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教育改革思想探析

周敏娟，周文佳

（石家庄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41）

拿破仑的教育改革思想探析

周敏娟，周文佳

（石家庄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41）

拿破仑执政时期，法国正处于社会制度新旧更替的时期，教育制度也随之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在此期间，拿破仑通过推行一系列文教政策，构建了统一的法兰西意识形态，形成了稳定的教育法律保障体系，并开辟“双轨制”的高等教育发展模式，培养了大批实用高效的优秀人才，改善了法国教育发展状况，对法国的社会经济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

拿破仑；教育改革；教育思想；高等教育

拿破仑·波拿巴 （Napoléon Bonaparte）（1769-1821年）是法国大革命时期一位杰出的资产阶级政治家、军事家，也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缔造者。他不仅在政治、军事领域取得了重大成就，在教育领域也曾写下浓重的一笔，他大胆创新，破除旧有藩篱，推行了一系列教育改革政策，如提倡建立适合法国国情的中央集权教育管理体制，大力举办新型高等专科学校，创立教育督学制度等。在促进和发展法国科学教育事业上，拿破仑是一位对法兰西民族有着巨大贡献的伟大人物。

18世纪在欧洲兴起的启蒙运动，提倡“用理性对过去遗留下来的一切进行批判：批判传统的宗教；批判所有剥夺人们自由思考及自我确证其意见真理性的权力的权威”[1]101。法国是启蒙运动的中心，其中伏尔泰（Voltaire）、狄德罗（Diderot）、卢梭（Rousseau）等人作为先锋派的代表，积极宣扬“理性、民主、人权、博爱”的先进思想，以各种形式传播社会、政治、教育等方面的新思想、新观念和新理论，在思想文化领域掀起一场革命性的风暴，为大革命及其之后法国的社会变革提供了有力的思想理论武器。1789年7月14日，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狱，资产阶级大革命较为彻底地摧毁了法国封建专制制度，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了障碍。从此，法国迈开了向近代社会前进的步伐，这其中也包括教育领域的迅速发展。

法国的高等教育改革发端于18世纪的欧洲启蒙运动，在拿破仑的第一帝国时期得到了有序高效的发展，并为此后法国步入高等教育强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拿破仑的教育改革思想在法国教育发展史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本文试就拿破仑的教育改革思想及其教育实践作一初步探讨，意在丰富人们对拿破仑的认识，加深对法国教育发展进程的理解。

一、建立中央集权教育行政体制，巩固政治权力

拿破仑在1799年11月通过“雾月十八日”政变夺取政权后，一方面展开对欧洲封建势力的横扫，拓展军事强国；另一方面也未曾放松对国内政治经济文化的疏导和管理。拿破仑认为：“在一个以确定的原则为基础的教育机构建立之前，一个稳固的政治国家的建立是不可能的。”[2]216可见，他把教育改革看做是巩固政权的手段之一，要求“教育为国家服务并提供受过训练的忠诚的行政官员”[3]328。因此，拿破仑在教育领域的全部活动重点就是重新构建法国教育体制，恢复教育秩序。

18世纪末“公共教育组织法”（Loisur L'organizationpublic）奠定了法国近代高等教育的基本框架。1800年2月，执政仅3个月的拿破仑便开始重建包括教育在内的行政体制，并在他执政的15年间，颁布了一系列重要的教育法令，建立了中央集权的教育制度。1802年5月颁布了由公共教育专家福尔库瓦（Fuer couva）制订并经拿破仑修改的《国民教育计划》，虽然该法令重点是对于中等教育进行改革，但在其中也提出了国家管理高等教育的理念，由此把开办学校的权力掌握在国家手中，标志着拿破仑中央集权教育制度的开端。

在中等教育改革完成之后，拿破仑于1806年着手对高等教育进行改革，并于同年5月10日颁布了《有关帝国大学的构成法》（Loi relative a la formation d'une Universite），其中规定：“以帝国大学名义，建立一个专门负责整个帝国国民教育的机构。”[4]94强调了帝国大学是实际意义上的国家教育管理机构。1808年3月，拿破仑政府又在此基础上颁布了《大学组织令》，规定：“全国行政组织分为中央（帝国大学）、学区和省3级，帝国大学是帝国教育行政领导机关，负责整个帝国的公共教育。”[5]175这一时期的帝国大学已经不再是中世纪时期的教育行会组织，也并非是单纯意义上的高等学府，而是带有行政管理色彩的教育管理机构。《大学组织令》还规定：“教育大臣是帝国大学的最高行政长官，领导帝国大学并直接受拿破仑任免；未经教育大臣授权，不得擅自开办学校。”[5]175此外，帝国大学对各级教育行政机构的人员配置、大学教学、学位授予等方面也具有管理权。

拿破仑通过控制帝国大学，确立了对国家公共教育的绝对管理权，将开办高等学校的权力收归国家，完全置入中央统一管理之下；建立了以国家掌握教育权力、公共教育为基础，公立教育为主导的近代法国教育体制，奠定了法国高等教育快速发展的基础。

