉揉它的头顶：“你和你那两位哥哥……是同一个父王、同一个母后生的？”

计蒙点了点头。

许廷的双目闪闪：“也就是说，你长大之后是一条青龙吗？”

计蒙再次点了点头。

许廷的脸如春花般绽放开来。他望向落霞山云雾缭绕的山头，似乎看见自己乘着一条青龙，在云霄之上，乘风而行。

从幼年到成年的青龙，最多不过一两百年的时间。一两百年后，天庭之上，有谁比得上许廷仙的神兽？

许廷心花怒放地带着计蒙，进入宝灵道君道场的正殿。

许廷好事的师兄师弟们早早在他上山时就赶到了殿内，向宝灵道君通报：“师父，师父，许廷回来了，满脸得意，听说带回了一只很了不得的灵兽。”

宝灵道君正在座椅上打瞌睡，一听此话精神大振：“哦？许廷竟能抓到奇兽？待本座看看！”

许廷踏进正殿的时候，宝灵道君在座椅上正襟危坐，殿中排排站着他的师兄师弟们，众人目光灼灼，尽数投在许廷身上。

许廷笑容满面，春风得意迈着步子。宝灵道君道：“许廷啊，为师听说你得了一只奇兽，是不是拿出来给为师看看？”

许廷道：“确实珍贵，师父看了便知道。”师兄弟们伸长了脖子，眼看许廷扬扬得意地从背后解下一个竹篓。

一只圆滚滚的四爪虫从篓子里扑扇着翅膀，慢吞吞地飞了出来。

师兄弟们顿时无语。

宝灵道君却皱眉道：“你……不是东海敖广家的老幺计蒙吗？”

计蒙抬起水汪汪的眼，亮晶晶地看宝灵道君。宝灵道君大笑：“许廷，你竟然把东海的小太子收成了宠兽？东海的人没找你麻烦吗？”

许廷咳嗽了一声：“找了，但是后来又没事了……”

宝灵道君和蔼地笑着，对计蒙道：“你在龙宫曾经见过我的，你忘了吗？过来过来，让我瞧瞧。”

计蒙拍打着小翅膀，慢吞吞地飞到宝灵道君身前。宝灵道君将它抱在膝盖上，揉了揉它的头顶：“我记得上回在东海龙宫见到你，是两千多年前吧。后来听说你闯了祸，被你父王罚你到一个寒潭里思过。经过这几千年，你还是很可爱啊。从今往后你去许廷那里住，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过来和我说。”

许廷站在台阶下，怔了一怔。

傍晚，计蒙跟着许廷到了他住的地方。宝灵道君的徒弟在道场中都有一个自己的小小院落。许廷的院落只有三间厢房，回廊很精致，还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池。

许廷推开一扇房门，计蒙最先看见一张铺着柔软被褥的床，顿时振动翅膀扑了过去。许廷坐在椅子上看着它，神色肃然。

“你……”许廷开口，斟酌着词语，“你和我见的你那两位哥哥差了多少岁？”

计蒙靠着被褥坐着，抬起两只前爪曲起指头，数了数：“二哥比我大两百岁，七哥其实和我一样大，不过他比较早从母后的肚子里出来而已。”

许廷道：“你的七哥已经是一条成年龙了吧？”

计蒙低下头道：“是的。所以父王总说我没用，说我长不大，也变不成人形。明明是龙，却长得像蛟，于是父王把我送到寒潭去，想让我修炼一下……”

许廷揉了揉太阳穴：“原来如此。那你还有多少年才能变成真正的龙？”

计蒙抖了抖小翅膀：“我不知道。”

许廷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原来如此。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神兽，结果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水蛟。

许廷十分唏嘘，脸上有些落寞。计蒙瞧着他的脸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急急地道：“其实，其实，我可以长大的。哥哥们都长大了，我肯定也可以的！”它抽了抽鼻子，许廷眼睁睁地看着它捧起被角蹭了蹭脸。

“父王找人给我看过，他们都说，我只是长得慢了点，绝对能长大。”它抬起脸，用肿起的眼泡儿看着许廷，好像用目光在说：你不会再把我送回去吧？

许廷沉默地看了它半晌，拍拍它的头：“去水池里擦把脸睡觉吧，已经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了。”

第六章 青龙

计蒙觉得，从那天过后，许廷对它开始不太关心。

虽然它每天还是蹭在许廷的床上睡觉，许廷会给它吃苹果，它也可以到各处自由地飞，它甚至还能睡在回廊下许廷的竹榻上乘凉，可计蒙还是觉得，许廷对它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许廷没有像别的小仙对自己的神兽那样带它去修炼，总是独自练功，把它扔在院子里。许廷连许诺让它留在身边做神兽的话都没有说过。

这一天，许廷练功回来，怀里抱着一只白色黑纹的小老虎。小老虎从许廷的怀里跳到地上，变成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一条长长的白底黑纹的尾巴在身后摇啊摇，头顶两只油光发亮的虎耳抖了抖，一扑扑向计蒙，拎住它的小翅膀，用手指弹它的脑袋。

许廷笑嘻嘻地将计蒙从男童手里拎过来：“它不是玩的，来来，我告诉你，它是东海龙王的小太子计蒙。计蒙，他是阿天。”

