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料的艺术——现代漆艺室内空间装饰的跨界表现研究

■李 鹏 Li Peng

(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太仓 215411）

质料的艺术——现代漆艺室内空间装饰的跨界表现研究

■李 鹏 Li Peng

(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太仓 215411）

传统漆艺是生活的艺术、空间的艺术，而现代漆艺是在纯艺术观念的荫庇下成长起来的，更趋向于架上艺术的功能，目前社会大众对现代漆艺的整体认识还是艺术本位的，无论漆画、漆器、漆家具，都是从艺术品或陈设艺术品进行空间装饰，观念上还是空间的附属品。其实，在经过了现代艺术观念的洗礼后，对漆媒材与质料自身的审美表达已经越来越成为现代漆艺关注的重点。因此，对现代漆艺在空间环境中的应用也应适时改变思路，更新观念。本文基于装饰材料的视角，围绕现代漆艺的材料与工艺观念，另辟新径，探讨漆艺质料、肌理、色彩要素以装饰材料的身份介入室内空间界面装饰，以新的形式呈现现代漆艺的应用价值。

漆艺；质料；空间装饰；跨界

我国有着悠久的传统漆文化底蕴，在古代社会，传统漆艺是实用的艺术、空间的艺术，大漆的应用涵盖了从食器、室内陈设、到建筑防护与装饰等广泛领域。是人们习以为常、耳熟能详的造物用材之一。脱胎于传统漆艺的现代漆艺，以漆画、漆器、漆造型的形式栖息于现代架上艺术与手工艺两大领域。并在绘画审美体系的视域下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表现语言，即质料多元化的表现体系。质料是艺术家创造活动的基础，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现代漆艺的审美即质料表现的审美，质料的审美表现，造就了现代漆艺的审美特征，同时也为现代漆艺的多元发展提供了探索的空间[1]。

同为质料美的呈现，现代装饰材料在现代科技与材料科学的支撑下品种琳琅满目，肌理丰富，色彩绚丽，大大提升了现代室内空间环境的装饰效果与空间氛围。受此启发，反观现代漆艺的审美特点，无疑在质料表现上和现代装饰材料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交集。强烈的质感、丰富的肌理、变幻的色彩等等，这些特点正是现代漆艺最为擅长的表现优势之一。且漆艺在媒材应用、图式表现、个性表达上更具有先天优势。因此，以质料表现为桥梁，从装饰材料的角度审视现代漆艺空间装饰的可行性，无疑为现代漆艺的跨界表现提供了契机。

1　观念先行——“以装饰材料的身份”

现代漆艺空间装饰的跨界表现，实质是观念的跨界，即从装饰材料的立场，审视漆艺，漆文化，可以带给漆艺更多的机遇和挑战。目前对现代漆艺的认识还是艺术本体的认识，无论是漆画、漆器、漆家具，都是从艺术品或陈设艺术品的角度进行空间装饰，观念上还是空间的附属品。现代漆艺作为综合性、边缘性较强的造型艺术，视觉表现上有美术的普遍审美规律，相对于大众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其他艺术形式来说，漆艺在发挥材料表现的审美优势上更为突出，对传统家居空间界面装饰形式而言漆艺更具有体现传统文化的象征与符号优势。而在材料特性上又兼具实用艺术的使用功能，以物质材料经工艺技术加工而获得的功能价值为前提，以与之相适应的感性形式的统合而确立[2]。漆艺多以胎板做为承载媒介，作为室内界面装饰，漆艺在装饰性、耐久性方面有很大的优势。现代装饰材料在现代审美理念与材料科学的影响与推动下，在色彩、肌理、质感等方面都有了质的变化，墙面装饰材料更是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其构件化、模块化的安装设计也更加便捷，这无疑也给漆艺作为装饰材料介入空间装饰提供了启示，打破漆艺作为造型艺术的固有认知，在观念上改变原有思维模式，从装饰材料的角度思考新的介入路径，材料本身的审美特征是抽象的，它所具有的形态、质感、色彩等理化性能，会诱发创作者产生抽象的意念[3]。利用好这种意念，弱化主题性表现，强调构成要素的运用，对漆艺材质要素进行新的审视与探索，突出漆媒材色、质的纯粹性表现。漆是物质的、精神的、形式的、技术的，漆有着宽广的胸怀、包容万物的精神品格，具有其他媒材不可比拟的长处，有点石成金、朦胧深沉、神秘含蓄、质朴大气之美[4]。只有在观念上把思考的重点放到对漆媒材自身的美感表述上，才能真正从材质的角度去表达美的感受。

