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的女人无浪漫
2015-03-18入钧
文◎入钧
设计的女人无浪漫
文◎入钧
设计浪漫的女人无浪漫，但是为了他，我得学会这个。
刘备型管理人材
凌晨4点，我在电脑椅上伸了个懒腰。屏幕上有绝美风景。水岸花园，绿荫掩映，是我几日不休不眠PS出的人间仙境。我把它从电脑里拷进U盘，感觉身体里的精力也跟着跑光了。我转过身，眼前是N久不打扫的人间惨象。桌上有没吃完的盒饭，床上是换下没洗的衣服，杂志和零食袋子散落在地上，垃圾桶已经满溢看着就想呕吐……我把我的“人间仙境”放进背包，然后在床上刨出块可以躺下的空地，钻进去，睡觉。今天可不是周末，8点就要起床上班。窗外天空已经微亮了，再不睡就来不及了。
我是景观设计师。高森说：“做这行的女人是稀缺物种，我可得留住你。”
高森是我的老板，公司把握大方向的设计总监。为人极和善，还有幽默感。国内各大著名城市，都有他设计的美景。35岁，就已经是不能随便出手的大牌了。不过，别看他温柔没脾气，管理上还是有一套的，因为亲和也是一种力量。他一脸苦相地问你，能不能限时完成任务，你好意思说不能吗？当然是能。而且你还不好意思和他谈钱。所以同事私下评论他是刘备型管理人材。
这天，我一上班，就把做好的效果图给他。高森看了，十分满意。他说：“时间这么紧，还做的这么好。难为你了。”
“没事，小Case啦。”
我转过身，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还小Case呢！累得就差吐血身亡了。只是我刚拉开办公室的门，高森却叫住了我。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票说：“朋友送给我的温泉套票，见面分一半儿吧。”
说着，他撕下一半儿递给我。我高兴地接过来说：“谢谢哦，我今天不加班啊。绝对不加班。”
高森微笑着说：“好，不加班。”
“明天我请假。”
“好，准假。”
你看，好领导就是会收买人心。
白色情人节的礼物
家不收拾了，翻出泳装，泡温泉去。豪华套票，包吃包按摩，对我这样混在城市里的伪白领来说，天降福利啊。我攥着一打票子给闺蜜打电话，竟然个个佳人有约，我只好一个人寂寞前往。
高森给我的票子，是家新开的温泉会所。豪华程度，令人咋舌。一进门，我就习惯在大堂角落里看节点图。职业毛病改不了，害得礼宾GG还以为我是工程部的新成员。会所的温泉，分内外两个部分。三月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间，我当然出去享受大自然了……
从专业的角度说，这家会所的景观设计实在漂亮，移步换景，古意盎然。我脱下浴袍，走进池子，就听见有人说：“唐佳，怎么就一个人来了？”
我吓了一跳，竟是高森，穿着深紫色的泳裤，光溜溜地泡在清澈见底的温泉里。
我的脸一瞬红了，倒不是因为高森火爆的好身材，而是在他火爆身材的比较一下，我竟挺着可怕的小肚腩。我猛吸了口气，钻进水里说：“朋友都有事。”
高森嘿嘿笑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3月14日，白色情人节。情人回礼的日子啊。”
“现在商家骗钱，什么招都能想出来。”
“这么没情调，活该没有男朋友。”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没说话。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脸红了。高森在熠熠的水光里，看起来与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很不同。说话的表情，也坏坏的，我寂寞的大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在白色情人节送我票子是什么意思呢？而且还在这里等着我，又是为什么呢？星座书说我这个月桃花泛滥，指的会不会就是他呢？
很快，高森就给出了答案。他说：“唐佳啊，你仔细看看这里的设计，听说也是位女设师。女设计师的视角和我们男的就是不一样，传达的感觉也不同。好好体会一下。”
这一盆凉水浇的，让我泡在温泉里都觉得冷。他就不能晚一会儿说吗？好歹让我多幻想十分钟。
一个设计师的养成教育
高森让我去泡温泉的深意很快就出来了。因为现在女性主题的设计需求越来越多，男性设计师偏重奢华大气，却缺少女人的细腻情怀。高森当初那句“我可得留住你”，看来是早有铺垫。现在凡是女性主题的设计方案，他都会要我参加。不过还没有让我独自挑梁的机会。
那天下班，我刚出大厦的门，高森的车子就停在了面前。我愣了一下，说：“什么事？”
高森在车子里，对我招招手说：“上车，请你吃饭。”
我有点儿意外，当然更令我意外的是，高森请我吃的地方，竟然是他的家。
高森在城中有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全部以白色打底，点缀或深或浅的蓝色，我仿佛置身有大片浮云的天空里。
高森的厨艺一般，但菜炒得清爽鲜丽，淡淡的，像他的房子。我一边吃，一边揣摩他的心意。他请我吃饭有什么意图？不会又是观摩学习吧？
还好这次高森没那么煞风景，只和我谈天说地。比如，他爱听什么音乐，或是看什么电影，读什么书。我真不想旁门左道地乱想，可是高森的态度，实在让人琢磨不定。临告辞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忽然伸手很自然地帮我整了整衣领。这个动作，真的有些太暧昧了。
我的脸再次红了。
高森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我发现你不常熨衣服。”
