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开放型经济嵌入全球创新链的理论思考
2015-03-20项松林博士
项松林 博士
改 革开放以来,中国依托低成本优势,快速而全面地融入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但从全球价值链分工格局来看,中国在总体上仍处于中低端,且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模式往往具有“动态”特征,即不同生产环节和阶段具有追寻“低成本”的天然倾向。随着我国劳动力等各种生产要素成本的集中上升,环境、资源、能源约束的日益增强,以及其他更多低成本优势国家或地区加入跨国公司主导的国际分工体系,现有开放型经济发展模式似乎难以为继。为此,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多次强调指出: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把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推动我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跃升,实施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从而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可以说,这一新的提法和重要战略部署,为我国开放型经济发展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再塑新动力指明了正确的发展道路和方向。推动我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的高端跃升,必须实施以创新驱动为核心的发展战略,推进中国开放型经济由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GVC)到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GIC)的转型升级。
一、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必要性
正确理解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中国开放型经济由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到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必要性,有必要先来梳理一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历史轨迹和现行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固有特征,以及在当前国内外环境深刻变化的条件下,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为目标的现有开放型经济发展模式呈现的不适应。
以对外开放若干重大标志性事件为划分依据,中国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为目标的开放型经济发展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78—1991 年的探索性阶段,其标志性事件是设立经济特区和开放开发上海浦东。这一阶段主要是利用劳动密集型产业国际转移的历史机遇,在大力承接国际订单和吸引外资中,加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第二阶段是1992—2001 年的开放型经济高速发展阶段,其标志性事件是邓小平同志的南方谈话。这一阶段是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两个市场,加速国内经济发展,尤其是通过吸引外资带动出口,促进资本技术密集型制造业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第三阶段是2001 年以来的经济国际化发展阶段,其标志性事件是加入WTO。这一阶段是从单方面的自我开放为主,向与WTO 成员相互开放为主转变,并逐步建立起符合中国国情及WTO 规定的开放型经济体制(张二震等,2014),推动中国经济全面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实际上,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既是一个涉外经济体制不断调整的过程,也是一个为适应经济全球化发展形势需要而不断改革的过程,其固有特征可概括为:在各级地方政府主导下,以简单融入制造业全球价值链体系为目标、以大量利用外资和大规模出口为导向、以低成本竞争为主要手段、以低附加值加工制造活动(包括低端加工、制造、生产、装配)为载体,从而形成庞大的生产制造能力和“大进大出”的循环格局。应该说,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成功发挥了低成本竞争优势而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并以出口市场为依托从而成功解决经济起飞的需求约束问题,从而铸就了现有开放型经济发展的一系列“辉煌成就”。
然而,也正是上述固有特征,使得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体系为目标的现有开放型经济在面临国内外环境的深刻变化时,呈现出一些不适应。这种不适应主要包括四个方面:一是不适应对全球经济变化新形势的要求;二是不适应应对国际经贸格局重大调整的要求;三是不适应中国谋求国际分工体系新地位的要求;四是不适应促进国内经济增长方式转型升级的内在要求。
