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英语中的仿生学思维

王义明

（解放军理工大学 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1）

军事指一切与战争和国防直接相关的事项，主要包括战争准备与实施、国防建设与军队建设、国际军事安全与合作等［1］1195。军事英语是以军事为交际内容的英语。

仿生学是生物学与技术科学之间的一门边缘学科，该学科把各种生物系统所具有的功能原理和作用机理作为生物模型进行研究，希望在技术发展中利用这些原理和机理，从而实现新的技术设计并制造出更好的新型仪器、机械等。

人们解决难题、取得成功、事业发展等都需要榜样的力量。生物经历了漫长的自然选择，获得了与大自然相适应的结构、建材、能力。生物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极其精确和完善的机制，使它们具备了适应内外环境变化的能力。生物界具有许多卓有成效的本领。生物界各种丰富多彩的功能，具有极其复杂和精巧的机构，其奇妙程度远远超过迄今为止的许多人造机器，因此在工程科学的进一步发展中，人们需要向生物寻找启发并模拟。军事科学的创新发展离不开创造想象，进行创造想象需要某些原型的启发，而生物模型能够提供新颖而完美的原型，故走上向生物界索取灵感的道路。

其中的仿生学思维进入了语言，在军事英语中主要体现于以下方面。

一、军事英语词语中的仿生学思维

这主要是在军事上仿拟生物产生的空间关系、活动、行为、功能、习性等。

第一，模仿生物与环境的关系。其一，栖息。triphibian中的triphi-模仿其环境。其二，对环境做出反应。用react to threats、situation awareness等模仿其反应，选用FAST作the Fleet Anti-Terrorism Security Team的首字母缩拼词［2］24以突出反应急速。其三，寄生关系。parasite aircraft可用于仿拟生态系统中寄生结构。其四，生物的社会性。home in on SAM radar中的动词模仿动物的归巢、回窝、返家，常用集合名词或名词的复数仿拟生物体的群集。其五，给环境留下踪迹。tracer projectile中的trace、wake-homing torpedo中的wake、websentry中的web仿拟生物给环境留下踪迹。

第二，模仿生物体的结构和功能。其一，生物体部分的方位。其模仿包括战术中的flank、rear、wing。其二，生物体部分的功能。frequency-hopping中的hop模仿行走方式，mechanized infantry蕴含的foot、wheel、track融合仿拟用脚行走。其三，生物体整体功能。frequency-agile中的形容词模仿身体的敏捷功能。其四，通感。人脑的工作区域具有高度的感觉融合性，人可察觉感觉之间的等效性，一种感觉形式的刺激在心理上可触动另一种不同感觉形式［3］190-193。关乎军事探测的词语获得了人的认知上的通感意义。infrared homing eye模仿触觉与视觉的相通性，detect a terrorist’s attempts通过其中的attempt和detect仿拟不同感觉的综合。

第三，模仿生物竞争的形式。其形式主要有：其一，对抗心理准备。典型的有“counter-”和“hostility”。pummel Iraqi airfields和ongoing hostilities仿拟其敌意和攻击行为。其二，空间上的征服关系。其仿拟包括over或under介词短语及superpower、surrender、suppress enemy radars中的词缀。其三，竞争成功的结果。disable enemy radars模仿致残，immobilize military capabilities模仿动物的钳制或致死。其四，合伙攻击。wolf-pack模仿狼的集群攻击或成群猎食策略，结构lead aircraft-wing aircraft模仿飞鸟集群协同。

第四，模仿猎食。这主要包括：其一，循迹追踪。其模仿包含heat-seeking head和tracker radar中的定语。其二，捕获成功。radar interception仿拟拦路捕获，fix the enemy和lock the seeker onto the target中的动词仿拟牢牢按住。其三，猎杀行为。如radar-killing electronic warriors中的kill。其四，搜、追、捕、杀的动作顺序。如hunter-killer和seek-and-kill ability中连字符连接的动作意义的顺序。其五，杀害同胞。electronic fratricide包含brother-kill结构。其六，病菌侵害身体。如Stuxnet virus。

