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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人马》中的主体性特征

2015-03-17刘竞秀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威利沃伦拉康

刘竞秀,赵 准

(三明学院 外语学院,福建 三明 365004)

《国王的人马》中的主体性特征

刘竞秀,赵 准

(三明学院 外语学院,福建 三明 365004)

《国王的人马》的叙事者杰克·伯登(Jack·Burden)展现出了丰富的人格魅力。根据拉康的“镜像理论”,杰克深陷“前镜像阶段”不能自拔,迟迟难以进入镜像阶段,始终不能形成统一的主体。在经历了种种挫折后,尤其是朋友和亲生父亲的死亡之后,杰克最终完成了自我整合,形成了统一的主体,承担起了他作为一个人应当承担的责任。

杰克·伯登;镜像阶段;主体;自我

罗伯特·佩恩·沃伦(Robert Penn Warren)是美国“南方文艺复兴”中杰出的诗人、小说家和评论家。作为一名南方作家,沃伦用批判的眼光来审视南方人的生活,尤其是美国内战以来南方人的精神生活。沃伦的作品植根于美国南方,将特殊的南方历史重新演绎,继而又突破地域局限上升到人类的广泛经验。“他一直不懈探讨的一个主题就是当代美国社会中不断分裂、消解的自我及其重塑的可能性。”[1](P67)《国王的人马》是沃伦最著名的小说,为沃伦赢得了1947年的普利策文学奖。小说不仅讲述了南方政客威利·斯塔克的发迹、堕落和灭亡史,更为重要的是刻画了故事叙述者杰克·伯登从破碎自我到完整自我的精神再生历程。在杰克的成长历程中,他很少看到或者意识到自己的镜像,以至于自己迟迟不能进入拉康精神分析理论笔下的“镜像阶段”。根据拉康的“镜像理论”,镜像阶段是主体自我认知的必经阶段,是一切想象认同的开始。杰克一直沉浸在自己所编造的理想世界中,每当遇到抉择,他便开始自己发明的“大睡眠”中,回到动物状态,用虚无主义的观点解释一切,以至于不能开始自己的镜像之旅,杰克也就未能找到真正的自我,始终活在逃避主义和虚无主义的世界里。

根据拉康精神分析学,婴儿在出生之后的约六个月被称为前镜像阶段。拉康认为作为早产儿的人类在前镜像阶段无法区分自我与他人,没有主体性和自我意识。在精神分析学看来,“出生就意味着原本在母体子宫中所享有的自足状态的丧失,意味着人的最初的一种受挫的出现。”[2](P4)在此阶段,婴儿只能被动地接受外界对他的作用,如视觉影像和声音的影响等等。这个时期的婴儿对于周围的印象只能是零碎的或者片段的,他的脑海中并无统一性和整体性的观念。前镜像阶段的婴儿特征同样适合故事的讲述者杰克·伯登。在故事开始时,杰克既想遗忘历史又想逃避现实,他玩世不恭,生活堕落,他不想了解世界是否有善恶,更不想知道人生在世应该承担什么责任。为了逃避现实,杰克常常采用自己发明的“大睡眠”方法。每到需要他做出抉择的关键时刻,他便躺在床上昏昏大睡,回到动物状态,稀里糊涂地应付日子。再或者,遇到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杰克便开车驰往西部,将自己浸泡在西部的海水里,对周围的事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杰克的“大睡眠”和浸泡在海水里的行为都象征婴儿在母体子宫中所享有的最原始的自足状态,这一切都表明杰克不是生活的主动参与者。杰克一直将自己与现实世界分割开来,他把自己比喻为“顽固不化的理想主义者”:“你不知道的事情无害于你,因为它并非真实。我上学时读的那本书把这条原则称为理想主义。”[3](P31)杰克的这种被动性决定了他对周围的印象只能是零碎的、分裂的、梦幻般的和不真实的。对于杰克来说,自己只不过是“牛的冷漠的头脑中慢慢起变化的东西”[3](P50)。

