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中的悲音
——从“抄捡大观园”看《红楼梦》人物的悲剧性
2015-03-27杨亚林
杨亚林
(黄冈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0)
热闹中的悲音
——从“抄捡大观园”看《红楼梦》人物的悲剧性
杨亚林
(黄冈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0)
抄捡大观园是《红楼梦》中一个重要事件,它涉及到贾府长幼矛盾、主奴矛盾、封建统治者与民主力量之间的较量, 是贾府走向衰落的转折性事件。查抄中显示了王夫人的无能与险恶用心,表现了晴雯、司棋等人反抗权势的人性光辉,还通过王熙凤、探春对贾府悲剧性命运作双重观照。这次事件使大观园的理想遭受到彻底毁灭,许多人物命运中透露出浓重的悲剧意味。
矛盾;命运;观照;悲剧性
《红楼梦》中第七十四回“抄捡大观园”是一次多种矛盾交织在一起的重大事件,也是贾府由盛到衰的转折性事件,贾府的矛盾在这里得到较大发展和深化,孕育着贾府崩溃的征兆。这场对贾府构成灾难性的斗争,是由一个小小的绣春囊引起的。绣春囊事件较之贾府其他人的荒淫无耻,实在微不足道,以王夫人、邢夫人为代表的贾府统治者之所以小题大做,一方面是源于贾府内部的长幼之间的深层矛盾,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以王夫人为代表的统治者与以贾宝玉为代表的大观园的追求进步的人们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次抄捡的结局,看似邢夫人得意,借此事向贾政这一房施加了压力,争得了一定的面子;王夫人在抄捡中大获全胜,撵走了晴雯,驱逐了司棋等人,保证了大观园的纯洁;王熙凤凭借八面玲珑,一方面应付了婆婆邢夫人的非难,另一方面又帮助了王夫人扫除了大观园中的异己分子,对宝黛爱情进行了一次有力的打击。但是从深层看这次抄捡是没有赢家,从这次带转折意义的事件中透出的是人物的悲剧意味,潜藏着贾府衰败的征兆。
一、二心一意,各怀鬼胎:邢王二位夫人斗法,长幼矛盾深化
抄捡大观园是矛盾纠结的结果,矛盾重重,表现又呈现不同的形态,其事由一个绣春囊引起,反映的是主子之间的斗法,揭示了大家庭内部的长幼矛盾的深化。在这场大抄捡中邢夫人是最积极的,当邢夫人拿着绣春囊后,事件并没有沿直线发展下去,作者采用了“引而不发”[1](P52)的写法,接着写邢夫人到迎春房中的一段话:“我想天下的事也较难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的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的娘比如今的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十倍才是.怎么反不及她一半。[2]”邢夫人这一段话大有深意,表明她教训迎春,不是因为迎春奶妈犯了事,而是在贾赦讨娶鸳鸯的事件中得罪了老太太,让二房占尽了风光。又加之迎春的奶妈犯了事,牵扯到她,这里发的是对贾政一房的怨气,更连带对王熙凤不满。在讨娶鸳鸯一事中,她本来要王熙凤帮忙,王却故意躲避,且一味地靠到贾政一房。邢夫人早就对王熙凤不满。后来邢夫人故意向贾琏借银子,并以知晓贾琏串通鸳鸯挪用老太太的东西作威胁。可见邢夫人对讨鸳鸯一事失败耿耿于怀,对长房进一步失势心怀怨恨。一度隐匿起来的绣春囊后来从邢夫人手中转到王夫人手中,其用意自然就很明白了:她要以此事作为打击王夫人和王熙凤的一张王牌。因为王夫人与王熙凤是掌管贾府的当权派,绣春囊的丑事的出现,自然是管家太太和奶奶的罪过。邢夫人仅仅就绣春囊还作不出在文章,她认为绣春囊与大观园有关系。她力主抄捡大观园,她的陪房心腹王善保家的在抄捡中十分积极,并心怀鬼胎,不仅要查出绣春囊的主人,还想查出更多此类物件,将事件搞大。王夫人果敢地采取措施抄捡,一方面是因为邢夫人虎视眈眈,引而不发,迫使她抄捡;另一方面由绣春囊的出现引起了她对宝玉身边丫头的警觉,由于王善保家的的怂恿,王夫人起了驱逐晴雯等人的意图。
