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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反思的真实

2015-03-18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戏剧之家 2015年3期
关键词:贾科梅海德格尔当代艺术

李 舵(华中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参与、反思的真实

李舵
(华中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在“当代”思潮的洪流席卷下,艺术家作为创作的主体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许多艺术家都迷失了自己,找不到自己这个“存在”在当代中的定位。存在是什么?我们怎样在“当代”这个困境中寻找自己“真实存在”的价值?通过主体在创作过程中的参与与反思,或许能真实地体验存在。

参与;存在;反思;真实;当代

“当代”不是一个具体的时间概念,它从属于“现代”这个大的历史范畴,所以艺术的当代性是艺术的现代性中的一部分。那么何为现代性?格林伯格将其定义为:“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另一半,另一半是永恒不变。”从这个定义中我们可以看出当代艺术情境的特质就是过渡的、短暂的、偶然的。浪漫主义以来西方艺术文明出现了分水岭,之前被众艺术家所笃定的绝对真理,他们创作的来源与激情开始消失。真理不再是某种不变的永恒结构,而是意识市场上的某种妥协。正义与美不再是逻各斯的等价物,而成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时期的人们的某种偏好。由绝对变成了相对。人本的概念取代了神义论。所以镜像于当代艺术中就变成了博伊斯所说的“人人都是艺术家”、“一切都能成为艺术”。存活于现代的我们突然视野大开,各种创作形式、表现手法、题材运用、绘画流派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几乎用尽了每一种可能。创新好像高不可攀了,我们好像迷失了。我拿起画笔的那一瞬间突然不知道如何动笔。我反问自己:“我真的存在吗?”

存在是什么?很多哲学家都强调“存在”的本体意义,比如海德格尔、萨特等。他们学术思想的核心都是“关于存在的问题”。但是他们又有区别,就在于“存在”所针对的对象和赋予存在的功能上,并且他们对于存在的“在”的结构的理解也存在区别。“存在”德语原文为“sein”。中文除译为“存在”外,还译为“有”和“是”。海德格尔从来没有对“存在”这个词作具体的限定。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范畴表现的是一种“显现”、“在世”、“在起来”、“存在着”的动态过程。究竟显现什么,什么在起来,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你一旦说出“在显现”、“在起来”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是说“存在者”而不是说“存在”本身了。换句话说,我们“存在者”虽然依托于我们的“存在”而存在,但存在本身却不能被定义。它只是表现事物“在起来”的一种可能性,一种动态趋势。事物的存在都是在这样一个动态的过程中显现出来,都是在“在起来”的过程中存在。我却不想陷入这无尽的沉重理论思考循环之中。我将我自己退出来,单单从我自己的绘画中来寻找它。

我以前画了很多风景油画。在那段时间我常常会在自己创作思想混乱时跑到梅家坞的茶园去逛一逛。在十一月份的时候茶园依然是墨绿色的,没有新绿的存在显得更贴切厚实,走在其中你会觉得自己在一条绿色毛毯上滑行。远离市区的喧哗,去掉不少烦恼。茶园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在那个季节完全变成蓝色,让你惊讶于那一种欣喜。小溪的两旁长满了杨树,你会不自觉地想走近去一探究竟。于是一次、两次、三次地走进这种神秘就使我对真实自己存在着的意识转化为一种物质的情境。我在这里找到了我存在着的依据并非来自于画面的色彩、空间、肌理等等形式之中。每当我再看这些画,我会被画面所吸进去,使我再次真实参与到画面中,再次构成一张作品,将我的回忆真实地复活过来。原来我的存在在于我真实地“参与”其中。也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在起来”、“在显现”的动态之中。

存在这个词因人而异,是一个主体性很强的词。可能对一个人有意义的“参与”对另一个人却毫无意义,也就是说,我的存在可能对于别人能否意识到他的存在毫无关系。我们每天都在参与“当代”这个语境。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当代这个语境下存在着参与着而不能逃避也不可能逃避,如果我们的作品只是为别人提供一种消费模式,那么我想我似乎有点可悲。我们来参与我们自己的作品是因为我们想参与。作品有一种奇妙的能力,它能将一个人带进画面之中,它还能够将人在带进去的同时又带出来反思这次参与。我想只有艺术作品才有这个功用。绘画能够,音乐更甚之。就像你在吃饭,如果这个过程之中你灵魂出窍来观看这个吃饭的动作,你不会来反思它的意义,而会失去吃饭的乐趣,这种特殊的功效,就使存在的彰显已存在这个参与并反思的过程之中。参与——我们体验我们的存在;反思——我们意识到我们存在。

