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区金融体制改革思路

○陈永毅 翁恺宁 缪 钧 刘建华

（作者系中共上海市委党校第48期中青班学员）

2014年10月13日至15日，中共上海市委党校中青班学员先后调研了自贸区管委会、上海自贸区联合发展公司、外高桥红酒贸易展示中心、洋山高级汽车进口贸易展示中心、洋山进口食品贸易展示中心、上海南港、浦发银行职能部门等机构，交流了解自贸区企业发展面临的机遇和相关问题。调研组通过座谈、访谈、资料收集、现场调查等方式，重点就自贸区企业对资本项下自由兑换、利率市场化等金融体制改革需求进行了初步探讨和研究，形成调研报告初稿后，在组内进行了专题的交流和探讨。报告内容如下：

一、自贸区金融体制改革系统性风险的可能来源

次贷危机发生后，FSB、IMF和BIS等监管机构和金融组织把系统性风险定义为由于金融体系的整体或部分减值而产生的、可能给实体经济造成潜在负面经济后果的金融行业崩溃的风险。本报告的系统性风险就是指“金融体系或市场的崩溃严重到足以会对实体经济造成显著负面影响的风险”，这是金融体制改革应该高度重视的主要问题。资本账户完全可兑换是世界各国金融开放中的标志性事项，即无论为了证券投资还是直接投资，本币兑换外币不再受到配额限制，也无须经历繁琐的行政审批。但是，在我国金融市场发育还不完善的前提下，资本项目可兑换的操作模式要稳步推进。在自贸区运行满一周年时，韩正书记接受记者采访时特别指出，“资本项下可兑换不等于资本项下完全自由兑换，这是两个概念”，是“直接服务于实体经济和我国经济发展的资本项下开放，不是为金融而金融的开放”。因此，在自贸区金融体制改革推进过程中，我们必须充分估计系统性风险。

一是银行盈利模式变化带来的风险。对于国内银行来说，金融管制放松必然带来资本资金的自由流动，由此造成的利率市场化使得银行依靠存贷利差的主导利润模式面临极大的挑战。为了应对挑战，银行会增加表外业务，同时也带来更大的经营风险、更高的内控和监管要求。基于结构化和证券化的衍生产品会通过绕开传统银行监管体系、提高杠杆、增加市场和机构间关联度的方式，放大了风险传染可能性和传染程度。此外，抵押贷款和表外业务还会因为资产价格的波动影响银行系统的稳健性经营。

二是国内金融市场受冲击带来的风险。在资本项目自由兑换进程中，国际资本对国内金融市场的冲击，会通过国际间银行借贷、国际证券投资、外汇市场很快地传导到国内。在金融全球化和宽松货币政策共同作用下导致资本流量和频率加剧，目前已超越投资冲击、利率冲击等，成为影响全球资产价格和实体经济的最重要冲击来源。目前，证券公司、基金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可以在银行间拆借市场、债券回购市场融入资金，从而将票据市场、货币市场与资本市场更紧密地连接起来，进一步影响房地产市场等实体经济。

三是宏观审慎监管不协调带来的风险。宏观审慎监管架构既包含监管工具，也包含对问题金融机构的相应处置，避免系统性风险的传递和扩散。对我国宏观审慎监管框架而言，当前迫切需要解决宏观层面的协调机制，即要以央行为主导，发挥其在支付体系中的核心地位和最后贷款人角色，建立央行与财政、发改委、银行、证券、保险等监管部门之间的协调机制，用法定的方式将各自的职责明确下来，才能进一步增强政策透明度，降低监管成本，提高监管效率，才能真正实现宏观审慎监管的目的，防范风险于未然。

二、以建设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为重点的金融体制改革思路

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是指在人民币在全球具有较大流动性规模的基础上，通过聚集大量国内外金融投融资机构及高端金融人才，吸引、汇集并管理运作全球人民币资产，全面开展跨境融资、跨境贷款、跨境投资、跨境担保、跨境清

算、跨境结算、跨境理财等跨境人民币业务，实现人民币资产高效管理和保值增值目标的区域。目前，我国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量累计达到16万亿元，年度货物贸易以人民币结算金额占海关同期进出口总额为16%；在境外亚洲、欧洲、美洲和非洲已经形成人民币交易的离岸市场，境外人民币资金存量达到2.6万亿元；人民币已成为世界第七大支付货币和第九大外汇交易货币。我国是人民币的发行国和主权国，具有人民币收益机制的调控主导权，同时在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后，人民币逐步会成为世界各国的储备币种。因此，以建设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为重点可以提高自贸区金融体制改革的稳定性，一定程度上有效规避系统性风险。

首先，可以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一是有助于国内企业可以巩固与其他国家及地区的经贸联系，继续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推动跨境人民币业务均衡有序发展，帮助企业和机构减少汇率风险，进一步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二是有助于拓宽境外人民币回流渠道，合理有效引导境外人民币资产会留并实现保值增值。三是有助于推动人民币流动性输出，增强人民币在跨境直接投资、贸易融资、证券融资以及国际储备等方面功能，提升人民币国际地位，提升我国在全球金融活动中的发言权。四是有助于加强跨境流动资本管理，平抑离岸市场人民币价格对在岸市场人民币价格形成机制的冲击，提高我国金融风险管控能力，有效监测和防范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

