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聚焦超声治疗子宫腺肌病临床研究进展

崔杰，许永华

·综述General review·

高强度聚焦超声治疗子宫腺肌病临床研究进展

崔杰，许永华

高强度聚焦超声（high 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HIFU）治疗为近年来兴起的一项无创技术，因其安全、无创、无辐射、可重复等优点，广泛应用于各种实体肿瘤的治疗。本文对HIFU治疗子宫腺肌病的作用机制、适应证、禁忌证、治疗方法、安全性及有效性和并发症进行综述。

高强度聚焦超声；子宫腺肌病；消融

子宫腺肌病（adenomyosis，AM）是一种由子宫内膜的腺体和间质侵入子宫肌层生长所引起的良性疾病，往往伴有周围肌层细胞的代偿性肥大［1］。多发于30～50岁经产妇，发病率为8.8%～30.0%，且发病率呈上升和年轻化趋势［2-3］。临床以进行性加重的痛经为主要表现，可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MRI表现为结合带增宽，通常以结合带宽度＞12 mm为诊断标准［4］。AM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传统治疗以手术和药物为主，但药物治疗效果差，手术治疗创伤大，高强度聚焦超声（high 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HIFU）作为一项新型无创介入技术［5］，用于AM的治疗，具有效果明显、保留子宫的优势。现对AM的HIFU治疗综述如下。

1　发展历程

20世纪40年代，Lynn等［6-7］首先报道通过超声聚焦可导致局部可控的热消融现象，并提出将超声波从体外聚焦到体内，杀死肿瘤细胞而不损伤周围正常组织的设想。20世纪50年代，美国Fry等［8-10］利用聚焦超声治疗仪在印第安纳大学治疗帕金森病并取得成功。20世纪80年代，HIFU技术再次得到人们的关注，超声热疗蓬勃发展。20世纪90年代，我国学者进行了聚焦超声消融治疗的临床应用前研究，研制出国内第一代HIFU治疗设备并应用于临床［11-12］。近十年来，HIFU体外无创治疗已广泛应用于各种实体恶性肿瘤的治疗，已逾2万例［13-17］。与此同时，HIFU技术在治疗良性疾病方面也取得了理想的效果。2000年，第1例聚焦超声消融子宫肌瘤成功［18］，2003年王智彪等［19］应用HIFU治疗子宫肌瘤已取得很好的效果，在临床症状的改善方面可达到与妇科手术切除相当的疗效，并认为HIFU对子宫腺肌瘤的多种细胞也具有杀灭作用，可望成为能被广泛接受的无创治疗子宫腺肌瘤的新技术；同年，其进行了HIFU治疗在体子宫腺肌瘤病理变化的初步探索［20］。2006年，Rabinovici等［21］报道了经过MRgFUS（MagneticResonanceGuidedFocused Ultrasound Surgery）治疗的AM患者成功怀孕并分娩的病例。2008年，Yoon等［22］报道MRgFUS治疗AM可能是一种有希望取代子宫切除手术的可选方法，但其安全性及有效性尚待进一步研究。此后HIFU治疗AM的研究逐渐增多，HIFU治疗技术使得妇产科无创治疗AM领域有了一个新的发展方向。

2　治疗机制

AM的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有报道表明，子宫内膜的剥脱与修复异常及子宫间质组织的分化异常可能是AM发生的基础，最终导致子宫内膜腺体及间质侵入子宫肌层，伴随月经来潮而出现周期性的出血及疼痛［23-25］。治疗AM以缓解疼痛、去除异位病灶、恢复正常的解剖及生育功能为主［26］。

HIFU治疗AM的机制是将超声波能量通过腹壁软组织后聚集于治疗的腺肌病灶靶区，主要利用其热效应，使超声能量在组织内转化为分子热运动能量并被其吸收，导致靶区组织蛋白质变性并出现凝固性坏死即细胞死亡，而声通道内的组织及靶区周围组织不损伤或损伤很小［27-28］。理论上，聚焦超声致组织内温度升高的热效应与其声强成线性比例关系，具有可预测性。但超声能量在组织介质内超过特定阈值后产生足够的负压状态，可使组织内气体析出形成气泡并破裂，从而产生空化效应（cavitation）。这种空化效应产生的瞬间高温可达到摄氏数百度甚至上千度，空化损伤区域可超过焦域，其大小和形状难以控制，具有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影响聚焦超声治疗的安全性［29-30］。因此HIFU治疗病灶过程中需要实时监测靶区和周围组织的温度，既要避免温度过低可能造成治疗不足，又要防止温度过高导致的空化效应产生不可预测的损伤，保证治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31-32］。除热效应外，还有机械效应和声化学效应同样起到治疗作用。机械效应：超声波为正弦波，其机械震动导致靶区细胞压缩膨胀甚至崩溃可破坏细胞膜；声化学效应：在超声波聚焦产生的高温下，细胞膜性结构内水分可裂解为H2+和OH-等高度活性基团与组织内其他成分相互作用，产生化学反应致靶区内组织受损，失去活性，它是热效应的延续效应［33］。HIFU治疗AM时使病灶组织能够瞬间升温达60℃以上，致使蛋白质变性，组织凝固坏死，从而达到消除病灶的目的。腺肌组织还能合成雌激素，使病灶局部的雌激素浓度升高，进一步促进病灶的生长［34］，因此HIFU消融病灶的同时降低了局部雌激素水平。

