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细节

◎ 介子平

读书的细节

◎ 介子平

爱因斯坦曾说“桌面不整洁的人，一定很聪明”。起初，我对这话匪夷所思，后来才明白，西方人读书多不择地，或台阶，或车厢；姿势更是奇怪，或席地而坐，或靠墙而站。

国人则不然，必须要窗明几净，焚香左右，正襟危坐才能读书。朱熹便说：“凡读书，须整顿几案，令洁净端正，将书册齐整顿放，正身体，对书册，详缓看字，仔细分明读之。”但凡文人，或大或小都有一间叫书房的地方。

识文断字的妓女也有书房。《喻世明言》说妓家书房：“床间挂一张名琴，壁上悬一幅古画。香风不散，宝炉中常沉檀；清风逼人，花瓶内频添新水。万卷图书供玩览，一枰棋局佐欢娱。”

未普及教育之前，读书大抵只是少数人的营生，文人将读书看得神圣，姑且算作对读书的敬重。许地山说：“做书虫必须具备五个条件：第一要身体健康，第二要家道富裕，第三要事业清闲，第四要志趣淡薄，第五要宿慧超越。”除去身体条件，其他皆非奔波生计、养家糊口之人所能及。

东壁图书，西园翰墨，此为读闲暇书之所；柴门寒窗，破冰磨墨，此为读功名书之居。品读前者，读的是情趣，沏的是茶，尝的是生活；品读后者，读的是炎凉，斟的是酒，品的是艰辛。

孙犁购得新书，有包书皮的习惯。二十年前，我利用工作之便自书店借读商品书，采取的也是包书皮的做法，以免污损。看过的书干干净净，绝无勾画批注，至今此习不曾改。每当读到好书，我抑制不住激动，买来分送友人。因为，有人反复推荐一本书时，里面定有急于想与之分享的心情，与之共鸣的渴望。

前些日子，单位的年轻人结婚，我前往新房道喜，顿生两样感慨：一是家中不设电视，一人一台电脑；二是不设书柜，而其中的一位，正是出版社的编辑。这也不难理解，房价如此高，普通人蜗居其间，哪有给书籍留的空地？在普通的上班族看来，这未免太奢侈。

满城文运转，遍地是方巾，到处皆可阅读的时代，人们反而不在乎书房是否在。其实，书房是文人求得精神慰藉、“三省吾身”之所。

（摘自《人人健康》2015年第5期 图/连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