这种不真实感时刻充斥在杰克的头脑里,他对生活的理解完全是建立在自己主观幻想基础之上而非观察真实的外在世界基础之上。他经常被他人留在自己“头脑中的形象”所影响,这些形象对于杰克来说往往都是梦一般的虚幻形象。杰克这样描述童年时期好友安妮·斯坦顿,“那天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形象是暗绿、深紫、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安妮躺在水面、两眼微合、面容平静、安详,同时一只白色的海鸥掠过高空。”[3](P121)安妮这一形象永恒定格在了杰克的头脑中,每当杰克想起安妮,便是安妮躺在水面上的纯洁的形象。当杰克发现欧文法官在聚会中偷换了石弩绳索从而石弩冲力十足时,杰克心目中一向正直、诚实的法官在杰克的脑海里出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使杰克觉得“伤心、困窘,甚至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我回到书房和客人们相聚,把往昔的杰克·伯登和那架石弩永远留在了餐厅。”[3](P125)因为这个世界上杰克“不想知道的事情太多。”[3](P145)威利的儿子汤姆·斯塔克受重伤昏迷在医院时,杰克选择埋头翻阅画报而不关注当时正在发生的事情。在杰克的眼中,他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人”所构成而是一系列的固定形象所构成:博学的律师,年轻的经理,大法官,这三者实则是杰克的亲生父亲,养父以及继父。杰克故意将自己与这些可能成为自己父亲的人物割裂开来,“世界不过是一大堆东西的集合体,就像在阁楼里堆放的、打破了的、滥用的、积满灰尘的零碎东西。世界就像他眼前(或眼后)潮涌一般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彼此完全没有关系。”[3](P192)杰克不仅视周围的事件为破碎的部分,提及他的母亲时,杰克也经常用母亲身体的某些部位来指代她的形象。从学校归来时,杰克用两个句子提及母亲的拇指、食指、眼皮、眼睛、眼睫毛和面颊,在读者面前否认了母亲在他眼中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的形象。连自己的身体,也经常被杰克描述成“破碎的躯体”,得知安妮成为威利的情妇之后杰克这样描述自己,“我记得我很吃惊,因为我发现我的两条腿虽然像木头一样没有感觉,却居然还能走路,而且在朝衣帽架走去。我的右手也像木头一样没有感觉,但它抬了起来,从衣帽架上取下挂在那儿的旧巴拿马草帽,戴在头上。于是我的腿便走出房门……。”[3](P274)之后杰克逃往西部,躺在长滩的床上,杰克看到的仍是“伤残的四肢”,根据拉康精神分析理论,“破碎的躯体”正是婴儿在前镜像阶段缺乏整体性认识的写照。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阶段的杰克对自身躯体或周围世界的经验可以说都是破碎的、不连贯的和不连结的,正如前镜像阶段的婴儿看到的都是“部分对象”的东西。因为前镜像阶段的主体的自我尚未确立,还无法区分自我与外界。

杰克对欧文法官的历史考察是杰克成长历程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杰克奉威利之命去找法官,企图以欧文法官的“历史污点”做要挟,逼他听命于威利。进入欧文法官家的门厅时,杰克又一次看到了门厅深处的镜子和防风玻璃,与小说开始杰克与威利造访法官不同的是,这一次杰克看到了镜中自己的身影。“我不等邀请便打开纱门,走进昏暗阴凉而雅致的门厅,门厅就像时光的最深处,那里的镜子和防风玻璃像冰块似地闪烁发光,这些能反射物体的表面像丝绒或回忆似的悄无声息地捕捉住我的身影。”[3](P346)杰克不仅第一次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而且还意识到了“这些能反射物体的表面”,根据拉康的镜像理论,“镜像时期”不仅是主体成长的一个重要时刻,还标志着自我的诞生。自此,一旦镜中的自我之“像”被认可,杰克便正式开启了寻找完整自我的旅程。

但是,“镜像阶段的自我,只是婴儿的镜像,是他的身体的反射镜像,这个镜像是虚构的。因此,镜像阶段中对自我的整体认识,只是一种想象的虚幻水平的认识,处于拉康所谓的想象秩序。”[4](P64)镜像阶段虽然展开了主体形成的前景,却并未使主体真正出现,因为此时婴儿所找到的自己还只是幻象或想象。主体的确立是在象征秩序。拉康指出,象征秩序是儿童通过意识到自己、他者和外界的区别而逐渐使自身“主体化”的时期。在象征秩序中,儿童必须承认“父亲的名字”,即法或社会规范。“父亲的名字”就代表一种法规、一种家庭和社会的制度。因而,“儿童对‘父亲的名字’的认识,实际上就是对文明社会的一套先他而存在的法规的认识。”[4](P65)象征界受到社会法律和条例的约束,是“法则之域”。随着威利、亚当和欧文法官的死亡,杰克认识到了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杰克最终接受了社会制约,认同了象征以父之名的社会规则。至此,通过与社会的认同杰克的真正主体最终得以形成。由此杰克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心理成熟,勇于承担自身的责任开始了他作为一个独立主体的全新生活。

沃伦曾经说过:“人,可以重回失却的统一感。”[5](P241),在拉康看来,儿童通过融入历史最终可以实现自我认同。一旦杰克意识到自己与他人存在联系,是复杂生活的一部分,杰克便可以重新定位自己在社会和历史中的地位。在小说的结尾,杰克说:“我们将走出这所房子,走进动乱的世界,走出历史又进入历史,承担起时间的可怕的责任。”[3](P446)杰克最终找到了真正的自我,成为一个敢于面对现实、承担责任的主体。

[1]吴瑾瑾.历史延续性与道德责任的二维统一体——论沃伦作品中完整自我的塑造[J].外国文学研究,2007,(5).

[2]黄作.不思之说——拉康主体理论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3]罗伯特·佩恩·沃伦,陶洁译.国王的人马[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

[4]王国芳.拉康的结构主义精神分析学述评[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01,(4).

[5]Warren,Robert Penn.Knowledge and the Image of Man——A Collection of Critical Essays[M].New York:NewYork UP,1965.

2095-4654(2015)04-0067-03

2015-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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