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新说——基于予取互补的横向分析
2015-04-14杨伟荣
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新说
——基于予取互补的横向分析
杨伟荣
(曲阜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曲阜 273165)
[摘要]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如何结合融通已经不是什么新论题,不同视域、不同维度、不同层面的结合俨然使得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断发展。纵向的深度挖掘固然重要,横向的广度扩展亦不容忽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各自具有系统的理论和体系,但却都不能称之为绝对完整全面,尤其是在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上。在结合方面实现你予我取、互补相成、完善共赢,无论是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文化彼此的兼容拓展,还是对两者结合的会通完善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传统文化;予取互补;横向拓展
[收稿日期]2015-06-07
[作者简介]杨伟荣(1990-),男,山东莱芜人,曲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D610
对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如何结合的研究,绝大多数的学者都将注意力放在两者相一致的部分,即研究如何共同契合的纵向问题,却忽视了两者各自持有、你予我取、互通有无、互补相成方面的横向结合方式。[1](P61)其实,两者各具特色、各成体系,但都不能称之为完美不缺。例如:有些内容马克思主义讲得很独到,中国传统文化可能寥寥几句甚至只字未提;有些内容中国传统文化讲的独到,马克思主义却不曾涉及。就像马克思主义哲学主要是西方哲学的总结和概括,因而对中国哲学中某些特有的内容就极少涉及,而马克主义要实现新度中国化就要对中国传统中特有的而马克思主义鲜有论及、甚至无有论及的合理思想、理论进行吸取和改造。这种互补式的结合需要对中国传统和马克思主义做深入的研究、发掘,才能概括出各自特有却又彼此需要得以互补共成的成分。你来我往、相反相成,提炼出马克思主义中中国传统文化缺失、鲜有的,进行互补相成的改造和结合,使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真正互补融合,这才是实质性的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是使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传统文化贯融一体,稳固马克思主义思想在中国的指导性地位,推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长远发展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稳步前进的切实坦途。
一
困惑之一:“你有我没有的,我拿什么跟你结合?结合出来的东西对我又有什么价值和意义?我有你没有的,你又有什么值得我去结合的?费尽心力研究结合出来的东西对我已有的来说又有多大的作用?”
有这种质疑的学者犯了两个最基本的错误。首先,现在的中国人不可以再有过去那种“天朝大国”、自恃文化、“博大精深、唯我独尊”的自我姿态,近现代中国的发展已经证明:仅仅靠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圣”是开不出中国的“新外王”之路的,我们必须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坚持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其次,不可以再一味地将马克思主义科学的理论及其成果当作“外域文化”、“拒斥文化”来对待,马克思主义是当代中国发展的指导思想,不可动摇。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中国传统文化都是中国宝贵的财富和资产,绝不能分而置之,就像当年佛教也是作为外域文化传入中土,与当时中国的本土文化道家跟儒家由冲突慢慢互补、融合,最终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还出现过儒、道、佛“三足鼎立”、“三教合一”等等局面。现在还有谁敢说佛教文化不是博大中国文化的有机部分?近代的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指导中国的革命和建设取得巨大成就,现代用科学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指导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随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不断完善、创新和发展,中国现代化建设的不断进取突破,马克思主义理论一定会像佛教文化一样成为中国文化、中华文明的一部分,实现真正完整的中国化、真正内化成中华民族的灵魂。这将是一个过程,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也一定会成为一个过程。而在这个过程的发展完善过程中,不容许任何人、任何国家的任何力量的阻扰、干涉和破坏,因为这是中华民族独立自主走向复兴、中国人自己不断进取的过程。
困惑之二:“虽然有结合的必要,但是互补结合的科学依据是什么?是否具有理论上的可实施性?”