首先,从应对全球经济变化新形势来看。长期以来,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战略是以外部需求为导向的。然而,在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全球主要经济体的经济增速都在变慢。例如,作为世界最大经济体的美国,其境况一直不佳,经济增速下滑以及失业率高居不下,一直是令其“头痛”的问题。为此,奥巴马政府采取“重振制造业”或者说“制造业回流”的新经济政策,采取了包括减税等在内的一系列扶持本国制造业发展和吸引制造业“回流”的政策措施,力图避免制造业产业被发展中经济体“占领”而丧失自身竞争力。目前来看,尽管在各种政策措施的作用下,美国经济状况有所好转,但仍不能与20 世纪90 年代期间的高速发展阶段相比。而在欧洲,严重的欧债危机导致欧盟国家的经济增速也在低区间徘徊,对经济增长的预期不断被下调至缓慢的增幅区间,低速增长态势至今难见尽头。而在日本,受到全球金融危机、地震、海啸以及核辐射的四重“打击”,经济短期内难有显著复苏。因此,长期以来一直作为中国最大贸易伙伴的全球前三大经济体,由于其经济发展态势不佳甚至自身仍深陷泥淖,加之中国经济发展所伴随的各类生产要素成本不断上升,必然对以外需为主的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贸易活动带来巨大压力,开放型经济需要培育新竞争优势。
其次,从应对国际经贸格局重大调整来看。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对外经济发展,是以WTO 的全球经贸规则为前提的。但在本轮全球化中,全球经贸格局呈现“南升北降”特征,这也被许多学者看作是发展中经济体成为本轮经济全球化最大受益者的表现和结果,而美国等发达经济体则似乎获益有限。也正因如此,以美国等为代表的西方发达经济体认为这是全球化失控的表现,是当前全球经贸规则下的不公平竞争结果。受其影响,当今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总趋势虽然没有改变,但多边贸易体制的发展却历经坎坷,多哈回合谈判仍然徘徊不前,与此相伴随的是贸易投资保护主义升温和经贸摩擦频发甚至走向政治化倾向。因此,为了改变经济全球化红利的“分配格局”,降低关税,取消非关税措施等传统扩大开放模式,对于美国等发达经济体而言已经变得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代之而起的则是要建立所谓高标准的市场经济规则。当前由WTO 主导的经济全球化进展受阻,国际经贸格局甚至呈现“圈子化”(吴中宝等,2014)、“碎片化”发展趋势,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贸易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等超大自由贸易区正如火如荼地发展,就是明证。上述变化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世界贸易规则、标准和格局。比如TPP 不仅要求成员所有产品实现零关税、服务贸易全面开放、实质性取消外资审批,还引入了知识产权、环境保护、劳工权益、国有企业竞争中立等升级条款。再比如当前国际投资规则中,要求采用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的外资管理模式已成为发展新趋势。全球经贸格局的重大调整及其规则的变化,或将取代WTO 制定经济全球化的新规则,必然对中国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体系为目标的低端制造业贸易活动提出新挑战。
再次,从中国谋求国际分工体系新地位来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融入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是以低成本优势为依托的。然而,在以全球价值链为基础的国际分工模式下,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生产布局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会随着不同地区生产成本的相对变化而出现动态变化。这一动态特征意味着,在中国沿全球价值链向上攀升的过程中,如果未赶在更多低成本国家或地区加入分工体系之前,可能面临着被全球价值链“链主”开除“链籍”的危险,即使不会“踢出”也存在“低端锁定”的风险。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多年来的高速增长在为进一步扩大开放提供物质基础的同时,也面临迈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后的劳动力、土地等各种生产要素成本集中上升,以及资源、能源、环境约束日益严峻,从而传统低成本竞争优势逐渐减弱,低价竞争的市场优势正逐步趋于消失。在低成本优势不断地让位于其他发展中国家,且新竞争优势尚未完全建立的前提下,产业国际竞争力衰减也将制约中国攀升全球价值链的能力。
最后,从促进国内经济增长方式转型升级的内在要求来看。自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认识到,金融危机表面上是对经济增长速度的冲击,实质上是对经济发展方式的冲击。因此,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已刻不容缓地成为中国国民经济所面临的全局重大战略任务。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最终要依赖于创新驱动战略,依赖于微观经济主体,依赖于具有竞争能力和创新能力的企业。然而,在现行的开放型经济体系中,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为目标的国际代工增长方式,只能依靠低成本优势竞争,难以演化出创新驱动的发展格局。这是因为,目前中国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为目标的低附加值贸易活动,做的是发达国家早已研发好、设计好的外包订单,中国企业成为他国的零部件供应商,只能收取微薄的加工费用。虽然这是发展早期必须付出的学习成本,但副作用很大,不仅从起点上就让中国企业失去了自主创新的欲望和动力,而且一旦进入这一体系,很容易被跨国企业“俘获”从而长期被锁定在全球价值链的低端难以自拔,为未来产业转型升级自我设置了障碍,从而抑制中国经济进入创新驱动发展的可能性。
总之,为了适应经济全球化新形势、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成功应对国际经贸格局重大调整、谋求中国在国际分工中的新地位以及应对国内经济转型升级的现实需求等等,必须要扭转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分工体系为目标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模式,再塑开放型经济新动力。