“呃……”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眼前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还不是让你累的？哪儿有体力加心情啊。”
高森却说：“那都是借口，我平时不会比你闲吧？一样可以打理得很好。女人更应该对自己有要求。”
说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去了阳台，提回一株种在白色花盆里的茉莉。他说：“分盆了，送你一株。“
我开玩笑地说：“你可真有情调，送女人花还要带盆的。”
那天晚上，高森送我回了家。我堵着车门没有让他上来。不是因为我租的房子太小，而是我怕里面的“恐怖景象”吓死他。从高森家里来，再看自己的窝，简直无法忍受，他送我的茉莉，摆在哪里都干净得扎眼睛。于是我花了四个小时做清洁。
在床上躺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窗子敞着，有月光泻进来。我的身体很累，但心里却怡然自得。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高森请我去他家吃饭，一定是为了点醒我。直接说一个女人懒散、不整洁，显然不够礼貌。他干脆用自己的品位格调刺激我。
想到这儿，之前心里对高森仅存的那点儿暧昧幻想，全部消失殆尽了。一个设计师的眼光，往往取决于他生活的品质。他这是在委婉地提高我职业素养呢！
酒吧之夜
五月，公司招进一个设计师，名字叫Tony。他进一门，我就感到了威胁。粉色衬衫，加白色铅笔裤。我忍不住私下和高森八卦，“他是gay吧？”
“还用问吗？谭立招来的人，说是填补公司缺失的女性气质。”
我一口唾沫呛在嗓子里，“我不算女人吗？”
高森扫了我一眼说：“还差点儿。”
高森虽然嘴上开玩笑。但我知道他还是有危机感的。谭立是公司的元老，直到高森的出现，才被边缘化，做了没有什么实权的行政副总。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合。这次谭立安插人进来，就是要削弱高森的力量。几个月前谭立就提出过，再分设一个团队，专做女性主题市场的想法。而这个Tony，也算是业内新贵，有作品拿过奖。如今肯屈尊从设计师做起，想必谭立一定是给过他什么特别的承诺。
不久，公司来了个大单子。一家女子SPA养生馆的景观设计，预备资金300万以上。会上Tony自告奋勇，没人敢和他抢。高森清了清嗓子说：“为了保险起见，方案不能只有一个。唐佳，你来做另一套吧。”
“啊？”我的脑子一顿发晕。我还从没自己担纲设计过，没想到一接手竟然这么大。
那段时间，我真的有点儿慌。脑子乱成一锅粥。尤其面对Tony的挑战，我紧张地迸不出一个灵感。那天晚上，我埋在办公室加班。高森从办公室出来，看见我说：“有概念了吗？”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关了我的电脑说：“别想了，今天我带你去放松吧。”
我发现高森真是个让人永远猜不到答案的人。讲究品位的他所谓的放松竟然是领我去一家声名显赫的男同酒吧。那天的节目是人妖表演，打扮夸张又暴露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地登场。让我一会儿喷饭，一会儿呕吐。
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开车送我到楼下说：“好玩儿吗？”
“好玩。”
“放松了吗？”
“放松了。”
“有什么收获吗？”
你看，他又来了。还好我有心理准备，没有再次自作多情。我说：“收获一点儿没有。”
“你没发现他们的表现都非常大胆外放……”
高森的半句话，让我顿悟了。我突然用力地抱了抱他，说：“谢谢！”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脸红了。
设计师or女朋友
高森没有给任何设计上的灵感，但他却指给了我打败Tony的方法。一个想要表现自己有女性倾向的男人，下意识里就会采用特别女性化的东西来装扮自己，就像Tony的粉衬衫，白铅笔裤。平时有哪个女人会穿着这样的行头来上班呢？
所以，我用中规中矩的女性视角，就胜过了Tony花枝招展的设计。他太用力了，太想表达自己也有颗女人的心。客户看了他的作品，帮他给作品起了个名字——后宫。
那天晚上，高森以庆祝胜利的名义请我去酒吧玩儿，后来的事情在酒精的催眠下，有点儿记不清了。我只依稀记得他用力地吻我，接着迷迷糊糊地被他拽去了酒店，我和他的身体，赤裸裸地纠缠，很烫……
我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高森半躺在我身边。他见我睁开眼睛，说：“昨天晚上……对不起。”
我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像见过大场面的人，我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都是成年人。”
我知道和他之间没戏，但前一晚发生的种种，只能算是酒后乱性吗？我仍不死心地追问：“你没想过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高森穿戴整齐，严肃地反问：“你说呢？”
“我这个给别人设计浪漫的女人，不够浪漫……”
高森坏笑：“那，今后你得负责给我制造浪漫！”我迅速咬了一下嘴唇，疼。
天呐！这一切都是真的……
编辑/徐金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