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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制度与大革命》中重要思想的梳理与思考

2015-03-31刘洋

大庆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克维尔中央集权集权

作者简介:刘洋(1990-),男,河北衡水人,硕士研究生,从事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研究。

DOI 10.13356/j.cnki.jdnu.2095-0063.2015.02.026

一、相关概念的界定

(一)“旧制度”

在大革命之前,法国君主制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 9-12世纪实行贵族君主制,13-15世纪实行等级君主制,16-18世纪实行绝对君主制,反映出一种王权力量不断上升,贵族势力不断减弱的历史发展趋势。

所谓的“旧制度”,是特指1789年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革命者对革命前法国的称呼。具体来说,是指革命前在法国存在了三个世纪的绝对君主制。这一政治体制伴随着中央集权化的过程,一方面逐渐剥夺了贵族的政治权利,另一方面又保留了大量的封建残余,将社会分为三个等级,实行等级制度。

(二)“大革命”

“大革命”指1789年爆发的法国大革命。这场革命旨在为法国现代化的发展进程扫除障碍,但是与几乎同时代的英美革命相比,法国革命表现了强烈的激进性和彻底性,“大革命彻底摧毁了或正在摧毁旧社会中贵族制和封建制所产生的一切,以任何方式与之有联系的一切,以及即使带有贵族制和封建制最微小的印记的一切”。可见,它不仅要摧毁旧政府,而且要废除旧的社会形式,消灭一切传统,树立新的风尚。当发展进步的障碍被彻底清除时,法国人民也为此付出了极高的代价。虽然旧制度被推翻,却始终无法构建起革命前所设想出的新制度,激进革命留下的后遗症使整个社会继续动荡。

(三)“旧制度”与“大革命”的关系

托克维尔认为:这场革命“绝不是一次偶然事件。的确,它使世界措手不及,然而它仅仅是一件长期工作的完成,是十代人劳作的突然和猛烈的终结,即使它没有发生,古老的社会建筑也同样迟早会坍塌。大革命通过一番痉挛式的痛苦努力,直截了当、大刀阔斧、毫无顾忌地突然间便完成了需要自身一点一滴、长时间才能成就的事业”。 [1]60历史的发展具有延续性。可以说,旧制度下的历代法国国王都对大革命中发生的一切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正是在这种旧制度中,逐渐孕育出了法国大革命;也正是法国的这种旧制度,才使得这场大革命具有不同于英美两国革命的暴烈性。不仅如此,托克维尔在研究中还发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旧制度下,君主通过削弱贵族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大革命在废除封建特权,追求平等的过程中无意中也走向了中央集权。

二、旧制度下的中央集权

(一)政府集权与行政集权

托克维尔认为,“实际上有两种性质非常不同的集权,对此必须分辨清楚。有些事情,诸如全国性法律的制定和本国与外国的关系问题,是与全国各地都有利害关系的。另一些事情,比如地方的建设事业,则是国内的某一地区所特有的。我把第一类事情的领导权集中于同一个地方或同一个人的做法称为政府集权,而把以同样的方式集中第二类事情的领导权的做法叫做行政集权。” [2]93对于这两种性质的集权,托克维尔态度鲜明地评价:“我绝不能设想一个国家没有强大的政府集权会生存下去,尤其是会繁荣富强。但我认为,行政集权只能使它统治下的人民萎靡不振,因为它在不断消磨人民的公民精神。” [1]97通过比较,他指出,英美两国的中央集权是政府集权与行政分权的结合,这是好的中央集权;而旧制度下欧洲大陆的中央集权表现为政府集权与行政集权的结合,以法国最突出,最终导致大革命的爆发。由此可见,托克维尔对政府集权基本持肯定的态度,而对行政集权却评价甚低。可以说,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中,他所指出的中央集权的弊端,其实更多的是针对行政集权来讲的。

