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清初汉官的“南方情结”
2015-03-28
论清初汉官的“南方情结”
刘丽
(海南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海南海口571158)
摘要:明清易代之际,相当部分的汉官选择了与清廷合作。但这种政治上的认同并不等于文化上的认同,一部分汉官在入清初期表现出了对清廷很深的文化隔膜,这种心态使他们在诗歌作品中表现出浓郁的南方情结。这种南方情结既源于个人心理上的自然情绪,也是他们政治心态的微妙折射,反映了儒家传统思想对传统文人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巨大影响。
关键词:清初;汉官;诗歌;南方情结
明清鼎革,有相当规模的故明官员再仕清朝,其中一部分还身居高位。这些人中,以诗名世的不乏其人,除吴伟业、钱谦益等为后世所熟知外,还有一些不为后世所熟知的当时著名诗人,他们在清初的政坛与文坛上都具有重要影响力,如龚鼎孳、陈之遴、周亮工、曹溶、陈名夏等人。易代之际,这部分汉官没有选择为故国殉节或当个遗民隐居山野,而是选择了与清廷合作,但政治上的认同并不等于文化的认同,一部分汉官在入清初期对清廷怀有很深的文化隔膜。
这部分汉官大多在东林、复社所营造的人文传统中成长,入清后又有着大体相近的仕途遭遇,这使他们不仅在政治上表现出共同的诉求,在文学观点、诗歌创作中也表现出了大体相近的思想感情和艺术风貌,比如他们诗歌创作中所表现出来浓郁的“南方情结”。这虽说是部分汉官所特有的文化心态,但一定程度上也表现了时代的文化心理,反映了儒家传统思想对传统文人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巨大影响。
梳理起来,清初汉官的“南方情结”主要源自于以下三方面的因素。
一、自然的思乡念土之情
人的心理上总是对自己生活、成长的家乡怀有深深的依恋之情,即使他乡的环境再好,人们也都愿意生活在自己的家乡,所以中国自古有“安土重迁”的思想,即使因各种原因外出生活,到老也要力争返回故乡,以“叶落归根”为人生之完美结局。故乡,就是人的根。清初一些出身江南的汉官,虽然入清后大多身居高位,但他们内心深处仍时时泛起对家乡的思念,正如入清初期官至大学士的陈之遴所谓的“座中南客旅怀多”。
陈之遴(1605-1666),字彦升,号素庵,浙江海宁人,出身名门望族。明崇祯十年中一甲二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陈之遴居官不久,就因父罪株连,被罢官离京。清军入关后,陈之遴于顺治二年降清,历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礼部右侍郎、户部尚书等职。顺治九年、十二年,两度被授为弘文院大学士。顺治十五年又因贿结内监吴良辅论斩,免死革职,籍没家产,与老母、兄弟、妻子流放尚阳堡(今辽宁开原东),死于戍所,时年六十一岁。陈之遴有诗集《浮云集》十二卷、词一卷等著作传世。
陈之遴在仕清的鼎盛期间,就写有不少的诗词来表达对江南地理、人文的怀念,尤其是他在被谪居盛京后,这种江南情结就更加强烈了。他在晚年所编订的诗集《浮云集》卷八《秋日偶成》组诗里就抒发了思念江南的深切感情:
三山遥对凤凰台,台下寒江去不回。霜老白门秋寂寞,月明青盖夜归来。金莲曲院谁人见?玉树秾花异日开。犹忆乌衣诸宾客,艰难非乏济川才。(其一)
人物江东故不群,剑花诗草日纷纷。浅深秋水扁舟月,远近寒山两屐云。越绝书探琼笈古,吴趋歌送玉杯醺。卧游此际看丘壑,似有松声静夜闻。(其二)