3　适应证及禁忌证

目前对于HIFU治疗AM的适应证及禁忌证尚无统一的标准。适应证：同意超声消融治疗；出现以痛经为主的临床症状；MRI检查显示单层子宫壁增厚≥30 mm；无实施镇静镇痛的禁忌证；CA125值增高；年龄＞18周岁至绝经前；无再生育要求。禁忌证：合并急性感染性疾病未控制，或慢性盆腔感染至盆腔器官严重粘连者；下腹部多次大手术及盆腔内有金属植入物；病灶可疑恶变者；下腹部恶性疾病放疗史，放射剂量大于45 Gy者；严重心肺疾病史及患者不能俯卧2 h以上者；AM患者合并子宫外脏器内膜异位者。孙海燕等［35］认为，有生育要求并非治疗的禁忌。

4　治疗方法

一般流程为：①固定体位；②定位病灶；③术前用药；④制订计划；⑤实施治疗。治疗体位：俯卧位或仰卧位，以俯卧位较常见，患者腹部皮肤脱脂脱气，与脱气水充分接触，保证治疗头与皮肤之间无气体。治疗参数：治疗时间0.1 s、0.3 s、1 s不等；间隔时间0.3 s、0.6 s、2 s不等，单点重复次数5～100次；层间距通常为3～6 mm，治疗时可连续治疗，也可间隔治疗；治疗功率50～400 W；术中实时监控靶区及靶区周围组织的温度，以便及时调整治疗参数，少数也由计算机按程序自动实施治疗，但治疗安全性欠佳；对于较大病灶可分2～3次完成，间隔1～3 d，但可一次性完成治疗；病灶的容积消融均通过焦点的三维适形移动的方式逐步覆盖病灶区域，根据超声显示病灶的灰度变化判断治疗的实时效果。治疗结束后，以4～10℃0.9%氯化钠溶液灌注膀胱，并俯卧2 h，腹部皮肤给予冰敷，适当对症支持治疗。

5　安全性及有效性

国内HIFU消融AM的报道始于2003年，王智彪等［19］对7例确诊为子宫腺肌瘤需做子宫全切除的患者，采用HIFU定点照射充分暴露的子宫腺肌瘤120 s，常规切除子宫后，进行腺肌瘤切片染色，显示HIFU对在体人子宫腺肌瘤的平滑肌细胞、腺上皮细胞和间质细胞具有杀灭作用。黄燕玲等［36］对30例确诊子宫肌腺瘤的患者进行研究，发现HIFU治疗后病灶局部血流减少，一般治疗后6个月瘤体缩小比较明显。2006年Rabinovici等［21］报道1例诊断为子宫肌瘤并经MRI证实为局灶性AM的患者，经MRgFUS消融后成功受孕并顺利分娩，因此认为HIFU具备精确有效的消融AM而不对正常子宫肌层损害影响生育的可能性。2008年，Fukunishi等［37］报道MRgFUS能够安全、有效地消融AM病灶，通过6个月的随访，经过治疗的患者临床症状均有所改善。2009年，Yang等［38］报道HIFU治疗局限性AM是可行的、有效的，为局限性AM的治疗提供了一个有希望的治疗方案。Wang等［39］报道HIFU治疗AM是安全、有效的，治疗功率提高到420 W时能产生更大的坏死体积，疼痛缓解也更加明显。2010年，周敏等［40］回顾性总结了78例以痛经为主伴有或不伴有经量增多的AM患者HIFU术后的症状变化，表明超声消融是一种安全有效的治疗方式。杨盛红等［41］在非麻醉状态下对子宫腺肌瘤的HIFU单次辐照治疗研究阐明非麻醉状态的必要性，因为疼痛感知状态可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严重并发症的发生。王丽萍等［42］通过盆腔增强磁共振成像对病灶的大小及血供情况进行治疗前后对比观察，提出HIFU在治疗子宫腺肌症中的疗效取决于异位病灶区消融范围的大小的观点。刘晓芳等［43］通过超声消融与手术切除治疗AM的对比，表明超声消融的安全有效，而6个月内手术治疗成本较高。Zhang等［44］回顾性分析超声消融治疗的AM患者202例，表明超声消融能安全有效缓解AM患者的症状，局限型与弥漫型AM均适合超声消融治疗。卢白玉等［45］通过长期随访HIFU治疗后的AM患者，认为HIFU治疗能有效消融AM病灶，相关临床症状可迅速缓解，病灶明显缩小，但生活质量改善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6　并发症及处理

