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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与人生根本问题

2015-03-21左亚文

关键词:终极信仰理性

左亚文

(武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信仰与人生根本问题

左亚文

(武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信仰作为人的存在形式,源于人的精神本性的内在矛盾,在有限向无限、必然向自由、现实性向非现实性、物质性向精神性转化和超越的过程中,信仰应运而生。信仰有其自身的专属领域,对诸如如何对待生死、如何给人们提供一个关于世界本质的终极解答、如何给人类社会建构一个理想目标、如何使人类的本质达致绝对超越的自由等问题的解答,就属于信仰的范畴。从历史和现实来看,解决信仰问题有两条途径,这就是哲学和宗教。哲学力图从一个理性的逻辑来回应人们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以便帮助人们解除因自由意识在无限性问题上所生发的种种疑惑和困扰。宗教则直接借助于对象化的无所不能的神从一个非理性的维度来回答人类所面临的一切问题和矛盾,以便为人们提供一条解决生命意义和灵魂救赎的道路。一个人信仰的形成是主体和客体、自我和社会交互作用与双向选择的结果,自我的正确选择和社会的合理引导是决定信仰构建的两个基本方面。

信仰; 哲学; 宗教; 科学

人是信仰的存在物。人何以需要信仰?信仰的实质是什么?满足信仰的方式和途径何在?人如何合理地选择和正确地构建自己的信仰?面对时下令人担忧的道德困境和信仰危机,重新反思和探讨信仰的问题,对于重建精神家园、坚定理想信念,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紧迫和重要。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其实不在于能劳动,而在于有思想。马克思曾说过,动物也生产,但动物的生产是无意识的,而人的生产活动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①。马克思借用费尔巴哈的说法,把人所特有的这种本质称为“类本质”、“类生活”、“类意识”、“类存在”等。人所具有的这种“类特性”就在于,人不仅能意识到自身及其活动的存在,从而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而且能够超越自身的存在,从而把自己的意识投向一个未来的目标,乃至一个具有无限性的终极之点。这就是人与动物的本质的不同。

正因为人是一种“类存在物”②,所以在人的身上充满着由此而派生的矛盾的二重性。一方面,人是有限的存在物,他的认识水平、实践能力乃至其生命的存在都是有限的;但另一方面,人又是无限的存在物,他的无拘无束的自由意识必然要将其引向一个理想的至极之境。一方面,人是现实的存在物,因为他只有具备了十分现实的环境条件,才能生存和发展;但另一方面,人又是非现实的存在物,因为他只有不断否定和超越现存的条件,才能从自然界和社会中获取适合于人生存和发展的资源。一方面,人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其身上也有其动物性的属性;另一方面,人又是精神性的存在,其身上又有丰富的精神性的追求。一方面,人是自由的存在物,人能够通过认识自然、社会和人自身而不断获得更多的自由和解放;但另一方面,人又是必然的存在物,人与其他万物一样,丝毫也不能逃脱于必然性之外。凡此种种,都决定了人本质上就是一种矛盾的存在,一种二重化的存在,这种矛盾性和二重化就是人之为人的一种生存本性和生存方式。

人身上的这种矛盾性和二重化几乎同时先验地规定了人精神上的希望和失望(甚至绝望)、幸福和痛苦、理性和情感、善性和恶性、真理和谬误、美丽和丑陋、神圣和堕落的相互依存和相互交织。由于人的非现实的超越本质,人必然始终怀抱着无限的希望,但现实中的失望总是多于希望,人的生命的无常性和有限性使人无可回避地陷入绝望之中而难以自拔。由于人的自由的有意识的本质,人能够获得和享受动物所没有的成功的快乐,特别是在求知求善求美求圣的活动中,乃至在终极追寻中所体会到的最高的精神快慰,是人才能感受到的最大的幸福,但在现实中真正的真善美圣尤其是终极的理想境界始终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这又把人拉入痛苦的深渊。人需要知识和科学,人类借助于它不断破解自然和社会的奥秘,但人同时又需要价值和人文,人类借助于它不断提升和完善自己,并找到自己灵魂的安顿之所。人追求美好和神圣,但现实却很粗陋和丑恶。人眷恋生命企求永生,但死亡却离每个人愈来愈近,且随时可能降临。人祈求和谐、发展和安定,但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处在混乱无序和衰败瓦解之中。总之,人的矛盾和二重化的本质使人处于一种不定的无根状态,如果任凭这种状况恶性发展,那么,人类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会在这种无可解脱的矛盾中走向毁灭。