前一首诗是咏弘光朝之事。月明青盖,金莲曲院、玉树秾花,昨日之良辰美景对应今日寒江霜重、秋老白门之萧条冷清,委婉地表现了对南明小朝廷灭亡的痛惜之情及对江南美景的深情眷恋。后一首则是咏江南文人之首的钱谦益,称赞他的文采盛名,为“人物江东”,而自己当日也曾是江东人物中一员。如今自己身处白山黑水之间,对江南的美好往事的回忆使陈之遴更加惆怅、忧愁,真是:“忽倚鵾弦泪如雨,不堪弹到望江南。”①陈之遴:《浮云集》卷十一《闻弦索》,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旋吉堂刻本。江南是陈之遴心中永远的风景,而不能回到江南则是他最深重的痛苦。
相对之下,籍贯中原的周亮工的“江南情结”要淡些,但诗的字里行间也都洋溢着对江南的深情怀念。周亮工(1612-1672),字元亮,号栎园,祖籍河南祥符,生长于南京。明崇祯十三年进士,官至御史。崇祯十七年春,李自成陷京师,周亮工间道南奔,从明福王朱由崧于江宁。顺治二年,豫王多铎兵下江南,周亮工诣军门请降,奏授两淮监运史,顺治三年调扬州兵备,顺治四年,迁福建按察史,寻迁布政使,顺治十一年,授左副都御史,顺治十六年,周亮工被劾,判以立斩籍没,顺治以前后辞证不同,再下法司详审。顺治十七年,法司论罪如前谳,恩诏予减等,改徙宁古塔,未行,会遇顺治驾崩大赦得释,康熙十一年(1672)卒于南京。
周亮工在名作《舟中与胡元润谈秦淮盛时事次韵四首》组诗中,通过对江南名城金陵旧日繁华的追忆表达了自己对沧桑易代的惆怅,隐约地表达了自己的故国之思,现选其两首:
红儿家近古青溪,作意相寻路已迷。渡口桃花新燕语,门前杨柳旧乌啼。画船人近湘帘缓,翠幔歌轻纨扇低。明月欲随流水去,箫声只在板桥西。(其一)
不分合欢夜不开,吹笙无力自徘徊。钟声渐远随波去,花气将眠过渡来。曲曲鸳鸯流艳梦,垂垂杨柳绻深杯。一生明月秦淮好,到眼烟云第几回? (其三)
作为一个经历了朝代更迭并亲睹过金陵升平盛况的文人,周亮工的内心是很痛楚的,但这份痛楚却无由可发,也不敢言明,所以只好借缅怀秦淮往日的繁华,来惋惜眼前的衰败;在华美的语言背后蕴含着淡淡的哀思,愈是极写当年繁华盛极的种种热闹,愈是衬托今日的萧条冷清,营造出一种惆怅哀怨的气氛,真子野所谓“闻清歌而欲唤奈何也”。
二、清初独特的政治生态环境
清初汉官的“南方情结”固然与人思乡念土的文化心理有关,但更主要的也与当时清廷所推行的各项政策有关。终顺治一朝,清廷一直实行的是民族高压政策,这是诗人部分汉官产生“南方情结”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因此清初的这种“南方情结”不同于历代文人的单纯思乡,是有着较为复杂的政治文化感情在里面。
顺治一朝始终存在着南北党争,而当时朝廷总的政治趋向是重北抑南,这从顺治的一段话可以看出来,据《清史稿·本纪五》载:“顺治十三年三月癸卯,谕曰:朝廷立贤无方,比来罢遗虽多南人,皆以事论斥,非有所左右也。”顺治这段不打自招的上谕说出了清廷对南方汉官的不信任感。所以在入清初期,南方汉官的境遇大都不太顺利,这以龚鼎孳的遭遇为代表。龚鼎孳(1616-1673),字孝升,号芝麓,安徽合肥人(故有“龚合肥”之称)。崇祯七年(1634)进士,在明官至兵科给事中。崇祯十七年(1644)甲申之变中,龚鼎孳降李闯大顺政权,授直指使。五月清军入关后,龚鼎孳再仕清被授原职,任吏科右给事中。顺治十三年(1656)四月,龚鼎孳因在执法中偏袒汉人而被贬官八级,补为上林苑藩育署署丞,不久龚鼎孳奉使颁诏广东。康熙二年(1663)六月,龚鼎孳复起任左都御史,康熙三年至康熙十二年(1664-1673),辗转升至刑部、兵部、礼部尚书。康熙十二年九月十二日卒,终年五十九岁,卒后谥号端毅,有《定山堂诗集》四十三卷、《定山堂文集》六卷。
龚鼎孳集中有若干首诗描写南人在清初朝廷所受到的打击:“云罗已尽山头雀,马角难归塞外乌。”自注云:“梁溪方罹大狱而海昌行戍,故五六及之。”①“梁溪”指的是吴达,是龚鼎孳的好友,因弹劾冯铨而入狱;“海昌”指的是陈之遴。“为羡振衣匡岳顶,万峰秋并玉稜层。”自注云:“大僚言路一时多罹谪籍,而章江先生之坚卧为不可及矣。”②“章江”指熊文举。“上考无如轻薄尹,左官聊洗瘴烟愁。”自注云:“秋岳中考功法镌一官,海昌方在塞上。”③龚鼎孳:《定山堂诗》卷二十四《读友人寄情秋岳诗和柬秋老》,“秋岳”即曹溶。熊、曹皆龚鼎孳的好友,可见南方汉官群体在当时大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打击。
