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流感现状对养禽产业的影响

徐成刚 任 涛 廖 明*

（华南家禽疫病防控与产品安全协同创新中心，人兽共患病防控制剂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农业部兽药创制重点实验室，华南农业大学兽医学院，广州，510642）

1 目前我国禽流感的流行特点

1.1 发生频次加快，流行区域较广，感染（带毒）宿主种类增加

近年来我国禽流感已成为一种“常见”疾病，一年四季可见（尤其是活禽交易市场的病原检出率较高），流行区域已扩散至全国。感染（带毒）动物种类已不限于家禽、野禽，甚至哺乳动物（如老虎、犬和猫等）体内也曾分离出病毒，部分人员感染发病的情况引起社会高度关注。

1.2 病原血清型复杂且变异不断加快

目前在养禽场、活禽交易市场和野禽栖息地的禽群中分离到的禽流感病毒包括H9N2、H5N1、H5N2、H5N6、H5N8、H6N6、H7N2、H7N9和H10N8等多种。仅从H5亚型病毒HA基因的序列分析结果看， 就 包 括 Clade0、Clade2.2、Clade7、Clade2.3.4、Clade2.3.2、Clade7.2和类Clade2.3.4（2.3.4.6）等多个分支。值得关注的是多种血清亚型和不同基因型的病毒同时在流行，部分毒株致病力不断加强。以H5亚型病毒为例，抗原性分析结果表明，近年来毒株抗原性的变化较大，迫使疫苗种毒的更换速度不断加快（见表1）。

表1 国家批准使用高致病性H5N1亚型禽流感疫苗情况

1.3 临床发病日趋复杂，对家禽生产危害严重

目前高强度免疫仍是控制禽流感的最主要和最有效手段，但高HI抗体水平下家禽带毒现象日益突出，当HI抗体水平下降、天气骤变、鸡群健康状况欠佳及多病原协同感染(新城疫病毒、传染性支气管炎病毒、大肠杆菌和支原体等)等因素出现时容易发生疾病。发病与禽群品种、日龄、HI抗体水平、产蛋情况、健康状况、毒株毒力及变异程度等诸多因素有关，防控难度增加。

1.4 公共卫生意义日渐突出，社会影响力不断加大

1997年前禽流感主要危害家禽生产本身，而在2003年东南亚出现禽流感感染人事件后，公众对禽流感等人兽共患病原引起的人感染死亡事件尤为关注，每次高致病性禽流感的发生都会导致公众对家禽产品消费信心的下降。尤其2013以来,由于H7N9亚型禽流感感染了456人（39%死亡率），同时又有H10N8、H5N6亚型禽流感感染人的事件报道。公众消费家禽产品的信心严重下挫，给家禽业造成重创（据报道2013年H7N9禽流感事件以来已造成我国家禽业损失高达1000亿元以上），行业几乎面临“灭顶之灾”。

2 我国禽流感多发的主要原因及其对家禽业的影响

2.1 缺乏大的生物安全环境

目前我国家禽养殖方式是散养、集约化饲养和工厂化饲养共存的“小规模大群体”生产方式。生产组织形式包括“单一农户”、“公司+农户”、“公司+小区”、“公司+农场”及“专一标准化生产基地”等共存的复杂局面。一旦部分养殖技术水平较低养殖场（户）发生疫病，而养殖场（户）相互间缺乏有效生物安全屏障和距离，容易造成疾病传播和蔓延，这也是为什么尽管我国集约化养殖发展多年但疾病仍然高发的一个主要原因。

另外，尽管我国农业部于2013年颁布了《病死动物无害化处理技术规范》，但由于我国养殖群体过大，养殖（场）户过多，生物安全意识、法律意识、技术水平及现实条件等众多原因决定仍有部分养殖场（户）没有严格执行该规范，病、死禽无害化处理不彻底，使病原随机扩散和广泛污染环境，导致病原污染养殖环境。再者，我国活禽贸易和大范围调运频繁，加快了病原扩散。同时，我国候鸟种类及栖息地较多，当携带病毒的候鸟迁徙时，其带有病毒的粪便及分泌物会污染迁徙沿途的水源、土壤等环境，当地禽类如果接触带有病毒的环境，就有可能感染禽流感，造成病原在家禽、留鸟和候鸟之间互相传播。加上我国幅员辽阔，尤其与东南亚越南、老挝和韩国等禽流感高发国家接壤，家禽贸易、贩运及走私家禽产品等活动均有可能将外来病原传入我国。

2.2 家禽生产技术水平偏低造成疾病多发

由于地理位置限制、经济条件和重视程度的差异，我国较多养禽场从选址、规划和建设之初已存在先天缺陷，无法实施有效的生物安全防控措施。而家禽生长的内外环境对其健康状况非常重要，温度、湿度过高过低，温（湿）度差过大，废气（氨气）指标过高等都会引起家禽健康状况欠佳而发生疾病。尽管近几十年来我国已经建设了不少标准化养殖场，禽舍内环境（温度、湿度及废气处理）控制水平得到了很大提高，但受养殖技术水平及发展阶段限制，禽舍内环境控制仍存在较多不足，如何寻求适合我国家禽目前发展的实用、有效内环境控制技术仍值得深入研究。另外，部分技术人员认为只要有质量好的疫苗在手，生物防控、管理等都不重要的观念，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存在为追求短期目标，甚至出现过多考虑毒株变异，寄望于免疫变异株疫苗的“怪现象”。