然而,矛盾总是要得到解决的,人类终究要生存下去。而解决矛盾和拯救人类的路径有二,一是科学,二是信仰。科学通过对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奥秘的破解和揭示,不断地为我们提供新的知识、观念、手段和工具,使我们的认识水平和实践能力愈益提高。在人类社会的众多领域,科学已经并正在把原来的梦想变为现实、贫穷变为富有、腐朽化为神奇,人类原先面临的许多难解之谜,现代科学对其作出了圆满的解答。科学不仅在帮助我们解决生产和生活中碰到的实际性和实证性问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在帮助我们解决人生和社会中必然要遇到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问题也发挥了重大作用。离开科学理性来谈信仰,割裂理性和信仰的关系,将信仰建立在盲目崇拜的基础上,既违背科学的本性,也违背信仰的要求。

然而,信仰和科学不是完全重合的。信仰产生于科学的边缘区。有人说:“在理性沉默的地方,信仰开口说话。”③这倒不是说,信仰拒绝科学理性,或将其凌驾于科学理性之上;而是说,信仰必然要超越科学理性,力图解决科学理性不能解决的问题。不管科学将来如何先进和发达,它对于整个宇宙世界本质的研究和破译总是有限的;也不管人类借助于科学使社会获得如何高度的发展,也永远不可能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而且现代风险社会理论告诉我们,随着科学的进步,人类社会所面临的风险也日益严峻④;更何况,实证科学不能有效地帮助我们解决人生的意义和价值问题。因此,在科学暂时达不到的地方,我们需要信仰的指导。

信仰和科学又处在动态的部分重合过程之中。信仰决不是不动脑筋的盲从,更不是随心所欲的胡思乱想,毋宁说,它是从理性中涌现出来而又超越于理性的一种趋于无限的至极性思维。而当科学进步的触角延伸到原先信仰的地盘时,信仰则毫无保留地将其让渡给科学,而其自身又继续遵循其固有的本性开拓那新的未知领域。

但是,信仰与科学毕竟是有差别的。信仰相对于科学来说,它有其自身的专属领域。例如,如何对待生死的问题,如何给人们提供一个关于世界本质的终极解答的问题,如何给人类社会建构一个理想目标的问题,如何使人类的本质达致绝对超越的自由问题,等等。这些都属于所谓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的问题。诸如此类问题不属于科学研究的范畴,科学甚至不会提出这些问题。但是,人类的自由意识会不断地提出这些问题,并不甘失败地寻求对这些问题的解答。而解答这些问题,就属于信仰的范畴。

从历史和现实来看,解决信仰问题有两条途径,这就是哲学和宗教。哲学的本体论亦即世界观以及人生观、价值观理论所探讨的就是关于上述信仰的种种问题,哲学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抽象思考和思辨,力图从一个理性的逻辑来回应人们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例如,哲学的本体论总是企图构建一个关于宇宙世界的终极解释体系,同时为人们提出一个关于人生和社会的终极价值目标和准则,以解除人们因自由意识在无限性和终极性问题上所生发的种种疑惑和困扰,使人类惶恐不安的心灵能得以安宁、无所归属的精神能得以安顿。

有些人认为哲学终究不能解决人们的信仰问题,只有宗教才能胜任,这种观点是值得商榷的。提出这种观点的人也许认为哲学基于理性,而理性和信仰是有矛盾的,理性所要解答的是能够实证的问题,而信仰的问题却无法实证也不要求实证。这种理解是狭隘的。其实,理性的本质是自由的,这种自由的本性必然要求人们的意识突破有限性的束缚而趋向无限,也必然要求人们超越感性的经验而逻辑地推演出“纯概念”和“纯思辨”。因此,可以说,理性内在地包含有限和无限、经验和超验的矛盾。实证科学由于其自身的规定人为地把理性限制在一个可以通过经验或实验加以求证的范围内,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产生了数以千计的实证科学。但是,理性的本质和理性的精神却是自由的因而是无限的,它注定要展开其理性的自由之翅在思辨的天空中纵横驰骋。无疑,由理性的本性所决定的理性的精神与宗教相比终究又是有差别的。当理性越过经验实证的界线而到达纯思辨的领域时,理性的精神一直伴随着它,它对于无限和终极性问题所作的种种抽象演绎和推理,始终是建立在理性的原则和精神之上,而不是放弃这些原则和精神。即是说,它所作的推演及其结论即使是不能实证的,但却是言之有理、持之有故的,在理论是自洽的。

