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看名家
2015-04-03陈祖伟
陈祖伟
闲暇时整理收藏的名人书信,竟有上千封之多。一件件翻看阅读,一遍遍学习体会,每次都被这些名人的谦虚、善良与真诚深深打动。从五湖四海寄到贵阳的这些名人书信,见证了他们对贵阳人和贵阳这片土地的支持、关注。
翻开已故作家楼适夷1993年的来信,我心中很沉重。他在信中说:“您光荣的战创,当已完全康复,转业工作。我祝愿人们以后不要打仗,有问题大家用对话商谈来解决;这愿望现在难达到,但总有一天会达到的。我现在八十九岁,当然亲眼看不到了,但希望你们有一天可以看到。”这也成了我后来关注世界和平的原因之一。
打开彭荆风的信,我总是心存感激。这位部队老作家不但赠我签名照片、名片、书籍等,还撰写了一篇介绍我的文章刊登在《新民晚报》上,标题是《胸口有两块弹片的人》。他认识我的团长,在我参加对越作战时他作为昆明军区宣传部的领导也在前线。我收藏名作家的签名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在收藏的过程中,始终收不到张光年、陈残云、王朝闻等几位作家的签名,后来拜托他代我请几位作家签名。这封信就是说这事的:“你请一些人签名事已办好。残云同志因身体不好,事前告我不能与会,去年10月我去信请他先签了;王朝闻也未与会,改请林斤澜、陆文夫、邵燕祥签;光年恰好来了,也签了。”
已故著名学者、国学大师钱钟书先生曾给我写过几封信,这封是赠我墨宝的附信,时间是1994年7月。信中说:“来函敬悉,不胜感愧。老病衰颓,兼右指痉挛,久不写字。尊意诚挚,故勉强献丑。幸哂存焉。”这位“文化昆仑”在病中为不相识的读者宣纸毛笔题词,使我受宠若惊,也为多次打扰钱老深感不安。
台湾著名作家陈映真先生来信说:不要“宠”名家,名家也有弱点。我相信自己崇敬的名家有弱点,但绝对是“宠”不坏的;他们不但能看清整个世界,也能看清自己的位置。因我多年坚持不懈收藏名家的书画书信,故而得此结论。电影《平原游击队》、《狼牙山五壮士》的作者邢野在信中说:“我是不值得敬仰的作家,我是一个普通的作者,只是参加革命60年;写作品只是在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以及我国建设时期做了一点文艺工作而已。”
台湾著名诗人、散文作家余光中先生的书信中对在贵州悟道成功的王阳明先生评价道:“大儒王阳明先生在台湾亦备受崇敬。台北之草山即因此改称阳明山,并设立阳明医学院,后升级为阳明大学,名作家张晓风女士即任教授多年。蒋介石先生对阳明先生尤为推崇。”
大书法家李铎将军在信中说:“你作为军人,曾为祖国负伤;转业后,又带着伤残身体,积极为神圣的环保事业顽强工作,此种精神实为可贵。今遵嘱寄来作品一幅,希望你再接再厉,为人类的环保事业作出不懈努力和贡献。祝你成功。”这样的支持与鼓励还很多很多,如新中国美术奠基人之一、著名美术家与社会活动家蔡若虹同志,在他逝世前9天给我寄来他的题词与信。我曾给他的女儿去信,得知蔡老2002年4月22日给我的题词与回信,应是蔡老最后的墨宝。蔡老在给我的信中说:“来信收到,你写的字很好,文字也写得亲切动人,希望你长命百岁!我早已不画画了,现寄上小条幅一幅,身残志不残,是我对你的一点敬佩之意,请你多多保重!我年老多病,字写得不好,请你原谅。”平易近人跃然纸上。
台湾作家琼瑶女士在信中说:“每天午后展读朋友们的来信,仿佛已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已故老作家袁静信中说:“今天收到你的信,这个姓名,我已经熟悉啊!所以我即刻复信,照片也找出来了,即刻寄去,希望你好好保存。”老作家高玉宝说:“你叫我写几个字,我不会写毛笔字,愁了半天,要了点墨水,借了支笔,就写了;不想又没写好,我也没有纸,只好这样寄给你了,请不要见笑。”中国作协原副主席、著名作家徐怀中将军在信中说:“遵嘱题签了邮票,另奉上一张旧名片,是我出访南斯拉夫时使用的,以纪念我们的友谊。”读着这样一封封情深意重的信,无不让人感动。
和我通信的多数是文化名人,从他们的信笺信封就可看出“文化”二字。如冰心与钱钟书从不用公家信封,所用信封信纸是街上出售极普通的那种。钱钟书先生有时借用公家信笺,还会把函头剪去。又如柏杨、乔羽、琼瑶等都用印有自已姓名的专用信笺。现居美国的著名诗人纪弦(路易士)的信笺上不但印有“以文会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等文字,旁边还印有“中央日报敬赠”字样。不少老作家的书信是用毛笔写在专用的宣纸上,古色古香。
我沉溺于名人文牍收藏,不仅是一种痴迷追求,更是一种交往,一种享受,一种欣赏,一种学习,一种崇敬。
(作者系中国名人书画收藏家、中国名人馆筹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