二、嵌入全球创新链“新”特点
中国开放型经济已经站在了新的历史起点上,进一步推动对外开放,需要实现由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向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的转变。那么何谓全球创新链,或者说与全球价值链相比,全球创新链究竟“新”在哪里?我们认为,全球创新链“新”就新在内涵新、目标新、基础新、手段新、主导方式新以及发展路径新六个方面。
(一)嵌入全球创新链有了新内涵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加入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依托的是外国市场对本国产品的需求。这种以外需为导向的国际代工,本质是一种依赖性经济,易受到外部市场的冲击而出现大的波动,2008 年全球经济危机就是很好例证(项松林等,2014)。这一点在低附加值加工贸易领域表现得尤为明显,比如家电、纺织服装、IT 设备等制造业领域。这些领域由于过度依赖外部市场,导致外需下降后的企业订单数量骤减,生产规模缩减,原材料需求下降,带动其他相关产业缩水,同时就业也受到影响,致使整个经济处于下滑状态(王海兰,2010)。实际上,基于外部需求的全球价值链分工,无论在经济学的逻辑上,还是在世界各国的实践中,都被证明是一条走不通的产业升级道路。因此,与原有融入全球价值链体系相比,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开放型经济发展就有了新内涵。这种新内涵体现在从“依赖型经济”向“开放型自主经济”转变,即必须把利用国内低端要素进行国际代工的外向型发展模式,转变为基于国内外市场需求的自主创新模式,鼓励企业在全球范围内搜索可利用的资源为内需市场服务,发挥对国内外先进生产要素的充分利用,真正建设以内需为主的创新驱动国家,“烫平”中国经济易受外部经济波动的影响。
(二)嵌入全球创新链有了新目标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加入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是以提升制造能力为目标的,从事的是价值链底部的加工、装配、生产等下游环节(王岚,2014)。然而,这种以中国制造为目标的融入全球价值链的发展模式,虽然抓住了全球产业从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历史机遇,但核心技术受制于人,很多产品只能“贴牌”生产,从而陷入了“产值在国内、利润在国外”的怪圈。同时,随着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巨大变化,要素成本上升、人民币升值、国家出口退税政策和加工贸易政策调整、国际经贸摩擦加剧以及贸易壁垒增多等,都使得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进行国际代工的低附加值贸易活动模式难以持续。重塑开放型经济发展新动力,需要从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这就需要从全球价值链加工、制造、生产、装配等底部活动向研发、设计、营销、品牌、市场等“非实体性活动”的两端升级,构建以中国创造为目标的全球创新链分工体系,实现由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转变。
(三)嵌入全球创新链有了新基础
由于加入全球价值链进行国际代工,需要发挥低成本优势,因此原有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推进和发展,主要以优惠政策和差别待遇为基础,以便形成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和全球订单的“优惠洼地”。这种优惠措施不仅体现在区域层面,同样体现在企业层面。例如,沿海沿江地区优先发展就体现了显著的差别性区域政策,这些地区不仅凭借着自然区位优势和经济社会基础,更重要的是凭借其优越的政策条件,吸引了大量生产要素的流入和国际订单,成为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试验田和重点区域。从企业层面上来看,优惠政策和差别待遇尤其表现在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之间。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1992 年中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吸引外资被视为振兴地方经济的“捷径”,各种优惠政策不断向外资倾斜,地区之间为了“争夺”外资,采取了“血拼式”的竞争方式,优惠政策“大倾销”不时上演,出台的优惠政策一个比一个火,除了被普遍采用的“三免两减半”税收优惠政策外,免除土地使用费的优惠政策在许多地区也并不鲜见。相对内资企业而言,外资企业显然能够享受到所谓“超国民待遇”。不可否认,这种差别政策构建了中国吸引外资地区的先发优势,也是低附加值经济竞争力的重要来源。然而,“内外有别”的政策措施始终与良性市场中公平、有序竞争的市场机制相悖。随着中国自2010 年12 月1 号起结束外资优惠税收政策,“统一内外资法律法规”“扩大内陆演变开放”以及推进依法治国和反垄断法的实施,原有“政策优惠地”的廉价优势逐渐减弱,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为目标的低附加值集聚活动也会随之转移、散去。在当前中国开放型经济面临国内国际环境深刻变化的条件下,新一届中央政府要求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推动我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跃升,其实质就是要从以优惠政策和差别待遇为基础的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转变为以公平、有序竞争为基础的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目的是最大限度地降低交易费用,优化吸收创新要素的平台和环境,创造全球人才云集的高地,获取开放型经济新优势。
(四)嵌入全球创新链有了新手段