第五，模仿动物的欺骗。这包含人类活动。这类模仿主要有：其一，诱捕。flypaper strategy模仿flypaper对flies的诱捕关系［4］710。其二，掩蔽。章鱼可喷射墨色的物质掩蔽自己以防遭到捕食。smoke curtain认知为对章鱼的inky substance的模仿。ambush仿拟食肉动物的埋伏捕食策略。其三，隐形。变色龙和大多数头足动物［5］317可通过改变肤色实现与背景色的融合。sneak-raid中的sneak模仿动物的潜行。hugging tactics为隐形：仿拟拥抱产生两方在认知上的无法区分。其四，自割产生诱饵。某些章鱼和蜥蜴在遭到攻击时自割，以其肢或尾为诱饵分散捕食者的注意力。towed decoy仿拟自割产生的脚、爪、尾等诱饵。

第六，模仿生殖。这类模仿主要有：其一，生殖能力。mother vessel和mother missile中的mother用于模仿生殖能力，birdfarm类比性地模仿鸟巢的生殖能力，the proliferation of WMD突出模仿生殖能力强。其二，代际延续。说明武器装备升级用的generation模仿进化中的代际延续。其三，杂交杂种。fighter-bomber和parawing的构词和功能仿拟杂交，hydrofoil boat仿拟鸟翼与鱼体的结合，flying submarine仿潜水鸟飞行和潜水功能的结合。biorobotics的构词模仿人与其他生物的结合。

二、军事英语句子中的仿生学思维

这主要仿拟生物的生理、觅食、运动等。

第一，由句子产生的意象图式演绎为仿生性意象。其意象图式主要有：其一，连接与断开。常用含有obstacles、cut off、routes语义的词语产生切断体内营养能量通路、围捕、陷阱捕捉、钳制、紧抱、屏息、割断视线等意象。其二，容器。常用含有penetrate意义的词或词的组合产生“尖刀刺入身体”的意象，如drive a wedge into its armies。（1）Taking down these two early warning radar sites opened the door for attacks across Iraq视伊拉克为身体容器，视警戒雷达阵地为其眼睛和门户，将其进攻比喻为突入身体容器。其三，起点-路径-目标。（2）The withdrawing enemy can be pursued by fire or/and movement可产生捕食意象：追捕者（为by的宾语）的起点为路径起点，捕获终点（enemy）为目标。其四，中心与边缘。体现球心与球面关系的screen仿拟动物的甲壳保护易于受害的身体或人体的四肢保护躯干。（3）Massive air strikes across the country and against Iraqi command and control threw the defending army into chaos［6］90是对“斩首”攻击理论的体现：人的大脑（command and control）是五环模型中的最内环，它负责集成和指导人体器官和神经网络。其五，能量传递。生物体或物体间撞击传递能量，接受撞击能量者发生某种反应或状态变化。例如，生物体的征服关系。在（4）The aircraft attack pressured them into a peace accord中，主语为能源，谓语动词为能量传递，直接宾语接受能量，into表示变化，其宾语为变化结果。

第二，述谓结构中的仿生学思维。相关讨论主要有：其一，谓词。在生物机器人技术（biorobotics）情景下，可将动物的行动动词（可称为仿生成果动词）构成的谓词修改成表示仿生努力的谓词结构。以（5）The sharks swim hostile waters为例：为凸显体外操控，swim中可增添动因，如be encouraged/forced/electronically instructed to；为凸显仿生的军事性，swim可增添目的和方式，如可将其换成search with sensors或steal...for search。其二，变元。在（5）中，the sharks，为突出军事可换成the sensors、the friendly等，为突出仿生可换成the robots等。为凸显外骨骼仿生技术，（6）The soldier carries 1，000-kg loads中的the soldier可换成the soldier and powered exoskeleton等。其三，述谓结构的合成。为突出其中人的意志支配，（7）The dog searches可改为两个述谓结构的合成物（8）A human operator causes the dog to search。其四，选择限制条件。述谓结构“anechoic tiles-defeat-detection”在通用军事英语中似乎违反选择限制条件，而在军事仿生语境中可接受。