二、创办新型高等专科学校，重视人才培养

拿破仑对教育事业的重视，不仅表现在对旧有教育体制的改革上，还体现在他的教育实践当中，他认为国家应该统治学校教育并把教育体系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合理规划，通过创办和扶持新型高等专科学校，培养理性的、具有各种专业技能的、适应国家机器不同部门需要的人才，以保持教育的世俗性和实用性，使教育能够更好地为法国的经济建设服务。

早在大革命时期，资产阶级革命议会通过了著名的 “达鲁法案”，其中关于高等教育的条文规定，“关闭和取消现存中世纪大学，建立专科学校，对现存的综合性学院和若干与军事有关的学院等予以改造”[6]372。拿破仑当政后，为了应对战争对各方面技术人才的需要，将高等教育的发展重心转移到高等专科学校的建设上来，希望通过高等专科学校培养更多社会需要的各行各业的技术精英，扩大符合资产阶级利益的社会基础，以此发展经济，巩固政权。随后在巴黎及其他地区创办了十几所高等专科学校，如师范学校、武器学校、军事学校、音乐学校、医学学校等。这些新型高等专科学校根据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需要而设立，由中央政府相关行政部门实行自上而下的垂直管理；学校招生通过严格的入学考试选拔优秀人才，重视进行基础理论知识教学和基本能力培养，强调实用技术传授；各个学校、学科之间独立平等，不存在高低之分，也没有频繁的学术交流与合作；逐渐形成了高等专科学校独有的特色。

值得一提的是著名的巴黎理工学校，这所学校在拿破仑执政后，受到更多的关照和重视，培养的大批工程技术精英成为法国不同时期的 “领路人”，堪称是高等专科学校当中的翘楚。理工学校是在战争破坏严重、工程人才奇缺的社会背景下创建的，目的是通过“复苏精神科学的研究，为共和国培养有教养的军官和有能力的工程师”[7]9。但并未获得国民公会的认可。筹建学校委员会的专家们没有气馁，以蒙日（Gaspard Monge）为代表的专家学者们经过一系列的博弈，最终促使国民公会通过法案，于1974年3月11日成立“公共工程中心学校”，由内政部领导。并于1795年9月1日，将学校更名为巴黎理工学校。执政后的拿破仑在视察巴黎理工学校的时候，受到蒙日等学者的倡议影响，通过法案确定巴黎理工学校的办学目标是“传播数学、物理、化学等科学和制图技术，特别是为炮兵、工兵、路桥、造船、军用和民用工程、开矿和地理等技术性的公立专科学校输送学生”[7]17。自此，这所为适应战争需求而创建的新型专科学校，确立了作为基础性学校的功能，而旧王朝留下的高等专科学校则转型为应用学校，从基础学校毕业的学生再到应用型学校加以训练即可成为各种专业人才。

拿破仑支持并确立了这样的改革，更加符合法国的长远利益和新时代的要求，这些高等专科学校在后期被统称为“大学校”，成为法国重视精英教育的产物，也为现代法国“双轨制”教育体系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三、设立教育督导制度，规范教育管理

拿破仑对教育的集权统治通过他设立的督导制度得以进一步体现。法国的教育督导制度形成较早，它是从中央集权的教育行政管理中衍生出来的一种基本教育制度，因此自建立之初就具有较强的独立性。

大革命胜利以后，法国乃至整个欧洲的社会政治生活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资产阶级开始酝酿新的教育制度，并颁布了一系列教育法案和计划。以孔多塞（Condorcet）等人为代表的教育家，多次提出建立教育监督机构的主张，虽然教会从中百般阻挠，该主张一直未能实现，但却可以看做是教育督导的萌芽。1799年拿破仑执政后，政治家塔列朗（Talleyrand）提出“有必要建立督导制度，用以不间断地监督学校及其教学工作”[8]205。1802年5月1日，拿破仑执政府颁布《国民教育计划》，规定设立教育督导制度，提出设立教育总督导。1808年3月17日，拿破仑执政府颁布《大学组织令》，把全国教育行政组织分为三级，即帝国大学、学区和省，其中帝国大学总长从大学官员中任命20-30名总督学，根据总长命令轮流视察学校管理，督察初等、中等和高等教育，考察教员素质；后又规定每个学区设1-2名学区督学，由学区长推荐，总长任命，协助学区长视察和督导本学区的中小学,法国的教育督导制度此时已正式确立了中央—学区两级建制。[8]206此后直到1840年前后，教育部才又增设了省级督学，最终形成了中央—学区—省级三级建制的教育督导制。

教育督导的范围广泛，内容繁多。大学、地方中学、私立学校等都是督察对象，校舍、教员、学生、纪律都是他们的督察内容。然而这种制度的设立使法国政界和教育界出现了争论，对于应加强对学校的控制还是实行教育自由化争执不休，这种争论反映了拿破仑时期的法国教育督导制度尚不健全，受认可程度也相对有限，但教育督导制度的设立，从实践中进一步完善并稳定了当时的中央集权教育管理体制，促使法国迅速进入教育强国的行列，成为欧洲教育兴国的典范国家。