哲学需要而且能够帮助人们解决信仰问题,以满足人们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这是哲学的使命,是人类全部哲学史追寻的崇高目标。历史证明,哲学能够承担并且胜任这一工作,否则哲学就会成为多余的东西而被历史所淘汰。在哲学史上,无神论哲学比比皆是,从西方的古希腊朴素唯物主义到萨特的存在主义,从中国古代的儒家和道家哲学到王夫之的唯物主义,他们的无神论思想同样给了人们以信仰的精神支柱,甚至一些有神论者也从这些思想中获得了有益的启迪。

运用哲学思想来构建人们的信仰最为成功的典范是中国的儒家思想。儒家的创始人孔子公开宣示“不语怪、力、乱、神”(《论语·述而》),他并不反对人们信神,但对其采取“敬而远之”(《论语·雍也》)的态度。孔子虽然宣扬“天命论”,但他有其自己的良苦用意,这就是将其伦理化,使之为其仁学思想服务。在哲学上,孔子所创立并被其后继者所发展的儒家思想可以看作是广义的人生哲学和价值哲学,他所论证和倡导的人伦修养之说在子思那里被逻辑地推到了天道观即本体论的高度。子思在《中庸》中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中庸·第二十二》)这里提出了一条至诚——尽性——参天的人天合一的路径,它向人们敞开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每个人只要通过自身的努力,就能够升华到与天地同一的至高境界。后来,孟子更明确地提出了“尽心——知性——知天”或“存心——养性——事天”的天人相合的心性修养模式。他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孟子·尽心上》)儒家人伦心性之说的极高明之处就在这里:它不是一般地论述人伦道德修养,而是从人伦推出人道、从人道推出天道,再反过来从天道演绎出人道和人伦,从而构成一个人与天首尾相接、一体贯通的运行模式。历代的儒学儒士就是在这样一种人文的天人相通的思想模式中找到了自己的终极归属和精神家园。对于信奉儒家学说的儒士和民众来说,他们相信个人的德性修养可以与天地万物之道相融合,并且通过这种修养直接参与到天地万物的运行变化之中去,以至完全化身为宇宙大道,从而达到精神的不朽。因此,真正具有这种儒家信仰的人,其内心是充实的,其灵魂是安宁的,其心理是平和的。难怪有人说,儒家是一种人文宗教,是一种准宗教,因为它起到了如同宗教一样的作用。

黑格尔在谈到宗教与哲学的关系时指出:“宗教与哲学内容虽同,而形式却异。”⑤如果说哲学是从理性的维度来解答人类必然要探求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的话,那么宗教则是从一个非理性的维度来回应这一类问题。它没有哲学那么多的逻辑推演和抽象,而是直接借助于对象化的无所不能的神来解决人类所面临的一切问题和矛盾。我们不能简单地说这是迷信,因为当经验科学甚至理性难以解决此类问题的时候,宗教至少提出了解决此类问题一个思路,而不致人们在遇到这类问题的时候茫然不知所措了。问题还在于,宗教提出的这套解决问题的方案,尽管不能实证,但其客观效果却不错。因为真正的正统宗教其教义不单纯是神迹和神话,而是渗透了丰富和深厚的文化观念特别是人生价值观念和人伦道德观念。这些观念几乎无一不是叫人行善去恶、扶正祛邪、反省忏悔、净化灵魂、仁慈宽恕、友爱万物的。凡宗教都以渡人、救人为己任,因而大都涉及人生观和价值观的问题。说到底,宗教不过是用神学包裹着的人学,它是用神学的方式教人以做人的道理,并且用同样的方式将其提升到至极之境。信奉基督教的人坚信通过自己的虔诚修炼可以与上帝同在,皈依佛教的人相信通过自己的禅修可以超凡成佛,笃信伊斯兰教的人认定通过自己的修为作功可以超越生死之界而获永生。一种人生修养之说如果只是停留在行为规范的界定上,那么它还只是一般的世俗的道德说教;如果将其跃升到成圣成贤与天道同一的高度,那么它就是一种准宗教;如果将其进一步抬高到脱苦难、离生死、入天堂、享极乐的境界,那么它就成为一种宗教。

