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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论析

2015-03-28赵壮道

关键词:集体主义李大钊人类

赵壮道

(洛阳理工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所,河南 洛阳471023)

李大钊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先驱,他的思想内容十分丰富。关于李大钊的思想,学者们已从社会主义思想、宪政思想、民主思想、经济思想、文化思想、教育思想、伦理思想、儒家思想、大同思想、调和思想、互助思想、哲学思想等方面纷纷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然而对于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念尚未有人进行过系统的梳理研究。本文拟就李大钊集体主义观产生的背景、主要内涵、价值目标和历史局限性进行探讨。这不仅可以进一步丰富李大钊思想研究的内容,也可以拓展李大钊思想研究的领域。另外,集体主义是一种集体利益重于个人利益的社会本位价值观,历史上它有原始集体主义、宗法集体主义、社会主义集体主义等几种表现形态,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念正处在中国宗法集体主义向社会主义集体主义转变的过渡时期,研究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有助探讨集体主义在中国发展的历史轨迹,从而完整理解集体主义在中国的变迁演变。

近代中国身处恶境是李大钊集体主义观产生的国际背景,除此之外,李大钊集体主义观的产生还有着一定的国内政治、社会背景与传统文化背景。

(一)国际政治背景:蒙藏离异,外敌伺隙,民族危机

李大钊集体主义观产生的国际背景。李大钊所处的时代,正是中华民国刚刚成立,国家在军事上过于虚弱,政治上十分混乱,经济上相当贫困,正如李大钊指出的:“国基未固,百制抢攘。”[1]1当时国力的孱弱导致了外交政策的软弱,所以中国的国际环境相当险恶,帝国主义列强环伺中国,“蒙藏离异,外敌伺隙,领土削蹙,立招瓜分”[1]1。中国的民族危机空前严重。再后来,日本帝国主义又提出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民族危机进一步加深。正是在此背景下,李大钊在他的《隐忧篇》里把国家的“边患”列为第一大忧虑,他为国家统一而忧,为民族存亡而虑,积极寻找救国良方。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使李大钊看到了救国的希望,在宣传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就水到渠成地产生了。

(二)国内政治背景:军阀割据,党争纷起,群德衰落

民国初立,南方革命兴起,北方军阀割据,国家尚未统一,党争纷起,传统群体主义价值观已经衰落,国家已经失去了凝聚力,这是李大钊集体主义观念形成的国内背景。

李大钊不仅在1912年的《隐忧篇》里忧虑国家“边患”,而且还忧虑“党私”祸国,忧虑“省私”割据。他在《隐忧篇》里痛陈“党争”与“省私”是祸国的两大隐忧。他说,政党不一定有害于国家,国家立宪靠的就是政党,政党是立宪政治的产物。但“今日之政党,争意见不争政见,已至于此,则多假军势以自固”[1]2。也就是说政党多依靠于军阀,逐渐沦为军阀的工具,与军阀割据相伴而生。1913年3月20日,上海火车站发生国民党的重要领导人宋教仁遇刺案,民国党争再造顶峰。李大钊虽然强烈反对党争,但对宋教仁却有好感。宋教仁被刺后,李大钊写下《暗杀与群德》,以示哀悼和惋惜。他哀叹道:“神州光复之后,吾群德之堕落,乃反有江河日下者哉!痛矣,吾群德之衰也!”[1]22他认为群德沦丧是宋教仁被杀的主要原因,“群德之衰,武贼之流,乃敢出没于光天化日之下,以行其滔天之罪恶。群有巨憝而容之,群有彦俊而无以卫之,乃渔父(宋教仁曾用之笔名)之所以死耳!”[1]23这里的“武贼”就是指袁世凯之类的军阀。

(2)机组系统。电解生产机组运行正常,未发生因机组腐蚀问题导致生产中断现象。尤其是送风装置设计新颖,首次应用于大型镍电解厂房,有效调节了厂房酸雾浓度、温度,显著改善了腐蚀环境,有效破解了长期困扰电解厂房设备设施受潮湿酸雾腐蚀的难题。

