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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韦卡特“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理论评析*①

2015-04-09董德兵

实事求是 2015年1期
关键词:卡特资本主义民主

董德兵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 上海市社会科学创新研究基地 上海 浦东新区 201204)

施韦卡特“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理论评析*①

董德兵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 上海市社会科学创新研究基地上海 浦东新区 201204)

施韦卡特的“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以平等和效率为价值取向,充分利用市场机制,重新界定社会主义价值,试图构建出一种既不同于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市场资本主义又超越于以苏联为代表的传统社会主义的未来社会主义新模式。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对于我们坚定社会主义信念,科学认识当代资本主义,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有重要的意义。

戴维·施韦卡特 市场社会主义 经济民主

戴维·施韦卡特(David Schweickart)是美国芝加哥洛约拉大学哲学和数学教授,当代西方市场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代表人物。他试图通过社会经济领域的制度设计,尤其是企业内部的组织、管理和决策的民主化改造,建立一个既区别于自由资本主义,又与苏联传统社会主义模式不同的“更新、更民主、更平等”的社会主义社会。[1](P14)这种努力从他的博士论文开始,已经持续了近三十年,在这期间他发表了大量论文,出版了一系列著作,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社会主义陷入低潮,资本主义无可替代论调甚嚣一时,他秉持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深刻批判当代资本主义和反思传统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着眼于企业民主和社会控制投资的设计,拓宽了其他一些市场社会主义模式只关注市场运作设计的研究范围,而且较为切合经济实际,具有更多的实践操作性,引起了中国学者的高度重视,被誉为“21世纪社会主义的希望”。

一、“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的提出

一直以来,许多仁人志士不断努力探求通往“更合理”的未来之路。有理论思考,有制度建构,有实践摸索,也有诸种实验。总体上看,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代表了探索的努力和成果。施韦卡特秉持马克思主义世界观,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分析了19世纪以来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的发展道路,指出资本主义由于其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使其无法承担起“沟通”未来的责任,传统苏联模式的计划社会主义曾经扮演了这个角色,但是由于违背客观经济规律,这个幻想也破灭了。在考察借鉴南斯拉夫、中国等现实经验的基础上,施韦卡特认为,现有资本主义替代方案及其抗争缺少一种后继制度理论的宏观指导,因而,构建一个“经济上可行的、道德上优越的”理想秩序成为时代必然。

1.历史背景:资本主义和传统社会主义作为未来方案的“二重幻灭”。施韦卡特犀利地剖析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历程和现实境遇,指出一个世纪以来展现出多幅历史图景的资本主义秩序范围内的经济实验,最终都趋向于新自由主义。[2](P240)新自由主义随着资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进程推广至全世界,但它却是一条死胡同:私人投资者的原始冲动会导致全球经济的间歇性错乱,生产过剩的危机变换各种形式威胁经济的发展。由于“资本主义是一种存在深层次缺陷的经济制度”,[3](P2)它作为通往未来之路的幻想破灭了。

而在世界历史的另一角,1917年的“十月革命”标志着社会主义从理论走向实践,一个社会主义的“第二世界”开始挑战资本主义的“第一世界”。列宁一度进行了有益探索,但未能付诸长久实施,苏联走向了中央高度集权的计划社会主义道路,并推广到东欧、中国、朝鲜、古巴、越南。这个模式成就斐然,苏联成为和美国并肩的超级大国,中国改变了积贫积弱的“东亚病夫”面貌,古巴扫除了文盲和贫穷,连美国都视之为南半球的一个“威胁”。但这个模式积累了很多内部矛盾,它的“激励机制不足以产生效率,难以获得富有活力的发展,同时高度集中的计划意味着大众参与的排斥”。[4](P50)苏东剧变标志着高度集权的中央计划经济模式气数已尽。

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及各种以社会主义之名进行的经济实验的失败说明传统社会主义不能作为资本主义后继制度的选择。但是施韦卡特认为,苏联模式的计划社会主义走入历史并不意味着社会主义是其殉葬品。苏联模式气数已尽,恰恰说明社会主义的长久生命力不能依靠高度集权的指令性计划经济,必须超越传统认识的藩篱,探索社会主义和市场相结合的有效机制,从而为社会主义的未来提供坚实基础。