就其内涵来说,宗教与哲学既有相同之处也有相异之点。在解答诸如世界的终极本质和人生的最高价值这些具有无限性意义的问题时,宗教诉诸至上神(如“上帝”、“天帝”、“安拉”等)以直观的形式直截了当而又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些问题。也许这并不科学,但是又有哪一门科学能以科学的形式完全解决这些问题呢?诚然,哲学能够以自己特有的抽象和思辨方式解答这些问题,然而同样不能给予科学的验证。从这种意义上讲,宗教和哲学有其类似之处。宗教和哲学最大的相异之点在于,哲学不能担保死后灵魂不灭和进入天堂,而宗教却信誓旦旦地保证每一个信徒都有复活和获救的机会。这就给人们敞开了一条来生的希望之路。尽管这样的保证是否能够兑现谁也无从知晓,但对于每个必然要陷入死亡绝境的人来说,无疑给了一线绝处逢生的机会。如此这般的宗教妙理,不仅对于消除人们的死亡恐惧心理发生了神奇的作用,而且从根本上把人的生命(而不仅仅是哲学家所设想的精神)也纳入到了无限延绵的过程之中。

因此,宗教与哲学相比,它的最大特点就是提出并描述了一个死后的世界,从而把人们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延伸到生命的连续性和永恒性问题之中。与其他具有无限性意义的问题不完全一样,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实证也无法否证的问题。而它对于人们来说又具有如此的根本意义,它既决定人的生又决定人的死,是生和死的分离和复合、连续性和非连续性的全部关键之所在。自人类诞生以来,人们梦寐以求的就是生命的无限延续和长生不老,但迄今为止,科学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死已然成为人们无法回避的一个绝对的本体存在。正如海德格尔所说的,死只能自己去死,而不能让渡和替代,因此,人从根本上讲,就是“向死而在”⑥。这就是说,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不是一种外在的东西,而是和生命诞生那一刻起就与其共存并内在于人的本质之中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死就是人的一种存在方式。如果说,每个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涌现和存在都具有极为偶然的性质的话,那么,死亡就是先天地就决定了的一种绝对的必然性。生命的偶然性还在于它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人每时每刻都处在生与死的临界点,死亡随时可能降临,“刚一降生,人就立刻老得足以去死。”⑦而死亡却是这种不确定性中的确定性,每一个人在生命的过程中,就是在这种令人战栗的不确定性中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确定性逼近。当海德格尔把人定义为“向死而在”的时候,他不仅仅描述了人的生存状态,而且揭示了人的真实的生存本质。

一般认为,人的本质的基础是生命的存在,但现代存在主义的思想家却论证了人的本己和本真状态不是生而是死。相对于死来说,生是一种表面的不确定的转瞬即逝的存在,而死却是一种内在的确定不移的本质的存在。但在实际生活中,人们对于自身这种死亡的本质却是麻木不仁的,他们或者刻意回避,或者对于死亡的不确定性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死亡是未来时间的存在,不会马上到来。对此,海德格尔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心理恰恰表明了人们对于死亡的极度恐惧。人们以为沉沦于世俗生活可以忘却和逃避死亡,但越是这样做就越是感到不安和恐惧。实际上,大多数人就是在这种看似无意识的绝望和无奈中打发时光的。那么,究竟如何消除人们的这种恐惧和不安呢?

哲学家们力图用理性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或者劝导人们要珍重生命,着重考虑如何使有限的生命更有意义,至于死则可以把它搁置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死后的事情。“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孔子就是这样来回答关于死后的提问的。有些哲学家则干脆否定死后灵魂的存在,认为所谓灵魂之说,鬼神之务,不过是虚妄之言,不足为信。我国古代无神论思想家桓谭、王充、戴逵、何承天、范缜等就用形神之说、薪火之喻来批判宗教神学关于鬼魂的观念。无神论存在主义者海德格尔和萨特虽然意识到死亡问题的重大,提出了“死亡哲学”的概念,认为学习哲学就是学习如何正确地面对死亡。但是,他们却以诗化的语言赞美死亡,把死看作是人的本质的最高表现,是领悟人生真谛的最佳处境,甚至认为死还能赋予自我存在以至高无上的价值。所以,他们要求人们像烈士一样大义凛然地面对死亡,无所畏惧地慷慨赴死。这种以诗的形式对死的美化处理虽然读起来令人感动,但在现实中却很少有人做得到。因之,死亡的问题对于哲学来说仍然是一个令人不安的难解之谜。

在死亡的问题上,宗教仍然以其特有的方式宣告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无论是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还是本土的道教,在其教义中几乎都有关于天堂(伊斯兰教称为“天园”)和地狱(伊斯兰教称为“火狱”)描述,佛教还有因果报应和轮回转世之说。这些说教的意义首先在于它提出了“两个世界”即现世和来世、阳间和阴间的观点,这就从理论上确保了人的死后复生或永生不死的问题,因为它明确地告诉人们,人的死亡不过意味着人“此世”的结束和“彼世”的开始,而这种转换是无穷无尽的。其次,这一说教的另一意义还在于它论证了人来世的处境与现世的作为有关,积善有德者死后可入“天堂”或“天园”,作恶有罪者则会下“地狱”或“火狱”,这就在现世和来世之间设立了一种由自身行为所决定的因果关系。它告诫人们,天堂之门尽管向每个人敞开,但获得进入天堂的门票却是有条件的,而这一条件又完全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而达到。