2.3 政策和法律的影响

虽然我国已出台多项引导和扶持家禽业发展的政策，但往往侧重于大型、集约化养殖企业的发展，对众多家禽散养户缺少规划、引导和扶持，使其发展处于无组织状态。由于法律不健全、有法不遵和执法不严等现象仍然突出；较多病禽随意经公路、铁路等各种渠道运输和销售到全国各地，使病原迅速又大面积扩散，大面积污染环境。这种人为传播疾病的方式常超出了疾病自然传播的速度，给我国家禽生产带来更为深重的灾害。

2.4 疫苗更新速度有限

目前疫苗毒株更换政策决定只有当临床出现新型毒株且在一定范围流行时才考虑使用新型疫苗株，从技术和政策层面疫苗更换速度滞后临床毒株的变异速度，每次都是新变异毒株已经对家禽生产造成严重危害后才更换疫苗。疫苗防控政策和技术限制使用多联、多价疫苗，造成现有疫苗出现防控不力或漏洞。

2.5 教育、培训、宣传和沟通工作仍不够

为什么公众一再恐慌，一再“妖魔化”家禽产品及家禽业，除了家禽业自身存在的问题外，公众、医务工作者甚至部分公共卫生专家等对家禽业发展情况及家禽产品了解不多，家禽行业主动与公众相互沟通比较少都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尽管政府或企业已经进行了大量技术推广工作，但由于我国养殖从业人员众多且水平参差不齐，缺少养殖、疾病防控的基本常识，甚至部分疾病防控理念错误。对从业人员技术培训工作缺少切实可行的操作方案，受培训人员范围较窄和培训内容不系统、不深入。

3 今后禽流感防控的思路建议

3.1 尊重科学、实事求是

行业应该冷静思考、理智对待家禽业的困境，用科学态度面对我国家禽业发展的自身问题。要正确认识家禽在禽流感传播、变异及公共卫生中所起的作用，加强政府部门之间的沟通，全面认识禽流感的危害性。如果一天不找出传染源，H7N9等禽流感就不会自动消失，病毒就会不断扩散，年复一年，无休止地影响养禽业，使养禽业永无宁日。这样对养禽业的影响更长久，造成的损失更加难以想象。

3.2 制定和优化法律政策，狠抓落实

贯彻落实《动物防疫法》、《病死动物无害化处理技术规范》及《动物检疫法》等法律文件，将相关规定落到实处。对禽流感的特性及其对家禽和人群中的危害性进行充分评估，准确认识、区别对待，不要过度渲染，也不要麻痹轻视。

3.3 加强政策引导和扶持，推动家禽产业转型升级

家禽业发展到今天，已成为一个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产业，尤其在人兽共患病肆虐日益严重的今天，已不能将其仅当成农民增收致富的副业，应该按家禽业自身发展特点，立足当下，着眼未来，有计划逐步改变我国家禽产业无序发展状态，适当控制养殖规模和发展速度，提高准入门槛，逐步淘汰或升级散养户，强化养殖专业化、标准化和科学化建设，鼓励发展“一条龙”生产模式的农业龙头企业，加强养殖企业的专业化、规范化、科学化指导与帮扶，促使育种、营养、防疫、环境控制、加工和销售等各个关键环节全面改造升级。

3.4 正确认识疫苗的作用，调整疫苗研制、生产与使用政策

尽管部分专家和行业都在呼吁慎用疫苗，但必须充分认识到在我国目前情况下疫苗仍然是最有效的防控手段，部分地区、季节甚至需要加强免疫。只能等家禽养殖大环境变好、整体发展水平提高后才可以减少或不用疫苗。这个过程可能仍较漫长，但相关工作进行的越早、越好，才能考虑少用或不用疫苗。可根据重点区域重点防控的原则，针对禽类养殖量较大、交易较大和疫情毗邻的地区，实行分类监测与重点防控。加强对禽流感疫苗质量管控和临床应用效果的监测评估，根据疫情的变化及时调整疫苗生产用毒株，鼓励有条件的企事业单位研发针对性强、更有效的疫苗，鼓励公平竞争，招标疫苗逐渐退出市场。

3.5 探讨多种养殖模式和经营模式，充分发挥企业、协会的组织作用

充分发挥企业创新精神和主导作用，让协会真正成为为企业服务的组织。引入金融、保险等服务，增加家禽业抵抗风险能力。

3.6 加强行业自身教育和宣传

针对疫情监测结果应公开，并加强科普宣传，加强风险沟通，让公众更清楚认识禽流感等人兽共患病。同时让养殖户和公众清楚活禽交易市场是病毒传播和重组的重要场所，认识到强化活禽交易市场管理的必要性与紧迫性，加快对冰鲜鸡的认识和接受。

4 结束语

禽流感对家禽业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其对家禽生产本身的危害，由于其公共卫生意义重大，民众对家禽产品消费信心的丧失已成为其危害家禽业发展的主要方面。再加上禽流感病原血清型复杂，容易突变等因素，今后如何演变？会不会出现对人致病性更强的毒株？发病频次会不会加快？一旦家禽普遍携带公共卫生意义较大的禽流感（H7N9、H10N8等）病毒，人感染禽流感事件可能会长期发生且感染人数更多，这势必会始终影响公众对家禽产品的消费信心，不断危害和打击家禽业的健康发展。鉴于禽流感对家禽业的健康发展具有深重的影响，只有当家禽业升级为健康发展的产业，禽流感才能得到更好防控。希望相关行业、政府主管部门及协会多部门研讨家禽业今后发展方向和策略，制定家禽业发展纲要，有计划、有步骤进行产业升级，共创家禽业美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