关于“省私”也就是军阀割据。他说,革命时期,各省宣告独立,这本是反清的权宜之计,可是,“近倾用人行政,省自为治,畛域日深,循是以往,数年或数十年后,势致各省俨同异国……至神州粉碎,同归于尽,始追悔痛恨于向者省见之非,晚矣!”[1]2这些“党争”与“省私”使中国的各个军阀为了局部利益投靠不同的帝国主义,在外敌面前不能同心协力,抗御外侮,反而为外敌利用,使中国长期受制于人,统一乏力,这引起了李大钊深深的忧虑和担心。他担心长此下去,国家政令难于统一,会为帝国主义瓜分中国造下可乘之机,或者出现国家最后分裂的可怕悲剧。

在如此的国势下,李大钊不仅忧虑国政,更忧虑民生。他在1913年4月的《大哀篇》里哀叹北洋政府争权夺利,不为民谋幸福。他说:“共和自共和,幸福何有于吾民也!”[1]10他哀叹道:“吾民瘁于晚清稗政之余,复丁干戈大乱之后,满地兵燹,疮痍弥目,民生凋敝,亦云极矣。重以库帑空虚,岁出增巨,借款未成,司农仰屋,势不能不加征重敛于民。”[1]12

国内政治一盘散沙的现状与国家统一的迫切需要,促使李大钊致力于寻找救国之路,民生艰难的残酷现实促使他探寻救民之策,正是这种救国救民的沉重使命感催生了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念的形成。

(三)国内社会背景:“社会改造”代替“个人改造”

新文化运动后期,用“个人改造”推动“社会改造”的观念开始发生变化,“个人改造”渐渐偏向了“社会改造”。1920年陈独秀曾说:“我们个体的生命,仍是无空间区别的全体生命大流中底一滴。……物质的自我扩大是子孙、民族、人类;精神的自我扩大是历史。”[2]李大钊也说:“而社会一语,包含着全体人民,并他们获得生活的利便,与他们的制度和理想。”[3]220显然,在这里“个人”的地位已低于“人民”和“社会”了。到新文化运动落潮时,伴随着“社会改造”的深入扩展,个人主义已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具有集体主义性质的民族、国家、社会等群体性运动开始兴起。

新文化运动时期,西学东渐的“文化启蒙”运动逐渐转化为探寻救国良方的“民族救亡”运动,群体本位的“社会改造”代替了个人主义的“个人改造”,中国的群体主义思想在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下开始压倒西方的个人主义倾向,逐渐成为社会主流的价值观。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就在这种社会运动的大氛围中生成了。

(四)传统文化背景:李大钊深受儒家群体主义价值观的熏陶

儒家以国家、民族、社会利益为重的群体主义价值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基调。李大钊身受传统文化的熏染,他与陈独秀虽然同为五四运动的先锋干将、中共的创始人,但他们在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上却差别巨大,与陈独秀激烈地反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不同,李大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相对温和,他一方面反对封建宗法制度,另一方面也力主继承传统文化的优秀成果,他对儒家“大同思想”借鉴和阐发就是一例。

李大钊把大同思想与社会发展规律结合起来。早在1919年2月,他就把中国传统的“大同思想”与世界联邦联系起来,指出世界联邦实现的过程是:民族国家先实现联邦,接着是美、欧、亚各大洲实现联邦,然后各大洲再组成一个大联邦,最后是“合全世界人类组织一个人类的联合,把种界国界完全打破。这就是我们人类全体所馨香祷祝的世界大同”[4]286!1922年12月,他又指出,“现在世界进化的轨道,都是沿着一条线走”,“这条线的渊源,就是个性解放”,“这条线就是达到世界大同的通衢,就是人类共同精神联贯的脉络”[5]122。其次,李大钊把大同思想与个人的自由发展、社会的理想进步结合了起来。他说近代中国伴随着两个运动,一个是人的解放,一个是社会的大同,这两种运动,是相辅相成的,“个性自由与大同团结,都是新生活上和新秩序上所不可少的”[5]123。1920年1月,他在谈到世界联合时说道:“各个性都得自由,都是平等,都相爱助,就是大同的景运。”[3]168总之,中国集体本位的儒家大同思想,为李大钊集体主义观的产生提供了民族文化基础。