宗教关于天堂和地狱的这套理论其作用是多重的。首先,它有效地解除了人们对于死亡惊恐不安的心理,使人们真正能以平常的坦然的心态面对死亡,这无论对于健康的人还是濒死的人来说,都起了一种不啻是思想解放的作用。其次,它有力地促使人们积极地践行道德的准则,不敢做一个为恶不仁之徒,以便为自己死后进入天堂而创造条件。我们不得不承认,无神论的思想家们费尽心力想解决的“死亡哲学”问题,宗教却以极为简单的方式轻轻地予以破解了。不可否定,宗教对人们的思想也起了一种麻痹的作用,因而被马克思称之为精神的“鸦片”⑧。这种批判应该说是形象而又深刻的。但是,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或犯了严重的死亡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种“精神鸦片”又何尝不是一种最为有效而又有益的镇静剂呢?

正因为宗教以宗教的方式解答了一系列复杂的终极之谜特别是死亡之谜,因而使许多科学家和哲学家倒向宗教的怀抱,企图在宗教中找到精神的寄托和心理的慰藉。我们看到,这些科学家和哲学家在对待世俗生活和经验知识的问题上,其态度是理性的和严谨的,但是一旦涉及经验科学所不能介入的无限性问题特别是来世问题的时候,他们就向宗教求助。在现代条件下,理性科学和宗教信仰这两个领域似乎既泾渭分明又相安无事。

而宗教家也从哲学和科学那里汲取了不少东西。不可否定,宗教与哲学和科学之间也存在着矛盾有时是十分尖锐的矛盾。特别在西方的中世纪,当神学被抬高到哲学和科学之上,以至哲学和科学被贬低为“神学的婢女”的时候,它们之间的冲突就不可避免。即使在现代条件下,这种矛盾也常常发生。完全否定它们之间的矛盾对立关系,不是客观的态度。但是,我们同时应该看到,正因为它们之间存在着对立和矛盾,所以,二者之间又会产生互补和统一的方面。这种互补和统一性不仅表现在自近代以来,宗教开始改变原来对科学的无端傲慢和盲目敌视的态度,公开承认历史上被其错判的一些伟大科学成果,转而对科学采取审慎和尊重的政策;而且表现在逐步自觉地认识到了宗教和科学之间的互补和统一的关系,并进而寻求二者之间的共生与和解。正如余英时先生所说的,“西方自宗教革命与科学革命以来,上帝和理性这两个最高的价值观念都通过新的理解而发展出新的方向,开辟了新的天地。把人世的勤奋创业理解为上帝的召唤,曾有助于资本主义精神的兴起;把学术工作理解为基督教的天职(scholarship as a Christian calling)也促进了西方近代人文教育与人文学术的发展。上帝创造的宇宙是有法则、有秩序的,而人的职责则是运用理性去发现宇宙的秩序与法则。这是近代许多大科学家所接受的一条基本信念,从牛顿到爱因斯坦都是如此。”⑨因此,对于宗教和科学关系,现代著名物理学家普朗克作了这样的总结:“二者并不互相排斥,相反的,是互相补充的,好像是为相辅相成具备了条件。”⑩这种观点已被现代大多数神学家和科学家所接受。

对于每个具有健全理智的人来说,信仰是他的本能和本性。正如弗洛姆所说:“人在信仰中存在,而非占有信仰。”但不等于说,人不能选择信仰。一个人的信仰不是先天具有的,而是后天环境和教育的产物。人作为一个能动的存在物,即使在一定的环境和教育条件下,他也能够作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实际上,人的信仰不是一次形成的,它必然要经历一个长期的过程才得以确定。那么,人应该如何正确地选择自己的信仰,而社会又应该怎样合理地引导和对待人们的信仰呢?