2理论渊源:作为“民主的批评”的马克思的批评和西方经济民主理论。施韦卡特秉持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创造性地理解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结合西方经济民主理论,构建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的理论模式。

马克思为我们提供了对资本主义有力的令人信服的批判,但学者对此理解却大相径庭。施韦卡特认为,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存在两个方面:首先,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本质上是对民主的批判——工人们不能民主地控制他们的工作条件。施韦卡特认为,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相当多地集中在工作场所。马克思不仅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之迷”(即剩余劳动产生剩余价值),社会主义仍然需要生产社会剩余。同马克思批判相关的不是剩余价值生产的事实,而是与生产者相关的事实,即劳动者不能共同地控制对那些剩余的支配。因此,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本质上是对民主的批判——工人们不能民主地控制他们的工作条件。社会缺乏的是对社会剩余的民主控制,社会剩余的控制决定着社会发展的总的轨道。[2](P5)

其次,施韦卡特认为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市场的批判,不是标准的商品市场(物品和服务的市场),而是一个不同类的市场——劳动力市场。当这个市场发展时,还会发展出第三个市场:资本市场,由它控制剩余价值分配。这样,资本主义市场事实上是有三个市场组成的系统:商品和服务市场、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马克思的批判,“事实上不是对市场本身的批判,而是对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的批判”。[2](P6)这样,市场社会主义的理论空间就打开了。

同时必须看到,施韦卡特作为一个植根于西方话语体系中的学者,不可避免地运用西方理论来解释并建构自己的理论模式。经济民主社会主义与西方经济民主理论有着深刻的渊源。[5]从理论脉络角度考察,当代经济民主理论承继于西方传统工业民主思想。一个世纪以来,工业民主思想随着产业革命带动的工业大发展及劳工运动的兴起逐渐扩散开来,并与各国的工团运动紧密结合在一起。马克思合作生产、合作工厂等理论也源于此。[5]这些理论以及作为其继承和发展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工人自治思想,如葛兰西的工人委员会、马勒的“新工人阶级”、科尔施的“工业自治”主张等,成为经济民主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思想来源。[5]当代经济民主理论承继工业民主思想,它具有两个层次的含义:“一方面,它与狭义的工业民主同义,更多地指劳动者对经济的控制;另一方面,它与政治民主、社会民主相对应,是对政治民主的补充和扩大,特指财富和分配的平等。”[5]正是在吸收当代西方经济民主理论已有成果的基础上,施韦卡特在经济民主的框架下设计一种新的社会主义经济运行模式。

3.实践基础:南斯拉夫、蒙德拉贡及中国案例。

施韦卡特通过反思南斯拉夫改革失败的原因、总结西班牙蒙德拉贡地区的经济试验以及苏联东欧巨变解体之后全面市场化改革的失败,对比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卓然成效和现实资本主义的举步维艰,对“经济民主”的市场社会主义这一必然替代方案进行了论证。并通过对现实世界的深入剖析和描述而得出了世界局势的进展是和“经济民主”理论完全相吻合的结论。[6]

谈及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施韦卡特指出,中国改革的成就证明:市场可以在没有放弃生产力公有制或资源的公共配置的情况下,被创造性地有效使用,“市场社会主义”并不自相矛盾。当前,中国应当认真学习资本主义制度好的方面,抵制其破坏性方面。走资本主义道路不能解决中国今天面临的问题(腐败、失业、区域差距、环境恶化),根本出路在于寻找一个最优经济制度,同时构建一种最优政治制度——意味着在现存的物质和文化条件约束中人的自由和安康的最大化——也即一个社会主义的制度。

