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剧《清澈的梦想》创作阐述
2015-04-20陆军
陆军
举世瞩目的浙江地区“五水共治”活动,不仅仅是一项声势浩大、可歌可泣的环境综合治理工程,更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官员与民众共存共生的灵魂洗礼,一次芸芸众生的价值观、生命观、荣辱观的深刻反思,一种对时代更替中的人们思维习惯、生活方式、利益取舍的历史拷问。
如何表现这个大题材·编一个故事,设置几组矛盾,展示某种冲突,讴歌一二个人物,当然也是一种写法。但几乎不用思索就可以判断,这样的作品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个可将治水背景随意置换成其他内容的、既重复别人也重复自己的“旧戏”。这样的创制也难以很好地去反映“五水共治”这一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历史性“大动作”。所以,我不愿写,不敢写,也写不好。
很荣幸,在与著名导演叶茗先生的交流中,我受她的启发,决定选择以诗情戏剧的叙事方式、块状的结构形态、历史画卷式的铺陈手法来结构全剧,试图藉此形式来反映这一场伟大的革命性建设活动的精神内涵与深远意义,并希望婺剧观众因此能获得崭新的审美体验。
本剧的故事十分单纯:80年代初期,中河村——一座如诗如画的美丽村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忽然有一天,发财的机会来了,乡亲们趋之若鹜,靠勤劳,靠艰辛,靠机会,几年后,人人腰缠万贯。但致富的成本竟是如此昂贵——青山成了垃圾场,绿水变为污水沟;更可怕的是,人们见利忘义,相互攻讦,千年古风毁于一旦……
谁不向往美好的生活?谁不渴望远离雾霾,谁不企盼避开污染?但真要大家为了改善自己生存环境去抛弃粗放型、自杀性、掠夺性的生产方式时,乡亲们又犹豫了,抱怨了,甚至顽固抵抗,无理取闹。
当陋习已成为人们的一种日常生活方式时,任何说教,哪怕是最入情入理的说教都显得苍白无力。所幸的是,这个伟大的时代赋予了执政者扭转乾坤的强有力的机制,再加上芸芸众生中的明白人的民间智慧与年轻一代摧枯拉朽的自然活力,再造人们“精神湿地”的序幕终于艰难地拉开了……
这个戏似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男女主人公。那是因为,在这个特定的社会语境里,每个人(包括观众)都是主人公。
这个戏似乎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贯穿始终的冲突线。那是因为,戏中蕴含着的人与环境、物质与精神、利益与道义的冲突是戏里戏外无处不在的永恒矛盾。
这个戏似乎也没有传统意义上具体人物的悲欢离合。那是因为,戏中每一处有生命气息的东西都有了无法逃脱的命运遭遇,哪怕是河中的一条小鱼,一个蝌蚪,一棵水草……
一句话,这个戏将关注当代农民群体的时代心理与社会心理,在对芸芸众生共性生态的扫描图景中凸现个性化的社会纹理,由此去寻觅一个时代的蛛丝马迹。因此,这是一个村庄的故事,同时也是千千万万个村落、千千万万个社区、千千万万个家庭、千千万万个个体30年间所共同经历的故事……
为此,在我设计的农民群体心理图谱上,可以看到这样一些表达:爱美心理,逐富心理,从众心理,侥幸心理,依赖心理,嫉妒心理,推诿心理,怀旧心理,逆反心理,排他心理,趋利避害心理,信任心理,向善心理,等等等等……
我不能保证这个戏一定会写好,但我一定会用心去处理戏中的每一段文字。
我不能保证这个戏最后会达到我预期的目的,但这一定是我在已拥有被搬上舞台的29部大戏的创作历程、搁笔(合作的除外)近十年之后最值得商榷的一次试水性劳作。
我不能保证这个戏一定能让领导、专家、观众满意,但我自信这个戏对婺剧的发展,对婺剧新观众的培养,对婺剧艺术家戏剧观的革新,都将会提供有价值的参照……
而所有这一切的可能,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必须同时站在新进的戏剧观平台上,才有可能平等地展开我们的对话,慎重地切磋我们的探索……
我可以承诺的是,我不会将自己肤浅的认知轻率地交付给一个辉煌的剧种与一批有尊严的艺术家去作无谓的实验。但我也不会轻易地放弃对令我神往的新的艺术版图的追求。
一切随缘。
毕竟,相对于群情沸腾、气象万千的“五水共治”的现实生活,任何一种创作构想,都只能如苍海一粟,都只能是管窥之见……惟有青山绿水,才是永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