此外，对漆材质的运用表达还应建立在深谙漆工艺的基础之上，日本陶艺家八木一夫曾说过：“纯绘画使用颜料进行创作，而工艺美术使用工艺材料和技法去搞艺术创作。在创作时首先想到的是它的工艺，如果不懂材料、技法、工艺或者不对它进行研究，搞创作只不过是一句空话。”传统漆艺尤其讲究工艺与技法的运用，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漆工艺体系，成为现代漆艺立身的传统根基，认真研习传统漆工艺，对从材质表现角度理解漆艺尤为重要，漆工艺凝结了历代先人的心血结晶，饱含传统文化的历史底蕴，建立在深厚漆工艺基础之上的材质表现，能够更直观的展现漆文化的历史价值与文脉气息，增加空间环境的审美品格。

2　漆画的材料观与工艺观——跨界表现的桥梁

现代漆艺是在传统漆艺的基础上，对传统漆文化进行全方位的解读与审视，并借鉴其他造型艺术形式与语言，从漆工艺与漆媒材两方面探索其表现的可能性上发展起来的。其中，漆画就是最具时代代表性的产物，漆画以漆媒材立身，对自身媒材的认识与自觉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以漆绘画的起步阶段，因为没有可参照、比较的对象，与其他艺术形式的早期发端一样，都是简单的用材料直接进行描摹绘制；第二个阶段是自省阶段，创作者不在盲目的使用媒材，而是依据要表达的画面主题开始有目的性的选择媒材；第三个阶段是自觉阶段，也是当下漆画创作的趋势之一，即用材料去思考，挖掘漆媒材自身的美感表达，赋予材料丰富的个人情感。与漆媒材的运用一样，漆画的工艺也同样经历了上述三个阶段，漆画的材料与工艺表现为过程的同一性与同时性，媒材依托工艺，工艺表现媒材，这也是与其他艺术形式最大的区别。在多元的文化环境中，强化本体语言特征是极其必要的，漆画在现代艺术观念的影响下，漆艺色彩的装饰性转化成了漆画色与质结合的装饰性，工艺技法作为制作手段，转换成了对工艺技法本身的赞扬，现代漆画不再是用工艺、材料来进行画稿制作，而是重新审视漆的文化特质、传统文化蕴意、图式中民族精神的体现，在此基础上，对漆媒材进行了新的诠释与解读[5]。比如，对媒材的纯粹性表现研究、对大漆材料自身表现可能性的探索、对工艺技法的极致追求等等，都是现代漆艺文化自觉的可行性探索。而正是这些解读与探索，为漆艺介入空间装饰提供了跨界的桥梁。

