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价值链呈现“双曲线”特征—— “微笑曲线”和 “彩虹曲线”

肖新艳

在 国际贸易理论研究和相关政策制定过程中，用“微笑曲线”表示生产链条中附加价值的动态变化已经被广泛接受。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原有的供需模式发生改变，新的商业模式逐渐兴起。在这一进程中，全球价值链呈现出“微笑曲线”与“彩虹曲线”并存的“双曲线”特征。二者在源动力、附加价值分布、创新转化为价值的路径等诸多方面存在差异，但又并行不悖。对全球价值链呈现的这一新变化加以研究将丰富我国国际竞争新优势的内涵，也为宏观政策调整提供新的方向，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彩虹曲线”的概念

“彩虹曲线”是反映以消费者需求为驱动，以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为基础的新型商业模式中附加价值动态变化的曲线。由于附加价值在整个链条中的分布呈现两端低、中间高的彩虹形状，故称之为“彩虹曲线”。

近年来，云计算、大数据、移动互联等技术的发展为个性化、定制化消费的规模化发展创造了条件，原来的少品种、大规模产业化生产的基础正逐渐弱化。具备“工业4.0”和“互联网+”特征的新型经济发展方式和生产组织模式正在逐步兴起，国际产业分工也随之出现新变化。“彩虹曲线”是这一系列新趋势的抽象概括 (如图1所示)。

二、“彩虹曲线”与“微笑曲线”的比较

(一)消费者与生产者的关系不同

“微笑曲线”与“彩虹曲线”最大的不同在于消费者与经营者及生产者的关系发生变化，消费方从整个链条的末端提前至起始位置，直观反映了从B2C(Business-to-Customer)向 C2B(Customer-to-Business)、C2M(Customer-to-Manufactory)的转变。“微笑曲线”描绘的是从产品研发到零部件生产、组装、销售等一系列环节构成的传统生产链条。其源动力来自产品研发环节通常是由供给方也就是企业或企业集团来发起和实现的。在“彩虹曲线”中，整个生产流程的发起方是消费者。消费者从以往简单的需求者转变为参与者，有可能参与到原材料采购、产品研发设计、生产制造、物流配送甚至售后服务等产品全生命周期，从而使需求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二)附加价值在生产流程中分布态势不同

“微笑曲线”中，处于两端的设计研发和销售服务环节技术含量高，创造的附加价值也较高。位于中间的加工制造环节主要靠要素成本竞争，创造的附加价值较低。由于两端与底端创造的附加价值差距越来越大，“微笑曲线”也呈现逐渐深化的趋势(如图2所示)。

“彩虹曲线”则恰恰相反，附加价值呈现两端低、中间高的态势。附加价值高的环节集中在位于中间“云端”的智能服务、共享服务提供商和“高端”的技术研发环节。附加价值较低的还是生产制造环节。在新的组织形式萌芽和发展阶段，云端与两端创造的附加价值差距还没那么大，但可以预见， “彩虹曲线”发展趋势也会像“微笑曲线”一样，云端与两端创造的附加价值差距会逐渐增大。

(三)创新转化为价值的路径和距离不同

创新转化为价值的成功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创新与需求之间的距离长短。二者之间距离越短转化成功率就越高，创新成本浪费的就越少。“微笑曲线”中，从产品研发设计到生产到消费，几乎经历了全生产周期创新成果才得到市场的检验。

（2）环境执法监测机构存在缺失。在我国县级市，地方政府尚未在环保部门成立专门的执法检测组织，造成多部门并头监管，浪费了较多行政资源。另外，在多部门监管之下，环保部门并不能够发挥出对于县级环境执法监测工作的统筹工作，导致法制化程度大为下降，出现“友情执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不良现象。

而在“彩虹曲线”中，这个距离被大大缩短，试错成本大大降低。企业不需要将产品生产出来投放市场去检验，可能在还未生产出产品之前通过体验消费来进行试错。也可以在研发设计阶段与消费者进行信息沟通，消费者本身就参与了创新，是创新的一个组成部分。市场检验过程提前至研发设计阶段，减少了部分中间环节，降低了生产过程的试错成本和销售成本。“彩虹曲线”中创新与消费者的距离不仅被缩短，而且有的时候还是合二为一的。距离上的缩短导致部分中间贸易商可能会消失。

(四)制造与服务融合程度不同

“微笑曲线”中，服务主要体现在生产制造环节之后的销售和服务环节，制造与服务的融合并不十分紧密。“彩虹曲线”中，智能服务和共享服务提供商的服务贯穿消费需求信息的收集、资源配置、产品设计、生产制造、产品包装、物流、售后服务等全产业链条，最大限度地实现产品全生命周期的价值增值和分散竞争力的高度协同。“彩虹曲线”反映了制造与服务高度融合的服务型制造新模式。以顾客对工厂(C2M)模式为例，消费需求通过移动互联技术被直接传递到制造商，具备智能化生产能力的制造商会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并通过物流配送与消费者直接发生关系。