施韦卡特通过对市场社会主义实践历程和当代资本主义现实制约的梳理和总结,为其市场社会主义理论以及市场社会主义替代资本主义其优越性提供了坚实的实证依据。

二、“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的理论蓝图和实现路径

施韦卡特试图构建的经济民主理论模式,目的在于确定一个可能被构建起来发达的工业经济,它应当是既经济又可行的,同时还能体现“民主的社会主义传统的伟大道德理想”。这种努力始于他的博士论文《资本主义:一种功利主义的分析》(1980年出版为《资本主义抑或工人控制?一个道德和经济的评价》)。“工人控制的社会主义”是经济民主理论模式的雏形,其特点是,工人自治管理的企业在一个市场环境中竞争,但要以新的投资的“社会控制”相伴随。[7](P380)他探索的第二个成果是1993年出版的《反对资本主义》,这本书里他根据变化了的形势,反思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面临资本主义无可替代思维红极一时,把经济民主模式具体化。在其著作《超越资本主义》(2002年)中,施韦卡特注意到资本主义随着全球化进程,成为一种“国际性现象”,但是资本主义固有矛盾并未根本解决,资本主义危机变换各种形式不断涌现,恐怖主义就是其怪胎之一;各种反抗斗争如反全球化运动、女权主义运动、环境保护运动此起彼伏,但是缺乏长远计划和理论指导。社会主义并未由于苏联东欧的溃败而走入历史垃圾堆,相反,中国等国家不断探索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相结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社会主义仍具生命力。据此,施韦卡特丰富和完善了其后继制度理论。

1.商品和服务的市场。施韦卡特认为苏联模式缺陷在于中央计划缺乏效率,市场是走向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不可或缺的既有成果。因而,经济民主采取市场经济体制:至少在一定范围内消费品和资本商品是被考虑在内的,价格很大程度上由供需决定;利润同样存在;但对于资本主义企业来说,劳动是作为成本来计算的;而对于经济民主模式,劳动不是另一个在技术上同等于土地和资本的“生产要素”,取而代之的,劳动是全部剩余的权力所有者。这个市场和资本主义条件的市场本质上是相同的。

2.工作场所的民主。经济民主方案里企业有工人自我管理,根本的权力是企业工人们的。一人一票的民主机制决定工作场所的组织、企业纪律、生产技术、生产什么及多少、产品如何销售和分配。技术、管理等在分配中的作用予以考虑。每个企业将建立代表制,产生管理委员会。施韦卡特清醒地认识到,没有责任的自治可能会导致专制,没有自治的责任可能会导致胆怯和麻木,后继制度必须实现管理的责任和管理的自治的平衡。工作场所的民主能有效克服资本主义劳动力市场的弊端。

3.投资的民主控制。在现代社会,对资源最有效的配置是通过货币投资来进行。资本主义投资基金主要来源于私人储蓄。经济民主模式中,资本资产税的收取构成了国际投资基金,经济民主制度下的经济发展不依靠私人储蓄。第一次选择要根据公正的原则去分配集中聚集起来的基金,然后进入竞争推进效率。效率包括工业效率和充分就业。公平原则支配地区和社区的分配,不至于为了获取资本,像在资本主义条件下那样去竞争。投资的民主控制本质上是对市场的一种投资调控,避免出现马克思所言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

资本主义是以生产资料的私人所有制、市场和工资劳动为特征的。苏联经济模式取消了生产资料私人所有(用全部农场和工厂的集体化)和市场(靠中央计划制度),但仍保留工资劳动。经济民主取消生产资料私人所有制和工资劳动,但保留市场。从这个意义上说,经济民主是一种工作场所民主和社会控制投资的市场经济,它取代了资本主义条件下的资本市场。

4.公平贸易政策。施韦卡特认为,经济民主制度将来不会闭门造车,必须参与到国际经济活动中,互通有无。而不平等的国际经济秩序使得“经济民主”国家居于不利地位,因此,施韦卡特主张一定程度实行社会主义的贸易保护主义,以促使经济民主国家有机会发展壮大自己,并逐渐修正规则,达至公平。

5.扩展模式。施韦卡特还为经济民主设计了扩展模式:合作银行的存在,它履行社会主义的储蓄和借贷协会的功能;其次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资本主义。施韦卡特重新评价了这些观点:资本家的利润是资本在商品经济中所作贡献的正当回报;它是企业活动的公正甚至是必不可少的回报;它的正当性是由资本家承担的风险决定的,并且它仅仅是分期消费的再补偿而已。在经济民主制度下,这些因素不会损害经济民主存在的道德基础。

在经济民主制度下,市场经济和工作场所民主可能更能促进效率,经济民主要求的政治结构完全体现民主和自由的价值,投资的社会控制优于资本主义,经济民主的社会主义在发展中更加合理,更加民主。它“保留了资本主义取得的最好成就”,并将抑制资本主义的突出缺陷:过分不平等、结构性的失业、大众的贫穷、过度工作和环境恶化,更能体现社会主义的价值。