(二)法国中央集权环境下的人们彼此相似又相互分离

1.中央集权使得人们彼此相似

托克维尔强调的这种相似性,主要是指贵族与富有的资产者。

首先,政治上日趋相似。在欧洲的君主制发展进程中,贵族集团一直是限制国王权力的重要力量,使贵族势力成为中央集权过程中不得不扫除的障碍。随着国王逐渐建立起强大的军队和只听命于他的完备的官僚体系,贵族的政治权力受到严重打压,逐渐丧失了对地方的控制与管理。然而,国王忌惮贵族进行分裂抵抗,仍保留贵族经济上的免税特权,以换取他们手中的政治权力。这样,贵族真正成了国王统治下的臣民。另一方面,国王为了扩大财政收入,实行捐纳制度,实际上就是通过卖官鬻爵获得财政上的补充。在免税特权和虚荣心的驱使下,资产者竞相挤入官僚阶层,成为新封贵族(与法国资产阶级贵族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英国贵族在发展中逐渐资产阶级化)。因此,传统贵族因失去政治权力,成了与资产者一样的国王统治下的臣民;而资产者通过购买官职成为新封贵族,也像传统贵族一样享有免税特权。

其次,经济上渐趋相似。传统政治权力被剥夺,贵族失去了维持和强化其财富的手段,过去掌握的相当部分的土地逐渐转入资产者和农民手中,自己则进城过起了和资产者一样的生活。政治上的失权,导致经济利益失去有效保障,而资产者从中获利颇多。法国贵族的财富逐渐减少,资产阶级财富逐渐增加,以至于经济上趋于平等。

再次,生活方式与教育状况日趋相似。“教育与生活方式已经使这两种人具有无数其他相似之处。资产者与贵族具有同样多的知识,而且尤须注意的是,资产者的知识恰恰是同一来源。两者都由同一光明照亮。”“实质上,所有高居人民之上的人都彼此相似;他们具有同样的思想、同样的习惯、同样的嗜好,从事同样的娱乐,阅读同一类书,讲着同一言语。他们除权利外,概无差别。” [1]119

2.中央集权使得人们彼此分离

托克维尔发现,大革命前的法国社会充满了“嫉恨”的情绪,导致人们彼此分离,各阶层出现分裂,社会日益碎片化。在社会的普遍不满中,嫉恨情绪最强烈的群体集中在贵族、资产者和农民中间。

首先,贵族的嫉恨情绪。一方面,是由政治上失权引起。中央集权化过程中,传统贵族在其领地享有的政治权力逐渐被剥夺,国王任命的总督代替贵族成为新的管理者,使得传统贵族对国王心存嫉恨;另一方面,政治权力的丧失,导致传统贵族财富流失。贵族掌握的相当一部分土地流入资产者和农民手中,经济利益受损,平民从中获利,从而使得贵族对平民心存嫉恨。

其次,资产者的嫉恨。这主要是针对传统贵族的免税特权产生的。随着国家财政开支的不断扩大、征税范围和幅度的不断提高,贵族免税特权的分量越来越重,由此便招致了资产者更深的不满,嫉恨情绪愈发强烈。另一方面,贵族享有的免税特权也象征着身份的高贵,在日益崇尚与追求平等的资产者心中也引起了广泛的不满。

再次,农民的嫉恨。这种嫉恨情绪可以归因于贵族和资产者对农民的抛弃,使其陷于孤立。贵族政治权力的丧失将农民从被压迫中解放出来,却未能使他们走进崭新的美好生活。农民被解放了,但随后又被抛弃了。

由于失去了对领地进行统治管理的权力,自17世纪开始,贵族纷纷离开农村涌入城市,无力脱身的贵族虽然留在农村,实际上已是“人在心不在”。“既然不再是农民的首领,他们也就不像昔日那样有心照顾、帮助和领导农民;另一方面,既然不像农民一样承担公共捐税,他们就不会对农民的凄楚抱有满腔同情,因为他们没有这种经历;也不会分担农民的苦衷,因为他们没有切肤之痛。这些农民不再是他们的臣民,而他们也还未成为他们的同胞。” [1]158贵族对农民不再承担“确保公共秩序,主持公正,执行法律,赈济贫弱,处理公务”的责任与义务,这样,贵族的免税特权便不能像昔日那样为农民所容忍,农民对贵族产生了强烈的嫉恨。