(一)“协力互助的精神”

合作互助是集体主义的最基本内涵。不论是朴素的原始集体主义,还是宗法的封建集体主义以及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集体主义,合作互助都是他们的最基本的内容。李大钊把这一精神叫做“协力互助的精神”。1919年12月,李大钊在《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一文中说,在原始人类的群居时代,人们为了战胜自然界带来的困难,生存繁衍下来,“不能不靠着多数的协力,群合的互助”[3]104。这种“协力互助的精神”就是朴素的原始集体主义精神。他还说:“这协力互助的精神,这道德心,这社会的本能,是能够使人类进步的,而且随着人类的进步,他的内容也益为发达。”[3]104他认为,但进入阶级社会后,这种精神的发展并不顺利。他在1919年7月的《阶级竞争与互助》中说,在人类的史前时代,就存在互助的精神,但这种互助的理想在阶级社会之所以总不能实现,原因是在阶级社会里存在着阶级斗争的私有制经济,要实现互助博爱的理想,就必须建立合作互助的经济制度。

当人们要求从封建宗法制度束缚下实现个人独立解放时,李大钊认为,个人的解放是必需的,但单纯的个人解放与自由并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获得了个性自由的人们要在团结互助中建立新的社会,在这种新的社会中使自己得到全面发展,这才符合人类的进化发展目标。他还认为,“协合、友谊、互助、博爱的精神。就是把家族的精神推及于四海,推及于人类全体”[4]354,它实质上就是“社会主义者共同一致认定的基础”[4]354。

李大钊虽然坚信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但他却不迷信阶级斗争。在中国传统的“和合”思想影响下,他认为社会的发展不可能单纯依靠阶级斗争,合作互助仍是人类生活的基本法则和社会进步的主要动力。他借助“互助论”观点说:“协合与友谊的精神构成社会本身法则。”[4]354他还借助生物进化论来说明,大自然的虫鱼鸟兽都是依靠互助而不是战争而进化的,因此人类也一样,人类应该依相爱互助而生存,“人类的进化,是个人主义向协和与平等的方面走的一个长路程”[4]354。

在合作互助与阶级斗争的关系上,李大钊还认为,互助理想的实现离不开阶级斗争。他说从前的经济组织里也有“博爱”“互助”的道理,不过文化构造的力量最终比不上经济构造的力量大,于是互助和博爱就不能实现,只有把互助博爱和阶级斗争结合起来,理想社会才能实现。“这最后的阶级竞争,是改造社会组织的手段。这互助的道理,是改造人类精神的信条”[4]356。他主张用人道主义改造人们的精神,用社会主义改造社会的经济结构,只有两方面的结合,社会改造才能成功。

关于未来社会与合作互助的关系,李大钊认为人类真正的历史是互助的历史,人类理想的社会应该是互助的社会。他说,马克思虽然说人类从来的历史都是阶级竞争的历史,但那并不是认为人类将来的历史也是阶级竞争的历史,“他是确信人类真历史的第一页,当与互助的经济组织同时肇启”[4]356。李大钊认为近代中国的社会是黑暗的,必须经过一场变革和洗礼,“洗出一个崭新光明的互助的世界”[4]356。

(二)“拥护共同利益的勇气”

维护公共利益是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又一重要原则。1919年12月,李大钊在论述人类道德时说,“拥护共同利益的勇气,对于社会的忠诚,对于全体意志的服从”,这些就是“那被称为至高无上灵妙不可思议的人类道德”[3]103。他认为,道德这种社会本能是随着物质的变动而变动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新生活、新社会,这种新生活、新社会“所要求的新道德,就是人类一体的生活,世界一家的社会的道德”。他进一步说,我们社会所需要的这种新道德,就是“大同的道德、互助的道德”[3]107。这种“人类一体”“世界一家”“大同的”“互助的”道德实质上就是社会本位的集体主义道德。