长期以来,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发展开放型经济,依托的主要是人口红利、土地红利等传统低成本竞争优势。然而,伴随人口红利逐渐式微,以及其他各类生产要素成本的不断上升,以此为主要竞争手段的低附加值贸易活动难有新的增长空间。与此同时,经过多年发展,中国在经济总量、贸易总量、利用外资总量、外汇储备总量、对外直接投资总量等方面,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在位规模优势。只要利用得当,在位规模优势可以进一步转化为竞争新优势。此外,广阔且不断扩大的国内需求市场、充足的资金、日趋完善的基础设施、强大而齐全的产业配套能力以及不断提升的企业创新能力和国际化经营能力,均能够成为中国参与经济全球化的竞争新优势。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将有利条件和潜在优势转化为真正的竞争新优势。这就需要进一步改革,改变以往各种对内对外经济活动散状发展模式,在全球范围内搜寻和利用先进生产要素、知识资源。因此,与融入全球价值链相比,嵌入全球创新链就有了新手段。这种新手段就要从基于传统低成本的简单“引进来”向基于创新驱动的“高水平引进来、大规模走出去”转变,切实有效构建全球创新网络平台,引进、利用国内外先进知识和生产要素,促使中国企业快速而低成本地完成复杂性创新,进一步发挥“低成本研发”和“低成本复杂制造”的新优势(陈清泰,2014),提高创新驱动经济发展的能力。
(五)嵌入全球创新链有了新主导方式
长期以来,外资的大量利用和出口贸易的快速发展,是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的突出特征。毫无疑问,在对外开放的初期,在资本要素较为缺乏、企业家精神极为不足等条件约束下,外资的大量利用不仅解决了资本要素不足的约束问题,而且导致了其他一揽子生产要素(包括技术、组织、管理、企业家精神等)的流入,这些要素与劳动要素的结合,使得中国劳动力这一最大的潜在禀赋优势真正转化为现实的比较优势。换言之,大规模的外资利用实际上解决了大量的本难有“用武之地”的劳动力闲置问题,从而在推动经济增长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而从出口贸易的快速发展的角度来看,在经济发展水平仍然较低的条件下,依托大规模的出口贸易,即依托于国际需求市场,实际上等于放松了经济发展所需要的内部市场需求不足的约束。毋庸置疑,外资的大量利用以及大规模的出口贸易,在推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过程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历史作用。而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为落后的条件下,实现经济高速增长可能更应成为经济社会所追求的主要目标。因此,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前期以大量利用外资和大规模出口贸易为主导的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是有效率的,因为效率的基本含义之一就是以有效的资源配置获得较高的经济增长。也正是因为在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片面追求“快”的一面,而忽视了相对成本高昂的一面,上述传统的主导发展模式也带来了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等问题,因为实现快速增长是建立在高资源(自然资源和非熟练劳动力资源)、高投入、高排放和低附加值基础之上的。因此,此种模式推动的经济增长发展到一定阶段后,效率的另外一层含义,即单位资源充分利用的重要性就会日益凸显。这就意味着中国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发展,应从以大规模出口和大规模利用外资为主导,转向以提升质量和效益为主导,即实现由经济数量扩张向提质增效、创新驱动转变,在增加内部研发投入获得技术绝对优势的同时,有效利用外部资源,打造跨领域、多专业的技术平台,分享新一轮全球创新红利。
(六)嵌入全球创新链有了新的发展路径
在前一轮经济国际化中,中国加入全球价值链进行国际代工,主要从事模仿性的技术学习,发包方或者是联结最终市场需求的大买家,或者是掌握核心技术的跨国公司,发展路径主要集中在“被动创新”而非“自主创新”,因为中国企业整体上处于竞争性零部件供应商的地位。然而,面临国际价格、成本竞争的日趋激烈,受制于外部市场需求和跨国公司技术控制的国际代工模式,不仅附加值增长空间越来越低,而且也阻碍了自主创新的提振国民经济的作用,亟待探索新的发展路径。也正是在此背景下,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强调指出:“把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这一重要战略举措实际上为中国嵌入全球创新链提供了新思路,也为再塑开放型经济动力提供了新路径。这是因为实现由融入全球价值链向嵌入全球创新链的转型升级,创新目标由中国企业设置、创新过程由中国企业控制、创新成果由中国企业掌握,因此它是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可以更好地推动中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跃升。同时中国企业嵌入全球创新链,可以低投入、低风险地利用全球最新知识资源,融合内外资源,进行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也必将提升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从而实现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转变,充分发挥后发优势,更好地发挥购买者价值链驱动和生产者价值链驱动作用,取得价值链的主导地位。
三、嵌入全球创新链有利于再塑开放型经济“新”优势
深度嵌入全球创新链,应该是对中国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发展经验的正确判断,其根本目的就是加快创新在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新作用,再塑开放型经济新动力。我们该如何理解嵌入全球创新链与再塑开放型经济新优势之间的关系呢?