关于资产者对农民的抛弃,托克维尔有过一段精彩的论述:“资产者根本不接近农民,避免接触农民的贫困;资产者没有与农民紧密联合,共同对普遍的不平等进行斗争,反倒试图为一己的利益创立新的不公正……资产者本来出身农民,这些农民在他眼里不仅形同路人,而且,简直可以说素昧平生。”

3.嫉恨导致社会分裂的后果

托克维尔看到,这种嫉恨导致的社会分裂,在法国产生了一种独特的现象——集体个人主义(之所以没有出现原子化的个人主义,是因为受传统的影响,当时的人们不知道在离开团体的情况下如何独自生活)。社会中形成了一个个微小的团体,这些团体彼此孤立,只顾自己的私利,相互猜忌和仇恨。在托克维尔看来,这是造成旧制度灭亡最致命的弊病,它使得人民长期处于彼此陌生、相互仇视的紧张关系中,最终忘记了该怎样合作:“60年前,当使法国分裂的不同阶级在被重重障碍长期隔绝之后彼此重新接触时,他们首先触到的是他们的伤痛处,他们重逢只不过是为着互相厮杀。甚至到今天,他们虽已不在世上,但其嫉妒和仇恨还留在人间”。 [1]145

这样,社会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对国王进行约束。同时,社会也无法组织起什么力量来援助政府。中央集权的过度强化损害了政治权威,这时候,任何危机的出现都可能会对政治产生严重的冲击,“作为其基础的社会一旦动摇,这座君主的宏伟大厦顷刻之间就会全部毁灭”。 [1]171

三、大革命后的中央集权

旧制度下中央集权的不断强化,激化了社会矛盾,最终导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然而革命后,在旧制度的废墟中,法国人民又挖出中央集权,重新将它抬出。事实上,旧制度下,王权还无法完全摆脱贵族、特权以及历史传统的影响与限制;而如今,大革命将这些统统摧毁,反而使革命后的中央集权比以往更加强大。大革命期间的政治人物米拉波在给国王的私信中看到了这一点:“请把新形势与旧制度加以比较……多少届专制政府都致力于加强国王权威,但他们所做的还不如革命在这短短一年中所做的多。” [3]205

通过回顾这段历史发现,在大革命爆发的前前后后,法国经历了一段耐人寻味的演进过程:改革引发了革命,革命推翻了封建专制,专制又回来结束了革命。这样的结局,是旧制度在法国长期作用的结果。

(一)旧制度培植起民众的奴性

旧制度下强化起来的中央集权,逐渐使民众对它产生了依赖感。在昔日的法国,当传统贵族仍握有对地方的治理管辖权时,社会结构是国王—贵族—平民三层结构。贵族阶层作为君主与民众之间的过渡,对上可以约束王权,对下可以治理百姓,地方拥有自治权,并且也存在着封建政治自由。而随着中央集权的扩展,以贵族为代表的中间势力不断被打压,行政命令逐渐替代自主的政治生活,地方失去自治权,社会结构演化为国王—平民两层结构。于是,在王与民之间就出现了广阔的空间。在民众眼中,中央政府逐渐成了公共生活的唯一代理人。就这样,中央政府几乎包办了地方乃至个人的一切事务,一旦没有政府的介入,人们便认为什么事都做不好。

同时,政府也通过物质利益、享乐等诱惑来引导民众忽视公共事务,打消他们参与政治活动的热情,使他们沉溺于自己的狭小利益空间和个人享受中,而甘愿将涉及自身的公共事务交由政府。这样,一个强大且无微不至的政府就为民众所向往与接受。