龚鼎孳还有两首诗总结性地描述了南方贰臣诗人在入清初期的这种政治境遇:“到日凭高望京国,一时南客总飘零。”“朱旗吹角大河滨,南鸟飘摇入洛身。”(《定山堂诗》卷二十七《丘曙戒侍讲谪倅琼州》其一)其实,不只是朝廷之上的南方贰臣命运“飘摇”,顺治十四年“科场案”及“奏销案”对南方士人更是进行了大面积的打击,清初的这种政治文化措施加深了南方汉官本来就存在的对新朝的隔阂,形成了一定的离心倾向,并且促使他们更加怀念逝去的故国。
陈之遴的儿女亲家吴伟业于顺治十年(1653)被迫应诏赴京任秘书院侍讲,于北上京师途中所见所感,写有《临清大雪》诗:“白头风雪上长安,裋褐疲驴帽带宽。辜负故国梅树好,南枝开放北枝寒。”南枝早开是因为江南气候温暖,而“北枝寒”是因为北方气候寒冷而导致梅晚开,同时也隐喻了他北上后的心冷,都表现了浓郁的南方情结。
而入清官至侍郎的曹溶早在顺治二、三年的汉官离职潮时就写出了“孤身念乡井,好鸟向南鸣”(曹溶《静惕堂诗集》卷十五《尔维、彦升、寤云、芥庵、南塘置酒见饯赋谢三首》其二)的诗句。所以他在赠给龚鼎孳的诗中有“欢场不用悲零落,愿作三吴旧布衣”(卷四十《与芝麓饮酒二首》其一)表露出思归的念头也就不足为奇了;姚文然有“乡思离忧尽此时,越鸟肠断向南枝”(姚文然《姚端恪公诗集》卷六《次韵和陈彦升前辈遣姬诗》) ;熊文举表述自己出山之感是“无端又为征书赚,痛哭南云欲尽天”,而自己在京为官的心情是“忍向朔风看北雁,每于江月望南船”(熊文举《雪堂先生集选》卷五下《诸公泣别》)。
三、江南优越的人文传统
江南优越的人文传统也是清初部分汉官产生“南方情结”重要的原因。明清之际,江南文化最为发达,从而导致了清初南方汉官对本地区的文化自豪感。这种文化自豪基由于魏晋,形成于南宋,到明代被江南士人尤其是江左士人进一步发展。江南的人文之盛,在明清两代是共睹的事实。
赵园先生在《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对南方士人的这种地域文化情结有过精确的分析:“江左士人极其细腻的文化敏感,如对于气象、品味、格调、境界对于流品、气类的。这也正是由魏晋、两宋到明代江南经济发达、衣冠鼎族繁盛与文人文化精致化所训练的一种文化眼光。这种细腻且审美的文化感觉,势必令黄宗羲、钱谦益、吴伟业等人对于鼎革之际的文化迁流,多感受一层痛苦。而黄等人的创伤感、文化忧虑,又基于东南人士的使命自觉:不但以存东南为存‘明’,更以其为存‘斯文’、存汉族士大夫文化、以至存华夏文明——忧虑正与文化自豪相表里。他们以东南士大夫文化为华夏文明存亡所系。”[1]
江南人文的繁盛,鼓励了东南文化的自我描述,也成为江南士人文化优越感的客观依据,故导致他们对文化较为落后的北方地区的隔阂与轻视,所以这种江南情结也可视为一种文化优越感之下产生的文化抗争。刘宗周弟子、遗民陈确在《哀江南》组诗其三中对这种基于文化抗争的南方情结有过如下表述:“楼堞横江古帝城,高皇陵墓柏青青。吴儿莫顾维桑地,汉主先驰细柳营。百代儒冠沦草莽,六朝宫粉污膻腥。契丹莫漫贪降晋,自古南人不易平。”[2]这个“南人不易平”不只是指行动上对清朝的武装抵抗,更有思想文化上不易趋同异邦。全祖望弟子董秉钝的所作《全氏世谱》卷首云:“丙戌(1646)以后,甬上之人远在天末,尚烦多士多方之训,成化最晚。”“成化最晚”,虽说是从清王朝的政治教化角度而言,但实际上也是一种不无自豪的表彰之词,表彰一种由地域文化传统而形成的文化精神和人格风范。
清初实行“剃发令”,激起了广大江南地区的强烈反抗,“嘉定三屠”、“江阴十日”都是发生在江南地区。江南人民眷恋自己的衣冠发式之旧,这固然有风俗习惯的感情因素在内,但更主要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民族尊严和文化传统。清兵从入关到进入北京才二十余日,从进入北京后西征打败李自成转而南下取南京,前后也仅一年,但在下南京以后到征服东南、西南统一全国,却历时二十余年,而且战争进行得极端残酷,对江南地区的经济破坏也很大,确实证明了“南人不易平”、“成化最晚”之说不是虚言,所以导致后来清廷对广大江南地区的长期的高压与防范。