丹麦物理学家玻尔提出互补原理,并不断扩大互补性概念的适用范围,试图把它发展成一种互补哲学。他认为:“互补原理不仅仅适用于量子力学,而且对整个科学领域都具有普遍意义,涉及到互斥概念的很多字眼在语言刚刚起源时就是在一种互补的方式下被应用着。”这句话颇具哲学意味,更具有哲学的思辨思维。在这里互补原理就给人们一个深刻的哲学启示:不同的观测仪器对同一个对象可以得出不同的观测结果,而得出的任何概念的确定和应用都是对客体不同层次、不同侧面的部分正确的反映与概括,因而都存在一定的适用范围和不完备性。[2](P104)例如:牛顿力学是适用于宏观低速运动范围的真理,如果把它用于微观高速运动范围,就会变成谬误。中国大百科全书《力学》卷第二页更对牛顿力学的适用范围给出如下说法:“ 20世纪初,相对论指出牛顿力学不适用于速度接近光速或宇宙大尺度运动……。”[2](P106)这就表明了人们对力学的认知会随着科技、实践的脚步得到不断的深化和不同层次的理解。从空间上来说,无论多么科学的体系都不可能对自然和社会做出终极正确的解释;从时间上来说,今天我们所谓的科学体系明天都会被更为高级、更具真理性的体系所取代,从而形成更高层次的科学体系。而我们所谓的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完美无缺在其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下并不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无所事事、静待“佳音”,反而我们要以一种若谷之虚怀,立足于现实和实践的认知来处理当下自然和社会存在的矛盾与问题。至于对互补原理概念的表述和定义,玻尔并没有进行定义式的说明,他也不希望对此进行定义式的说明,因为互补性结论是根据不同的对象和客体而得出的,而不是根据某个人给出的定义进行套用,这绝不是科学研究应该采取的态度,更不是研究科学应该遵守的原则。这就给我们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以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的发展一个新的思维和思路:相互佐证、相互解释不是真正的内在结合,也不是科学的结合方法,互通有无、互补相成才是真正实现融汇内通、贯融一体的根本、有效途径。
困惑之三:“有了结合的必要性和实施的科学性,中国有效实现这种新式结合的合理借鉴又在哪里?”
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和历史的不断发展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互补理论与贯融发展的可行性和实施借鉴的范例,为我们探索和进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互补结合提供经验与借鉴。儒家的道德观以鲜明的整体主义价值取向为特征,强调的忠孝也是保证整体利益实现的基本准则。强调道德实践的理论,肯定人的道德实践,倡导追求实践精神的道德超越。而道家的道德观则以鲜明的个体主义为价值取向,以个体的绝对精神自由为导向,轻视人的社会整体关系,强调在思想的世界锻炼自身,保全个体、清静无为,超脱世俗事务进行道德体悟。[3](P8)由上述我们不难看出,儒家关注的是人在社会中关系的协调以及人作为类价值的实现,强调在社会关系实践过程中的实现。而道家则是关注人的精神自由,是一种摆脱社会关系的束缚,是在不断地与其社会关系相脱离的过程当中的自我实现。两者之间有着鲜明的对立冲突与差异,但是不是绝对没有互补共成的可能呢?当然不是,它们两者深层次的根本取向都包含着对人的重视,对人精神世界和精神价值的深切关注,只是实现和强调的方式表面看起来大相径庭、南辕北辙,但实质上却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儒家道德观强调人要遵守社会道德规范,履行社会责任和义务,从兄弟间的“悌”、夫妇之间的“贤从”到父子之间的“孝慈”、君臣之间的“忠仁”都体现出这种社会责任和义务。通过各种社会道德规范约束人的欲望、促进人责任义务的履行,进而达到协调人际关系、维护社会稳定的目的。[3](P14)道家从“道法自然”的认知出发,认为人是与万物同生的个体,讲求回归自由本真的境界,指出人作为类对自然的责任,这种责任同样直接影响人类的发展和社会的文明,重要性不亚于人作为社会个体对于社会的责任。[3](P28)尤其是当代中共领导人在十八大宣示将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并列,“五位一体”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党的十八大报告对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做出的“五位一体”总布局在更大程度上论证了两者的相辅相成、不可或缺:人不可“独善其身”,他有自己的社会责任和义务,而履行社会责任和义务的过程也应该是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过程。两者之间的辩证互补关系再一次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理论中得到发展与创新。
二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写道:“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只是一味陈述新式结合的概念、创新不同之处以及必要性和科学性,这不足以让人信服,如何在当前的中国有效实现这种互补结合,从而向上述一样促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的贯融一体才是关键。