第三，句子中词语系列产生的递升式仿生思维。其递升性主要体现为：其一，模仿一种生物的超级能力。这是就其一种功能仿生的技术更进一步。在战斗机飞控系统说明中，aerodynamic maneuvering是对鸟翼功能的模仿，而vectored thrust是其超级模仿，因为矢量推力技术产生多种飞鸟不具备的飞行能力。其二，就同一种生物的更多功能进行仿生。在（1）中，radar模仿人的视觉，open the door使之进一步模仿人体容器的门户。其三，生物功能具体化。一个反攻说明句可先后出现counter-offensive、push、back、across，后一个词可成为前一个词的具体化。这是对动物角力的仿拟。其四，就同一种生物的不同功能进行序列化仿生。（9）Fixing obstacles slow and hold the enemy in a specific area to kill him with fires在模仿捕食时用slow模仿先捉住，用hold模仿再紧抱，用kill with fires模仿后吞食。其五，被模仿的生物意图提升。在（10）Radio silence aids in OPSEC during movement中，silence仿拟缄默不语，OPSEC during movement使其上升为模仿动物潜行。其六，模仿同一生物体的繁殖。在（11）The boats fire supersonic terminal homing and rocket-thrown torpedoes中，可视boat仿人体，torpedoes仿手臂。修饰语homing仿拟动物归巢回窝，这使手臂torpedoes获得身体意义。手臂转化为身体，这可仿拟被子植物的自然营养繁殖中借助于变态器官来繁殖个体的原理。

第四，句子中概念的整合性仿生。不同事态中的元素及重要关系在潜意识中是整合的。其整合性仿生实现的主要方式为：其一，句子出现不同种类生物体的部分。（12）Surface-to-surface missiles usually have fins and/or wings for lift and stability［7］76出现鱼类的fins和鸟类的wings，产生两类的整合。其二，句子激活的心智投射空间含有不同种类生物体的部分的功能。在（13）The escort aircraft warded off interceptors to intercept the bombers中，ward off激活escort aircraft的手臂的挡住功能，bombers视为飞鸟。由此产生整合：手臂为飞鸟挡住攻击者或飞鸟身上长手臂。其三，句子出现生物体的一种功能与其他不同生物体的嫁接。flying aircraft、paratroops、cargo on parachutes可认知为飞行功能与不同生物体的嫁接。其四，句子含有两类生物体之间的结合。在（14）Cargo was discharged from flying aircraft on parachutes中，flying aircraft是对flying bird的模仿，cargo on parachutes是对gliding bird的模仿，discharge仿拟其寄生关系。其五，句子含有一种生物分别与其他两种生物的结合。在（15）The army adopted“magnetic warfare”to attract the enemy to definite points where they were unknowingly attacked中，两种结合是：生物points吸引生物enemy；生物enemy为生物the army捕食。

三、军事英语语篇中的仿生学思维

这主要涉及其语篇中的隐喻思维、生物语义场的层叠、生物图式激活。

第一，含明示的层叠生物语义场的语篇。其一，类比产生层叠。有一个语段在说明获取敌方信息并维护己方信息对于己方部队生存和战争胜负的重要性时以（16）Since the dawn of life，animals have developed senses in order to tell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at which should be eaten and that which might eat them作段首句［2］46。该句说明感知能力对于生物生存竞争成败的重要性。两种说明构成类比。其中，信息战语义场与生物生存竞争中的感知语义场层叠。其二，比较产生层叠。pocket、trap、the concept of“magnetic warfare”、flypaper strategy间的比较可产生战略战术语义场和生物语义场的层叠。

第二，含暗示的层叠生物语义场的语篇。这类语义场主要通过词语激活和完形心理产生，触发词语映射于军事语义场和生物语义场之间。层叠生物语义场的建立方式主要有：其一，单一词语的提示。在说明radar-absorbent material时用disguise一词可激活动物伪装图式。这是隐身技术语义场与生物伪装语义场的层叠。其二，同类语义的词语的强化。层叠于制导系统语义场的认知语义场，可通过认知词语INS、TERCOM、GPS和guide、know、calculate强化。用target、guide、fire-and-forget激活并强化动物学习行为语义场。其三，词语的横组合关系使知觉世界提示具体化。在their drive into the heart of Iraq中，heart激活生物语义场，into提示heart为立体，drive与into配合提示一物进入该立体，另一句中的defeat-ed可提示该物进入其立体的结果。这些协同提示“尖刀插入心脏致命”的知觉世界。其四，在纵聚合关系上分解词义并建立横向的逻辑关系。将（17）The DSRV dives，conducts a sonar search，and attaches to the disabled submarine’s hatch.DSRVs can embark up to 24 personnel for transfer to the“mother”vessel［8］39中的“mother”、search、attaches、disabled、embark、transfer等词进行意义分解，将分解出的词义分配到不同的语义场，在各个语义场中建立其间的逻辑关系。这可产生深潜救助艇搜救语义场和多种相互层叠的其他人类活动语义场的层叠。后者包括：母子协同搜救，孩子DSRVs将受困者救入慈母“mother”的怀抱；母舰母艇与潜水员协同搜救，潜水员DSRVs由“mother”上潜水搜救。