第一,从促进服务业全球化来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融入国际分工体系主要表现在货物贸易领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中国的对外开放更多体现在制造业领域的“单兵突进”,不管是利用外资还是发展出口贸易,均是如此。然而,由于制造业领域的产业关联度高,需求价值弹性大,以外需为主导的中国制造业极易受外部需求波动的影响,低附加值制成品贸易活动的“攻城略地”“无坚不摧”难以为继,必须转换发展引擎(刘志彪,2015)。相反,由于服务业尤其是消费者服务业的需求弹性小,市场需求相对稳定,一般不受外部经济波动的巨大影响,经济稳压器的作用自然而然地成为反经济周期的重大力量 (刘丹鹭,2011),再塑开放型经济新动力需要增强服务业部门的国际竞争力。在当前服务业“全球化” “碎片化”发展中,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组织生产活动,要求获得全球化的贸易、金融、通信、物流、运输等服务,这些服务业也出现了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浪潮。另外,信息网络技术在世界服务业中的应用,也使服务业摆脱了“本地化”需求特征,其“可贸易性”越来越强,从而为服务贸易、服务外包等发展打下坚实基础(刘志彪,2015)。然而,我国服务业总体上还存在较为严重的开放不足问题,比如在基础电信领域、在银行业领域、在保险业领域等。由于这些领域未做到有效充分的开放,从而导致了垄断的形成,不仅限制了与货币资本有关的金融服务业国际竞争力的增强,而且制约了要素市场领域开放的现代生产者服务业领域核心竞争力的提升。面临服务业跨国转移和贸易的全球化新特征,以嵌入全球创新链为基础的开放型经济发展,不仅能承接面向全球市场的高技术、高附加值服务外包,从而塑造外贸增长的新亮点;而且能够通过开放“倒逼”国内服务业领域改革,打破行政、制度、管理、文化等各种自然进入壁垒和障碍,促使现代服务业成为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的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新动力。
第二,从促进制造业高端化发展来看。嵌入全球创新链,并不意味着我们只发展服务业,而不发展制造业,相反只有强调制造业转型升级,才能更好地发挥中国“低成本研发”和“低成本复杂制造业”的新竞争优势。然而,现阶段中国许多制造业产业都存在严重的低端产能过剩问题,“去库存”化将持续相当长时间。造成产能过剩的原因,既与经济周期性变动有关,也与经济结构失衡有关,更有深层次的体制性原因。从周期性变动上看,当世界经济走向萧条和衰退后,外部需求萎缩将导致不少制造业领域的富余产能增加,达到一定程度将形成产能过剩。从结构上看,中国产业结构正处于从传统低成本制造业“没落”向新兴产业“兴起”过渡的阶段,但由于新兴产业投资有限,造成整体投资需求萎缩和产能过剩,尤其在当前消化前期刺激性政策阶段表现得更为明显。从体制性原因上看,产能过剩还与财政体制的扭曲、银行信贷倾斜等有关,因为政府以直接财政补贴的方式支持相关产业发展,以及银行信贷资金向重点产业倾斜,不仅造成了以国有企业为主体的产能过剩,而且还扭曲了市场对资源的基础性配置作用,难以发挥市场力量消化过剩产能。化解制造业产能过剩,需要发挥“创造性破坏”,建立以“破”为首、以“立”为本的创新机制(龚一萍,2010),推动制造业由低端制造向高端创新发展。嵌入全球创新链,一方面可以利用中国庞大的内需、基础创新平台等,形成吸收国内外先进生产要素的竞争优势,促进制造业生产效率整体改进,迫使低效率企业兼并、重组或退出市场,消化低端过剩产能;另一方面可以借助资本大规模“走出去”,发挥“逆向发包”作用,就地吸收发达国家知识、技术和人才,引入高端生产要素为中国制造业高端化发展做贡献。因此,嵌入全球创新链与加入全球价值链并不冲突,既可以通过生产率上升抵消综合成本上升,与竞争对手比试低成本效率;又可以在生产率上升的基础上,以性价比优势占据世界中低端收入者市场,并据此实现制造业的产业转型升级。
第三,从促进国际国内生产要素有序自由流动来看。提升生产要素结构和提高生产要素配置效率,是促进产业升级和提升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基础。因此,再塑开放型经济新动力,从根本上来说,就需要进一步提升要素结构水平和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对于当前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现实阶段来说,实质上就是如何更好更快地实现中高级生产要素的培育和集聚。众所周知,开放型经济发展的主要特征就是不断提高商品、服务与要素在不同国家和区域之间的可流动性,从而尽可能地实现世界范围内的资源优化配置,并实现经济效益的最大化。而嵌入全球创新链可以最大限度地建立与世界的各种正式和非正式联系,吸引全球范围内先进生产要素在中国集聚。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要素的全球流动性并非均衡推进,不平衡发展往往导致要素向部分国家和地区聚集的现象。显然,在影响要素流动的各种可能因素中,流动壁垒及其对要素收益权的保护起着极为关键的作用。正如张二震等(2014)所指出,与以往主要以商品跨境流动为主要内容的经济全球化不同,在以要素流动性日益增强为主要内容的当今经济全球化发展中,一国或区域内货物、服务、信息、资本、技术、管理、人才等相对自由的流动,以及提供更为完善的产权保护,对全球优质要素的集聚具有极为关键的意义。从这个意义来看,在新的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发展轨道中,只有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才能有效吸引外部资源为我所用,才能更好地发挥本土优质生产要素的创新活力,增大获得技术绝对优势的可能性。
