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融合 让中国内画艺术闪耀光芒

苏宝塍

中国传统文化历经几千年的发展传承，在世界文化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而内画这一古老而年轻的艺术形式，更是引起世界的瞩目。据了解，我国的内画艺术源于清朝乾隆时期，分为京、冀、鲁、粤四大流派，是创作者在玻璃、水晶等透明或半透明的壶胚中，用特制的微小钩形画笔，通过“背画”的技法，反笔在壶胚内壁进行书法和绘画创作，题材涉及人物、山水、花鸟、书法等，格调典雅、笔触精妙，虽是寸小之器，却反映大千世界，真可谓美哉妙哉。

谈到内画，又不得不提内画鼻烟壶，它是一种贵族与皇室的用品，后来随着鼻烟的消失而渐渐走向没落。改革开放后，内画鼻烟壶技艺得到及时的抢救与保护，却经历了从容器到收藏品的转化过程，并大部分被销往国外，一度成为创汇的好产品。为了更好地传承这一经典艺术，我国的内画艺人们可谓是用心良苦，其中，我国著名工艺美术大师王光明先生，创造性地将内书内画融入一体，为内画艺术的发展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名师出高徒，不走寻常路

王光明先生是山东博山人，山东省工艺美术大师，山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常务理事，2012年被授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他从小酷爱内画艺术，其内画个性鲜明，内书内画融入一体，笔法苍劲有力，线条流畅，奔放自然，特别在中国画线描及长篇内书方面形成自己独特风格——单枝一派，引领着中青年内画线描及内书的进步和发展，被誉为内画界的双绝，是当今内画艺术一枝奇葩。

王光明先生的内画作品得到社会各界的充分肯定，并获奖不断，其代表作有《佛音》、《百虎图》、《民心》、《八十七神仙卷》、《一百单八将》等。其中，作品《东坡礼佛》获得2006年第七届中国美术大师作品及工艺美术博览会金奖，此作为中国内画线描首金，从而丰富了内画的表现形势，推动了内画的发展；作品《姜子牙岐山封神》在第九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暨国际艺术精品博览会上获得2008年“天工艺苑·百花杯”中国工艺美术精品金奖；作品《八部天龙》获得2005年第六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及工艺美术博览会银奖；作品《民心》获得2008年首届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内画艺术委员会精品展金奖；内书作品《楚辞九歌》获得2008年淄博市工艺美术精品展金奖；作品《维摩诘经变图》获得2009年山东省陶瓷琉璃创新设计大奖赛金奖；作品《严冬过尽绽春蕾》获得2009年“好客山东”标致品牌精品展金奖。

王光明先生今天的成就，除了自身的努力，更离不开老师王孝诚的言传身教。作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画家、内画大师，王孝诚先生首创的《水浒一百单八将》特细内画画面，在广交会引起轰动，并震惊了中国乃至世界艺术界；另一内画作品《想望》被国家博物馆出资收藏，成为博山区建国以来第一位被国家博物馆收藏作品的内画艺人。他创造性地改革百年相传的内画竹笔为内画狼豪笔，对内画艺术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同时，他将自己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王光明先生，为内画艺术的传承创新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王光明回忆，在他1984年进博山美术琉璃厂不久，师傅王孝诚夸他一句：“你有侠骨”，让他终身难忘。一个先去的人，总是对他颐指气使，但他说：“你对我当然听，不对就是不听。”“他敢于坚持。”王孝诚先生对此印象深刻。

在2010年举办的山东省第34届陶瓷琉璃艺术创新评比大赛上，王孝诚作为评委参加了此次活动，他的两个徒弟王光明和刘军的内画作品获得金奖，作为老师的王孝诚自然感到欣慰。虽然自己回避评判徒弟的作品，但对于拿到金奖的结果，王孝诚并不意外。他说：“这两部作品的难度都很高，王光明的《出师表》和刘军的《一百零八将》都是提取了文学作品中故事片段的精髓，将故事情节创作于内画瓶上。”

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王孝诚对自己的徒弟更是赞誉有加：“王光明是我比较满意的徒弟，他的作品总是让人有一种热爱的冲动，尤其是他对于每一件作品的珍惜，我作为师父也非常欣赏。”

而王光明对于老师的尊重，更是让人敬佩。他说：“我每一件作品的构思都会听老师的意见，作品完成后也会拿给老师看，在老师给出的意见基础上做出调整和修改。”《出师表》这部作品，王光明用了两个月时间，将自己在一部文学作品中看到的关于诸葛亮智慧的故事片段跃然于内画瓶中，大量文字与画面相结合，“我觉得要想让自己的作品出类拔萃，不仅要有工艺性和美术性，还要提高作品的难度，这一点很关键。”

跟随老师20多年，老师的言传身教让王光明受益匪浅，“一个热爱艺术的人，自己的作品拿奖当然是件高兴的事，但不是艺术创作的全部，艺术作品的创作过程，就是一份值得回味和品尝的宝贵财富。”在老师的引领下，王光明不仅走入了内画的世界，更重要的是，他对内画铭心趣然，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仅丰富了内画艺术的表现形式，还极大推动了内画艺术的发展创新，成为内画界不可多得的创新人才。

独树一帜，发扬鲁派内画艺术

王光明先生介绍说，作为内画京、冀、鲁、粤四大画派中的主流派系，鲁派内画是光绪年间，由山东老艺人毕容九带回中国琉璃之乡博山，并经过了近百年发展。鲁派内画植根于琉璃艺术发展，题材广泛，粗犷豪放，气势恢弘，寓意深远，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与卓越的艺术魅力。该派不但改进了内画染料，而且改革了内画工具，以竹、柳毛笔作画，形成了画面丰满、线条纤细、飘逸流畅的鲁派特色，被国内外收藏家、爱好者和国际烟壶协会誉为“山东画派”。目前，内画门类有九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其中鲁派就占了四席，可见鲁派内画的非凡实力。