一个人信仰的形成是主体和客体、自我和社会交互作用和双向选择的结果。一方面,社会特别是家庭对人的信仰的形成给予引导并产生重要的示范作用,另一方面,人自身的特殊经历及其理解和感受又最终决定着信仰的选择。因此,自我选择和社会引导是影响人信仰构建的两大基本要素。

首先,对于自我来说,关键是要确立一种自觉的信仰意识。在现实中,我们看到不少人物欲膨胀,拜金思想严重,把占有最大物质财富,享尽人间奢华生活,当作自己人生追求的目标。在这些人的心目中,金钱、财富、名誉、权力、地位成了他们信仰的对象。这样的认识其实不是一种真正的信仰,最多只是一种价值观念。严格地说,信仰是超越于物质之上的一种较为纯粹的精神需求,它所指向的不是外在的物质生活,而是内在的精神追求。具体地说,信仰是对于真善美这些崇高对象的一种向往和坚守,是超越物性而提升人性的一种执着和修持,是突破肉欲的限制而使灵魂得以净化和安宁的一种解脱和解放,总之,信仰是高于世俗生活的东西,它虽然不能脱离世俗生活而居于虚无之境,但是它摆脱了世俗生活的束缚,而使精神获得了自由和升华。因此,对于每一个理智健全而又不甘堕落的人来说,首先就要树立一种自觉的信仰意识,关照一下自己的精神和心灵,把自己从世俗的物性和物化生活中解脱出来,使自己的精神世界得到充实、丰富和提高,使自己对人生的目的、意义和价值获得一个更为真实、清醒和深刻的认识。

信仰不是一个纯抽象的概念,它具有极为丰富的内涵。一般来说,人的信仰可以划分为社会政治信仰、人生价值信仰和宇宙世界信仰三个层面。所谓社会政治信仰,是对社会政治最高理想境界的一种憧憬和追寻。基督教的“天国”、伊斯兰教的“天园”、佛教的西方“极乐世界”,乃至儒家所描述的“大同理想”,就是这种社会政治信仰的反映。马克思主义所提出的“共产主义”理想在本质上也是一种社会政治信仰的表现。但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共产主义的信仰与宗教信仰不同,它不是建立在非理性的基础之上,也不借助“神”的至高无上的作用,而是依靠科学的理性认识,通过对现实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批判所得出的一种逻辑的必然的结论。无疑,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的最高理想,它具有信仰的成分,但不能完全归结为信仰的产物,毋宁说,它更是一种科学认识的对象。

社会政治信仰总是和理想联系在一起。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的理想可以分为职业理想、社会理想和最高理想。所谓职业理想,是个人根据自己的能力、兴趣和爱好而对职业的一种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理想,其选择也是多样的和有差别的。社会应该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并尽量创造条件为人的自由选择开辟道路。而我们自身也应该从主客观条件出发,合理地确立自己职业理想。脱离主客观条件而好高骛远,只能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贪图轻松安逸而不思进取,就等于抛弃了自己的理想。职业理想是社会理想和最高理想的起点,离开自己的本职工作来谈理想是不切实际的表现。只有具备了立志建功立业的职业理想,才可能进而确立起崇高的社会理想和最高理想。

所谓社会理想,是对所处现实社会未来发展的一种期望和追求。它是在个人职业理想基础上产生的对他人和社会的一种关怀和关注。在社会理想中,人们才能把自己从抽象的个体概念中摆脱出来,使之与他人以及社会的发展自觉地结合起来,从而成为一个真正能动的现实的人。而且,也只有在社会理想中,人才能超越自身狭隘的物性,而使自己内在的人性得以展现。因此,一个人的理想决不能仅仅停留在职业这个层面,而必须在他人和社会的有机联系中将其升华到社会理想这个层面。

所谓最高理想,是对人类社会最完美状态的一种构想。由人的本性所决定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必然要把人的理想推到一个至极的境界,当然,不同时代的人对这种境界的描述都不免带有那个时代的特征,但对于每一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种无限性的追求却是不可抑制的。从信仰的角度来看,只有社会理想和最高理想才与信仰相关联并属于信仰的范畴,因为只有这两个层次的理想才把人从个人生活和个人利益中超拔出来了,而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内在的精神本性。由此可见,对于每一个想要为自己的生命找到精神家园的人,就要把自己的社会政治信仰建立在正确的社会理想和最高理想之上,自觉地把个人的事业融汇在社会共同理想的大业之中,并进而融入到社会最高理想的追求之中。个人终究是有限的,其生命是短暂的,但是,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化却是延绵不绝和永无止境的。如果我们能够把自己有限的和短暂的生命投入到无限延绵的社会文明的发展之中,那么,在这种超越自我的过程中我们就会感受到无限的存在,并在这种无限中找到生命的真正意义和赖以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

