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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舞蹈《雀之灵》的生命意识与自然表达

2015-03-20庞志娟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5年5期
关键词:孔雀舞杨丽萍孔雀

庞志娟

(内蒙古集宁师范学院音乐系,内蒙古乌兰察布 012000)

谈舞蹈《雀之灵》的生命意识与自然表达

庞志娟

(内蒙古集宁师范学院音乐系,内蒙古乌兰察布 012000)

杨丽萍代表作《雀之灵》是其为公众所知的发端,亦是其艺术生涯中最美的形象之一。在优美的旋律中,舞者的舞步与身姿幻化成孔雀,其传递的是浓郁的生命意识和独具民族风情的自然表达。正如舞者在访谈中所说:《雀之灵》是自己的生命之舞。

《雀之灵》;生命意识;自然表达;文化图腾

在傣族文化中,孔雀被视为吉祥鸟,具有善良、智慧、吉祥、幸福的文化意味。孔雀崇拜作为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文艺形态和艺术形式具有重要影响。在傣族文化中,孔雀舞经千年传承,亦形成别具一格的舞蹈风范。云南白族舞蹈家杨丽萍的《雀之灵》,以其精湛的表现技巧和独到的舞姿为观众充分展现了孔雀这一形象。舞者以孔雀的形象展现出“迎风挺立”“跳跃旋转”“展翅飞翔”的曼妙姿态,将雀之灵魂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雀之灵》文化寻根意味的现代表达

关于原始文化的想象从文明伊始就伴随着社会意识与个人记忆的不断发展演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变换成不同色彩和价值的参照景象。杨丽萍舞蹈《雀之灵》,在文化内蕴及表达上,渗透着浓郁的寻根意识及民族文化的回归。

孔雀在云南特别是傣族文化中,具有图腾式的意义。孔雀作为其文化系统的代表,不但具有正面的象征意义,更深深熔铸于其民族信仰和民族生活之中。而建立在崇拜基础之上的艺术表达,往往是民族心态当中最为隐秘也最能展示其文化特色的艺术形态。孔雀舞在云南地区的传播发展,体现了云南地区的人们在历史发展中对孔雀这一形象的认知、探索及崇拜。

《雀之灵》是舞者通过对孔雀拟人化的描摹和刻画,在舞台上传神地表现出孔雀的形态与精神的现代舞蹈。尽管其与传统舞蹈风格及基本表现形式存在着极大的差异,但是其在表现内容上仍是以孔雀作为表现主题。在传统文化中,孔雀舞与南传上座部佛教信仰有着密切联系,代表智慧、光明和吉祥。在传统的孔雀舞表演当中,舞者通常是矫健的成年男子,通过力量、肌肉的展现,传递并延展了孔雀文化的深化发展。傣族孔雀舞风格轻盈灵秀,情感表达细腻,舞姿婀娜优美,是傣族人民智慧的结晶,有较高的审美价值。然而,杨丽萍能够另辟蹊径,在《雀之灵》的表演当中,虽然不是将表现的重点放在对力量与形体艺术集中展示,但她却从佛教信仰当中悟出“空灵”“静寂”的美学追求,以一只孔雀的独舞,诠释生命之美和自然之美。

从本质上说,舞者在《雀之灵》的美学试验,更具文化回归的寻根意味。杨丽萍所审视的正是具有半封闭性特征的民族艺术形态,其创作的源泉和动力也正是她自己关于民族文化的理解和感悟。《雀之灵》的艺术形态,远远超出传统文化范畴的孔雀舞,它是一种结合了现代舞台表演艺术和民族文化精神的混合体。

首先,从文化形态的表达上,它是独具民族风情、具有浓郁民族风格和民族元素的艺术表达。舞者独特的舞步之下,仍有本民族艺术形态的痕迹。在特定技巧的表现上,孔雀舞的形态在雀之灵中仍不时出现。其次,在舞蹈主题的探索上,雀之灵所追求的是万物有灵的性灵。在舞蹈之中,舞者极尽所能对孔雀的形态和精神进行了极为细致的刻画。它所表达的舞蹈主题是将孔雀这一艺术形象,升华为美的符号。其表演的立足点是将独具地域文化特征的灵性通过舞台展现给观众。雀之灵颇具佛教审美倾向当中的素淡和空灵,相较于以形态模仿和姿态展现为特点的孔雀舞,它在美学形态上上升到哲学意义[1]。第三,雀之灵在文化意义的旨归仍是对孔雀图腾意义的丰富和完善。在云南民族文化中,孔雀图腾的文化意义一直处于动态的发展当中。如果说传统孔雀舞的表达方式代表阳刚劲健的文化特征,杨丽萍独具女性视角的创新和发展,则为孔雀图腾注入了阴柔、娇美更具个性化的崭新意义。整部舞蹈的主题揭示了文化图腾的民族意义,它重新理清了被传统文化因素所压抑的隐性文化特征。从表演主题到艺术结构的构成元素,《雀之灵》的文化寻根意味久久回绕,若无法理解其在文化意义上的匠心独运,则很难理解其关于万物有灵的探索[2]。孔雀这一鸟灵形象的重墨渲染,则无法形成其审美形态上的革新。而舞者正是通过对民族文化的审视和观照,实现了民族精神的回归,文化寻根的归属感愈加强烈。

