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对自由的恐惧和向往之间
——《海达·高布乐》人物性格及悲剧命运探析
2015-03-14闫芳芳河南大学图书馆河南开封475001
⊙闫芳芳[河南大学图书馆, 河南 开封 475001]
徘徊在对自由的恐惧和向往之间
——《海达·高布乐》人物性格及悲剧命运探析
⊙闫芳芳[河南大学图书馆, 河南 开封 475001]
易卜生的剧作《海达·高布乐》是一部展现女性矛盾心理的杰作,女主人公海达是易卜生塑造的十分成功的充满内心冲突的人物形象。作为独立于创造者的“模拟性”人物,海达的灵魂总是徘徊在对风险的恐惧和对自由的向往之间。从“模拟性”人物塑造的视角重新解读海达的性格和行为动机,会发现正是她的矛盾性格和内心强烈的自我憎恨导致了她的悲剧结局。
“模拟性”人物 矛盾性格 行为动机 自我憎恨
易卜生,被誉为“现代戏剧之父”,“其作品标志着传统戏剧向现代戏剧的转型”①。易卜生创造了一个崭新的戏剧流派:社会问题剧,对戏剧的内容和形式进行了大胆的革新。戏剧的主人公不再是贵族和英雄,而是平凡的普通人。他在剧本中探讨各种社会问题,用高度写实的手法表现真实的生活片段,揭示社会的矛盾和人生的问题。他摒弃了传统戏剧人物脸谱化的表现方式,也不再让人物用“独白”“旁白”等方式坦白内心的私密动机,而是用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让剧中人进行日常的谈话,从看似平常琐碎的个人话语的缝隙、省略和停顿中,从各种隐喻和暗示中表现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和深层心理动机。
易卜生的剧作对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命运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群鬼》《玩偶之家》《海达·高布乐》《海上夫人》等剧塑造了一系列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真实地再现了他所处时代妇女的不幸遭遇和面临的各种问题,易卜生以高超的技巧和卓越的心理分析展示她们的内心世界,揭示她们被压抑的渴望、焦虑和诉求。
1890年出版的《海达·高布乐》是一部久演不衰的杰作,但在诞生之初却引起了评论界的巨大争议,当时很多评论者都把海达当作一个疯狂的女人,“作者把一个精神错乱的海达介绍给观众并且因此感到满足……她的行为前后矛盾,她的感情麻木冷漠,生活十分盲目,她最后的自杀更是毫无道理”②。人们对海达行为的动机迷惑不解,不明白她身上那一股毁灭的激情从何而来。时至今日,“海达·高布乐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仍然是困扰着观众和评论者的问题。有人认为海达是一个颓废者③,还有人认为海达是一个具有诗性的悲剧女人④,是一个困在笼中的无法展翅的鸟⑤,还有论者将海达喻为追求自由的挪威山妖⑥等等,这些看法主要是从社会或女性主义的角度分析海达的形象,对海达行为的动机关注较少,而动机正是理解海达行为的关键。
易卜生是伟大的心理描写大师,对人类心灵的高超洞察力让他塑造了很多栩栩如生的“模拟性”⑦人物。这些高度个性化的人物拥有强烈的内心冲动,他们的思想感情和行为动机完全像生活中的真实人物一样。海达就是易卜生塑造的十分成功的充满内心冲突的“模拟性”人物,要想真正理解她,了解她的行为动机,必须突破主题概念式的分析框架,将她看作独立于创造者的“模拟性”人物,从细节入手分析她的性格和内心冲突,进而探究造成悲剧的原因。
一、性格形成的原因
海达是易卜生塑造的极具自我矛盾的“模拟性”人物,其性格之中充满对立的元素,既拥有极强的控制欲,又敏感懦弱;既理智实际又充满浪漫幻想;既精力旺盛、生气勃勃,又懒于行动。要充分了解她的矛盾性格,必须从她的家庭出身、婚姻遭遇、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反差导致的心理失衡等方面深入分析海达的矛盾性格的形成原因。
第一幕开始时,海达刚刚结束蜜月旅行回到家中,关于海达的出身和婚前的情况剧本没有直接交代,所有细节都是通过剧中人的谈话一点一滴呈现出来的。海达是高布乐将军的女儿,出身贵族,拥有显赫的姓氏和高贵的门第,良好的出身让海达拥有高贵的气质和秀雅不凡的气概,当然还有贵族的傲慢和冷漠。她热情奔放,向往绝对自由的生活。遗传了父亲的军人性格和强悍气质的海达内心深处对权力有着强烈的渴望,总想拥有掌握别人命运的能力。但作为强势父亲的宠儿,海达明白她只能压抑这种渴求,因此她很享受在社交沙龙和舞会中众位男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胜利和众星捧月的感觉。她梦想以后通过男人可以得到权势、地位和影响力。