在完善其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理论蓝图之后,施韦卡特开始设想如何“走向这样一个不同的世界”。他注意到,资本主义的缺陷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联系证明资本主义并非是神乎其神的“超越历史的第二存在”的“第二自然”,事实上,自资本主义诞生之日起,反抗斗争从未间断。施韦卡特认为,经济民主是既有反对方案的辩证的集合体,它涵括19~20世纪所有反对资本主义的运动及已经、正在和将持续进行的性别革命、争取种族平等的斗争、反对同性恋歧视的斗争、反对核疯狂、环境保护运动。这个方案将吸取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思想理论遗产和实践经验教训;把辩证的社会主义作为它的目标,而不是虚无主义的社会主义。它的目的不是去否定现存的所有秩序,而是去创造一个保留现在一切好的东西同时又除去不合理和罪恶的新秩序。它不是马克思称之为“粗陋的”共产主义,而是建立在过去数世纪以来所取得的物质和文化成就的基础上的方案,包括政治自由、民主的理想、法治,并表明将推进这样的一些价值观:宽容、团结、创新、自我约束、个人责任感和勤奋工作。反对方案不会简单视之为“中产阶级”价值观而抛置一边,它将是建设新世界必须的价值观。

1.通往经济民主的策略原则。在施韦卡特看来,后继制度“不是一个构建模式的智力练习”,是具有实践倾向的理论。但时代条件还不成熟,无法提供一个全面的“变革理论”,[8](P21)但向后继方案过渡,必须谨慎审视武装起义、暴力革命的作用和方式,在革命条件尚不具备之时,改革抑或改良不失为一种正确的选择。他还认为,“取得政权建立社会主义”并不足够,盲目相信法律和寄希望于政党同样并不牢固,普通人的智慧必须得到公认和重视;同时,实现“经济民主”的后继制度,需要强调多样化战略和目标,并且不应忽视在共同自觉意识的意义上的跨国合作和团结的重要性。

2.经济民主:“历史的选择”。具体的作为走向未来的基本策略原则确定之后,施韦卡特从其理论蓝图出发,提出了具体路径。首先,应着力于推动工作场所民主的扩展和深化。这就需要把握工人自治管理的两个基本原则:工人广泛参与和利润共享,并按此原则,为生产者的合作社和工人购买的资本主义企业提供公共的金融和技术支持,通过立法规定或者至少要鼓励在资本主义企业中更大程度的工人参与和利润共享。其次,逐步强化投资的社会控制。他认为这是可能引起最小争议的领域,逐步延伸扩展至其他方面。为此,需要征定环保税,严格环境立法,重新规制跨国资本流动,银行系统实行民主化和再规范,以便使联邦储备银行制度对选民负有责任,地方银行对自己的社区更负责任;养老基金的民主化制度,以便个体的成员和社会能普遍控制养老金的用途;实行资本遗产税,其收益用于社区的资本投资和增加就业。再次,施韦卡特认为反对自由贸易的所有计划并非是进步的,但是弱势国家不应放弃保守的保护主义,这就要走向公平贸易。而基于关税的公平贸易不是自由贸易,因为当贸易国之间存在重大的工资和环境规则差异时,是谈不上自由贸易的。从公平贸易关税中获得的所有收益都要反馈给穷国。

施韦卡特甚至设想过一旦左翼政党掌握政权,应采取的激进措施。但在当下激进变革的时机并不具备,期望严重的经济危机实现转变,“在反对方案变为自我意识之前,它可能带来的是法西斯主义,而不是社会主义”。[2](P21)

三、施韦卡特“经济民主的市场社会主义”的当代价值

百年来,围绕社会主义能否及如何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问题,一代又一代市场社会主义的信奉者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大论战。论战中见成长,市场社会主义理论和模式不断丰富完善,被誉为“21世纪社会主义的希望”。施韦卡特的“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积极探索社会主义的经济模式,着眼于社会主义价值目标,强调宏观领域和微观层次的民主安排,在社会主义思想史和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1.历史并没有终结。苏东剧变之后,社会主义跌入谷底,资本主义无可替代思维甚嚣尘上,然而资本主义的缺陷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联系证明资本主义并非是神乎其神的“超越历史的第二存在”。以施韦卡特为代表的西方市场社会主义者秉持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唯物主义认识论,充分运用现代社会科学理论和方法,深刻揭示当代资本主义的制度性弊病,指出历史并没有终结,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不应成为“苏联模式的殉葬品”,并构建了具体的“替代方案”,赋予其鲜明的实践特色,充分展示了马克思主义的解释力,向人们昭示了社会主义的美好愿景和现实可能性。