对中央政府的过分崇拜与迷恋,使得民众对政府俯首帖耳、百依百顺。这种奴性气质也使得建立民主自由平等国家的理想在革命后迟迟无法实现,反而出现了拿破仑称帝。

(二)旧制度培植起民众的革命性

托克维尔指出:“政府自己早已努力向人民的头脑中灌输和树立了若干后来称为革命的思想,这些思想敌视个人,与个人权利对立,并且爱好暴力。” [1]221

首先,行政权干预司法权。由于贵族政治权力的丧失,旧制度下还能够与王权抗衡的就是高等法院。然而,政府往往采取各种手段阻止普通法院审理与政府有关的诉讼案件。御前会议——法国中央集权的核心,常采用调案的方式将本该由普通法院审理的案件交给由它成立的特别法院。不仅如此,中世纪司法所具有的公开辩论的传统也被破坏。政府对法律的践踏,使得民众也逐渐蔑视法律。这样,社会失去了应有的约束,人民失去了对法律应有的敬畏。这种情况下,人群中任何偶然的激动都可能将民众引向暴力,而压制的方式也只会是暴力。

其次,政府无视民众的个人利益与权利。托克维尔以政府筑路为例。18世纪下半叶,公共工程特别是筑路在法国盛行一时。在这一过程中,政府以筑路为名肆意侵占土地,并且将妨碍修路的房屋全部夷平。政府对民众的赔偿或者随意规定数量,或者干脆不赔。对于其危害,托克维尔明确指出:“路易十四以后的朝代中,政府每年都现身说法,告诉人民对私有财产应持轻视态度……每个所有者都从切身经历中学会,当公共利益要求人们破坏个人权利时,个人权利是微不足道的。他们牢记这一理论,并把它应用于他人,为自己谋利。” [1]222

再次,“最有害的教育莫过于刑事法庭在涉及人民时所依据的某些形式。” [1]223国家可以随意委派骑警,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对民众实行拘捕监禁,并且长期关押而不送审,无视有关被告须在24小时内受审的规定。托克维尔对此评论道:“一个温和稳固的政府就是这样每天教给人民那种最适应于革命时代、最适合于专制暴政的刑事诉讼法,它一直开办这类学校,旧制度始终给予下层阶级这种冒险的教育。” [1]224

通过上述方式,专制政府完成了对人民的革命教育,让人们敢于无视法律与权利,学会将暴力行为以公共利益的名义加以掩盖。国家长期以暴力方式进行统治,最后民众也学会并习惯以同样的方式达到目的。当民众将暴力带入理想中自由平等的社会时,却发现与之格格不入。最后,在失望中不得不再次接受集权与专制。

(三)大革命后中央集权制的回归

自1789年巴黎民众攻占巴士底狱起,统治法国多个世纪的绝对君主制与封建制度在三年内土崩瓦解,过去的封建贵族和宗教特权不断受到自由浪潮和平民的冲击,传统观念逐渐被天赋人权和三权分立等民主思想代替。然而,在1804年和1852年却相继出现了帝制的复辟。

为何追求民主自由平等的法国在大革命后又重现了帝国?为何摆脱了主子的奴役却又为自己戴上了枷锁?

托克维尔认为,产生这一问题的根源在于,法国民众不是真正的热爱自由,或者说他们表面上热爱自由,“其实只是痛恨主子”。长期生活在专制制度下,一方面逐渐培养了民众的奴性气质,使他们形成对一个强大政府的过度依赖;另一方面,广大的民众逐渐忘记了该如何行使自由。即使在获得自由时,却因为不能合理有效地运用自由,最终将自由抛弃,在失望中接受专制。

“即使他们真正摆脱了主子的统治,他们也无法摆脱主子灌输给他们的或听凭他们吸取的种种错误思想、罪恶习俗、不良倾向的束缚。” [1]172在旧制度下,民众逐渐养成蔑视法律和权利、崇尚暴力的习惯。并且,由于社会分裂造成人与人之间、团体与团体之间互相敌视,也使得当民众重获自由的时候,社会仍然无法达成和解,意见始终无法统一,自由反而成为引发社会持续混乱动荡的手段与原因。与此同时,在追求平等与自由的过程中,托克维尔发现:自由招致的危害直接且明显,而平等造成的危害却缓慢且隐蔽;自由的益处需要逐渐显露,而平等的好处却能立刻让人感知;获得真正的自由需要巨大的付出,但失去自由却很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民众爱平等胜过了爱自由,宁可接受平等下的奴役,也不愿看到自由下的差异。这样,以新的面貌出现的专制集权便趁虚而入,重新受到民众的欢迎。“政府这样把每个公民置于有力的掌握之下并按他自己的想法塑造他们,然后便把全社会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他不践踏人们的意志,但它软化、驯服和指挥人的意志。它不强迫人行动,但经常阻碍人行动;它什么也不破坏,但阻止新生事物;它不行暴政,但限制和压制人,使人精神萎靡、意志消沉和麻木不仁,最后使全体人民变成不过是一群胆小而会干活的牲畜,而政府则是牧人。” [2]870