对于四大画派的区别，王光明说：“一方水土一方人，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表现手法。冀派以写实为特色，非常具象。我们鲁派是在写实基础上，着重于写意，这有点像山东人的特色，大气磅礴，寄意于豪放之中，着重言外之意的表达。”

王光明还进一步表示，新时代的鲁派作品返璞归真，写意、写情兼具。“我的作品意图展现佛文化的空灵、博大、雄浑和典雅。中国书画中的线描古已有之，但内画线描开创了新天地，也丰富了艺术表现力，一味上色彩的话，把线描功力都遮住了，甚至有些媚俗，最好还是返璞归真。”他曾将整部论语共15900字、200个人物浓缩在9个瓶中表现。

然而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门类，内画虽然综合了多种工艺和技法，却似乎跟书画、陶瓷等主流不沾边。“紫砂壶制壶的大师可以和中国书画的大师合作搞创作，名家也可以直接在陶瓷上作画，但内画还是有一定门槛的。这一点可谓有利有弊，弊端就是阻隔了我们跟主流艺术圈的密切联系，也使得世人对内画的认知很不够。”据了解，目前美协中还没有内画委员会。王光明深知，在发扬内画艺术的道路上还有很多困难，但他依然执着前行。

善之本源，让艺术意义深远

简单地说，内画工艺流程分为三个步骤，首先是选料，必须选用透明或半透明的材质，经过磨制或熔炼吹制而成。其次是制胎，用钻石粉磨具先在壶口中心打竖眼，再向四周逐步扩展，直至内壁匀细适度为止。最后是壶内书画，根据壶形设计图案，用勾笔直接蘸上墨色在壶内勾好线条，西洋画则用淡赭色起稿。着色时应手法利落，一气呵成，避免厚薄不匀或漫浸外溢。而王光明的内画内书绝不仅仅是三个工艺流程的表现，而是内心存在的一种善的表现，是对时间万物的深刻体会。

对于内画内书的看法，单纯的线描论已融入格调，王光明说：“认识不同，才让事物的表现有了高下之别，有了雄浑、空灵、博大、典雅，才有格调。”他于2005年创作的线描作品《东坡礼佛》，苏轼立在画面一角，微仰远观，进入的正是空灵境界。该作品2006年得“百花杯”金奖，是山东展区唯一金奖，也是中国内画线描首金。

王光明2010年创作的内书配内画《论语》，属九件组合，《论语》二十篇，512章，15900字，200多个人物，沐浴着“论语”，尽纳小瓶。“论语”耗时两年，再得“百花杯”金奖，这是中国内书首金。

1914年，在南京金陵刻经处，鲁迅先生捐大洋60，重印了佛经故事集《痴华鬘》。1926年，他又撰写了《痴华鬘题记》。劝人以善，不独佛教，儒道亦然，自从佛学传入华夏，一千七百年来影响最大。受其影响，王光明于2011年创作完成《大乘弘法》，属三件组合式。

《大乘弘法》的正面以竖三世佛为主题，副面则以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和观音菩萨为主题。想象的翅膀展开来，在流动、变化中，表现出人物的澄明、空寂，恰似礁石中行进的水流，漩涡、波纹顿挫，所到之处，流畅、洗练。

谈到如何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内画作品创作者，王光明说起了自己创作《论语》的难度，该作品是他历时两年创作的作品，是一个九件套。《论语》这本书，一共一万五千多字，而且人物众多，如何将其浓缩到了九个连续的壶中，这有很大的难度。他做了很多思考与突破，最后确定在每一个壶上，各一千九百字左右，二三十个人物。通过挑战这样高难度的作品，他总结出来自己的心得。第一是内画的工艺性，第二是艺术性，第三是难度性。只有将这三者结合，并且恰如其分地在作品上体现出来，才能说明内画创作的成熟。

内有乾坤，方寸间的大天地

把玩王光明先生的内画作品，总觉造型奇巧、玲珑剔透、如脂如玉，细看瓶中所绘人物，头脸不过豆粟大小，但五官清晰、神态逼真，倘用放大镜观看，连双眼皮、浓睫毛都一目了然。当画到微妙极致处，视力有所不达，遂凭出神入化的艺术感觉妙手触绘而成。

有人将内画艺术比喻成“内有乾坤”，能在空间如此狭小的鼻烟壶内施展拳脚，进而绘出洋洋大观的景致来，不能不说是中国传统艺术的一大创举。“由于内画是在口小如豆的瓶内反向作画，所以特别讲究一个‘意字。纯熟的技法固然重要，但所有技法都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而要达到的最高境界却是‘意，即从‘有法到‘无法，心物合一。”王光明先生谈到内画的意境，显得兴趣颇高。

经过300年的发展，内画艺术已发展到一个全盛时期，从绘画题材、表现技法到花色品种、包装装潢都有了新的突破。过去内画艺术仅限于鼻烟壶，现在还开发出水晶球、佛珠、项链、烟具、茶具、酒具、文具、香水瓶、屏风、华表、摆件等多种器形。画技也更精细入微，以至于中国香港、新加坡及欧美收藏界近年纷纷邀大陆画家出国表演技艺，并搜罗名家作品。

“中国画的线，我更喜欢，线能统魂。线描本身就是艺术，不仅仅是工艺。转折、轻重、缓急、节奏，都能在线中看到。事物发展到最极端，也就出现了局限性，要运用这种极端，让它产生各种能量，带动起一个整体。”在小小的方寸之地，展现着无限的天地万象，王光明在内画艺术的世界里自由翱翔，不断传承和发扬着华夏子孙的创新精神和艺术禀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