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建奇功镜泊湖畔殇英雄

巩琢璐

“镜泊湖水清亮亮，一棵青松立湖旁。喝口湖水想起英雄汉，看见青松忘不了将军陈翰章。”那冷峻峭拔的青松，正是抗联名将陈翰章刚直豪迈、不畏艰难、英气勃发的英雄形象最好的代言。

陈翰章，1913年出生于吉林省敦化县半截河屯，1927 年进入敖东中学学习。1930年年末，陈翰章在毕业典礼上陈述自己的志向：“我立志从事教育事业，目的是为了培养优秀人才，改造国家，使她独立富强，但是帝国主义却不叫我们这样做，想把我们变成他们的附属国！同学们，假如我的理想因为帝国主义的侵略而打破的话，我将毫不可惜。为了祖国，我一定投笔从戎，用我手中的枪和我的鲜血、生命来赶走敌人！”1931年春，陈翰章受聘为敦化县立一小教员。半年后，九一八事变爆发，陈翰章毅然投笔从戎。

投笔从戎 救国军中入党

1931年冬，驻守在延吉县明月沟的原东北军二十七旅团老三营在营长王德林带领下，组成抗日救国军，举旗抗日。陈翰章经同学范广明父亲介绍，加入救国军。最初，陈翰章在前敌司令部文书处工作，经过战斗的洗礼后，他的指挥才华也慢慢开始展现。

1932年10 月，救国军准备攻打宁安县城，陈翰章主动要求参加战斗，被委任为战地鼓动队隊长。10月10日夜11时，总攻开始。陈翰章率领队员，跟随一支突击队去执行炸毁敌人军火库的任务。等他们到达宁安城外牡丹江边时，过江大桥已经被烧毁，陈翰章率先跳入寒冷刺骨的江中，带领战士们迎着枪林弹雨登上对岸。攻入宁安城后，陈翰章率领宣传鼓动队，往电线杆、大树和墙上贴标语。突击队长牺牲后，陈翰章又力挽危局，指挥队伍继续战斗。当时敌众我寡，敌人居高临下，不宜强攻。陈翰章命令突击队员火力全开，吸引敌人，自己则带几个战士迂回到侧面，从死角靠近仓库，将军火库炸毁，胜利完成任务。

这次战斗的总指挥是周保中，他受中共满洲省委的派遣，进入救国军中工作，担任总参议和前方司令部参谋长，并与救国军总部参谋长胡泽民、宣传队长王润成、王松柏等组成了党的秘密特别支部，争取改造队伍。宁安一役结束后，陈翰章在王润成介绍下加入中国共产党，逐步成长为救国军总部基层党组织的负责人之一和周保中的得力助手。

游击抗日 贯通南满北满

1935年2月，东北反日联合军第五军改编完成，周保中任军长。后队伍扩编，陈翰章任二师参谋长兼党委书记。1936 年7月，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成立，陈翰章先后担任第五师、第三方面军指挥。据《东北抗日烈士传》记载，陈翰章的任务是在宁安、穆棱、敦化、额穆、汪清、珲春以及中东铁路东段以南地区，确保与中共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联系通道，同时衔接北满和南满各抗日联军，确保沟通顺畅，以达到全东北配合作战的目的。

1938 年，中共吉东省委决定，以抗联第四军，五军一、二师，二军五师为骨干，联合其他抗日部队进行西征。陈翰章和侯国忠将五师部队集中在宁安东南地区，在图宁铁路和牡丹江东岸一带进行游击活动。7月初，陈翰章率领300 多人，会同侯国忠部在宁安镜泊湖北湖头，全歼守卫镜泊湖水电站的日军守备队。镜泊湖水电站是日本侵略者苦心设计数年的军事工程，陈翰章将守备队营房和工程事务所焚毁，并将被日军抓来的大批劳工解放，迫使其停工3 年之久，日军修建镜泊学园军事大本营的计划也不得不完全放弃。当地百姓纷纷传唱：“日本鬼子遭了殃，出门遇见陈翰章。”

