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职业脱敏”成为“文化标本”
2015-03-26陈西玲
陈西玲
我当班主任不久,就让“大管家”看到我哭过两次,都是因为学生的淘气。在一次交流中,“大管家”说我是典型的“职业过敏”,并敦促我尽快完成“职业脱敏”。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名词。我在中国知网输入“职业脱敏”后,出现了308个搜索结果,但没有一篇文献中出现“职业脱敏”,大都是医学和心理学类的文献。当我输入“职业过敏”后,出现了2750个搜索结果,但没有一篇文献中出现“职业过敏”,也都是医学和心理学类的文献。当我在百度搜索后,信息更是庞杂,但仍找不到相关文献。搜索了两天无果后,我便去找“大管家”支招。“大管家”笑着对我说:“你就不能转换一下思维?这是我总结的两个词语,网上当然找不到。我忘记提醒你了,‘脱敏是个医学术语,也是个心理学术语。你可以先到心理学范畴中找‘系统脱敏,然后再来研究……”
回去一搜“系统脱敏”,出现了3444个结果。首先我看到了这样的定义:系统脱敏疗法是由美国学者沃尔帕创立和发展的。这种方法主要是诱导求治者缓慢地暴露出导致神经症焦虑、恐惧的情境,并通过心理的放松状态来对抗这种焦虑情绪,从而达到消除焦虑或恐惧的目的。如果一个刺激所引起的焦虑或恐怖状态在求治者所能忍受的范围之内,经过多次反复的呈现,他便不再会对该刺激感到焦虑和恐怖,治疗目的也就达到了。这就是系统脱敏疗法的治疗原理。
又读了一些相关文章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管家”每次看着我流泪时还笑眯眯的。原来这样的事是他自己经历过的,很多年轻班主任也都经历过。“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陆游的诗总结得多么经典!
在和“大管家”仔细交流后,我从快速脱敏法、接触脱敏法、自动化脱敏法等方法中选取了接触脱敏法。而且,“大管家”主张基本上靠我自己来完成脱敏。他帮我选的方式就是记录自己的“过敏状态”。
她在班里“吼”了一句:“我已经是死过的人了,我什么都不怕!”我陪她在班里稍作停留之后,她的情绪稍稍有些稳定了,我便让班长把她送回家。然后我立刻跟她爸爸取得联系,说明了一些情况,没想到家长反而不担心。随后我找到了王校长,想向王校长取些经。因为当面对我的第一个问题学生时,我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害怕她真去自杀,并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跟王校长聊完,知道她和班长安全到家之后,我才安下心来。可是,我晚上失眠了。
——节选自《当90后撞上90后》(2012年9月13日)
一直纠结于一个问题:班主任,我不干了!班主任,我不干了?
又是一个加班的周末,这周又不能回家了。为了“省规”复验,老师们都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作为班主任,需要打扫教室卫生。一周的工作已经让我身心疲惫,再看看自己所管辖的卫生区域,没有一个地方是合格的,都需要重新打扫。再想到自己的班级中总有很多不听话的学生,这让我感到更加苦恼,脑海中突然有一个想法:别的班里的学生为什么那么听班主任的话,而我班的“刺儿头”就像打地鼠一样,打倒一个又冒出一个来?也许我根本就不是当班主任的料,学生在我的手里也许就毁了……一连串问题涌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感到有些害怕:班主任,我不干了,也不能干了!
——节选自《这个班主任,我不干了》(2012年11月21日)
同样是生活在一个班里,同样受到老师的关注,学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作为教师,怎么会没有察觉?在我们认为无可救药的“懒汉”和毫无希望的“后进生”身上,竟然还蕴藏着无尽的潜力!在我们认为异常聪明的学生身上,竟然会上演如此一幕!
——节选自《不要轻易地下结论》(2013年5月10日)
拿着学生送的花,我满心感动地走出教室,来到办公室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产生了一丝丝愧疚。是啊,自开学以来,自从知道了全年级里的几个顽固分子都分到了我班里之后,加之每天都会有班里的若干名“办公室积极分子”集结,我便有些烦躁:这个班不如上一届学生整体素质高。虽然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刚刚开始,学生在我的心里是一张白纸,其实内心深处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异化式的归类。
其实,回想起来,我带的上一个班在开始时也是缺少一些规矩,也是慢慢成长起来的。刚刚到来的七年级学生和我仍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如果操之过急,往往会使很多计划落空。
——节选自《这个秋日,感动的味道》(2014年10月27日)
往事一幕幕,如电影般在眼前掠过,转眼工作两年有余,规则越来越熟悉,经验越积累越多。尽管班主任工作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寻常小事,但其中有大学问、大道理。委屈、恼火、过激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每一个人从学校踏入社会都有一个过敏的过程,但是别害怕,分析一下原因,想想该怎么做,把这一件事重复再重复,直到习以为常!记住,这不是让世俗磨去你的棱角,让自己变得麻木。脱敏后不再焦虑、恐惧,而是具备职业敏感,在轻微的“迎战意识”中稍微紧张一下后,迅速找到“摆平小屁孩”的策略。这时候,职业敏感就变得有专业内涵了。
——节选自《鸡毛蒜皮都过敏》(2014年11月28日)
当这些文章按照时序排列起来后,放在个人教育史的角度来分析,就有了史学价值与文化学意义:当一切交给时间,就有了不可言说的厚重。回顾两年多的研究,“职业脱敏”成了我成长中的“文化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