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道贵儒观:葛洪之道儒关系论
2015-03-28陆爱勇
陆 爱 勇
(中国计量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尊道贵儒观:葛洪之道儒关系论
陆 爱 勇
(中国计量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魏晋时期,自然与名教之间的紧张与冲突愈加明显。如何化解双方的矛盾从而符合人之精神需求,是魏晋玄学的重要主题,也是两晋时期的葛洪直面的现实任务和历史使命。他在批判玄学弊端的过程中,又吸收了玄学的思想,主张道家与儒家、自然与名教的综合与融通。他确立“道”之本体,推扬自然主义,主张“天性之慈”,秉持“尊道”“贵儒”之态度,彰显其尊道贵儒的价值追求。
道;自然主义;天性之慈
作为道教史上的重要人物,葛洪在中国思想史上占据重要的历史地位。在伦理思想史上,学界有称葛洪思想为道儒融合、援儒入道、亦道亦儒等多种说法,总体上,葛洪主张融通道家和儒家思想已成定论。然而,葛洪如何融合道家与儒家思想,抑或说,其尊道贵儒的价值观是如何体现出来的呢?这是学界至今悬而未决的话题。基于此,笔者将对此问题试作诠释,以求教于大方。
葛洪尊道贵儒观是魏晋士人价值观变化的反映,又是玄学对于道儒关系、自然与名教关系重新考量的重要组成部分。道家重自然,儒家重名教。伴随着两者关系的思考,有王弼之“名教”出于“自然”,阮籍、嵇康之“越名教而任自然”,还有郭象之“名教”即“自然”,等等,它们都是魏晋士大夫价值观变化的反映,也是玄学的重要内容。两晋时期的葛洪继续探讨道儒关系,试图实现两者的综合与融通,呈现其尊道贵儒的价值旨归。
一、确立“道”之本体
本体论的思考为人之行为的合理性与合法性寻求终极来源与根据,也是魏晋士人抽象思维能力发展的重要标识。葛洪继承前人的本体论思想,探究世界本原问题。他把“道”作为重要的哲学范畴,确立了“道”之本体地位。在《抱朴子内篇》中,葛洪揭示了“道”之先在性、普遍性,并以有、无论“道”,表明“道”是宇宙万物产生的总根源,是万物包括道德产生的终极依据:
道者涵乾括坤,其本无名。论其无,则影响犹为有焉;论其有,则万物尚为无焉。隶首不能计其多少,离朱不能察其仿佛……以言乎迩,则周流秋毫而有馀焉;以言乎远,则弥纶太虚而不足焉。为声之声,为响之响,为形之形,为影之影,方者得之而静,员者得之而动,降者得之而俯,升者得之以仰,强名为道,已失其真,况复乃千割百判,亿分万析,使其姓号至于无垠,去道辽辽,不亦远哉?[1]170
这里表明:一是“道”之先在性、普遍性。“涵乾括坤,其本无名”,说明“道”是普遍的、先他物存在的存在。“为声之声,为响之响……升者得之以仰”,“道”既显得很近,又让人觉得很遥远;既是声,又是响;既是形,又是影。它涵盖一切、变幻无穷、神奇莫测的性状说明“道”充塞于宇宙万物之中,是普遍的存在。“强名为道”,这种对于先验的、最高的存在的称呼与老子之“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如出一辙,都是对于最高存在的称呼,表明“道”是宇宙万物产生之前的客观实在。
二是以有、无论“道”。“论其无”“论其有”都是以有、无规定“道”。“道”既是“有”,又是“无”。虽然是“无”,是不被感知的存在,但它却是宇宙万物产生的原由,在各种具象上可以体现出来。“道”虽是“有”,可以落实在具象万物上,但它们只是具体存在而不是先验的最高存在之“道”,不能计算其多少,又是看不见、听不到、无迹可循的,所以又说它是“无”。有、无都是从万物根源上来说的,都彰显了最高本原“道”的本原意义和本体地位。
另外,葛洪认为“有因无而生”。其“无”具有本体意义,与“道”的功能是一致的。“夫有因无而生焉……有者,无之宫也”[1]110,“无”产生具体万物,但“无”之产生宇宙万物在于“有”。只有“无”落实到“有”上,才有宇宙万物之各种具象。葛洪之“无”具有本体地位,也被赋予万物生成层面的意义。