超声消融治疗AM常见并发症为下腹不适或疼痛，其他还包括血尿、阴道分泌物异常、发热、皮肤水泡、会阴部及下肢麻木、腹股沟痛及放射痛等［46］。一般不需特殊处理，目前尚无较严重的并发症发生的报道。然而AM的超声消融治疗与子宫肌瘤类似，考虑有可能出现与之类似的并发症，诸如：尿潴留、皮肤烫伤、皮肤损伤后导致皮肤溃烂、骶椎损伤、坐骨神经损伤等，给予对症处理后均能恢复正常［47-49］。对于一些罕见的并发症，如膀胱损伤和穿孔、输尿管损伤、肠道损伤和穿孔等，目前尚无报道，但有可能出现，理当采取措施给予预防。早期临床研究虽无肠道损伤的病例，但部分患者因声通道被肠道阻挡而未能完成治疗［50］。HIFU治疗AM的并发症随着治疗经验的累积、临床方案的完善，已呈现逐渐减少、减轻的变化趋势［51］。

7　优势与不足

AM的传统治疗方式为全子宫切除或药物治疗。全子宫切除创伤大，常引起更年期综合征和提早出现骨质疏松，而且给患者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52］。药物治疗包括假绝经疗法和假孕疗法，但不良反应较多，如骨质丢失、肝功能损害、男性化表现等［53］，很难长期使用。国外有学者尝试用血管生成抑制剂AGM-1470抑制子宫内膜的生长［54］，达到保留子宫并治疗的目的，但此方法尚无新的研究进展。

与传统手术相比，微创手术优势明显，然其仍有较多弊端。宫腔镜下子宫内膜切除术只适用于轻微的AM［55］。骶前神经切除术（PSN）及子宫神经切除术（UNA）治疗AM引发的痛经效果明显，但可致髂动脉损伤及单侧阴唇水肿［56］。子宫动脉栓塞术可能出现卵巢功能下降、子宫坏死及栓塞后综合征等［57］。所有这些微创治疗的症状改善有效率虽可达50%以上，但至多能维持3年［52］。

HIFU治疗为近年来兴起的一种无创治疗肿瘤方法，被称为聚焦超声无创外科技术，用于治疗AM时既能保留子宫，还能有效地缓解症状，为AM患者提供了一种新的保留子宫的治疗途径［14，39，58-61］。其在治疗时除空化效应产生的瞬间高温不易控制从而可能引起较轻微的并发症外［29］，与其他治疗手段比较不失为一种相对理想的治疗方法。

8　展望

HIFU治疗AM作为一种无创治疗方式，具有安全性和有效性。然而治疗后缺少组织病理观察，其消融组织转归研究成为一个难题，有待进一步探索。HIFU治疗后对肌壁及内膜产生影响，再孕时是否出现消融后发生的子宫破裂、是否出现宫腔粘连等远期并发症亟待进一步研究；HIFU治疗后一部分患者疗效欠佳，病灶复发，因此，如何降低HIFU治疗复发率尚待研究。综上所述，HIFU治疗还需在临床应用中不断地观察和探索，以期更好地提高其安全性及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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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gh-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 for the treatment of uterine adenomyosis：recent progress in clinicalresearch

CUI Jie，XU Yong-hua.State Key Laboratory of Ultrasound Engineering in Medicine Co-Founded by Chongqing and the Minist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llege of Biomedical Engineering，Chongqing Key Laboratory of Biomedical Engineering；Chongqing Medic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16，China

XU Yong-hua，E-mail：yhxu@scrc.ac.cn

High-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HIFU）is a newly-developed noninvasive technique recently.Being a safe，non-radioactive and reproducible therapy，high-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 has been extensively used in the clinical treatment for a variety of solid tumors such as uterine adenomyosis.This paper aims to make a comprehensive review about this technique，focusing on the mechanism，clinical indications and contraindications，safety，efficacy and the complications of HIFU for the treatment of uterine adenomyosis.（J Intervent Radiol，2015，24：268-272）

high-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adenomyosis；ablation

R

A

1008-794X（2015）-03-0268-05

2014-06-24）

（本文编辑：李欣）

10.3969/j.issn.1008-794X.2015.03.021

国家973项目（2011CB707900），国家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项目（2011BAI14B01），高等学校博士学科点专向科研基金联合资助课题（20115503110014）

400016重庆医科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省部共建国家重点实验室培育基地——重庆市超声医学工程重点实验室，重庆市生物医学工程学重点实验室（崔杰、许永华）；中国科学院上海临床中心/上海市徐汇区中心医院（许永华）

许永华E-mail：yhxu@scrc.ac.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