入清汉官中,陈名夏、龚鼎孳的“南方情结”,最为强烈。
陈名夏(1601-1654 ),字百史(伯史),江苏溧阳人,明崇祯十六年癸末进士,殿试第三名,在明官至翰林编修兼户兵二科都给事中。崇祯十七年甲申之变中,被长班告发而任职于李自成政权。清顺治二年七月,抵河北大名投诚,入清官历弘文院大学士、吏部尚书等。顺治九年,陈名夏以党附满吏部尚书谭泰议罪解院任,给俸如故。顺治十一年,因大学士宁完我弹劾陈名夏有留发复衣冠之言论而获罪,谳成论斩,顺治以陈名夏久任近密之职,改为处绞。
陈名夏在为吏部尚书时“所推彀南人甚众”,为当时备受打击的江南士人开辟和拓宽了生存环境。但陈名夏常常恃才自傲,有强烈的南人意识及南人优越感,甚至连种植花木都认为是“向南者终佳”。据谈迁在《北游录》中记载:“名夏才气肮脏,好为名高,有志经济,性锐虑疏,虽多推荐,人不见德。……语人辄露微指,如植花木曰向南者终佳,所推毂南人甚众,取忌于此。”如果推荐南方人才是出于举贤不避亲的乡土观念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连裁种树木时都选择向南的方向并以之为佳,也未免太过分了。这种过于强烈的南方情结为陈名夏招来北人及满人(宁完我、冯铨、刘正宗)忌恨,终于被他们联手致于死地,成为民族矛盾与党争的牺牲品。
龚鼎孳在写给好友曹溶的《题画与曹秋岳》文中,就用凄美的语言描述了自己对江南的怀念及身处北地的郁闷:“甲申夏,与秋岳滞留燕邸,郁郁寡欢,偶出此卷,命予属闺人作画,时则惨悴,笔砚颓唐,神虽王,弗善也。呜呼!吾等生逢戎马,身作俘囚,登王仲宣之楼,时无刘表;读庾子山之赋,梦绕江南。兰荒芷老,悲三径之难寻,玉树后庭,兴千秋而同感,乃犹收拾杜鹃之泪,低徊翡翠之床。”[3]至于其诗中“南”字更是俯拾皆是:“天涯乌鹊总南枝,飘泊根柯晚不移”、“台城一片歌钟起,散入南云万点愁”、“目断南云是故乡,万重烟树两离肠”、“眼枯跃马看花事,心结南云朔雁天”、“何限愁心争去住,南天花月未回车”,云是南云,枝是南枝,对南国景物的怀念也就是对北方文化的不认同,也是其产生着故国之思的文化根源。
龚鼎孳在诗中所用的典故也多与南方人文相关,如“庄舄常怀越,梁鸿欲滞吴”(《定山堂诗》卷三十一《云中古檗二老仲调小集花下叠韵》)。“庄舄”为战国时人,据《史记》载:“越人庄舄仕于楚,病中思乡,仍发越音。”梁鸿为东汉隐士,曾做《适吴诗》表达对南方的热爱。随着年光的流逝,新朝的观念已深入人心,许多遗民也都默认了清廷的合法性、合理性,而龚鼎孳的南国情结也即故国情怀却是愈老愈浓,并且丝丝缕缕地渗透到日常生活之中了。下面是他写于康熙庚戌秋冬之际的一首诗:“四海双蓬鬓已银,艰难身许故笼真。一枰棋局浮云过,依旧南枝过眼新。”此时龚鼎孳已是快六十岁的人,清朝定鼎已经二十多年了,但他的心中却“依旧南枝”。龚鼎孳的这种南方情结,与之关系比较密切的江南遗民心里也都很清楚,所以对其出处也就多有谅语。如顾梦游就说“衮衮诸卿内,知公独立情”[4]。此外,与南方相关的意象、词语,也多出现在龚鼎孳笔下。如《暮春集子唯园亭酬赠》其一:“相逢何意落花边,不记曾经天宝年。江左衣冠同逝水,旧家亭沼尚平泉……”再有《和于皇见赠之作》:“君居白下门长杜,我到青山事已非。旧雨忽逢犹蝶梦,斜阳无语又乌衣。”“江左衣冠”、“白下门”、“乌衣巷”等都是南方景物,龚在诗中所咏及引起故国之思的景物多为南方景物,有着浓厚兴的南国情结,这不是一般的对地理环境的偏爱。在作者心中,南方的“江左衣冠”象征着“汉官威仪”,代表汉族文化,是与白山黑水的北方游牧文化相对立的。所以南国情结也就是故国情结,遗民方文在《喜龚孝升都宪至》诗中就曾说龚鼎孳“每涉江淮路,偏多黍稷情”[5]。
清初汉官这些描绘、吟咏南方情结的作品,凄婉悲怆,寄旨遥深,正是一曲心灵的挽歌,表达出他们堪回首却也不易诉说的哀思。身虽在北,而南方才是他们灵魂的归宿,是他们终身为之梦绕魂牵的精神家园。这种南方情结实际上也是对优越的华夏传统的一种追忆与依恋,是一种千百年儒家文化积淀下来的文化情结与民族情绪,不过是借诸地域概念寻求表达、慰籍而已。
