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肯红?
2015-04-12李佳华
我小学的时候,有一篇流传非常广的文章,主题是“懒人造就了时代的进步”。作者举了几个典型的例子,例如人们由于懒得洗衣服因而发明了洗衣机,由于觉得步行太麻烦于是有了自行车、有了汽车,等等这些乍看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强词夺理、再琢磨琢磨却又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的论据。该文作者我已无可稽查,但观点之新颖、立意之独特叹为观止。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最大的受益莫过于被老爸批评懒惰的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如此冠冕堂皇而颇有时代内涵的理由。
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呢?
日前,随着《小时代》系列电影最后一部的上映,有关郭敬明的负面评价又卷土重来,媒体围绕四爷拜金奢侈的生活作风大作文章,而一些自称曾是四爷粉丝的网友则明媚忧伤地呼喊:你已经不是原来我喜欢的你了。其实有关郭敬明“创作只为赚钱”的说法向来就有,如今卷土重来也不过是炒冷饭。粉丝们不能接受的是,这样一个文艺清新的作品,作者竟然不是怀着对文学的热忱来写下这些文字的。与同为80后新生代作者韩寒的半隐退状态相比,郭敬明想红、想赚钱的目的无疑令人心生隔膜。
事实上,世人的价值判断一向如此。由古至今,追名逐利永远都是社会的主题,人们一边唾弃着名利,一边又为之奋斗着。为了掩饰自己言行不一的矛盾,那些淡泊名利的隐士因此受到追捧,人们通过赞美这样的品质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显示自己并不是一个志趣低下的俗人。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大有一些自恃清高的人纷纷加入“隐士”大军,以期获得不流世俗的美名。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并没有多高的文学才能,也没有什么见微知著的政治觉悟,有的仅是一颗安于现状、爱戴高帽的心。这样的“隐居”,又何尝不是一种炒作呢?
我相信那些真正想要远离浮华、醉心山水的隐士,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在没有离家之前,你口口声声说着亲情可贵,却不懂亲情到底有多可贵;在混迹社会前,你口口声声人心黑暗,但你不知道怎样才叫黑暗。陶渊明为什么不肯红?多年辗转,他看破官场,心灰意冷之下幽居南山,五柳先生是政治失意的产物。嵇康为什么不肯红?他是前朝中散大夫,曹操曾孙女婿,政治地位如此尴尬,又是社会名人,站队司马昭岂不是自己打脸?谢安为什么不肯红?出身名门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入仕的便利,还有“靠爹”的不耻,拒绝著作郎而隐居,带来的是从一个编史官直升为军务官(司马)的通道,政治炒作不过如此。
不肯红不是一句口号,不是不思上进之人言之凿凿的借口,而是真正内涵的不自在体现。我在文章最开头讲的那个故事,其实也正是如此,此“懒人”并非彼“懒人”。所谓懒到一定境界,不是指某个奇怪故事中“懒得转动大饼以至于饿死的小孩”,而是愿意为了自己的“懒惰”付出一定的代价,通过某种方式既能懒惰又能达成目的。这才是“不肯红”的境界。
郑板桥有句话我觉得鞭辟入里:“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想要红,很难,你必须要有过人的专业素质和技能;不肯红,更难,在红的基础上,你还得耐得住寂寞、耐得住红尘的诱惑。由此看来,郭敬明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个尴尬的地步,不过是因为他的境界虽高,但还不够高罢了。
与之相类似的,刘墉在谈写作时讲到,写作“要先尽量充实词汇、多读书,达到含英咀华、文采斐然,再进一步追求返璞归真的境界。备而不用,不等于‘根本没有’”。我认为刘老师很是含蓄,把这样一个大道理化小在写作上了。我现在重整这句话:做人做事,要先不断学习进步,提升水平,达到盛名在外、荣誉无数,再进一步追求视名利如粪土的境界。不肯红,不等于“不能红”。
不肯红,绝不仅仅只是一个让自己放任自流的借口。
(素材来源:《作文与考试》本期 "34页《不肯红》)
编辑/ 华放 关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