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性 品人性 写人性

山西省临汾市五一路学校 安文丽 张俊丽

阅读小说，分析人物形象是语文教学中重要的环节。君不见，课堂上语文老师分析得头头是道，唾沫横飞的指点完江山后，一个个或善良，或自私，或伟大，或可鄙的人物就诞生了。要么神化，要么妖化。然而在下结论之前，我们却很少站在主人公的角度去读他，我们只摆出“旁观者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无关痛痒的把一些标签贴在他们身上。所以，这么多年了，《我的叔叔于勒》中的菲利普夫妇仍然被语文老师和学生们痛恨着，指责着。因为“教参”上有很多权威人的权威分析，他们的品读怎么会有误，我们拿来便是。而一并痛恨和指责的还有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教参的解读是“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现在想想，这与社会制度有多大关系，我们身边不是也有这样的人吗？

《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我教了最少不下12次，但很惭愧，我没有自己的个性解读。那天听韩军老师的一堂课，我才明白，我们读得不是结论，而是人性。人性是复杂的，多面的。那节课上，韩军老师问大家最讨厌的人是谁，同学们大多说是菲利普夫人，他接着问次讨厌的人是谁，学生说是菲利普。他又问，为什么讨厌？学生说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认。韩老师再追问：他想认吗？这下同学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了。学生甲说：他心里是想认的，毕竟血浓于水，但他是个妻管严，他老婆不让认。学生乙说：他是马上接受不了现实，”大富翁“变成了”卖牡蛎的“，落差太大，还需要缓一缓。学生丙说：他想认又不敢认，害怕刚订婚的准二女婿知道真相后退婚。还有学生说，他们家经济条件也不好，是下层小人物，再加上于勒以前品行不端，若真的没有改邪归正，会拖累全家的……

经过同学们的讨论发现，菲利普有这么多的顾虑乃人之常情，不认弟弟情有可原。但韩老师并未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引导，如果他马上相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学生说很可能妻子和他离婚，二女儿继续当剩女，他家也四分五裂……那菲利普有没有可能过后偷偷相认呢？同学们再次畅所欲言。然后在前边讨论的基础上韩老师让学生以“爸爸的日记”为题写一篇日记，当堂完成。课上老师朗读了几篇，有的是表达对于勒的歉疚的，有的是表达内心的纠结的，有的是诉说对于勒的思念关心的……

课堂结束了，但却给学生留下了深深的思考，从而也教会了学生如何看一个人，如何读一个人，如何品一个人。韩老师没有简单的给一个人下结论，没有把“尖酸”啊，“自私”啊，“刻薄”啊等字眼全都给了菲利普夫妇。他还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私虚伪的时候，所以对待菲利普夫妇我们应该怀着一颗宽容的心，因为他们都是小人物。正如我们的父母，我们也知道贿赂是不对的，但为了办成某件事，我们的父母也曾给过某领导烟酒之类的东西，我们能简单的说父母是坏蛋吗？其实社会是复杂的，人性也是复杂的。

关于写作文倡导学生写什么的问题，许多人都主张写有真情实感的文章，那么什么是真情实感，怎样才能有真情实感呢？北大附中特级教师程翔说作文就是写人性。而在我们的学生作文中，大多是歌功颂德的，老师们也喜好戴高帽子。程老师说他们班有一学生的作文在初中时老师给了10分，而他却给了很高的分，因为那篇文章是写人性的。学生在作文中叙述了一件事，说一位女同学长得很丑，但她却想谈一场恋爱。老师知道了后，对着那同学说“就你那样还想谈恋爱”，她觉得老师说那样的话有点过分。那么这样写真话的文章是不是好文章，难道非要写老师多么伟大才是好文章吗？老师也非圣贤，一个真实的人是有缺点的。

还记得初中时我的一篇作文，忘了写什么事了，但却记得结尾，结尾最后一句是“好人总比坏人多”。老师给我的批语是“不要带政治色彩”，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政治色彩，怎么这句话就带政治色彩了呢？但我懵懵懂懂的觉得写作文只能写好事，不能写坏事，这是那位老师传达给我的信息。在后来的一篇写老师的文章里，我使出浑身解数搜肠刮肚的写了好多优美语句，至今还记得一个对偶句——“狂风中，留下了您瘦小的身影；暴雨下，留下了您跋涉的足迹。风吹雨打，永不停留。”结果老师把我的当范文在全班朗读，评语就写了大半页，全是赞美的话，当时我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现在回想起来，我的那些文字除了语言优美之外没有可取之处。我内心里并不是觉得老师有我写的那样好，可见感情是多么的虚假。

作为老师，我们也经常鼓励学生说真话，可当学生真的说了真话呢，有可能就是“思想不健康了”。什么是思想健康呢？无非是写些“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树立远大的理想”之类的空话，但往往被语文老师认为是主题的升华，所以真作文很难看到。曾经看过一个老师批作文，他说：“哼，还敢说老师的坏话，给你打个最低分。”许多老师也随声附和，都说老师这么辛苦了还不知道感恩。那么所谓的感恩作文就是真的感恩吗？能触动灵魂的东西才是真东西。

关于人性，我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但我们经常说“人性的弱点”和“人性的光辉”，可见，人性不是非黑即白的。周国平说“一个人对于人性有了足够的理解，他看人包括看自己的眼光就会变得既深刻又宽容“。站在学生的角度理解，就是告诉他们评价一个人时不要简单的说是好人或者是坏人，而尽量用”既……又……“的形式。写作文时，也不要一味的歌功颂德，要真实的反映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的作文就是人性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