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添一把轮回的热量

▶ 扎西尼玛（藏族·武威）

曙 光

桑烟翻身起床

迎接佛

酥油灯按住心跳

就地打坐

一只麻雀从我的身旁

叼走幼年的毛虫

喝早茶的阿爸咽下念珠的檀香

调匀气息

挤进门缝的曙光

度我身上的夜色

走 马

垂首默立

六月的赛场

在空悬的肚子里欢腾

一匹走马

对侧步疾驰的速度

搁浅

一阵呼啸

摩托车捎来的尖叫

让远处的山冈更加沉默

围栏的铁刺

割断月光的影子

那株马莲不见了

那根马缰绳不见了

山边的牧场

我攥紧胸口上荡漾的青草

虫 草

卑微的菌丝

在蛾子的体内独辟蹊径

出落成草本的新娘

黑铁尖镐

憋着俯冲的闪电

搜寻

云端的天涯

阳光荒芜

神仙远走高飞

黑铁尖镐

掘开山坡的脊背

一枚虫草破土而出

双膝爬行的人们

涌向解冻的雪线

融入泥土

黑铁尖镐

锋刃触及一簇青草的细腰

留下穴坑的暗伤

玛尼石

走不动了

草丛里的鹅卵石

卸下超重的心脏

劳累的身子

需要安歇的归宿

我把它放到玛尼堆

生命的白霜加了厚度

匍匐的人靠近雪山

对准蚂蚁触角传来的信号

腾空此岸的渡船

一摞遗嘱相互依偎

路过时请你添一把轮回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