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外滩
2015-03-18语伞
语伞
惟有大地包容我倔强的脚步
这满地雪和雨水的情绪多么复杂。
这满地鞋子吸附了黄叶败落时全部的信心,站在街心的路灯铺满我身后的路,我在深夜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挖掘寂静的眼神,旷远向我走来。
那伸向千山万水的用狂草写意的手臂,抱住一个城市扶摇直上的繁华,辨析人的声音、面貌、性格和心脏的韵律,手势连绵回绕,一笔纵横东西南北,挥尽了时间的流逝之美。
我踩在我的观察之中。
我的理解之路躺在狭长的枝条上。
我驯养的新芽刚刚呈现并不屈服的鹅黄。
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我空出了更多思考,来盛装我喜欢的,没有规律的游戏。
我在,惟有大地包容我倔强的脚步。
无形的街道
两只月亮是湛蓝的,可以读到海的睡眠。
我摘下偏暗的那只修建街道。每隔十八米,或者二十四米,或者三十六米,蓝色的空气就等来一只街灯。波浪转动柔和的灯光,闪烁的光线中跳出赶路的人们,他们除了彼此问候和猜测,还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从眼睛里举起第五个季节的窗口,眺望。因为是夜晚,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他们好像是过去的我,又好像是未来的我。现在的我正在精心设计记忆——记得修漫长的街道,要经过广告牌,经过商店,经过办公楼,经过酒店,经过银行,经过学校,经过医院,经过广场,经过花园,经过寺庙……
蓝色的潮水漫了过来。
被惊醒的,是最匆忙的那个梦。
真好,没有一个人经过监狱的撕裂和殡仪馆的沉默。
告别
草木正在挤皮肤里的水分。
第一滴和最后一滴,是两个季节的碰撞。
第一滴和最后一滴,它们最后的约定是爱上枯萎,心甘情愿献身于秋天。
有人把刚刚浆洗过的衣物从水里捞起来,两只手像朋友一样团结,两只手在旋转的时针里跳舞,遇见海绵,两只手从海绵里挤出一个硕大的城市。
我得到感动的恩惠,新的眼泪和血液。
我取来新的语言和双手,围着一堵深沉的墙壁,守候秘密的第十一层月光。啊,如果谈起爱情,任何一个白天和夜晚,都是适宜思念的时分。是的,坐在铺满绿萝的窗前,亲眼目睹未来的田园挤走了空气中执拗的灰尘,一个恰当的故事在情节的奇异中诞生,该有着怎样的矗立?
我在意念的授意下接待自己的名字,接待无法逃避的一些脸,一些眼神,一些忽远忽近的心,和他们从现实的反光中落下的,厚重的叹息。
让我替你向疲倦挥手,向忧郁挥手。
餐桌上的城市
酒杯都停下来,让怀旧成为菜肴的一部分。
长路还会在未来生产缺口,而童年的回忆,一定要缝补在人世沧桑之上。
夜晚和顺其自然的事物,就是这样慢慢来临的。
餐桌上的城市,以各种动物和植物的身体组成新的街道和楼群。远无拥堵,近无忧虑。一盆汤的沉默,是另一个黄浦江和外滩。省去拿汤勺的手势,那些渴望浪漫的人们,正依偎着临窗而望。烟雾缭绕的风景,不是雾霾,也不是时光的皱纹。
男人和女人的笑声都不能缺席,古老而略显庸俗的祝福也不能少,这世界之内,还包容着另一些世界,这些特殊的普通的人,在茶和酒秘密的交谈中,又组成了认识和被认识、注视和被注视、信任和被信任、仿佛和被仿佛的一些,新的世界。
当肠胃总结了肉体的饥渴,精神和感觉同时出场,城市就走进了自然,天空就走进了山谷,大脑就走进了思想……抑或,是大片大片的棉花脱掉了外套,漫无边际的棉絮的温暖,就走进了我们深藏的内心。
歌谣
我的天空是绛紫色的帽子。
我身披一场外滩的雨走进了嘴唇的密室。
那些生产过水滴的言语,在已经闪现和将要闪现的眼神中,意外地降临。一个城市?她是数字。她是几何形状。她是画面。她是移动的静止。她是智慧。她是命的哲学。她是太阳的手指,帮助贴满鱼尾纹的眼角,包容一切障碍。
所有的人都在奔跑,从潮湿的云朵的裂缝中逃过性别,逃过年龄,双腿的呼吸和空气搅拌在一起,唱吧,唱吧,不说话,只谈音乐,只谈一把锁的深渊,把整个世界的光,聚集。
我必须错过钥匙懵懂的童年。在它穿越过无数城市的无数秋天之后,慢慢成熟,然后,骄傲地来到我的掌心里——
我居住的房间从窗口流出了果实的汁液。
我开始尝试不用耳朵,听宿命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