人生价值信仰是信仰的另一个层面。所谓人生价值信仰,是对人生的终极目的、意义和价值的一种崇尚和持守。人生的价值信仰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个方面,但它最集中地体现在生死问题上。如何对待生和如何对待死总是联系在一起的,生的意义决定着死的意义。当我们追问“人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实际上也就等于在问:“人死后还有什么价值?”不管你有无自觉,每一个人都在追求永生或不朽。有神论者希望通过自己的德行而死后进入天堂、获得永生,无神论者则希望通过自己的“立德、立功、立言”(《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而达到精神价值的不朽。一个只考虑个人利益而全然不顾及家庭、他人和社会的人,也许他获得了有限的物质价值,但却丧失了具有无限意义的社会价值。其实,人的永生和不朽,不在于肉体的永存,而在于精神的永在。宗教所允诺的“入天堂”、“得永生”是以生前的德行为条件的,“天堂”实质上是灵魂的圣地,而不是肉体的居所。一个平凡的农夫为了培育子女一辈子含辛茹苦、勤耕苦作,虽然他没有直接为社会作出什么大的贡献,但是他为家庭所作的奉献却足以使他的生命价值在家族的无限延续中得到永存。一个学者通过他的“立言”而使自己的思想不朽,一个商人通过他的“立功”使自己的业绩不朽,一个官员通过他的“立德”而使自己的精神不朽。这种对于“不朽”的追求,实质上就是对于人生终极的无限的和最高的价值的一种信仰。但凡为人,必有永生不死的欲望,然而无信仰之人,却不知肉体必朽而精神可以永存的道理,也不知精神的价值要靠自己的德行和功业来创造。人生价值信仰就是引导人们超脱个人的物质私利,而把自己的人生价值上升到更广阔的社会价值的层面,使个人的价值和社会的价值得以融合,从而达到永恒和不朽。

宇宙世界信仰是信仰的最高层面。无论在哲学还是宗教那里,宇宙世界信仰都表现一定的世界观,其区别只在于哲学世界观建立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所赖以成立的科学理性精神之上,而宗教世界观却建立在对不可置疑的全知全能的神的创造的非理性的崇拜之上。但二者都力图给人们提供一个关于宇宙世界的终极解释体系,以便为世间万物合乎规律的发展提供一个坚实的基础。难以设想,假如没有哲学和宗教信仰给人们所提供这种理性的保障,假如人们对于明天太阳是否还会从东方升起都没有确定的信念,这个世界将是一个什么样子,人们是否还能正常生活下去,而哲学和宗教的最高使命就是以自己的方式证明了整个世界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从而使人们忐忑不安的心灵得以安顿下来,使人们的社会生产和生活能正常进行下去。

正如黑格尔所说,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形而上学家”。也就是说,凡理智健全之人都有其自发的世界观。但是,要使自己的世界观达到自觉的程度,却必须通过接受教育而得到提高。由于哲学的抽象和思辨,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个人掌握系统的哲学知识,因而相当一部分群众可能要通过宗教这种形式而获得自己的信仰,按照国家的宗教政策,我们不应也不能加以干预。在我们国家,传统文化特别儒家思想所给予人们的人文信仰是一种建立在理性基础之上的信仰,它在历史发展中所起的积极作用应予以肯定,对于人们以儒家思想为信仰的对象,我们也应予以充分的尊重。然而,对于领导干部和共产党员来说,既然你已选择了共产主义的信仰,那么宗教就“决不是私人的事情”。问题在于,不少领导干部和共产党员,他们并没有坚定的信仰,他们的信仰或者建立在盲目的教条主义的崇拜之上,而不是科学的理解之上;或者只有口头上的信仰,而内心却没有真正确立起崇高的理想信念。共产主义的信仰是建立在科学的世界观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如果没有对其哲学基础的深刻理解,要真正确立起科学的共产主义信仰是不可能的。因此,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于确立共产主义信仰至关重要。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现代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的概括和总结,但这种概括和总结决不是将其成果现成地拿过来加以运用,而是通过重新提炼和反思从中抽象出科学的理性精神和时代精神。正是基于这种精神,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严密的论证和逻辑推演,构建了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其他哲学一样,它不是实证科学,其结论不能也不必用科学的实验方法去加以证明,作为一种世界观和方法论,它给人们所提供的是关于整个宇宙世界发展一般规律的理论以及认识世界的一般方法。它关于整个世界的理论体系对于满足人们的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对于回应人们关于宇宙人生的种种无限性问题,提供了科学、合理的解答。在信仰的问题上,马克思主义的伟大之处恰恰不在于宣布已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而在于为人们选择正确的信仰提供了一条指导性的线索。如同真理一样,在通往信仰的道路上,人们永远处在求索的过程之中,而且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人们不断地完善和深化自己的信仰,并为践行自己的信仰而努力。与之相反,那种把信仰凝固化为绝对排他性的教条的做法,是与马克思主义格格不入的。