2.市场和社会主义并不矛盾。“经济民主”的市场社会主义超越传统藩篱,表明市场只是资源配置的机制或工具,不具有制度属性;马克思并没有真正的批判市场,资本主义罪恶在于私有制和市场的结合;市场在经济社会中具有联系供求关系、传导信息、调整需求结构、平衡微观经济、激励技术创新等不可或缺的功能。[9]因此,社会主义可以而且应该与市场经济相结合。

3.社会主义模式的多样性。施韦卡特强调,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不是也不应是社会主义的唯一形态,各国各不相同的历史传统、文化背景、地理区位、发展阶段决定各国探索不同的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模式。照搬特定模式,同样是一种教条主义,探索社会主义的关键在于准确理解马克思主义基本原则,并根据时代特点和本国国情,走出一条符合实际的发展之路。

4.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有益参考。施韦卡特“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为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与完善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料,在一些具体改革措施上还提供了有用的参考框架。当前阶段,我国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应充分发挥“人民大众的智慧”,避免经营主导决策;在企业微观层面,要摒弃民主意味着低效率的偏见,发挥职工代表大会的作用,通过一系列体制机制安排实现劳动者所有权和决策权,体现工人阶级主人翁地位;同时不应陶醉于“斯密式假定和市场乌托邦”,期望社会投资会自发合理地地区、行业间流动,需加强“民主的公共机构”对于投资的控制和导向。

5.社会主义的实现需要广泛同盟。自资本主义诞生之日起,反抗斗争从未间断。施韦卡特强调反对方案是“辩证的综合体”,“反对方案必须整合那些为进步的社会变化而奋斗的各种各样运动”。它涵括19~20世纪所有反对资本主义的运动及已经和正在将持续进行的性别革命、争取种族平等的斗争、反对同性恋歧视的斗争、反对核疯狂、环境保护运动。这就为推动西方各种社会主义力量增强团结,形成广泛的“大左翼”联盟起到重要作用。此前,西方左翼批判资本主义方面存在某些共识,但未来的建构却大有不同。同时,各种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反抗斗争往往满足于“蝇头小利”,缺乏“后继制度理论指导”和有效整合。因此,将来需要防止教条主义、简单化和宗派主义,[2](P266)寻求诸种力量的联合,在共同斗争中推进向后继制度的转变。

但我们也必须注意到,施韦卡特的“经济民主”市场社会主义立足于西方本位,主要探讨如何通过市场社会主义使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发展为社会主义社会,是远离现实社会主义实践的“天才的预测”,因而无法找到实现未来转型的正确途径和依靠力量。政治立场和理论坐标的偏差使得经济民主理论模式仍然是一种尚须论证和完善的左翼理论。它与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着巨大的差别,[8](P266)对其空想性和改良性,我们应有充分认识。

[注 释]

①戴维·施韦卡特代表性著作:《社会主义:民主、市场和计划结合》(1992)、《经济民主——真正的可以实现的社会主义》(1993)、《资本主义或者工人控制:一个道德和经济的评价》、《反对资本主义》(1993)、《超越资本主义》(2002)。

[1]Edward S·Greenberg,Workplace Democracy:the Political Effects of Participation,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6.

[2][美]大卫·施韦卡特.超越资本主义[M].宋萌荣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3]戴维·施韦卡特.反对资本主义[M].李智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

[4]伯特尔·奥尔曼.市场社会主义——社会主义者之间的争论[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0.

[5]于海青.经济民主:一种社会主义的分析框架——国外左翼经济民主社会主义评析[J].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5 (02).

[6]游斐.经济民主的市场社会主义[J].科学社会主义,2006,(06).

[7]中央编译局世界社会主义研究所.当代国外社会主义:理论与模式[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

[8]徐崇温.当代外国主要思潮流派的社会主义观.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7.

[9]余文烈.市场社会主义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的历史地位[J].科学社会主义,2008.

责任编辑:哈丽云

F123.91

A

10.3969/j.issn.1003-4641.2015.01.06

①*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和发展模式研究”(批准号:08JJD710019)、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时代化重大问题研究”(批准号:11BKS015)的前期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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