第四,从释放更具微观活力的动力机制来看。融入全球创新链有助于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调节作用。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决定性作用,其基本的含义就是要依据市场规则、市场竞争来配置资源,从而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的最优化,其实质上就是要求政府进一步简政放权,减少政府干预。而政府简政放权后,能够极大地激发微观主体的市场活力、发展动力和创造力。政府不当干预导致在低端产业链上“铺摊子”进而带来严重的产能过剩。当前,普遍观点认为中国缺乏创新能力。实际上,与其说中国创新能力的缺失是技术困境所致,还不如说是制度困境所致,缺乏创新能力的实质是缺乏激励创新的体制机制环境。因此,嵌入全球创新链可以促进微观主体快速而低成本地完成复杂性创新,但需要通过简政放权和减少政府干预,让微观主体在市场公平有序的竞争中发挥创新想象能力以及选择自负其责的技术路线,激发企业、大学、科研院所、政府组织、非营利组织以及个人等创新主体间形成长期正式和非正式的合作与交流,最终增强市场微观基础活力和参与国际竞争的能力。
第五,从提高国际化经营水平和全球配置资源能力来看。在要素跨国流动更加频繁的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嵌入全球创新链应是一个双向可逆的循环系统,既有“高质量引进来”,也应该有“大规模走出去”。中国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为目标的开放型经济发展,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主要是“低质量引进来”,“高质量引进来”和“大规模走出去”发展则相对滞后。固然,早期“低质量引进来”可以有效发挥低成本生产优势,获取更大规模的经济增长、财政收入、制造业附加值、进出口贸易等经济目标,但“数量扩张”战略始终无法抵消要素成本上升的压力。因此,只有通过“高质量引进来”,才可以有效地引进和利用全球科学知识资源,利用国外的先进知识、人才和技术,培育我国中高级生产要素,进而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以效率改进弥补成长上涨压力。同样,也可以通过“大规模走出去”,直接利用国际资源、转移本国过剩产能、缓解贸易摩擦,实现与东道国互利共赢。实际上,“高质量引进来”和“大规模走出去”是为了更好地从全球获取资金、技术、市场、战略资源,拓展经济发展空间,增强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动力和后劲;是企业深度融入全球市场、在全球市场中学习、竞争进而不断成长的重要途径。
第六,从协调区域发展的整体开放型经济竞争优势来看。自改革开放以来,受到区位条件、要素禀赋,尤其是渐进式开放战略的影响,中国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开放型经济发展呈现出显著的区域差异。在地区差异性成为中国开放型经济可持续发展制约因素的同时,也蕴含了新的机遇。换言之,只要战略得当,就能将区域差异性转化为区域间合作的可能性,更好地发挥各地区的比较优势,在实践中更好地实现“腾笼换鸟”,从而为中国开放型经济内生性增长提供更为强大的动力。近年来,受到资源环境以及用工成本提高等因素的影响,沿海地区企业综合运营成本大幅度上升,面临着转型升级的紧迫任务。而中西部内陆地区交通等基础设施条件大大改善,成本优势凸显,承接产业转移的能力不断增强。在此背景下,沿海地区可以利用高素质劳动禀赋优势吸引其他先进要素在本区域集聚,率先嵌入全球创新链,打造以创新为主体的总部经济、研发基地、高端制造等,推动价值链向高端升级。而中西部地区则可以充分发挥成本优势,承接东部地区低端价值链转移,在提升加工、装配、制造等能力基础上,逐步向设计、营销、网络等高端价值链升级,最终向全球创新链靠拢。这不仅可以协调区域间的比较优势从而打造出开放型经济的“协同”竞争优势,还有利于实现“在国内价值链、全球价值链和全球创新链互动中”提升竞争能力。