诚然,以有、无论“道”思想始源于老子,发展于王弼。老子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有”和“无”都是万物产生的来源,都是“道”的不同发展状态。王弼有“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有之所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反于无也”[2]110,宇宙万物以“有”而成为具体万象,而“有”则以“无”为本体。“无”发展为万物的本体,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最高本原。葛洪之“有”“无”的认识与老子、王弼之“无”息息相关,其“无”具有万物生成层面的意义,与“道”一样具有本原性与终极性。
葛洪关于“道”之先在性、普通性以及“有”“无”的认识表明,“道”是最高存在,是宇宙万物之本原,是宇宙万物包括道德产生的终极来源。
二、推扬自然主义
玄学道儒融合过程中,掀起了自然主义复兴的思潮,葛洪亦推扬道家自然主义。自然主义以“自然”为重要标识,葛洪对于自然主义的推扬主要表现在存在论和方法论上[3]494。存在论上的自然主义主要体现在本体之“道”的自然原则。葛洪本体之“道”内含着自然主义的内在规定,即“道”之自然原则。“所以贵道者,以其加之不可益,而损之不可减也。所以贵德者,以其闻毁而不惨,见誉而不悦也”[1]141-142。珍视“道”的人主要在于“道”能够“加”而不益,“损”而不减;珍视“德”的人主要在于“德”遭毁伤而不悲切,获荣誉而不兴奋。即是说,“道”和“德”具有自然无为的精神内蕴,而“德”是“道”之用,“德”之自然无为的精神内涵归根于“道”的自然无为的内在规定。其二,“道”之自然法则在天道的规定中也可以得到体现。“天道无为,任物自然,无亲无疏,无彼无此也”[1]136。天地运行的规律是不分亲疏远近,无为而任自然。天道作为“道”的具体形态,其自然无为的精神源于对本体之“道”的自然原则,是对本体之“道”自然无为精神的彰显。由此,“道”作为最根本、最高的存在,“德”作为万物最本质的内在规定,万物因“道”具“德”内在的是自然,具有自然而然的精神内涵。“道”与“德”之自然主义的内涵规定正是葛洪在存在论上对于自然主义的推扬。
另一方面,在方法论上则是自然无为的行为原则,这也是本体之“道”自然法则的内在要求。“俗人不能识其太初之本,而修其流淫之末,人能淡默恬愉,不染不移,养其心以无欲,颐其神以粹素……何者,命在其中,不系于外,道存乎此,无俟于彼也”[1]170。因“道”之自然无为的精神内涵决定了个体在德性涵养过程中坚守自然无为的行为原则。具体而言,他主张的寡欲、淡泊名利等修养形神的行为方法正缘于此:“盖禄厚者责重,爵尊者神劳。”[4]32利禄名誉等让人位高却责重,扰人心神,不利于个体德性修炼。要养心,涵养个体精神,就要不被万物干扰。这就是“心遗万物”[5]588,让心保持在自然淳朴的状态。只有淡泊于万物,才能使心不被外界万物干扰而保持心之澄明,才能精神纯一,与“道”合体,实现德性提升。
另外,修道成仙过程的自然无为的方法也是自然主义方法论的体现。“学仙之法,欲得恬愉澹泊,涤除嗜欲,内视反听,尸居无心……学仙以静寂无为,忘其形骸”[1]17。自然无为是修道成仙的重要原则,是重要的修炼行为原则。因此,修道成仙便是“少思寡欲”、为“无为”之事,“然其事在于少思寡欲,其业在于全身久寿”[1]153,“为乎无为,以全天理尔”[1]111。无论是德性修养或是生命修炼,均宜恬淡寡欲,无欲以养心,纯一以养神,实现身与心、心与神的修炼,实现无为而无不为。由此,自然无为是德性完满、成为神仙的行为原则。
虽然葛洪反诘鲍敬言等人“唯贵自然”[5]524的言论,追求“礼制则君安”[5]518之儒家人伦秩序,但是,自然主义仍是其重要的思想内容。正是从这一点出发,有学者认为葛洪“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的角度,都仍没有脱离玄学的轨道”[3]352,其他学者的观点也是佐证[6]。
三、主张“天性之慈”