(五)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机遇不同

位于“微笑曲线”两端的研发和销售优势基本集中在发达国家。由于研发和销售渠道的优势较难复制，因此也更容易形成话语权优势。相反，处于“微笑曲线”中的底端的加工制造环节基本集中在发展中国家，而且面临被固化的危险。“彩虹曲线”中，由于消费环节的前置，消费需求在整个链条中的重要性愈益凸显。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现代化和工业化进程加快，将释放更多的需求，从需求层面看，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将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同时，消费不仅仅作为需求方，还作为创新的源动力之一。从这个角度看，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也将迎来创新更加活跃的时期。而且，由于庞大消费市场的支撑，发展中国家已经出现了位于云端的企业，在竞争中处于比较有利的地位。

三、基于价值链“双曲线”特征提出的政策建议

(一)实现价值链跃升有三条路径

从价值链角度看，影响企业竞争力的因素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企业直接生产或参与生产最终产品的价值链长度;二是企业在价值链中所处的位置。因此，实现价值链跃升的基本思路就是缩短企业参与生产最终产品的距离或者提升企业价值链中所处的位置。

在全球价值链呈现“双曲线”特征背景下，实现价值链跃升路径有了新的方向和思路:一是实现“微笑曲线”中的从低端向两端的跃升;二是实现从“微笑曲线”向“彩虹曲线”的转变;三是实现“彩虹曲线”中的从两端向云端的跃升。

第一条路径主要适用于在加工制造环节仍具优势的产业，要依托现有优势，同时努力形成以技术、品牌、质量、服务为核心的国际竞争新优势。

第二条路径是“互联网+”在贸易领域的体现。将传统的出口制造商与互联网技术相结合，通过跨境电子商务、外贸综合服务企业等新型贸易方式实现贸易的转型升级。在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如服装、鞋类、家具等行业，已经出现了通过消费者参与到全流程的深度定制实现企业转型的成熟案例，可以作为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路径之一。

第三条路径适合在“彩虹曲线”云端和高端掌握竞争优势或者有掌握竞争优势可能的企业，如天猫、淘宝、华为等。这些企业可以利用自身跨区域、跨实体、跨状态的优势，对资源进行深度整合，实现资源更高效地配置和最大化的顾客价值与企业价值，扩大企业盈利范围和空间，缩短盈利时间。这是最大限度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的集中体现。

(二)把信息提升到战略高度予以重视

信息是一种有价值的资源，是具备竞争力的商品。可以把信息看作是市场关系的DNA。实际上，信息是一直有价值的，只是以前技术水平尚未发展到可以全面、精确地收集、分析信息的程度。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尤其是大数据技术的发展，使消费信息、研发信息、原料信息、制造信息的收集、储存和分析成为可能，有效供给对需求的回应变得及时和集约。李嘉图说:任何从事生产都是为了消费或者销售。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普及使得这种映射关系变得更加直接，减少了由于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浪费。数据与信息的收集、分析、处理对于提高提供个性化、定制化商品和服务的能力，优化企业组合方式的作用将越来越重要。信息有可能成为除了技术、品牌、质量、服务之外的构成国际竞争新优势的第五元素。

(三)加大对知识资本的投资力度

以往的创新是由单个企业或者个别企业集团进行的，更加强调技术人员水平和研发投入规模。实际上，现在发达国家已经越来越重视信息、知识产权和组织能力等知识资本的投入，高比例的知识资本投资是创新驱动经济体的主要特征之一。现在的创新越来越呈现出创业者驱动和全产业链条协同的趋势。初创公司对一个国家整体创新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国家层面要加大对知识资本的投资力度，加大对价值链环节中高附加值活动的支持。在不同的曲线中，高附加值的活动和环节是不同的。“微笑曲线”的高附加值环节集中在两端，在研发设计、营销环节。“彩虹曲线”中的高附加值环节在中间的云端环节。

(四)加快向服务型制造转变的进程

信息、制造、服务的紧密融合是“彩虹曲线”中呈现出的重要特征之一。“彩虹曲线”中更要求企业与企业、企业与客户、制造与服务等各环节之间的信息交流与协同。推进服务型制造转变进程是加快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实现制造业由粗放型、外延型向集约型、内涵型转变的路径之一。

服务型制造是指，利用处于云端的互联网技术、计算机技术和先进制造与管理技术，将分散的设计、制造、技术、管理、信息等服务资源集成起来，使企业能以动态的方式，获得与制造相关的服务，达到各类资源的集成和优化运行，实现企业间的设计协同、制造协同和供应链协同，并能够适时地进行远程监控和故障诊断、客户全过程参与等。服务型制造强调的是制造企业对客户和资源的动态管理与利用，制造企业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充分共享位于云端的计算、存储、加工、通信、软件、信息和知识等各类资源，迅速组建动态联盟，快速响应客户需求。政府要为“彩虹曲线”中的流程提供规范化和标准化指导，为实现企业之间跨组织和跨边界的业务合作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和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