第七,从适应高标准全球经济规则来看。当前全球经济规则有高标准化发展趋势,只有能够达到标准要求的国家和地区,才能够进一步融入经济全球化之中,才有可能抓住经济全球化发展带来的战略机遇,才有可能掌握全球经济未来发展的主动权。与以往简单降低关税和非关税壁垒及其市场准入问题相比,高标准的全球经济规则,更多关注的将是一国国内的经济政策、产业政策、自主创新、政府采购、知识产权保护等。因此,适应高标准的全球经济规则,其实质就是要建立更加成熟、更加完善、更加公平、更加规范、更加透明以及更加法制化的市场经济体制,“逼迫”中国改变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的模式,实现以创新驱动为核心的嵌入全球创新链战略。从这个意义来看,适应高标准的全球经济规则需要发挥“以开放倒逼改革”的效用。而“以开放倒逼改革”所取得的经济竞争优势,在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历程中,已有先例。比如,为了应对加入WTO 的冲击效应,中国就进行了一系列市场化改革,包括从中央到各级地方政府再到企业,都做了长期性的战略调整、结构调整乃至体制调整。而正是这种“以开放倒逼改革”的效应,使得中国加入WTO 后能够成功地发挥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铸就了世界制造中心的地位。以史为鉴,在全球经济规则高标准化发展趋势下,再塑开放型经济新动力,同样需要“以开放倒逼改革”,破除阻碍创新经济发展的旧制度、旧机制、旧习惯和旧思维,以“包容”的姿态积极适应甚至参与全球经贸规则制定,推动以嵌入全球创新链为核心的开放型经济新发展。
四、怎样嵌入全球创新链
基于前文分析,我们认为嵌入全球创新链的核心在于“促改革、促发展、促转型”,其中,“改革”最为关键,是决定从全球价值链向全球创新链转型升级能否成功的关键。具体来说,要实现以下几方面的改革突破:
第一,转变政府职能。为适应嵌入全球创新链的新要求,以往的全能型政府或者说政府主导的全球价值链发展模式,必须向有限的服务型政府转变,以更好地服务于创新经济发展的新需要。具体来说,就是要在厘清政府与市场、社会关系的基础上,通过政府机构改革,强化政府职能的转变,而核心是改革行政审批制度,简政放权,让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同时充分发挥政府的服务型作用。犹如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必须更加尊重市场规律,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才能保持微观经济主体的创新活力;而合理定位并履行好政府职能,则对维护开放型经济稳定发展具有极为关键的意义,两者有机结合、相辅相成,是嵌入全球创新链发展的根本保障。
第二,转变政策决定者发展理念。与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理念不同,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创新型开放经济发展,不再强调有形的实物产品,而是更加注重现代生产性服务业在开放型经济增长中的作用。由于现代服务大多属于无形产品,所以政策决定者需要转变发展理念,摆脱仅仅依靠提供物资资本就能塑造开放型经济动力的传统看法,树立“软件重于硬件”的观念,承认创新活动主体的决策支配权和剩余索取权。政策决定者还要深化和拓展对资本的认识,把人力资本概念引入产业发展政策中,尊重科技人员的智力劳动,允许人力资本与物资资本一样可以作价入股,以此激励科技人员的创新积极性。同时,要允许对人力资本进行适度的折旧,以补偿其高强度的智力资本投资和消耗。再比如,要放松管制并打破垄断,鼓励企业尤其是现代生产性服务企业展开效率竞争等等(刘志彪,2015),这些都对嵌入全球创新链的开放型经济发展有益。
第三,改变传统政绩评价机制。长期以来,在以较为容易量化的经济增速作为政绩考核指标的“指挥棒”下,各级地方政府重点自然被置于经济增速上,无论是利用外资,还是发展出口贸易,均表现如此。而在嵌入全球创新链方面,政府经济工作的重心是提供更好的服务以吸引全球优质资源,发展创新驱动型经济。显然,不同政绩考核指标引导下的发展理念和观念不同,“服务”的质量和内容就会不同。因此,从全球价值链向全球创新链为核心的开放型经济新动力转变,从政府层面来看,需要改革开放型经济绩效评价的传统“指挥棒”,把考核工作的中心放在优化创新创业环境,建设优质创新平台载体,提供卓越创新功能服务,吸引国内外先进生产要素和智力资源,促进区域经济向人才集聚、创业集聚、创新集聚转型上。
第四,完善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的体制机制。从国内市场来看,一方面是要进一步理顺要素价格体系,加快完善劳动、土地、资本、自然资源、金融资产以及企业家等生产要素的市场价格形成机制,充分发挥价格对市场的调节作用,从而提高要素的配置效率并形成要素的集聚效应。另一方面要加快形成全国统一市场,消除要素跨区域、跨行业的流动壁垒。不可否认,目前国内市场环境还不够健全和完善,国内统一市场还没有完全形成。物流成本相对较高、部分垄断行业进入壁垒高、区域市场进入壁垒相对较高以及地方保护主义导致的市场分割等现实情况,是形成国内统一市场的制度性障碍,不通过深化改革消除制度障碍,就难以实现“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的目标。从促进要素的跨国流动来看,一方面要加快外资政策和投资准入的“负面清单”制定,加快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另一方面要改革对外投资的审批体制,提高审批效率,允许发挥自身优势到境外开展投资合作,促进国内企业“走出去”开展绿地投资、并购投资、证券投资、联合投资等。另外,向嵌入全球创新链升级,生产要素价格的低廉性被交易成本是否低廉所取代,交易成本是否低廉变得更加重要。最大限度地降低交易费用,优化吸收创新要素的平台和环境,才是竞争取胜的关键。