胡塞尔主张从人的意识取向来考察存在,认为一切真实存在都应该是客体与主体交互作用而产生的主观真实。既然人对事物的认知取决于人的意向性,即人看到什么同他看世界的方式有关,而这种观看方式又被人过去的特殊经验和这些经验形成的观念决定,那么只要我们不断地去排除对世界的“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们就可能得到全新的视觉经验,也就能更好地从光怪陆离的当代性中找到自我存在的可能。所以我们“参与”也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在起来”的过程之中去掉我们以前的“先入”的观念并反思这个过程,我们就能发现我们自身存在着的惊喜。

我十分喜欢贾科梅蒂的作品,每当我看到其作品时我就会将自己置入其中,来一起建构一人、一物。贾科梅蒂的作品总是那么“凌乱”——我们姑且用“凌乱”来形容。其实它们并不凌乱。画面到处是一些不加修饰的线条,使我想起工厂里的制作车间,制作工具四处堆放,刮下的铁锈粉末铺满一地,墙壁上满是机油飞溅上去的污点和工人的手印。我总能从贾科梅蒂的画中感觉到这样一个场景。但是令我们惊奇的是那些摆在货架上抛光的、完美的商品就是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灰暗的、脏乱的环境中诞生。原来就像工匠师傅从一块铁胚中制作出一个零件,贾科梅蒂也在用他手中的画笔从白色的纸胚来雕刻出他要的存在。那一地的铁粉末不就是画家存留纸上的痕迹吗?画家在参与其中,扮演上帝的角色,在用他的画笔来造一个真实的存在,就像海德格尔所说的在“在起来”的动态过程之中存在的依据得以彰显。画家的“参与”就是这个“在起来”的艺术再现。少了这个参与,那就会像我们看古典绘画的感受,美丽却离我们遥远,虚幻不可触摸。画家也退出这个造人的参与过程来感受自己的被造,来获得对自己存在的认识。所以画家常常将人置于一个空间之中,将对象远离自己。也就像艺术家常常将自己退后来审视自己的作品一样,这样一个远离的过程是画家退出参与的过程,将之悬置,来反思自己的位置。就是在这样一个参与与反思的过程中,画家本身的存在显现出来。

于是我在我的绘画中寻找到我在当代困境中的可能,我存在的价值。我将我在这个当下参与过程之中看到的、使我惊喜的东西记录下来,我画我行走过程中看到的胡同墙边的小树,画灵隐曲折蔓延的高峰小径,画路过徽派建筑时里面透出的树枝。我在记录着的时候它们使我的回忆复活,我又再次回到了那年、那时、那事。使我感知我的存在——在一个不确定的、相对的、上帝死了的当代语境下来“参与”我存在着的构建,在“在起来”、“在显现”的动态过程中悬置“先入”的观看来反思我的存在。于是我不再苦苦寻找自己,不再去刻意迎合当下的潮流来证明自己,我只是单纯,使我参与,反思于我的生活之中。就像佛教有句话说“一沙一世界”,我想我要说“一画一世界”。

不管我现在画的是什么,我将来画的可能是什么,我现在使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法和工具,我将来使用的可能会是什么样的手法和工具,只要我在这当代语境下持续地参与并反思我自己真实的生活的“惊喜”,我存在的这个世界就是最真实的世界。我就存在于这世界之中。

[1][美]克莱门特·格林伯格.艺术与文化[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2][美]理查德.塔纳斯.西方思想史[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7.

[3][美]佐亚.科库尔,梁硕恩.1985年以来的当代艺术理论[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10.

J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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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2-0176-02

李舵(1985-),男,籍贯湖南省宁乡县道林镇,现工作于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2007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第三工作室并获学士学位;2011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第三工作室并获硕士学位。职称为讲师,研究方向为美术学基础教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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