李大钊这里的“共同利益”实质上就是集体的利益,这个集体可以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可以是一个政党。在维护民族利益、国家利益方面,李大钊总是挺身而出,站在时代的前列。如他在1924年极力促成了第一次国共合作,这不仅加快了中国共产党的发展,也极大推动了国内革命高潮的到来。为促成国共合作,建立国共联合阵线,李大钊不辞劳苦,跋涉万里,奔走南北,在1922年后半年到1923年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两下广州,三赴上海,不仅力劝中共党员统一思想,而且严正驳斥国民党右派的“阴谋论”,在国民党一大当选为中央委员,是会议主席团五成员之一,并在国民党四个委员会中兼任三个委员,这些都显示了他对第一次国共合作的领导和贡献。

(三)“舍弃自己的牺牲心”

牺牲奉献精神也是集体主义的最高境界,李大钊十分赞赏这一精神。1919年11月,他在《牺牲》一文中说:“人生的目的,在发展自己的生命,可是也有为发展生命必须牺牲生命的时候。因为平凡的发展,有时不如壮烈的牺牲足以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3]103此文虽短,字仅百余,但立意高远,文境壮美。这是李大钊对人生的真切体验,也是他为国家、为民族奋斗一生的真实写照。在1919年12月,他还把这种牺牲精神上升为人类的道德心,并说它“是社会的本能”。他说,人类道德的社会本能有很多,但这些本能里面“第一就是为社会全体而舍弃自己的牺牲心”[3]103。他认为,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如果没有这种本能,都只顾自己,不愿把群体放在自我的个体之上,那么这个群体就一定会在严酷的自然环境和强敌的压迫下归于灭亡。如一群水牛在受到老虎攻击时,如果个体都不愿为群体死战,各自顾命逃散,那牛群必然灭亡。“故自己牺牲,在这种动物的群合,是第一不可缺的本能。在人类社会也是如此”[3]103。由此可见,李大钊是把“舍弃自己的牺牲心”放到了人类道德的第一位。

李大钊不仅十分赞赏牺牲精神,而且也用他的革命行动践行了这一精神。从1926年“三·一八惨案”后,李大钊带领国共两党的北京领导机关迁入东交民巷的俄国大使馆,到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不久被捕,一年内不断有人劝他离开北平,但是他说:“我是不能轻易离开北平的,假如我走了,北平的工作留给谁?”[6]116这说明他为革命事业不怕牺牲,已做好了献身革命的准备。被捕后,当他得知北京工人组织了劫狱队准备劫狱时,却极力反对这种冒险行动,并说:“我个人为革命为党而牺牲,是光荣而应当……不要使革命力量再遭损失。”[6]120就这样他宁愿放弃自己的一线生机,也要为革命留下更多的火种。

李大钊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形成的集体主义观的价值目标是指向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立足于他的人学理论和“真实的集体”思想,“人的全面发展”有两个理论向度:一是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二是集体的全面发展。在个人方面,他认为个人的发展离开集体是不可能的,“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7]。在集体方面,他认为未来的理想社会形态是自由人联合体,在《共产党宣言》中他说:未来的理想社会“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8]。李大钊在介绍和传播以上思想时,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对个人的自由发展、社会的理想进步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说:“方今世界大通……个性自由与大同团结,都是新生活上和新秩序上所不可少的。”[5]123这样,他就把个人的个性解放与理想社会的大同团结统一了起来。

在个人的自由发展方面,李大钊认为人的全面发展离不开人的个性解放。但是“中国的社会只是一群家族的集团,个人的个性、权利、自由度束缚禁锢在家族之中”[3]148,人的个性、自由受到了束缚和压抑,个人没有人格和尊严,只有牺牲和义务,这阻碍了人的全面发展。因此,李大钊运用马克思主义来批判宗法制度,积极倡导个性自由。他说近代世界发展进步的趋势都是沿着“个性解放”这条线走的,“这条线就是达到世界大同的通衢”[5]122。也就是说,人的个性解放和自由发展是世界发展的趋势。在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方面,李大钊认为个人与社会并不矛盾,他说,“离于个人,无所谓社会”[3]253,只要人的个性得到发展,就必定会对社会发展起促进作用。

