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水壶上的岁月流年

刘卫杰

生命中本来有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然而有些事情却经不起时间的流逝，在四季的轮回中，那些往事逐渐被磨平了棱角并成为了记忆中泛不起浪花的溪水。惟有曾经的水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心海中退却，因为它曾经圆了我许多童年的梦幻。

记忆中的水壶是那样的笨重与呆板，它是瓷制品，壶的周围刻了许多有形无形的花纹，然而那磨损了的花纹却承载了水壶走过的风风雨雨。平日里，水壶就像一个沉默的老者独自栖息于厨房的一角，也许在这时它曾一度被遗忘，但是它的价值却在烧水的那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那时侯，家里很穷，几乎是粗茶淡饭而且穿得也不好，但是我们却特别重视生活的常理，平时要用的物品家里都是一应俱全，虽然有些物品已经破旧。这也许就是当时人生活的准则吧，可以不吃不喝，但是过日子该有的东西就必须置下，否则就丧失了持家的风尚。于是，母亲从别人手里买来了这个二手的水壶，这在当时对我家来说是很奢侈的事了，为此全家人的生活紧巴了一年。后来这个大壶就成了我在同学们面前吹嘘的对象，那些同学羡慕极了，因为当时这确实算是个珍品。尽管那时生活很单调，我们也很无知，但是这个水壶曾激起我们无穷的梦想，那时的我们都是怀着一颗无邪的心开始操练生活的，尽管对人生的道理懂得很少。

当时，年少的我们每天只是学习并没有太多的乐趣可言，但是在每一个冬日的夜晚我总爱守在炉火旁看着水壶在炉火上噗噗地喘着粗气。尽管窗外很冷，但是屋子里的空气还是布满了温暖的味道。望着那缭绕的雾气，我的思绪总是被牵到很远。那时侯我在镇里的一所学校上学，由于学校离家很远，我只好住宿，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可以回家一次。而每次回家我都得仔细看看那个极具收藏和使用价值的老古董，在我的思维所能理解的范围内它就是神秘与古老的象征。班级里有几个要好的伙伴听说我家有这玩意，苦苦地央求我要看一看。可是家里很穷，没什么东西来招待他们啊，于是我很苦恼。无奈，我只好提前一个星期通知母亲。在一个周末的日子，我把他们领到了家里。当时我真的好担心，我害怕那个水壶不被大家认可或者是不能激起他们的兴趣，那我多没面子呀！

然而，在我们刚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顺着香味寻去，发现原来是母亲在煮茶。为了招待我这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母亲卖掉了家里一只下蛋的母鸡才买了这“名贵”的茶叶，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可是以我们当时的年龄怎么懂得品茶呢？也许母亲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我很心疼。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茶水的那一刻，我的脸涨得通红。我家里实在太穷了，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招待方式，然而这又能怪谁呢？在同学面前我无地自容，真想回到屋子里躲起来。我始终不敢抬头面对我的伙伴，以至于我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想我当时一定很狼狈，但我还是和大家喝了那杯茶。也许他们喝完茶的表情很难看吧，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好喝”，那声音仿佛流星划过漆黑的夜晚一样使我顿时清醒了。我终于抬起了头，开始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时母亲又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他们都喝了个精光。水壶的价值终于得到了体现，母亲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那一天很快就划上了句号。送走同学，我躺在床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其实母亲煮的茶是很香的，在那古老的水壶中融进了她浓浓的爱，生命线上还是有感情的事物是最重要的，从茶水中我感受到了亲情的重要。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转眼间我上了高三。由一个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快要成熟的年轻人，虽然逝去的只是岁月，然而成长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我永远都不敢忘记的确是那个水壶的故事。那个水壶终于到了该退休的时刻，它的退休证明了时代的进步，同时也说明了我们在一步步地走向希望，走向成功。许多童年的记忆在只增笑料的同时，也掩藏了我的几分眷恋。水壶是生活中普通的一个物件，而仔细想想，我们又何尝不是这社会中一个小小的分子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