究明人之本性是中国古代思想家的必然课题,也是道德问题如何顺利解决的前提基础。而消解道德与自由、应然与实然之间的冲突,实现彼此兼容的最高境界就是道德或应然成为人自身的内在组成部分。在自然人性中融入名教,这是魏晋玄学道儒融合最终完结的体现。“自然与名教之辨至少关涉两个问题:其一,名教是否符合自然之理想原则而有其价值;其二,在名教中能否安置人的生命而使人的心灵有其自由”[7]。道德不仅符合人的自然本性,还被内置于人性中,成为个体生命的内在组成部分。两者的相容肇始于王弼,完成于郭象。王弼说:“用不以形,御不以名,故仁义可显,礼敬可彰也。夫载之以大道,镇之以无名,则物无所尚,志无所营。各任其贞事,用其诚,则仁德厚焉,行义正焉,礼敬清焉。”[2]95仁义等道德要符合人的素朴的天然本性,即符合人之真实自然的情感才是真正的道德,强调道德与人性之间外在的一致性、兼容性。而两者内在的相容则由郭象在理论上最先完成:“夫仁义自是人之情性,但当任之耳。恐仁义非人情而忧之者,真可谓多忧也。”[8]仁义等道德是人性的重要内容,是人成为人的普遍性的内在规定;反之,则不是真正的道德。葛洪之“天性之慈”与“天性之爱”正是郭象等自然人性论思想的继续。
葛洪的自然人性论包含了先天的道德本性。他认为人性就是人的自然本性,是人禀赋自然而先天形成的属性。“达乎通塞之至理者,不悁悒于穷否;审乎自然之有命者,不逸豫于道行”[5]311;“益明所禀有自然之命,所尚有不易之性也”[1]139。“自然之有命”“自然之命”都表明人之自然本性,是先天就注定了的人性,也是人之不能轻易改变的天性。然而,葛洪的自然人性论不同于阮籍、嵇康的自然人性论,后者将两者对立,主张名教与自然势不两立,最终导致纵欲主义。葛洪却如郭象的自然人性论一样,在强调人性自然的同时,又把道德规范内置于人之本性,即把道德内置在自然人性中。如说:“故江充疏贱,非亲于元储,后母假继,非密于伯奇;而掘梗之诬,灭父子之恩;袖蜂之诳,破天性之爱。又况其它,安可自必。”[4]39又说:“昔姬公非无友于之爱,而涕泣以灭亲;石碏非无天性之慈,而割私以奉公。盖明见事体,不溺近情,遂为纯臣。以义断恩,舍仁用明,以计抑仁。仁可时废,而明不可无也。”[5]228-229父子之间的孝与慈、兄弟之间的友与爱等都是人之自然情性的表达,本是先天就有、天然如此的。之所以造成大义灭亲之事,这都是外在因素作用的结果。先天慈和仁等道德本性不仅在人身上得以体现,在神仙这里也得以印证。“陈安世者,京兆人也。为灌叔平客,禀性慈仁,行见鸟兽,下道避之,不欲惊动,不践生虫,未尝杀物”[9]。陈安世本性中就禀含了慈与仁之道德本性,于是,能够慈心于物。这是他本性之自然流露。可见,孝、慈、友、爱等是先天就有的道德情感,是个体生命本有的存在样态,由此实现了自然与名教的内在融合。
葛洪之“天性之慈”“天性之爱”的主张表明道儒融合的完成。在人之普遍性规定上实现两者融通正是魏晋玄学道儒融通完结的表现,正如唐长孺先生所说,关于名教与自然之辩,“东晋以后这个问题既然已获得解决,因此说到名教,往往加上自然的帽子”[10],因而就有“忠孝发于自然,不严而著,不肃而成”[11]、“理出自然”[12]等言论,仁义忠孝等道德是自然产生的,是先天存在于个体中的。这样,在人的普遍性中,将仁义忠孝等道德品质内置于人之自然本性中,先天而有,是自足于个体之内的。如此,道德不仅不违背人的自然本性,还是人的天然本性的一部分。这是葛洪承继郭象“名教即自然”思想的另类演绎,也昭示着两晋时期自然与道德、自然与名教直至道家与儒家内在融合的完成。
四、秉持“尊道”“贵儒”之态度
葛洪“尊道”“贵儒”的态度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道本”“儒末”之地位的认识,二是直接表明“尊道”“贵儒”的态度。
一方面,在道儒融合的过程中,葛洪不仅内在地融合道儒,还宏观上比较了两家思想,对它们的地位高低有所取舍,即强调“道本”“儒末”,包括:一是认为历史发展过程中存在源流之别。“道者,万殊之源也。儒者,大淳之流也。三皇以往,道治也。帝王以来,儒教也。谈者咸知高世之敦朴,而薄季俗之浇散,何独重仲尼而轻老氏乎?是玩华藻于木末,而不识所生之有本也。何异乎贵明珠而贱渊潭,爱和璧而恶荆山,不知渊潭者,明珠之所自出,荆山者,和璧之所由生也。”[1]138上古时期以“道”治世,是道家自然无为思想的盛行时期;帝王以来,即夏以来,君臣等人伦形成,是儒家思想兴盛时期。正如华藻生于树木、明珠出自渊潭、和璧长于荆山一样,不可知此而不知彼。因此,从历史发展过程来看,道家是一切思想的源头,儒家却是由源头而来的支流。儒源于道,道家思想是儒家思想的最早来源。二是内容上有主次之分。葛洪从道与儒、墨、阴阳、名、法等各家思想内容上作了比较,得出“道本”“儒末”的结论。“道者,儒之本也;儒者,道之末也。先以为阴阳之术,众于忌讳,使人拘畏;而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墨者俭而难遵,不可遍循;法者严而少恩,伤破仁义。