抄捡的结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特别卖力的王善保家的连连受挫,竟然挨了探春的一个耳光,最后祸居然引到自己头上,绣春囊的主犯竟是自己的外孙女。邢夫人报复的希望落空了,王夫人却在这次抄捡中暴露出其伪善面目和凶狠残忍的心性,其当家太太的无能更是展露无遗。她抄捡的主要对象是晴雯,对晴雯的斥责和驱逐,显露出她险恶的用心和偏狭轻率的处事态度。她对晴雯的不满由两个方面引起的。一是晴雯长得漂亮:水蛇腰,削肩膀,有“春睡捧心之遗风”,她斥责为轻狂;而欣赏袭人式循规蹈矩,对美的女子既不放心,又精力不济,难以处理,显示出她的昏庸和生命的萎缩。二是因为晴雯长得象林黛玉,这恐怕是王夫人最担心的。贾宝玉在钗黛之间游移,王夫人不敢露出对黛玉的不满,只能将不满转移到“眉眼象林妹妹”的晴雯身上,这暴露出她扬钗抑黛的险恶用心,把晴雯内定为被驱逐之人,是她抑黛情感的转嫁,在深层里她把矛盾指向了叛逆的宝玉黛玉。黄清泉等人指出 :同为贾府亲戚的林黛玉和薛宝钗,“待遇竟如此不公平。抄捡潇湘馆,特别点出宝玉放在那里的私物,如寄名符儿、荷包、扇子,逐一验看了一番。宝玉的丫头晴雯被除数驱逐出大观园,主要原因是她象林妹妹。这一切说明了宝黛的叛逆理想发展到使贾府惶惶不安了”[3](P245-246)这次大抄捡是“贾府的封建统治势力对民主反抗势力的一次大清洗,大镇压。经过这次事件,晴雯、司棋、芳官等一大群丫头被逐,大观园从此衰落,萧条,大观园的败落预示了整个贾府的衰败和灭亡。”[4](P226-227)
二、维护尊严,不畏权势:晴雯、司棋等人反抗中的女性光辉
在抄捡大观园过程中,晴雯、司棋等表现出了不畏权势,维护尊严的高贵品质。王夫人与晴雯的矛盾不是简单的主奴之间的矛盾。王夫人对她的敌意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美,怕她勾引坏了宝玉;另一方面她长得象林黛玉,王夫人把对林黛玉的不满转嫁到她身上。实际上晴雯只不过生就一副傲骨,不肯随流俗,她与宝玉恰成一对知音,她撕扇、补裘,傲视权贵,在心灵上与宝玉成为莫逆,她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的品格则胜于他人。但是王夫人两次以敌对的眼光看她,第七十四回王夫人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目又有些象你林妹妹的在那里骂小丫头。”“王夫人一见他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5]王夫人的思维与心态的偏狭十分明显,她对美有种仇视的心理,认为美与淫乱联系在一起,进而贬晴雯而褒袭人。实际上晴雯至死也是清白的,袭人却与宝玉有云雨情。王夫人一见绣春囊是“含泪”、“泪如雨下”、“颤声说话”,而对贾珍、贾琏、贾蓉这几个什么下流事都做得出来的人,从来不含泪。她应该知道整个贾府的环境正如焦大所说“只有门前两个石头狮子是干净的”,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中,一个绣春囊的出现何足挂齿,她却反响强烈,这种道德激情就显得愚蠢虚伪和可笑。王夫人处置绣春囊的行为暴露出她智力水平低下,大脑逻辑混乱,手段愚蠢低下。她完全被一个小小的绣春囊吓破了胆,先是疑心凤姐所为,后来听信王善保家的,将晴雯列为重点对象。当然她不是真的智力低下,而是她别有用心。红学界有影子一说,认为袭人是宝钗的影子,晴雯是黛玉的影子,王夫人褒袭人贬晴雯是有很深的心理内涵的。王夫人喜欢笨笨的麝月袭人,早就把袭人许给了宝玉,袭人成了她安插在宝玉身边的耳目,自然就成了宝玉的保护色了。那么王夫人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看作是取钗代黛的替代性表现。当晴雯被轻易地视为危险分子,不是基于事实的判断,而是王夫人以谁为贾府接班人的思想的隐性表现。这样我们就有理由认为王夫人的查抄是一场清洗大观园异己的行为,主要针对以宝玉、黛玉为首的民主主义势力。
贾府针对宝玉有两次风暴,一次是宝玉挨打,一次是抄捡大观园。在宝玉挨打一事中贾政以卫道为名义实施的,王夫人忧虑的是打坏了宝玉,他们这一房没了希望,因为这是唯一的儿子。她痛惜的是宝玉的肉体,所以她站在贾母一边,保护宝玉。这一事件中宝玉虽然挨打了,但他赢得了普遍的同情,既有贾母、王夫人的,又有姐妹们的。所以宝玉痛在身上,美在心里。但这次抄捡,王夫人却毫不留情地对大观园中宝玉身边的人进行清洗。如果说挨打一事中始于父子的冲突最后以贾母、贾政母子冲突结束,宝玉得到很好的保护,那么这次查抄,他则显得无可奈何,连同原来站在自己一边的姐妹都成了怀疑、查抄或者被驱逐的对象。这是一场封建统治者与大观园民主力量的真正较量,也是对大观园理想的毁灭性打击。但是晴雯、司棋等人的反抗显示出了人性的光辉。晴雯的反抗十分突出。查抄中她第一个反抗,对王善保家的大声斥责,其实她反抗的是这些奴才背后的主子,即王夫人、邢夫人她们。她的反抗实际是宣告自己做人的尊严,与探春的反抗遥相呼应。绣春囊事件的“原凶”司棋与自己表兄私恋,最后被发现,他们的恋情在贾府里是有叛逆意味的。她对闻信逃跑的表兄十分不满,在事情完全暴露以后十分镇静,临危不惧,表现出为爱而牺牲的反叛精神。晴雯、司棋的反抗表现出奴隶中特有的反抗品质,她们是大观园中叛逆力量的杰出代表,她们以自己的方式维护了尊严。