其次,对于社会来说,重要的是要创造一种有利于人们自由而又正确地选择自己信仰的宽松适宜的环境。这种环境首先给人们提供了进行信仰选择的便利条件。信仰作为精神品质和意识形式的最高表现,它的本质特点就是自由,即不是出于外在强制而是源于内在自主和自觉的确信、真信和坚信。外在强制可以用来对人们进行压服,但不能使人从思想上信服。思想的信仰只能用思想去打动、去感化,任何强制的手段都是不能奏效的。因此,给人以信仰选择的自由是引导人们寻求正确信仰的前提。信仰的确立是自我选择和自我构建的结果,别人不能替代也无法替代。只有将信仰的自由本性还给信仰,才能让人找到真正的信仰。

然而,自由并不等于放任,任何人对信仰的自由选择都需要家庭、政府和社会的指引和指导。由于信仰对象的超验性和不可实证性,人们在进行信仰选择的时候,很容易受那种偏离正常信仰的邪教和狂热的偶像崇拜的蛊惑,陷自己于走火入魔之中。因此,无论家庭还是社会,都有义务和责任对正在选择信仰的青少年进行正确的引导,对那些被错误信仰所腐蚀的人们进行挽救,即使那些已经确立了自己信仰的人们也还有一个在生活实践中继续进行选择的问题,对这部分人也有一个为其提供正确导向的问题。

对人们的信仰选择进行有效的引导重在帮助他们确立科学的理性精神。爱因斯坦曾说:“科学撇开宗教便成了跛子,宗教撇开科学便成了瞎子。”这里虽然谈的是宗教和科学的关系,但对于信仰来说具有一般的意义。尽管信仰超越了科学的实证经验,但不能违背科学的理性精神。举凡形形色色错误信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公然背离科学的精神,人为制造所谓超自然力量的“奇迹”和非理性的个人迷信和偶像崇拜,意欲控制人的思想,做出危害社会的越轨行为。对付这种病态信仰的最好武器就是科学,科学将有力地揭穿这些虚伪信仰的欺骗性和危害性,让受害者恢复清醒的理智。科学不等于信仰,但信仰不能违背科学。信仰必须以科学的精神为基础,以自由的原则为前提,若离开这一基础和前提,就必然落入病态、偏执、狂热、盲目乃至邪恶之中。

信仰选择还离不开人文精神和道德情怀。凡人立于天地之间,不仅需要科学和技术,以便在改造自然中获取人必需的生产和生活资料;而且需要人文和道德,以便在自我改造中获取人性健全所需要的精神和价值养分。科学理性不能完全解决人性和人的伦理价值问题,这一意域历来属于人文科学研究的对象,亦如我们平常所说的文化的范畴(狭义的文化)。而信仰在大多数情况下所指向的就是这些根本的人性和人的伦理价值问题特别是其中的终极性问题,所以,信仰问题最终解决必须借助于人文科学,从中汲取人文精神和人文情怀。如果说信仰离开科学理性就会陷于迷茫的话,那么信仰缺少人文精神就会堕入邪恶。因此,家庭、政府和全社会都必须高度重视人文科学在解决人们信仰亦即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这些根本问题的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别要注重用人文精神和人文情怀去塑造人们的品格,陶冶人们的性情,净化人们的心灵,提升人们的境界,用正确的导向去帮助人们寻求和构建美好的精神家园。

注释

①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62页,第161页。

③赵锋:《略论信仰》,《宁夏党校学报》2004年第7期。

④〔英〕安东尼·吉登斯,克里斯多弗·皮尔森:《现代性——吉登斯访谈录》,北京:新华出版社,2000年,第191-192页。

⑤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一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年,第64页。

⑥转引徐崇温主编《存在主义哲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第209页。

⑦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合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年,第294页。

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年,第453页。

⑨余英时:《内在超越之路》,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第55页。

⑩约翰·麦奎利:《二十世纪宗教思想》,高师宁、何光沪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300页。

责任编辑 邓宏炎

Discrimination of Belief

Zuo Yawen

(School of Marxism,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Belief as the form of a person,it stems from the internal contradictions of the human spirit nature.Belief came into being during transformation and transcendency process as the limited to infinite,inevitable to free, realism to the reality, realism to the reality.And as the carrier of belief, philosophy and religion open religious paths to people from their different path. The proper selection of oneself and social reasonable guide are two basic aspects which determines belief buliding during this process.

belief; philosophy; religion; science

2015-06-02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逻辑建构研究”(12AKS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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