唯道家之教,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包儒墨之善,总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指约而易明,事少而功多,务在全大宗之朴,守真正之源者也。……凡言道者,上自二仪,下逮万物,莫不由之。但黄老执其本,儒墨治其末耳”[1]184-185。在指出儒、墨、名、法等各家思想缺陷的基础上,他认为道家(此处指以长生不死为目的的黄老道家)思想涵盖了它们所有的优点,能够因时因物变化,简单易行,能够取得事少而功多的效果。因此,道家是儒家之根本,儒家则是道家之次要部分。
由此,从道家与儒家等的历史发展先后以及各家思想内容的比较上看,道儒两者之先后或主次溢于言表。道家无为而化美,身治而天下定;儒墨等重视仁义道德而天下衰。道家居于百家之首,“此所以为百家之君长,仁义之祖宗也”[1]188。实则,“魏晋学者以本末别道儒,实则也是以本末合道儒,视之为一事之始终”[13],“道本”“儒末”亦是道儒融合之体现。
另一方面,葛洪虽然强调“道本”“儒末”,但是并没有重道轻儒,或是扬道贬儒,而是认为两者都重要,并表明其“尊道”“贵儒”的态度:“且夫养性者,道之馀也;礼乐者,儒之末也。所以贵儒者,以其移风易俗,不唯揖让与盘旋也。所以尊道者,以其不言而化行,匪独养生之一事也。”[1]138修身养性是道家次要之事,礼乐教化是儒家次要之事。因此,推崇儒家思想的人,不仅注重礼让兴教,还注重移风易俗、敦化社会风气;推崇道家思想的人,不仅关注养生,还能够不言而化行,实现无为而无不为的教化功效。可见,道家与儒家的功能都不是表面上的某种单一性,都有各自不同的功能。这是其一。
其二,葛洪尊道贵儒的态度在他对于道家与儒家的最高理想人格——圣人的态度上也得以体现。“仲尼,儒者之圣也;老子,得道之圣也。儒教近而易见,故宗之者众焉。道意远而难识,故达之者寡焉”[1]138。圣人是道儒最高理想人格的预设与追求,而老子与孔子分别是道家与儒家最高理想人格的象征。葛洪认为,他们都是圣人,只是其成就不同。孔子是“儒者之圣”,老子是“得道之圣”,他们各有所长,彼此地位等同。为此,他认同孔子“素王”之称号。“纣为无道,史称独夫;仲尼陪臣,谓为素王”[5]34。孔子虽然没有君主之实位,但是以其取得的成就和地位来看,其不啻于君主,自古以来就有“素王”之称。对于这一点葛洪是极力赞成的。同时,对于老子之“得道之圣人”,在《抱朴子内篇》中多有赞许之词。
需要指出的是,他在肯定两家圣人人格的同时,表明孔子与老子之地位也有高低区别。“且夫俗所谓圣人者,皆治世之圣人,非得道之圣人,得道之圣人,则黄老是也。治世之圣人,则周孔是也。黄帝先治世而后登仙,此是偶有能兼之才者也”[1]224。儒家强调治国安邦,因此周孔属于治世之圣人;而道家黄老既治国,又修身至成仙,属于得道之圣人。可见,他既推崇儒家之周公与孔子,又推崇道家之黄帝与老子,但他从道儒涵盖内容的区别来看,两者又是有差别的:“夫体道以匠物,宝德以长生者,黄老是也。黄帝能治世致太平,而又升仙,则未可谓之后于尧舜也。老子既兼综礼教,而又久视,则未可谓之为减周孔也。”[1]188黄老既能经国治世,又能治身以长生;而周孔只是着力于世俗之情事,黄老地位高于周孔。
其三,尊道贵儒的态度在葛洪后期的神仙道教思想中得到充分体现,成为其道教伦理的重要内容。“欲求仙者,要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务方术,皆不得长生也”[1]53。修炼成仙,只是运用一些方术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行善积德,才能成为神仙。这就把儒家一些道德规范内置于修道成仙的过程中,成为成仙的前提条件。可以说,在葛洪之神仙道教伦理中,个体得道成仙,既包含了儒家仁爱忠孝等心性修炼,又包含了道家养护生命直至长生的生命修炼,亦即修道成仙的过程便是生命修炼与心性修炼是合二为一的过程。尊道贵儒的价值旨归在葛洪神仙道教伦理思想中得到充分体现,成为其道教伦理思想中的“道德律令”。笔者将在关于葛洪神仙道教伦理话题中对此详细论述。
结语
道儒融合是魏晋玄学思想发展的内在要求和历史趋势,也是葛洪伦理思想的主要内容。他既强调道家自然主义,又推崇儒家名教;既有内在的融合,又有外在的思想对举。尽管《抱朴子》有内外篇之分,表征葛洪思想存在前后变迁的过程,但是,从整体上来看,他的思想又呈现出完整样态,道儒融合贯穿于其中,尊道贵儒是其主要的价值追求。