三、贾府命运的双重观照:凤姐、探春尴尬中的悲剧因素
王熙凤在《红楼梦》中是一个八面威风的人物,是实权派的代表。她聪明机智,左右逢源,代表了贾府世俗生活的中枢,但在抄捡大观园事件中却显得尴尬笨拙,左冲右实,表现出少有的猜疑和不安。她参与抄捡有三重意思:一是洗清自己的冤屈。园中捡到绣春囊,王夫人首先想到是风姐的,虽经自己百般辩解,王夫人暂时打消了疑虑,但是还没完全消除嫌疑;二回击邢夫人。邢夫人以绣春囊作王牌,牵制王夫人和凤姐,王善保家的积极态度便是悬在她们头上的剑;三为王夫人清理大观园,消除宝玉身边的隐患因素。那么王熙凤处于一种十分不利的尴尬处境,行事中也显得犹疑不决和大失水准。在抄捡中她难以显示往日的杀伐决断之风。主要原因是她自己身陷其中,婆母的邢夫人当众向她求情,她左右为难,自己坚决为王夫人着想,却又被王夫人责怪为处置失当。 因为王夫人早就把绣春囊一事疑到自己头上,所以她真正希望查出真相,洗清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查出真相,自己受的打击更是双倍的,一是证明了自己管理体制出现了漏洞,作为管事奶奶难辞其责;另一方面也会让邢夫人的阴谋得逞,自己受制于人,那么不管愿意不愿意,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结果如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在查抄中她大失水准,心意模糊,对王善保家的助纣为虐,她压制,并伺机反扑;对晴雯的尖酸刻薄,她既高兴又要抑制,因为她是王夫人内定的危险分子;对探春,她得承受探春对力主抄捡的上层人物的不满,得承受探春由对王善保家的奴才的可恶嘴脸的不满而转嫁出的冷嘲热讽;还极不高明地以亲戚为名避开宝钗而大抄潇湘馆。王熙凤在这次事件中处事失当,处境尴尬,表明她开始了悲剧性的命运转折,她在这次事件力不从心,手忙脚乱,受到多方的责难和误会,心灰意冷。其实在第七十一至七十三回中王熙凤为下人怠慢尤氏的事件中遭到邢夫人当众羞辱,尤氏又认为大可不必深究,王夫人又怪她处置失当。那次贾府里有人抽赌,连一贯不管事的贾母也直接过问了,凤姐带病操持,结果更更增加了邢夫人对贾政一房的怨恨,当王夫人知道绣春囊一事后,首先就怀疑她,所以她也很无奈。 她曾对平儿这样说到自己的说道:“我想你素日肯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可闲闲心,自己保养保养也是好的。我因听不进去,果然应了些,先把太太得罪了,而自己反赚了一场病。如今我也看破了,随他们闹去罢,横竖还有许多人呢?我白操了一会了心,倒惹的万人骂”[5]这里已经显示出凤姐有些心灰意冷。这次抄捡大观园,她更是身心疲惫,抄捡的次日她“夜里又连起来几次,下面淋血不止”。王熙凤这种体力不支,身心交悴表明贾府走向衰落的趋势已不可避免,王熙凤的任何努力不能挽救贾府的命运。其实贾府的衰败已在小说中以各种方式暗示出来,在王熙凤身上也显示出一重观照。在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中说“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 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前托梦给凤姐说:“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生悲,若应了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话,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作者借冷若冰霜子兴、秦可卿的话暗示和预测了未来的命运。秦可卿要凤姐考虑日后的出路。但是凤姐在贾府只是一个重现实和经验的管理奶奶,她的学识和修养不具备从更深远的层次观照贾府未来的眼光。 凤姐虽身处矛盾中心,精疲力竭,却根本悟不出其中的玄机。可以说王熙凤代表了贾府的世俗关怀的一面,她的聪明才智只能在日趋没落的贾府的现实生活中苦苦挣扎,无法进入对贾府命运形而上的思考中。冷、秦二人的预言隐喻了贾府命运的演进方向,小说外在的清透与内在迷悟构成了作品特有的悲凉意味。一方面是旁观者清,一方面是当局者迷。