四、实行政教分离，构建统一意识形态

拿破仑统治时期是大革命的继续，他的宗教政策更多地出于政治考虑，以维护和巩固社会秩序，他看到传统宗教的价值观念有助于保障社会秩序，敏锐地注意到宗教问题是决定法国命运和个人统治前途的关键。因此，以务实的态度，使宗教隶属于国家，为政治服务，是拿破仑宗教政策的基调。

正统的天主教是大多数法国信仰的宗教，恢复正统天主教应有的地位是实现宗教和平的关键。为此，1799年12月2日，拿破仑乘着“热月”以来法国宗教复兴的良好时机，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取消教士的宣誓，恢复礼拜日；开放被关闭的教堂；教堂用于宗教目的；实行信仰自由等。[9]111

作为一名杰出的政治家，拿破仑清醒地认识到，要真正实现宗教和平，就必须与天主教的精神领袖——教皇达成和解，于是他力排众议，终于在1801年7月16日与教皇达成协议，签署了著名的政教协议——《教务专约》。《教务专约》规定：罗马天主教承认法国大革命原则，为维护法国国内的安定，不要求归还已没收的财产及恢复教会特权；教会服从国家，为国家服务；政府承认天主教是法国绝大多数公民的宗教，公民信仰自由；重新划分教区，使之与行政区保持一致。

1802年4月8日，《教务专约》作为正式的国家法律颁布实施，法国恢复了天主教。同时公布的还有组织条款，其中规定：未经法国政府同意，不得接受与执行罗马教廷的任何指示；在法国新划定的教区内实行主教负责制，主教与教皇无隶属关系，一切重大教务的决定皆须呈报政府批准备案。[9]112

《教务专约》是在保留革命时期宗教改革成果基础上颁布的，它宣示了宗教平等的原则，拿破仑把天主教还给了法国人民，但又将它置于法国政府的控制之下。

五、结语

拿破仑的教育改革思想突出显示了以下三方面特点：第一，以立法为手段保障法国教育体制有序发展。19世纪初拿破仑通过颁布一系列教育法案、教育政策，逐渐构建起法国国民教育体制框架并沿袭至今。国家作为教育政策主导者，在每一个历史时期，面对每一次变革诉求时，都本着坚持传统、合理革新的原则，以中央集权教育制度为基础，形成了法国具有连续性和稳定性的教育法律保障体系。第二，重视科学教育，推崇精英教育。在学校系统方面，拿破仑确立并鼓励了大革命时期开办的高等专科学校的蓬勃发展。随着军事和民用性质的高等专科学校陆续创立，学校以重科技、重应用、高质量教学著称，按照不同学科分别设置，课程多为近代新兴学科，开创了近代工程技术教育的先河。高等专科学校的出现，开辟了“双轨制”教育发展模式，培养了大批能够独挡一面的精英人才，为促进法国高等教育多样化发展埋下了伏笔。第三，教育是体现国家统一意志的基础。拿破仑政府充分认识到，只有通过教育统一实现思想统一，才能有效维护法国的国家利益。设立教育督导制度，签订《教务专约》，把学校置于国家的管辖之下，用国家约束学校，用宗教控制民众，推动了法国教育制度世俗化的进程，建立了统一的法国中央集权教育体制，构建了统一的法兰西民族意识形态。

[1]于海.西方社会思想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

[2]BARNARD H C.Education and the French Revolution[M]. London：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69.

[3][英]博伊德.西方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5.

[4]滕大春.外国教育通史：第三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5.

[5]贺国庆.外国高等教育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

[6]LouisLiard.L`enseignementSuperieurenFrench：1789-1889[M]. Paris：NabuPress，1909.

[7]洪丕熙.巴黎理工学校[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6.

[8]顾明远，梁忠义.世界教育大系[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2000.

[9]郑崧.国家、教会与学校教育：法国教育制度世俗化研究（从旧制度到1905年）[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

（责任编辑 程铁标）

An Analysis of Napoleon’s Thought of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ZHOU Min-juan，ZHOU Wen-jia
（Shijiazhuang Vocational College of Railway Technology，Shijiazhuang，Hebei 050041，China）

During the reign of Napoleon，France was in the period of social system replacement from the old to new；accordingly，the educational system experienced a profound change.In this period，Napoleon carried out a series of educational policies，established a unified French ideology，and formed a stable legal security system for education.Moreover，he opened up a “double track system”of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model，trained a large number of practical and efficient talents，exerting a profound impact on society，economy and culture of France.

Napoleon；reform of education；thought of education；higher education

K565.41

A

1673-1972（2015）02-0118-04

2014-02-05

河北省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河北省现代高等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理论与实践研究”（SQ141093）

周敏娟（1973－），女，陕西临潼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外国教育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