3　现代漆艺空间装饰跨界表现的形式要素

3.1质料的强化

漆艺创作离不开媒材的使用，媒材又分引起料和入漆料，引起料的作用大多是制作肌理底层，造成漆面的高低变化，其目的是间接获取引起料自身的自然纹理变化，再通过上涂，罩染，以及磨显来呈现纹理，常见的引起料诸如树叶、丝瓜筋、豆类、苎麻、丝网等。而常用入漆材料主要有箔、干漆粉、蛋壳、蚌壳、木屑粉等等，入漆料是构成漆艺创作语言必不可少的物质要素，通过贴、撒、嵌、铺等技法的综合运用，呈现出漆艺独具的丰富质感肌理效果，不同材料不同质地的变化形成了漆艺丰富的视觉表现语汇。如果从媒材应用这一物质层面看待漆艺，可以说漆艺也是以漆为主要媒材的综合材料艺术，材质自身质料的审美特质是形成漆艺视觉美的重要部分，材料赋予了漆艺更多的表现可能。因此，我们可以从漆艺媒材应用的角度切入，以小见大，以局部见整体，通过形而下的漆艺质料展现来传播形而上的漆文化意蕴。强化入漆材料的纯粹性与质感体现，强化漆艺材质自身审美特质的呈现，审美是一种心理活动，而对材料的审美心理首先取决于生理方面的感受[6]。研究漆艺不同质料的视觉情感特征及其与空间属性的协调变化，提炼出具有标准化、典型性的漆艺质料表现形式，应用于空间界面装饰，可以形成漆艺介入空间装饰的新形式、新面貌，是现代漆艺空间装饰跨界的条件和优势之一。

3.2肌理的强化

肌理是漆艺重要的视觉表现语言之一，也是区别于其它画种，确立其身份的标志性视觉体验。漆艺肌理的表现主要包括四个因素，一是大漆自身的厚涂起皱，二是漆层的高低磨显与不同色漆层的覆盖磨显，三是硬质材料的镶嵌研磨，四是描绘与利用稀释料的表层“流花”[7]。在这四因素的基础上再运用其他装饰技法，便形成了千文万华的漆艺肌理变化。比如金箔质地的罩染磨显，由于研磨轻重不一，呈现出的对象忽隐忽现，似霞光晚照，又似云开日出，气象万千。再如大漆厚涂起皱，经罩漆研磨后，肌理自然天成，斑驳沧桑，极具自然气息，表现出了对象的历史感、厚重感。还有蛋壳镶嵌，肌理朴素稳重，裂纹变化又有秩序，漆料从蛋壳裂缝中露出，形成哥窑开片般的自然冰裂，打磨轻重的不同，再疏密有致地播撒蛋壳粉，形成变化细微的肌理美感和极其丰富的色相、明度，用以表现苍苔满布的石板、日影斑驳的老墙、枝柯交错的花树[8]。漆艺是大漆的艺术，但离开这些材料浑然天成的自然肌理，其表现力是会大打折扣的。恰当地运用漆艺肌理进行界面装饰，可以使室内空间流露出质朴的自然气息与田园情愫。因此，强化漆艺肌理的审美表达，以单纯的肌理语言表述融入空间装饰，即可点缀空间，又能体会到漆艺带给空间的含蓄之美。

3.3色彩的强化

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情调，不同的色彩能给人以不同的文化享受。色彩作为一种文化，总是高层次的，而不只是感知的、实用的[9]。漆艺的色彩，受材料性质的影响，不同于其它绘画艺术色彩的表现，大漆之色是深邃的，低调的，含蓄的，甚至是五光十色的。漆色的性质决定了漆艺具象表现的局限性，但同时也赋予了漆色不可替代的独特个性。一提到漆艺的色彩，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黑色，“漆黑”这个词，道出了漆最为本质的美学特征，它既是黑的极致，又是对漆的赞美。黑色、红色是漆艺最具识别性的传统用色，楚汉漆器造物文化从色彩上奠定了黑红两色的民族色彩基调，并历经两千多年的传统历史文化演绎，逐步赋予了民族的情感特征，成为民族地域色彩体系中最重要的符号性色彩。从宋代的素髹漆器中我们可以领略到深邃、静谧的漆色所给予的心灵慰藉与精神震撼，这便是大漆素髹带给我们的极致之美，素髹讲究“平光亮”的视觉效果，往往要经多道漆层髹涂后再打磨、推光、揩清，漆色内敛、光泽由内而发，触感温润似玉，带给观者高贵典雅的视觉感受，空间界面局部采用大漆素髹进行装饰，含蓄纯洁的漆色凸显出空间的静幽与空灵，不仅与现代简约室内装饰风格在语义上发生了呼应，而且还使空间装饰更具民族历史文脉的表述。此外，除了大漆自身的色彩表现，漆艺媒材中的硬质材料如蛋壳、蚌壳经推光后，还会折射出瑰丽的光泽之美，特别是蚌壳、鲍鱼壳的大片镶嵌，随着观赏角度的不同而变幻出五彩斑斓的色泽，尽显浪漫高贵，用于室内界面装饰，又与古典主义特别是巴洛克装饰风格所推崇的极致与奢华不谋而合。因此，漆艺的色彩包容了深沉与高贵，既有东方情怀的内敛，又有西方性格的张扬。我们应摆脱羁绊，革新观念，运用现代审美理念来重新审视大漆的文化特质，合理应用于空间装饰，一定能拓宽现代漆艺的发展视野。