阿天歪着头看了看计蒙，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嘿嘿地笑了一声。

计蒙终于明白，许廷是嫌弃自己了。

阿天好像很喜欢欺负计蒙，每天许廷一走，他就在院子里捉弄计蒙，拎着它的小翅膀摇来摇去，再把它扔进小水池里。他变成小白虎的原形，将计蒙当成蝴蝶追扑。计蒙飞得慢，又不高，阿天一扑就将它扑了个正着，抱住打滚。他还霸占了回廊下的竹榻，将竹榻挪到院子里，睡在上面晒太阳。

那一天上午，阿天睡在竹榻上晒太阳，甩着尾巴对回廊下的计蒙道：“哎，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许廷要带我回来？”

计蒙点头。

阿天晃着腿，道：“当然是让我当他的坐骑神兽啊。你知道的吧，他们这些神仙都是要有坐骑神兽的。本来每人只能养一只，但是你长不大，做不了坐骑神兽，许廷只好再养我了。”

计蒙默默地低下头，原来它没有猜错，许廷确实是嫌弃它，想要找别的神兽来代替它，因为它没有用。

许廷对阿天很好。许廷回来，阿天就变成小老虎卧在他的膝盖上睡觉。许廷还帮阿天挠痒痒，许廷没有帮计蒙挠过痒痒。

计蒙蹲在被子上，委屈地啃苹果。许廷时常伸出手指头戳戳它的肚子：“吃得太多，当心飞不动。”

这一天，西天王来宝灵道君这里做客，一干弟子都去作陪。西天王和许廷很熟，酒过三巡后，对许廷笑道：“听说你小子抓了东海敖广的儿子做神兽？”许廷干笑一声，这事情看来全天庭都知道了。

西天王道：“厉害，厉害！果然英雄出少年！天庭里还没有谁能收服龙当坐骑，你是第一个！”他拍拍许廷的肩膀，“今天我也带了一头坐骑过来，是北天王收服之后送给我的。在殿旁的树上拴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许廷欣然答应，跟随西天王走到殿旁，远远地看见珍兽的身影，在心里喊了一声乖乖啊。

西天王的坐骑，正是许廷曾经会过的凶兽火麒麟。

火麒麟十分有灵性，本来正趴着打瞌睡，听见动静，半撑开眼皮，一眼看到许廷，就认出是仇人。

于是火麒麟怒吼一声，挣断锁链，发起威来。

一时间狼烟滚滚，火麒麟吐火喷烟，瞬间烧着了旁边的殿阁。

西天王、宝灵道君和众位仙徒一拥而上，和火麒麟轮番大战。火麒麟瞄准了许廷，左冲右撞，众人一时没拦住，眼看它直冲许廷而去，喷出一团火焰——

忽然，一道电光打在火麒麟眼前，阻住了它的冲势，狂风阵阵，吹散浓烟，乌云聚起，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直倒下来，浇灭了火麒麟喷出的火焰。

众仙们抬头看去，只见那乌云聚在许廷头顶，云上蜿蜒盘着一条耀眼的青龙，吞云吐雾，雨落电鸣。

火麒麟当然不敌众仙，被敲昏后生擒。青龙身上的光芒渐渐淡去，雨渐渐变小，云渐渐散开。最终，啪嗒一声，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掉到了许廷面前。

许廷将它捧起来，它挣扎着振动小小的翅膀，对许廷道：“你看，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能变成龙的样子。”

许廷狠狠地揉了一把它的头顶，粗声道：“我当然知道你能！我有说过我不信吗？”

西天王郑重地道歉后，拖着火麒麟回府了。

许廷抱着计蒙也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将计蒙放在被子上，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师父告诉我，化解你当年灵力消耗过度的方法就是让你吃了睡、睡了吃，不修炼也不动法术，三四百年后就可以养好。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灵力今天被你全耗光了，想看到你长大，能做我的神兽，要再等一千年。”

计蒙朝被子里缩了缩：“你可以去找阿天当你的坐骑。”

“阿天？”许廷一脸诧异，“他是我师兄的神兽，师兄下山办事，托我照顾他几天而已。他没告诉你？”

阿天走了，因为许廷的师兄回来了。阿天走的时候又抓住计蒙的翅膀，笑嘻嘻地用手指弹它的脑袋：“嘿嘿，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谁让你这么呆。”

许廷看着阿天和师兄的背影忧愁地说：这孩子，跟着师兄没学到好的，把他一身的毛病全学会了。

计蒙很开心，因为许廷和它说：“你是我的神兽，我以后就不能有别的神兽了，所以你要厉害点。”计蒙每天抱着苹果飞来飞去，很幸福。

阳光灿烂的中午，许廷睡在回廊的竹榻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乘着一条青龙，在云霄之上，御风而驰。

许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当然，这个梦变成现实，还要等待很长很长的时间。计蒙正抱着苹果趴在他胸口上呼呼地打呼噜，脸上浮现出两块红晕，惬意又满足，口水滴滴答答地流在他的前襟上。

计蒙也做了一个梦。

它梦见自己和二哥一样，真正变成了人的模样，和许廷并肩站在云端，看清风掠过浮世，青衫翩翩。

（此文太萌，责编任天天被萌到一脸血，在晋江抱走后，勾搭了大风，抱着夜祺的大腿不肯撒手，原因就是要求将此文与大家一同分享，独萌不如众萌萌。夜祺看见作者是大风刮过，而不是台风，暴风，龙卷风，所以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