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根红的诗
2015-03-27周根红
雨花 2014年10期
周根红
城墙
季节转过脸我正好看见这座城市
露出像城墙一样整齐、青灰的牙齿
这些颜色让秋天的南京仍然
站在一个故都的阴影里不能自拔
一群乌鸦在城墙的垛口飞来飞去
多么像历史遗留下来的一支支箭矢
六百年的长河八百里的狼烟啊
我只能写出:一棵树根在墙下隐居多年
那个太平府的提调官把自己的名字
刻在历史的脸上他倾其一生的泥土
在若干年后正随着一个王朝
被一辆辆漆红的马车运到北方
继续向北。在一块城砖的缝隙里
一棵草在风中眺望我们充满好奇
它们活得比历史更远比时间更长
小粉桥
没有粉也没有桥不过是真的小
小到容不下六朝的一声咳嗽
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还是相信这里曾住着一个女人
她长发高绾拖一地的长裙
她的笑声那么高有天空那么高啊
还应该有一口井用石栏围住
那是我的一只眼睛天天看着她梳妆
而一座桥不应该随便架在水上
应该架在我身体里不让别人经过
我要一个人走进她的内心随时随地
此刻我坐在旁边的酒店里喝酒谈论女人
然而这些都没有意义其实我只是在等
一双手从六朝的袖口里伸出来握紧我
或者我挑帘出门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姑娘
惊喜地喊:瞧他就是我的周郎
秋天
秋天,一条河流瘦了下来
落日一弯腰,正好摸到河流的肋骨。
草退了,阳光慌不择路。两岸的芦苇急白了头发。
一条河流宽衣解带,露出天空和远处的田野,露出满怀的凉风。
一公顷哗哗作响的月光,紧紧抱住河底的石头,大喊:鱼儿、鱼儿。
一条河流瘦了下去。一粒粒石子铺往秋天的山坡,让我看清
一场风在回家的途中,跌跌撞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