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库尔德人打击“伊斯兰国”（手记）

梁慧

老实说，子弹从身边闪过时，我真没感觉到。那时我正将手机悄悄伸出掩体，向着对面拍视频。但线人拽着我衣角，说：小心，有子弹。我躲在掩体后仔细分辨，才听到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那声音，像一根细到极致的钢丝，瞬间划破天空幕布。

在巴基斯坦的3年，我曾亲历过一些反恐战斗，但在伊拉克，这样的两军对垒前线攻防战，在我的记者生涯里还是头一遭。

带着一点儿忐忑、一点儿惊慌、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兴奋，我跟着一小队库尔德战士，接近基尔库克（伊拉克北部城市）南部约30公里的这个小村庄。5天前的一场战斗后，库尔德武装成功推进到小村外两三公里处。

当天早晨，一支部队对据守在村里的“伊斯兰国”武装发起进攻。我赶到时，战斗已经持续4个多小时，库尔德战士夺回半个村子，却被“伊斯兰国”武装挡在村中心一座清真寺外。战况陷入僵局，一边是以清真寺及附近建筑群为依托的“伊斯兰国”武装，隔着五六百米左右空地的另一边，是一座废弃的厂房，这里是库尔德武装推进的最前沿。

根据前线指挥官的说法，对面大概有二三十名武装人员，而库尔德一侧，包括预备队一共是200人左右。“伊斯兰国”的优势是熟悉地形，辅以RPG、狙击手和密布地雷，库尔德武装则拥有坦克、装甲车和美式悍马等装备。我们还听到飞机在空中盘旋的声音，随行战士说，那是国际联军的战斗机或侦察机。如果是在电影里，进攻一方估计早已是势如破竹，但真正的战争，远比想象中复杂。

战斗进入第七个小时，库尔德战士仍未能再进一步，而“伊斯兰国”方面也不见疲态。为安全起见，我们退回库尔德武装第二道阵地。一些刚从交火线轮换回来的战士终于有时间吃上一口饭，而指挥官正在平板电脑上研究地形。

指挥官指着卫星图上靠近村口的一点说，这就是你们看到那辆卡车的地方。指挥官说的是进村时见过的一个仓库，里面有一辆被遗弃的卡车。车身四周被装上厚厚装甲，车窗也仅留下很窄

的一道缝隙，就连前保险杠下面也裹得严严实实。仓库里散落着装满炸药的袋子。据称，按“伊斯兰国”武装的计划，这辆装配重型装甲的卡车，应该是满载炸药，向库尔德阵地冲去——就像他们曾无数次实施的汽车炸弹袭击一样。

游走在中东的记者们，对汽车炸弹不会感到陌生。但如此近距离观察一辆尚未爆炸的“巨型炸弹”，对我而言却是第一次。这辆大型卡车，载重量约在8至10吨左右，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如果在库尔德人的阵地爆炸，后果会怎样？而库尔德武装及时夺回这辆卡车，竟也只是“碰巧”！

看来，战争也需要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