(四)解决途径——让民众真正拥有并热爱自由

托克维尔对于平等的价值和意义给予了高度评价,但同时也看到没有自由支撑的平等也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没有自由的民主社会可能变得富裕、文雅、华丽,甚至辉煌……但是我敢说,在此类社会中是绝对见不到伟大的公民,尤其是伟大的人民的,而且我敢肯定,只要平等与专制结合在一起,心灵与精神的普遍水准将永远不断地下降。” [1]36

“只有自由才能在这类社会中与社会固有的种种弊病进行斗争,使社会不至于沿着斜坡滑下去。事实上,唯有自由才能使公民摆脱孤立,促使他们彼此接近,因为公民地位的独立性使他们生活在孤立状态中。只有自由才能使他们感到温暖,并一天天联合起来,因为在公共事务中,必须相互理解,说服对方,与人为善。只有自由才能使他们摆脱金钱崇拜,摆脱日常私人琐事的烦恼,使他们每时每刻都意识到、感觉到祖国高于一切,祖国近在咫尺;只有自由能够随时可以更强烈、更高尚的激情取代对幸福的沉溺,使人们具有比发财致富更伟大的事业心,并且创造知识,使人们能够识别和判断人类的善恶。” [1]35

托克维尔所说的自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根据现代的、民主的自由概念,而且我敢说,这是关于自由的正确概念,每个人被认为从自然那里获得了必不可少的自我统治的权利,并与生俱来地拥有平等和不可剥夺的权利,在只涉及他本人的一切事务上,独立于他人,并按照自己的理解决定自己的命运……既然每个人对自己拥有绝对权利,那么,最高意志只能来自每个人的意志的联合。” [1]308

四、总结

托克维尔是一位传统的法国贵族,具有贵族天生的傲慢性格,对昔日的贵族生活十分向往。在《旧制度与大革命》的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他对贵族阶层的赞美和对贵族没落的痛惜之情。这样的出身和阶级地位必然影响他看问题的思维方式和观点立场,表现在思想中保守的一面。在对大革命前法国文人政治的分析评述中,托克维尔指出,缺乏政治实践的文人,经常谈论诸如社会起源、公民权利、政治体制之类的大而空的问题,试图用简单的、从理性和自然法中汲取的法则来取代社会的传统习惯。他认为,他们的理论裹挟了民众,最终将社会推向了无法控制的革命的深渊。这里,托克维尔指的“文人”,就是法国的启蒙思想家。从他对这些进步知识分子的贬低中,可以看到托克维尔作为贵族的保守性。

虽然如此,托克维尔思想的价值绝不能因此被掩盖。他的伟大之处在于,身为贵族却看到了民主、自由、平等是时代发展的潮流,是历史所趋、民心所向,并且崇尚平等与自由。

托克维尔对问题的把握具有很强的敏锐性。在书中,他提出了著名的“托克维尔悖论”:何以减轻人民负担反而激怒了人民?何以繁荣反而加速了大革命的到来?他指出:“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最经常的情况是,一向毫无怨言若无其事地忍受着最难以忍受的法律的人民,一旦法律的压力减轻,他们就将它猛力抛弃……痛苦的确已经减轻,但是感觉却更加敏锐。” [1]210这样鞭辟入里的分析,不仅是对法国大革命的深刻见解,而且对当代国家的改革与发展具有很大的启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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