无论是在哲学基础的解释上,还是在互补结合的实例上,我们不难看出,陈立夫先生在1994年出版的《成败之鉴》中的论断:“马克思主义不适宜于中国,不适宜于中国传统文化”,俨然不能够让人信服。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道路上,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工作者无论是“借言赋意”式的概念层面上的结合,还是“耦合再造”式的思维层面上的结合,都已经成为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迎来了中国的面貌新变化。但是,不管是概念层面还是思维层面的结合都局限在了两者所谓的如何会通、交融上,即两者的共性上,这样无论怎样结合也都是在两者的交集里“打圈转绕”,这无疑就把各自的个性撇在了一旁,而恰恰是这些个性才是能让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彼此不断革新、拓展、完善、壮大的关键。当今中国的发展已经进入关键期,改革也已经进入了深水区和攻坚期,指导中国发展与改革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不仅仅是科学的、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更应该是全面的、立体的、多元化的马克思主义,符合这一新要求的结合要体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各自的综合全面性和多维立体性,这就不只是要求共性的融通结合,还要个性的互补结合。多维度结合层面的纵向研究加上多样化结合方式的横向研究才是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指导思想的科学取向。这一方面,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尤其是毛泽东已经为我们做出了示范和借鉴,只是后来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者们过多地注重多维度结合层面的纵向研究(概念层面、思维层面、价值层面等等),而忽略了多样化结合方式的横向探索。
在《尚书·说命》中提出“知之匪艰,行之惟艰”的哲学命题之后,知行关系问题就一直是中国哲学史上一个聚讼不已的哲学论题。在中国传统儒家的知行观中,“知”主要是指人的道德直觉,而“行”则是指人的道德实践。南宋思想家朱熹提出:“知先行后,知轻行重和知行互发”的知行观明确表明“知”与“行”是彼此的分离的,而才高学邃的明朝思想家王阳明则明确反对前儒这种将“知”与“行”截然分离的主张,并为此而首次倡导了“知行合一”的学说,这一学说的突出特点就是充满了对人的主体性的张扬。[4](P51)但我们必须明确的是,这里的“知”与“行”只是局限在道德践履的范围之内,中国传统之中的“行”与马克思所提的“实践”并不完全一回事,马克思主义首次提出“实践”的地位,并以“实践”达到实现人与社会的全面发展的目标。但却是毛泽东首次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行”与马克思主义中的“实践”理念互补结合,阐发创立“实践论”,即以科学的社会实践为基础的“辩证唯物论的知行合一论”。[5](P297)这才是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实践”一词的真正含义。毛泽东在1950年《实践论》公开发表时特地加了一个副标题:“论认识与实践的关系——知行的关系”,清楚地表达了他作为马克思主义者阐述的《实践论》与中国哲学史上有关知行问题之间争论的互补结合关系。可以这样说,中国传统的知行观经过毛泽东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下的创造性互补阐释,完成了“道德践履”向“社会实践”的飞跃,这里所说的社会实践不仅仅包括了中国传统文化道德践履的范围,还包括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实践、科学实验和阶级斗争”的范围。此后,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始终高扬“实践”旗帜,并在广度和深度上不断进行拓展,使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不断提升到新的高度。
局势变迁,当前中国的现代化改革与发展不仅进入了新的时期,而且是关键阶段,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互补结合不能一直停留在原来的阶段,更不能始终坚持以往的方式。互补需要勇气,结合需要革新,如果无论哪个层面的结合都不能打破纵向的局限,就要尝试横向的突破,一味的定式与教化只能是固步自封、“自毁生路”。当前以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以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为灵魂,培育、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以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的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为标向,正确构建、培育和践行必然要求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在新时期的互补结合。例如:如何塑造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公民需要借鉴儒家的“修身”思想及其教育启示,如何构建自由、平等、法治、公正的社会秩序则是中国传统文化所欠缺的,尤其是社会平等与法治的理念更是中国传统文化所极少涉及的,但这恰恰是西方文化所奉行始至的,这就需要我们将中国传统文化的思维熏陶与西方文化背景下诞生的马克思主义进行借鉴互补,找出一条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指导实践的依法治国之路。如何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国家,更是需要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新时期的互补结合才能完成的现实追求。
历史给我们以借鉴,现实给我们以要求,实现新时期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你予我取的互补结合需要以史为镜、以实为基,以彼之长、辅彼之短,不断探索、不断拓展,从而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绘及更为广阔和深邃的图景。正如互补原理所提的那样:过去的理论与今天的实践只能帮助我们处理当下的问题,未来矛盾的解决则需要今天理论与明天未知的予取和互补,这也正是当下实施、实现互补结合研究的科学理念和现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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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陈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