在集体的发展方面,1921年1月,李大钊就说:“个人与社会,自由与秩序,原是不可分的东西。”[3]254李大钊认为:“个人与社会并不冲突,而个人主义与社会主义亦决非矛盾。”它们的区别是:个人主义要求自由,而社会主义重视秩序,但是他说“真正合理的个人主义,没有不顾社会秩序的;真正合理的社会主义,没有不顾个人自由的。”[3]253他强调个人自由、个性解放是社会主义的基本内容,社会主义只有在个人自由与社会秩序的统一中才能实现,这是对社会主义的一种崭新认识,在这种观念里正确分析了个人与集体、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的关系。因此,他站在更高的角度把个性解放与社会大同联系了起来,认为个性自由的解放与社会大同的发展规律是统一的。他说,“一个人的未来,和人间全体的未来相照应”[4]263,“各个性都得自由,都是平等,都相爱助,就是大同的景运”[3]168。同时也只有实现了“大同团结”的社会主义,社会变成了个人的自由联合体,个人的自由、个人的才智方可以完全地、自由地挥发出来。

总之,李大钊把个性的解放、人的自由发展放在大同团结的理想社会背景下加以诠释,把尊重个性和改造社会两大理想归纳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这一价值目标之下进行阐发,从而使马克思主义集体主义价值观与中国传统的文化伦理道德得到了完美的结合,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出了独特的贡献。

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正处在中国宗法集体主义向社会主义集体主义转变的历史过渡时期,这时的集体主义不仅带有中国群体主义的历史痕迹,同时也受到西方个人主义文化的冲击,李大钊的集体主义思想不免要受到中国群体主义与西方个人主义的浸染。

首先,他的“群合”“群德”等思想带有群体主义痕迹。李大钊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这一方面使他欣然接受了与中国群体主义价值观有一定契合性的马克思主义,同时也使他的集体主义观不免带有群体主义的痕迹,如他的文章中不断出现“群合”“群德”“群演”“群化”“群枢”等词语。中国群体主义中的群体如血缘群体、地缘群体、文化群体等,与集体主义中的集体有着本质区别,后者产生在社会化大生产的生产方式之下,公有制的经济制度、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之上;而前者是私有制的产物,小农经济的产物,宗法关系的产物,不具有现代性。

其次,他的“好政府主义”包含个人主义因素。1914年8月,李大钊在《风俗》一文中提出了“群枢”的概念:“一群之中,必有其中枢人物以泰斗其群,是曰群枢。”[1]89就是说“群枢”是群体之中的中心人物,他们的思想行为能影响群众和社会。他认为世道好时,“群枢”人物就会当政,社会风俗就会向善;世道坏时,“群枢”人物就会离政,潜心学问,有学术思想影响世风,所谓:“群枢潜树于野,风俗默成于学。”[1]92但“群枢”无论在朝在野、从政从学,都应当认清自己在群体中的位置,尽到他们对于群体的责任,淳化社会风俗,并且说“风俗之厚薄,自乎一二人之心所向”[1]90。这里已经显露出他的一两个精英人物能改变社会风俗的个人主义思想。在1921年12月,他说:“我所憬然有感的,觉着适之先生前此提倡的好政府主义。”[5]3并提出了“好政府主义”具备三个实行的条件。到1922年5月14日,他与蔡元培等人在胡适的《我们的政治主张》签名,支持自由主义者成立“好人政府”,希望让几个“好人”主政,以此来改良北洋政府。

总的来说,尽管李大钊的集体主义观带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但他的集体主义观在中国集体主义思想的发展史上仍然占居着重要的历史地位,即上承宗法集体体主义,下启社会主义集体主义;上承中国传统文化,下启社会主义文化。因此,他的集体主义观对推进中国集体主义思想的发展与社会主义道德原则的形成都发挥了重大作用。

[1]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2]陈独秀.陈独秀文章选编:上[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461-462.

[3]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4]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5]李大钊.李大钊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6]佘光荣.李大钊传[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7.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70-571.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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