二、生命舞者与雀之灵碰撞下的灵肉结合

“我借用孔雀这样自然的生物,就是把一种生命的体验融入到剧中。上帝既然给了我舞蹈的才能,我就想用舞蹈的方式去呈现在肢体上、血液中。”杨丽萍曾在访谈当中,这样形容自己在《雀之灵》当中的表演。作为艺术家,其不仅仅是对孔雀具体形象的高度模仿和还原,更是形态模拟基础之上的精神超越。舞者与所表现的主体“孔雀”之间实现了灵与肉的交融呈现。杨丽萍独创的手臂酥软无骨般的颤动,在纤细、柔美中迸发出生命的激情[3]。

在温婉曼妙的音乐之中,舞者化身为孔雀,随着舞台上光影的变化渐渐由模糊到清晰地勾勒出孔雀高傲、美丽的形象。如同身处浓雾之中,由远而近,孔雀正慢慢走来。婀娜多姿的孔雀如临水照花者一般顾影自怜,依约着内心的韵律而缓缓跳动。舞者的双手高高举起,如孔雀的头颈,灵巧修长的手掌成为孔雀高傲的脑袋。手指捏成的雀头,回首顾盼,时而欢歌时而摆动,在旋转、摆动之中,洁白的长裙仿佛亦有了光彩,如慢慢打开的尾屏。在色彩斑斓的美丽幻境当中,舞者与孔雀融为一体。

从舞者的表情上亦能够体会其内心情感的流动。由最初的酝酿,到情绪的逐渐堆积集聚,进而发展成为亢奋的忘我状态。舞者的情绪由起初的安静平和到具有爆发力和震撼力的兴奋。在形体之上,舞者用高超的舞蹈技巧和柔韧优美的肢体语言,将孔雀的形态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雀的一饮一啄、跳跃旋转、丛林漫步,都颇具现实主义的美感。起起伏伏的身体,以灵巧的四肢为语言,把孔雀的柔媚和婀娜呈现给世人。舞者的跳跃和闪转腾挪呈现出和谐的律动和难以言说的优雅和魅力。舞者以细碎的舞步,在忽快忽慢忽强忽弱的节奏当中,完成了对孔雀这一艺术形象的创作。舞者独步于舞台,在闪烁的光影和音乐的律动之下,长裙漫舞衣裙漫飞。在舞者魔幻般的四肢表现上,一种极具女性化的孔雀形象完全将观众打动。遇见那只孔雀,便是与心灵相遇。

从舞者的精神世界看,其在整个舞动的环节,失却了舞者独立意识的所在。在整个舞台环境当中,舞者已经完全移情到所表演艺术形象当中。舞者此时不是演员,而是化为孔雀的精灵,时空消失于舞台之上,天地之间完全弥漫的是舞者与孔雀之间的角色困惑。此时,杨丽萍便是那只高贵、优雅却又带着不逊的傲气的孔雀,舞者与孔雀完全融为一体。在舞蹈的高潮阶段,舞者亦处于深深的艺术癫狂当中,这种认知性的模糊此时完全演变成舞者对孔雀这一艺术形象的执着上。她通过剥离理性的自我,实现了艺术境界的突破与发展[4]。《雀之灵》展现出的艺术状态是肉体与灵魂的高度契合,在身体语言的表达上,观众可以直观地意识到孔雀这一艺术形象的各个侧面;从感染力上,观赏者更是能从舞者的兴奋状态中体会到其巨大的艺术感召力。艺术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完美结合,将《雀之灵》的内在灵性发展到可感、可看、可知的状态,在其牵引下,审美者亦有着多重的审美体验。多重视角和多重层级的融合发展,也让整部舞蹈余韵悠长。