如果说凤姐代表了对贾府命运形而下的一面的观照,那么探春则代表了形而上的观照。[6](P124-126)探春是贾府的政治家。凤姐曾对平儿说:“她(探春)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过言语谨慎,她又比我知书识字,更厉害一层了。” 这里凤姐慧眼识探春,看到 “知书识字”的探春的高妙处。在抄捡中探春是唯一的奋起反抗的主子小姐,她认为这种抄捡是“自杀自灭”的行为,她说:“可知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5]探春既对抄捡的家族统治者不满,又对助纣为虐的奴才感到憎恶,她很自然地把这场抄捡与贾府的前途联系在一起,在贾府里她是最有未来眼光的。但是她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她虽然巾帼不让须眉,才识远胜贾府的政、赦、珍之流,但她女流身份只能使她无所作为;二是不争气的娘,鄙俗的弟弟常使她感到屈辱,所以她尽力保持自尊,靠拢王夫人的嫡系派,出身低下的自卑常在极其特殊的情境中表现出来。王善保家的不自量力,动手动脚,使本来痛恨抄捡的探春更添上了被奴才轻慢的怒气,那响亮的耳光是自卑向自尊转化的产物。总体看探春在这次抄捡中真切地体验出贾府即将没落的悲哀,将秦可卿谶言式的预测化为切身的感受,从现实境地对包括自己在内的贾府人等未来幻灭的前途感到深深忧虑。如果以灵与肉作比喻来看对贾府命运的观照,凤姐是在肉体层面,世俗方面感受到没落气息,探春着重家族命运走向,是基于现实境遇之上的形而上的思考。此二人代表了对贾府的两种命运的观照。前者以预测谶言的方式,透露出局外人清醒,后者以剧中人的切身感悟表现出深沉的悲凉意味。
抄捡大观园虽是贾府众多事件中的一个,而且只是由一个小小的绣春囊引发,但其意义非同寻常。由上所述,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一贾府的主奴矛盾,嫡庶长幼矛盾更加深化,贾府的衰落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实。这次清洗式抄捡既反映出统治者的暴戾,又是贾家走向衰落的转折的信号;二这次抄捡使大观园的理想彻底破灭,这不仅仅表现为贾宝玉对这次抄捡行为无能为力,使晴雯等被撵出大观园,更表现在大观园里的主子小姐、丫环仆妇人人自危。自爱者如探春,软弱者如迎春,弱小者如惜春等都遭到抄捡。自此后大观园日趋衰落,大观园的盛世成了昔日的回忆,这次抄捡让贾宝玉及姐妹们对大观园式的生活继续存在的可能性发生怀疑,标志着贾府中最富有生命光彩和活力的一群人在统治者的清洗下,失去了最后的抗争力量,所以在这次抄捡的闹剧中蕴含着深深的悲剧。
[1]段启明.红楼梦艺术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
[2]红楼梦(第七十三回)[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3]黄清泉,蒋松源,谭邦和.明清小说的艺术世界[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
[4]陈安湖,张国光.大学语文[M].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7.
[5]红楼梦(第七十四回)[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6]王蒙.红楼启示录[M].三联出版社,1992.
责任编辑 张吉兵
I206.2
A
1003-8078(2015)01-0050-04
2014-11-12
10.3969/j.issn.1003-8078.2015.01.13
杨亚林(1967-),湖北浠水人,文学博士,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