第三，含隐藏的层叠生物语义场的语篇。在此，“隐藏”指不能由词语直接激活。这类语义场主要由语篇产生的总体图式、意象、军事思想、军事理论激活。其一，由各个词语联合构建的图式。后勤补给语篇高频出现 readiness、responsiveness、uninterrupted、forward、sustain的语义，这些构成“连续性前进”图式，这可激活生物体营养流、能量流语义场。其二，由各个句子联合构建的意象。航母战斗群说明用 lacking adequate firepower、vulnerable、accompanied的语义，其航母陪伴说明用protection、supplies、offensive的语义。其意象包括：动物伴行；人多势众；保镖护身；肢体保护躯干、携带补品、攻击敌方。它们构成相互层叠的生物语义场。其三，军事思想或军事理论。（18）Douhet believed in the morale effects of bombing.Air power could break a people’s will by destroying a country’s“vital centers”中的军事思想包括：“敌人是一个系统”；“只有打击敌方的重点目标和重点部位才能破坏敌方的全局”；“震慑”理论。它们激活生物语义场：人体是一个系统，通过打击决定人体运行能力的某个关键器官，来消除或削弱其某项功能，剥夺其战斗力。

第四，由一种生物的图式激活展开的语篇。这是博喻性仿生。引进BigDog：在结构上，这激活quadruped，再激活joints，进而激活hip joint、knee joints、ankle joints，也激活sensors等；在活动上，这激活navigation、balance、locomotion；在精神品质上，这激活hardy、cooperative、super等意义。引入Legged Squad Support System：军事要求其具备的能力主要包括negotiate、nimbly、quietly、obedient和in hot，cold，wet，and dirty environments。沿着其中的分类词义激活产生军事仿生思维语篇。

第五，由一种以上生物的图式激活展开的语篇。这是混喻性仿生。这牵涉一种以上生物的图式的解构。其一，一种生物个体上的增生。一个生物体为主体，其上增生了其他种类生物体的部分。用作驮骡的BigDog的改进版加装了一支arm用于抓取和抛下东西。这可视为在BigDog的身体上增生了其他类型生物体的部分arm。这是两种生物的图式之间的解构的结果，其解构模式的激活可用于展开语篇。其二，两种生物的杂交。biorobotics的词构像似于两方的生物在功能上杂交的图式，包括：人类逼迫、引诱、操控其他动物；双方的意志的统一；其他动物实现人的超常意志表现出超人本领和自身的超级本领（如蟑螂碎石搜救和老鼠排雷）；由人脑指挥动物的行动。按照其图式展开语篇。其三，两种以上种类生物体的部分的组合。由guided missile可产生“超级鸟”构成图式：targeting/guidance仿bird’s eyes/nerve center；flight system仿bird’s wings；engine仿 cephalopod’s water expelling；warhead仿fist。由该图式可展开导弹说明语篇。

对军事英语中的仿生学思维的探讨具有重要意义，主要有：第一，语言学意义。仿生学思维是一种认知隐喻，生物语义场特别能激起语言加工的积极情感，生物隐喻可深化对复杂内容的认知。生物语言用于军事领域可产生军事与生物的融合意义，可叠入生物语义场和生物图式，由此可创新词语、句子、语篇的结构。仿生学思维可深化对归类、解构、像似性、映射、分布式认知、认知隐喻、语义分析、整合等的研究。第二，军事学意义。生物进化强化了许多优异的结构和特殊功能，值得军事创新发展很好地借鉴并发挥。模仿生物系统的原理和特异功能来发展军事高技术，提高武器装备的性能，发展军事战略技术，提高后勤保障的能力。对生物界的发现、干预、利用可大大提高战斗力。对其思维的揭示可增强军事创新的理性认识。第三，创造学意义。军事创新从生物的结构、功能中寻求原型启发和模拟。上述词语中的结构、意象、图式、语义场、述谓结构、句子中词语系列产生的递升式仿生思维、句子中概念的整合性仿生、隐喻等与军事仿生创新中的类比、模拟和模型方法密切相关，能够由生物图式创新语言。上述生物的结构和功能的增生、杂交、组合、生物图式激活、生物社会性等具有很强的创新性。军事仿生尽力化不可能为可能。军事仿生学是一门交叉边缘学科，也是一门高度综合的学科，其创立和发展体现伟大的创新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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