其次，可以高效管理境外快速增长的人民币资产。一是有助于境内外人民币投资主体在世界范围内更好地利用经济资源和投资机会，也有助于境内外人民币资产的需求方通过借贷或发行人民币股票、债券等多种方式获取资金来源，有效提高境内外人民币资产的使用效率和投资效率。二是有效提升大宗商品贸易和融资业务的参与活跃度，提升人民币对大宗商品和原材料的定价主动权。三是有助于推动各种形式的人民币对外融资，输出金融资本，提升我国在国际产业分工中的地位，强化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储备等方面的综合优势。

第三，可以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金融市场的发展动力来源于创新，随着人民币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的推进，对金融创新提出了新要求。利率市场化海外投资市场跨境投融资中心，必将带来一系列金融制度、产品、工具的创新，带动海外人民币存贷款、投融资和中间业务需求，推动人民币海外投资市场的形成和发展，加速人民币金融市场交易工具和衍生品创新，推动境内外人民币理财、信托、基金等产品和市场形态快速发展，进一步推动企业在贸易和投资中的人民币跨境使用，引导境内外人民币资产进入我国经济社会领域，参与我国实体经济的建设。

第四，可以稳步推进我国金融对外开放。推动我国股票、债券等资本市场进一步向境外投资者开放，培育和壮大机构投资者队伍，加快形成机构投资者为主导的合理化资本市场格局，推动我国金融机构“走出去”，积极参与国际金融市场竞争。逐步拓宽人民币流入、流出渠道，推动资本账户有序开放，提高人民币在国际贸易结算及国际投资中的地位。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不断完善货币市场基准利率体系，打通货币市场与信贷市场的利率传导渠道，增强对境内外金融资源的调控作用。人民币在全球范围内自由流动后，使币值有了更大范围和多维角度的参照标准，有利于汇率机制的完善和稳定。

三、建设自贸区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的政策建议

建设自贸区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中心的基本思路在于：抓住上海自贸区的重要机遇，以扩大人民币跨境流通和使用为重点，以提升全球人民币资产配置能力为核心，着力突破制约人民币跨境流动的体制机制瓶颈，积极推进由我国本币主导的金融开放，加快人民币跨境产品创新和业务创新，促进全球人民币资产向自贸区集聚，为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配置全球金融资源增添新的内涵。

1.积极推进以人民币作为贸易投资的结算货币。支持区内银行开展人民币兑换主要国家货币柜台挂牌业务，开立境外机构人民币结算账户，办理跨境人民币国际结算业务。探索将人民币与主要国家货币的特许兑换业务范围稳步扩大到资本项下并提高相应的兑换额度，开展跨境个人人民币结算试点。支持银行与区内依法取得“互联网支付”业务许可的支付机构（含分支结构）合作，提供基于真实跨境电子商务（包括个人及跨境电子商务出口经营主体）的跨境人民币结算服务。鼓励区内企业加大跨境人民币使用规模。鼓励区内银行探索H股募股资金以人民币汇入、外资企业境外投资者以人民币增资、直接投资项下股权转让款人民币支付等创新业务，发挥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规模效应，扩大衍生需求。调整优化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结构，积极探索在政府对外采购、对石油和原材料等大宗商品的进出口中协议采用人民币进行支付结算。

2.鼓励外资企业留存人民币作为投融资货币。鼓励开展人民币外商直接投资业务，给予外商以人民币到自贸区投资等同于外汇投资办企业的政策待遇。开展跨国公司地区总部人民币经常项目下简化业务流程试点、鼓励跨国公司地区总部开展人民币经常项下集中收付业务，并支持跨国公司将其人民币外资金结算中心落户自贸区。

3.稳步试点资本项目下以人民币计价的投资业务。探索区内企业向境外公司股权投资、境外子公司盈利的人民币回流等创新业务；鼓励银行为区内跨境经营的企业提供全球现金管理，探索开展境内外分行联动跨境人民币融资业务等。扩大与主要国家本币互换规模，完善货币互换机制。支持与主要国家及港澳台地区人民币投融资合作，推动境内银行为境外项目提供人民币贷款业务。鼓励银行开展境内外联动的人民币融资产品创新。重点推动区内企业对大型项目的人民币境外直接投资等业务，提高资本项下各项业务的绝对规模和相对比例

4.大力拓宽境外人民币回流境内投资的渠道。探索开展人民币双向贷款试点。按照国家相关政策，鼓励国外及港澳台地区财团或法人以人民币购买自贸区企业股权。探索国外及港澳台地区金融机构将境外人民币以贷款方式投资自贸区重点产业。探索符合条件的境外合格机构以人民币为计价货币，募集海外人民币资金，在自贸区依法发起设立公募或私募债券基金。

5.稳步发展境外人民币债券市场。区内企业可根据经营需要，在境外或区内发行人民币债券。在境外发行人民币债券的，可将所募集的资金从境外汇回区内使用；汇回的资金可存入其在区内银行开立的一般存款账户，存款利率由市场确定。区内机构人民币外债不纳入外债额度管理，区内中外资企业实行统一的外债管理政策。

6.积极发挥区内人民币NRA账户功能。境外机构可以依据《境外机构人民币银行结算账户管理办法》在自贸区内银行开立境外机构人民币结算账户（区内人民币NRA账户），用于依法开展各项跨境人民币业务。除《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境外机构人民币结算账户开立和使用的通知》中规定的使用范围外，境外机构还可以通过区内人民币NRA账户办理人民币跨境融资、人民跨境担保等业务。区内人民币NRA账户存款利率由市场确定，区内银行可以为区内人民币NRA账户的人民币资金提供理财服务。区内人民币NRA账户资金可自由购汇对外支付或汇出。区内金融机构可以将其敞口头寸在境外、区内市场上进行平盘对冲。支持区内金融机构基于自身风险管理需要，参与国际金融市场衍生工具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