4　结语

传统漆艺本身就是空间装饰与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传统漆艺的没落，根源于社会生产力的不断革新，在功能上逐步退出了人类生活的舞台。但是，其承载的文化属性与审美情趣并未随之消退，谈论现代漆艺空间装饰的跨界，实质是探讨漆艺外延的广阔性和传统漆文化的现代传承之路[9]。通过漆艺质料的审美表现来进行空间装饰的跨界应用，避开了从漆艺形态类型出发进行空间应用的传统思维观念，对拓展漆艺的生存发展空间以及完善漆艺生态都具有启发性意义。

（责任编辑：贺 辉）

[1]马丁·海德格尔.依于本源而居——海德格尔艺术现象学文选[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0.

[2]徐成.室内设计中技术美学的价值[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2,(1):20.

[3]夏伊乔.当代中国漆画艺术对“意境”美学观念的借鉴[J].艺术百家,2012,(8):80.

[4]孙志远.漆言意境：漆性美是漆艺的灵魂[J].艺术百家,2010,(7):195.

[5]李永清."大美术"视角下的漆画艺术[J].美术学报,2014,(4):113.

[6]刘广绵.建筑室内装饰领域中的材料与审美心理[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2,(7):72.

[7]长北.中国手工艺—漆艺[M].郑州:大象出版社,2010.

[8]许多姿.论室内设计中的色彩表现[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3,(5):97-98.

[9]乔十光.中国艺术教育大系—漆艺[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0.

The Art of the Material—— the Interior Space of Modern Lacquer Art Crossover Study

The traditional lacquer art is the art of living, the art of space and the modern lacquer art is in the pure art grew up under the shade of the concept, function of the art of tend to the rack, the current society overall understanding of modern lacquer art or art of the standard, regardless of the lacquer painting, lacquerware, paint furniture, proceed from the Angle of the display art or art space is decorated, concept of space or accessories. In fact, after the baptism of the modern concept of art, the aesthetic expression of the paint media and the material itself has increasingly become the focus of modern lacquer art. Therefore, the modern lacquer art in the application of the space environment should also be timely change train of thought, renew the idea. In this paper,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decoration materials, surrounding the modern concept of lacquer art materials and technology, another new path, explore lacquer art materials, texture, color elements step in as a decorative materials decoration, interior space interface comes in new forms of modern lacquer art space application value.

Lacquer art; The material; Space decoration; Crossover

TS664；TU238+.2

A

1006-8260(2015)12-0052-02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指导项目(2014SJD592);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青年科研基金项目(2013QNJJ01)

李鹏(1980—),男,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漆画创作、装饰艺术设计及理论,邮箱:360423101@qq.com

引文格式:李鹏.质料的艺术——现代漆艺室内空间装饰的跨界表现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5,(12):5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