雨中设伏 寒葱岭斩日将

1939年9 月24 日晨，陈翰章率领部队埋伏在敦化南部寒葱岭狭长的山谷中，准备袭击从敦化开往大蒲柴河的松岛部队。与陈翰章率领的机枪班及第15 团第8 连同时埋伏在汽车道两侧的，还有埋伏在道路东北部的第13 团，由团长崔贤率领；埋伏在中间的特务班，由第一路军副司令魏拯民率领。只待日军进入包围圈后，痛击其首尾两端。此外，朴参谋长率领三团警卫连及第5 军进入西甸边埋伏。埋伏线全长达五六里，约定以枪声为号突袭汽车。

据陈翰章日记记载，当日天气阴雾，小雨连绵。下午1 点以后，松岛部队所乘8 辆汽车从敦化方向开来，陈翰章等人待其完全进入到埋伏线内后，打响指挥枪，全线机关枪一齐喷火，展开大歼灭战。日军第一辆车侥幸逃脱，后面的车辆受到抗联部队十字火力射击，被迫相继停车，在公路上形成全长800 米的纵列。同时天又下雨，非常不利于日军统一指挥，中队长松岛辛吉中尉以及位于车队中央的小队长保立、车队末尾的小队长茂木等人只好各自反击，等待援军。茂木甚至没机会抬下机关枪，只得利用短枪来拼命反击。日军前来增援的森林警察队被陈翰章所部8连步哨猛烈射击，弃车溃逃。

随后，陈翰章预计日军在大蒲柴河的增援队即将赶到，又将第8 连部署在距离主阵地500 米的小山峰上。一小时后，日军第四中队长市村带领40 余人，乘坐两辆汽车，驰奔而来，双方展开激烈的攻防战。市村指挥指挥班和第2 小队从抗联阵地后方进攻，试图包抄攻入抗联的主阵地。抗联部队则巧妙地利用地形，从山上用机关枪猛射。乡清三军曹企图突入抗联阵地，被一枪打死。开战2 小时50 分后，抗联部队渐次撤退。陈翰章在率部退出战场途中，还击毙了茂木军曹。松岛部队120多人中，除20余人逃走外，其余被悉数歼灭。中队长松岛、小队长保立等人被击毙，满载军需品的6 辆军用汽车被烧毁。抗联部队俘获重机枪1挺、轻机枪2 挺、重掷弹筒2 个、短枪12 支、子弹万余发。

壮志未酬 英雄魂殇镜泊

1940 年年初，日军采用“篦梳”战术， 妄图彻底消灭抗日联军。陈翰章指挥部队穿梭于山林间袭击日军，一旦得手，旋即撤出战场，使其摸不着踪影。

1940 年2 月至4月间，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指挥杨靖宇、第一方面军指挥曹亚范先后牺牲。抗联处境更加艰难，陈翰章按照第一路军副司令魏拯民的指示远离处于日军“扫荡”中心的敦化，远征五常。7月底，为寻找魏拯民，陈翰章决定回师敦化，途中与日军遭遇，与其进行多达16次战斗。

1940年10 月，陈翰章带领60 多人转移到镜泊湖南。12 月6日，陈翰章率队前往南湖头老密营寻找粮食。队伍行进至鹰膀子山北坡时，一位张姓队员趁机跑到弯沟村，投敌叛变。8 日上午，陈翰章所部在小弯沟老密营外的地窝棚里休息时，被2000 多名日伪军从东、西、北三面包围。陈翰章临危不惧，沉着指挥，连续打退敌人四五次冲锋。胸部和右手受重伤后，陈翰章背靠松树，左手持枪继续战斗，直至牺牲。

陈翰章牺牲后，丧心病狂的日寇残忍地割下他的头颅，送往长春的关东军司令部医务课存放。陈翰章的尸身则被日寇装进铁皮棺材，运回半截河屯游街。其父母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将尸身葬在屯前的山坡上。

日本投降后，地下党员刘亚光找到了陈翰章的遗首。长春解放后，刘亚光将陈翰章遗首运到自己开的“亚光医院”内。1948年12月24日，陈翰章的遗首被护送到哈尔滨，后安葬于烈士陵园。

多年来，陈翰章家乡——吉林敦化的人民群众始终缅怀着这位英雄。在吉林、黑龙江两省的共同努力下，2013年6月13日，在陈翰章百岁诞辰之际，将军那颗高昂的头颅终于回归故里，身首合葬在吉林省敦化市陈翰章烈士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