第五,构建完善区域全球创新链和全球价值链协调发展的有效机制。协同推进沿海、内陆、沿边的全球创新链和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形成区域间的优势互补、分工协作以及均衡协调的对外开放格局。中西部地区通过加快与东部沿海地区的融合发展,主动接受东部沿海地区的辐射和溢出,重塑区域经济地理,在融合中分享机遇,在互动中借力发展,以成本优势分享全球价值链分工的经济红利。东部沿海地区要更加注重开放,扩大要素、服务在全球范围内的自由流动和合理配置,开展与国外主要创新活动中心多形式、多领域和多层次的合作,搭建国际区域间经济协作的技术、人才等合作平台,进而形成以全球创新链为基础的国际分工新体系。除此之外,还要完善扶持机制和互助机制,特别是要鼓励和促进东部发达地区采取对口支援、社会捐助等一系列方式,帮助和扶持欠发达的中西部地区,使其更有“能力”为东部沿海地区的全球创新链提供“配套”服务。
第六,构建有利于培育企业国际竞争力的竞争机制。开放型经济发展是否具有竞争力,说到底,取决于企业在国际市场上是否具有竞争力。在依托低端要素和政策红利等所形成的国际竞争力日益弱化的背景下,企业国际竞争力需要基于创新能力的提高。而从影响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因素来看,不单单取决于是否具有创新要素,比如创新人才,更重要的还取决于能否充分发挥创新要素的作用,将潜在的创新要素真正转化为创新能力和实践。因此,更有利于促进创新的体制机制,可能要比创新要素本身重要得多。这是因为在要素跨国流动性日益增强背景下,一国(企业)所能使用的要素不再局限于本土要素,既可以通过吸引国际先进生产要素形成集聚效应,也可以通过“走出去”的方式整合全球优质要素。可能正是基于这一意义,有学者认为“制度高于技术”,换言之,构建有利于企业进行创新从而不断提升国际竞争力的体制机制可能更为重要。为此,一方面要通过组织制度、产权制度和管理制度的建设,构建企业创新的制度激励系统;另一方面要通过完善相关市场制度形成激励企业创新的公平竞争市场环境。此外,除了依靠市场制度和企业制度的激励作用外,还需要借力政府行为,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即从政府的政策体系设计层面,强化管理,落实和出台能够有效鼓励企业进行创新的激励政策,早日形成基于全球创新链的开放型经济新格局。
五、结论与启示
目前,在各类生产要素成本不断上升从而使得传统低成本优势逐步丧失的内部变化条件下,以及面临外需减弱、贸易保护主义升温、经贸摩擦频发、全球经贸格局“南升北降”、区域经济合作蓬勃发展等外部条件下,以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为目标的现行开放型经济,难以适应国内外经济环境的深刻变化,再塑开放型经济新动力必须以嵌入全球创新链为基础,以适应2.0 版的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
与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相比,嵌入全球创新链具有内涵新、目标新、基础新、手段新、主导方式新以及发展路径新的特点。推动中国开放型经济由简单融入全球价值链向嵌入全球创新链转型升级,不仅有利于提升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而且有助于促进制造业高端化发展,推动我国产业向全球价值链的高端跃升。同时,嵌入全球创新链还可以吸收全球先进生产要素,在“高质量引进来”和“大规模走出去”中,更好地利用全球资金、技术、市场、战略资源,拓展经济发展空间,消化“过剩产能”,增强开放型经济发展的动力和后劲。另外,嵌入全球创新链也是不断提高企业国际竞争力和自主创新能力、协调区域开放型经济发展、利用全球经贸规则变化的重要途径。
顺利实现开放型经济嵌入全球创新链发展,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通过改革,在转变政府职能、转换政策决定者发展理念、改变传统政绩评价机制、完善要素有序自由流动、构建完善区域全球创新链和全球价值链协调发展以及培育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改革过程中,将外贸和外资结合起来,将贸易发展方式转型升级和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升级结合起来,将贸易发展和产业发展结合起来,将“引进来”和“走出去”结合起来,将国内市场发展和国际市场开拓有效结合起来,从而打造出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新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