参考文献:
[1]赵园.明清之际士大夫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87.
[2](清)陈确.陈确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173.
[3]钟振振,陈敏杰,点校.龚鼎孳诗[M].扬州:广陵书社,2003: 227.
[4](清)顾梦游.顾与治诗[M]∥毛恒所刻本《四库禁毁丛刊》集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89.
[5](清)方文.嵞山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266.
(责任编辑:王学振)
A Talk on“the South Complex”of Han Officials in the Early Qing Dynasty
LIU LI
(School of Primary Education,Hainan Normal University,Haikou 571158,China)
Abstract:While quite a few Han officials opted to collaborate with the Qing government at the turn from the Ming Dynasty to the Qing Dynasty,the political identification is not equal to the cultural one,for a number of Han officials showed their deep-rooted cultural estrangement from the Qing government at the early stage of the Qing Dynasty,thus having led to a demonstration of an intense south complex in their poetic works.The south complex,derived from the natural sentiment of their individual psychology and a subtle embodiment of their political mentality,is demonstrative of tremendous impacts of traditional Confucian ideology on traditional scholars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Key words:the early Qing Dynasty; Han officials; poetry; the south complex
作者简介:刘丽(1968-),女,辽宁本溪人,文学博士,海南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明清文学。
收稿日期:2015-03-1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明清易代视域下的清初叙事诗研究”(项目编号: 14XZW016)、海南省哲学社科规划基金项目“清初士人心态研究”(项目编号: HNSK〈GJ〉12-53)
中图分类号:I206. 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310(2015)-06-007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