也正如舞者杨丽萍所说:“我不是一个职业的舞蹈家,而是一个生命的舞者。”舞者以自己的生命热情为引,将《雀之灵》的灵性迸发到极致。这种多重体验下的完美组合,形成内在的审美张力。纯粹的艺术往往无涉他人,无涉外在世界,其审美过程大抵是自我净化的精神引导。从形体艺术的模仿,到精神世界的升华,《雀之灵》给观众、舞者共同构建了极具广度和深度的话题。

三、自然意识与文化原生态的互动延伸

自然之美,是《雀之灵》所表达的重要母题。这一母题几乎贯穿于杨丽萍的整个艺术生涯当中。整部作品顺畅而自然,其中并无为炫技而特别设计的舞蹈动作。其尝试以自然意识来实现对传统的皈依,力图还原文化的原生态。在舞台美术设计近乎成为舞台表演中心环节的当下,《雀之灵》却有意淡化舞台美术设计和灯光音响等外在技术条件和技术设备,力图以最真实的表演展示自然的灵性[5]。

《雀之灵》从舞蹈的配乐,演员的服饰以及整个舞台的布局、灯光效果,都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空灵之感。

在美学追求上,《雀之灵》展示出的是舞者对于自然的感悟。表现自然、还原自然,以自然之美来展现映衬雀之灵性。舞者杨丽萍摒弃了传统孔雀舞喧嚣热闹的表演场景和演出气氛,而是将情境设置为深山之中。孔雀形象亦不是群落式的集聚,而是孤独的王者。在近乎天然的自然生态环境当中,其舞姿亦带有毫不造作的清新感。有评论家这样形容杨丽萍的艺术状态:她舞出的纯净柔美的舞蹈,是特殊的艺术形象、特殊的灵慧气质、在自然原始的人文风貌里孕育出的艺术瑰宝。能够在喧哗的艺术浪潮当中,严守自己的艺术追求,不急于追赶流行元素,耐得住寂寞,其艺术形态里有着天然的淡雅和静美。在云南遥远的深山里,生活着她和她的族人们,她们依附在大自然里,从天地交合阴阳协调中获取灵性,致使她对于生命、爱情与死亡具有一种本能而浪漫的意识,从而使她的舞蹈艺术独辟蹊径,自成风格[6]。由于完全剔除了具有功利意味的艺术考量,雀之灵在自然情境表达与艺术感悟上,更加执着地以大自然的灵性为表现对象。而孔雀这一艺术形象,则有了泛灵论的哲学审美意味。孔雀有灵,万物有灵,在多重文化视角的共同映衬下,一切来自于自然的美亦在自然中升华为更具普遍意义的审美追求。

四、结 语

杨丽萍从小深受云南多姿多彩的文化艺术影响,因此她的艺术创作中饱含着多元文化。而云南地域文化当中接近自然、文化生态良好的氛围,又给其创作提供了广泛的营养。作为其最为优秀的代表作品,《雀之灵》的深远意义不仅仅是舞者杨丽萍艺术生涯的一座丰碑,更是熔铸于舞者生命深处执着的艺术追求、真诚的艺术动力。雀之灵的完美绽放,是舞者以生命为引的律动。它涌动的生命热情,渗透的自然意识,予以我们妙不可言的审美体验。

[1]张琳仙.中国民间舞舞台表演的个性诉求——从《雀之灵》到《雀之恋》[J].艺术教育,2012(9):102.

[2]王莉.浅析杨丽萍舞蹈之“雀之灵”[J].黄河之声,2014(6):86.

[3]邬诺娃.杨丽萍民族舞蹈的本土化特征[J].大舞台,2014(12):199-200.

[4]陈鸿.论传统舞蹈的仪式特征对当代传统舞教学的启示[J].湖南社会科学,2008(5):179-182.

[5]张大鸣.傣族生态环境与傣族舞蹈[J].达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3):115-122.

[6]张大鸣.论傣族生态文化对傣族舞蹈的影响[J].艺术评论,2009(7):87-89.

(责任编辑:郑宗荣)

On the Sense of Life and the Expression of Nature in the Dance Spirit of Birds

PANG Zhijuan
(Jining Inner Mongolia normal college, Wulanchabu Inner Mongolia 012000)

Yang Liping’s masterpiece Spirit of Birds is the recognized start of her artistic career and her prettiest image. Amidst the beautiful melody, her dance step and figure are transformed into a peacock, conveying tense sense of life and naturally bringing out the unique minority-style, which justified her words in an interview: Spirit of Birds is the dance of her life.

Spirit of Birds; sense of life; natural expression; cultural totems

J705

A

1009-8135(2015)05-0097-03

2015-05-21

庞志娟(1972-),女,内蒙古集宁师范学院音乐系副教授,主要研究舞蹈教育与儿童舞蹈编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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