然而,道儒融合的过程又杂糅葛洪推崇儒家宗法等级制的思想局限性。他强调儒家道德规范,又维护儒家“君臣父子”式的人伦秩序。“夫君,天也,父也。君而可废,则天亦可改,父亦可易也”[4]285,极力维护封建君主制。在其神仙谱系中,宗法等级制的烙印也十分明显。“天上多尊官大神,新仙者位卑,所奉事者非一”[1]52。“神仙世界这种森严的等级,正是人间世界的封建等级制度的反映”[14],正是固守儒家宗法礼教使他被视为保守主义思想家的重要原因[15]。当然,摒弃古人的思想糟粕,汲取其精华,是治学的必然途径,不能因为其中的局限性而对葛洪关于道儒关系、自然与名教关系的合理性认识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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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View of Respecting Taoism and Cherishing Confucianism for GE Hong
LU Ai-yong
(China Jil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The tensions and conflicts have become more apparent between Taoist natural and Confucian ethical code in Wei and Jin Dynasties. It is the important theme for Metaphysics to how to resolve the problems and achieve the harmony, which is the realistic tasks and historic mission for GE Hong. In the process of exposing and criticizing shortcomings about Metaphysics,GE Hong inherited and absorbed its main idea, discussed social moral issues and formed the ethical ideology based on the results of historical thought. He advocated the integration of Taoism and Confucianism, nature and ethical code. Specifically, he established the ontology of “Tao”, agreed with naturalism, advocated “kindness of natural humanity”, stressed the status of “Taoism as the root” and “Confucianism the bottom”, which has demonstrated his value orientation of respecting for Taoism and Confucianism.
Tao;naturalism;kindness of natural humanity
2015-07-06
2014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14ZDA010);2015年度浙江省社科联重点课题(2015Z031)
10.16366/j.cnki.1000-2359.2015.06.009
B235.7
A
1000-2359(2015)06-0046-05
陆爱勇(1979—),女,安徽六安人,哲学博士,中国计量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主要从事中国伦理思想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