高布乐将军突然去世,没有给海达留下像样的产业,剧中交代将军留下的遗物只有他自己的画像、旧钢琴、两把手枪等为数不多的物品。家道中落,使得海达在自己的贵族圈子中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婚姻对象。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好时光已经过去了,眼前可以供她选择的又愿意供养她的人选只有泰斯曼一个,她喜欢的艾勒·乐务博格纵酒狂欢、身败名裂无可挽救。虽然自己并不喜欢泰斯曼,但为了保住家族的门面和社会地位,海达权衡利弊,觉得泰斯曼虽然不属于贵族圈子,但他是个“有专长的学者”,“早晚有一天出人头地”⑧,泰斯曼即将到手的教授职位可以保障海达的社会地位,他们“就是指着这个结婚的”。并且泰斯曼非常崇拜海达,对她言听计从,愿意不顾一切供养她。
虽然这个婚姻是海达自己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理智选择的,但我们可以从剧本中的多处细节看出,这是一门并不般配的婚姻。第一幕开始海达还未出场,作者就强调了这一点,老佣人柏特对朱黎阿姑姑说:“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和乔治少爷做夫妻。”朱黎阿姑姑对泰斯曼说:“把海达·高布乐抢到手的人居然是你,像她那么个四面八方都有人捧的女人。”新婚旅行使海达烦闷透顶,泰斯曼一天到晚只知道做学问,没有同一个圈子的人可以聊天,最糟糕的是,海达怀孕了,可她这时候还没有准备好做泰斯曼夫人、孩子的母亲,她只想做海达·高布乐小姐,过以前的生活。
她并不爱泰斯曼,理智地选择嫁给他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是一进入婚姻她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跌入了陷阱。她和泰斯曼分属两个不同的社会阶层,没有共同语言和爱好,如果不是自己家道中落,他们两个人根本不该有交集。海达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墙上高布乐将军的画像时刻提醒着她的高贵出身,这成了她背负的沉重的枷锁,使海达无法适应新环境。泰斯曼的家人因为海达是高布乐将军的女儿,全都对她毕恭毕敬,处处迁就她,可是海达排斥和他们成为一家人。每当泰斯曼说“一家人”这个词时,她都满心怒气。她对泰斯曼冷嘲热讽,故意把朱黎阿姑姑新买的帽子说成是佣人的。她讨厌朱黎阿姑姑的亲密举动,拒绝用“DU”(亲近的“你”)称呼她,对吕纳姑姑为泰斯曼绣的旧拖鞋也不屑一顾。就像自己的旧钢琴一样,海达觉得自己也跟屋里的一切搭配不到一块,她虽然理智地选择了这个务实的婚姻,但在内心情感上是排斥的。
比起这桩不般配的婚姻,对海达来说更大的打击是:她发现她牺牲爱情换来的稳定生活和自由的梦想只是一场幻影,根本无法实现。
她昔日的情人,颇有才华却玩世不恭的浪子艾勒·乐务博格在爱尔务斯泰太太的帮助和鼓励下痛改前非,重新振作,出版了一部深受好评的著作,因此成为泰斯曼教授职位的有力竞争者,而教授职位正是海达看重的可以保证她社会地位的标志。现在,婚前的如意算盘全都落空了:不能交际应酬,招待客人;不能雇佣穿制服的听差;没有供驰骋的骏马……牺牲自己换来的务实的婚姻最终什么也没得到。海达不由得感叹“现在我害得自己活受罪就是为了这份儿破场面和空架子!日子过得这么无聊就是为这个!”
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里,一切权势、地位、荣誉只有通过男人才能实现。海达极度渴望恢复昔日的门第荣誉,但身为女人,她什么也做不了,婚姻是唯一的赌注。
在海达看来,泰遏(即爱尔务斯泰太太)是个出身低微、姿色平平、毫无魅力的女人,可她却长着一头浓密的金发,非常漂亮。学生时代高傲的海达无法容忍她的头发比自己的漂亮,总有烧掉她的头发的冲动,这样的普通女人却可以激励乐务博格重新振作,出版了一部新书,并且又写出一部更好的作品,和他建立互相信任的亲密关系,掌控他的命运,这是海达难以忍受的。当她得知泰遏为了乐务博格不顾世俗的流言蜚语离家出走时,海达又震惊又嫉妒,自己选择了因循世俗的婚姻,而泰遏却大胆离开家庭追求爱情,她的勇敢的行为反衬出了自己的胆怯和懦弱。海达的高傲和自尊心使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强烈的自我憎恨和嫉妒激起她潜意识中的破坏欲,她故意挑拨离间乐务博格和泰遏的彼此信任,诱使乐务博格去参加聚会,为的只是想试一试自己有没有支配别人命运的能力。第二幕结尾时,海达为自己的掌控力洋洋自得,想象着乐务博格头发里插着葡萄叶子,兴高采烈,像自由的酒神一样毫无顾忌地狂歌酣舞。海达梦想着艾勒代替自己拥有绝对的毫无顾忌的自由,“到那时候他就永久是个自由的人了”。海达通过将乐务博格想像成浪漫的英雄而间接地满足自己内心对自由的需求,通过间接地享受他摆脱羁绊的自由行为来缓解自己内心感受到的压迫和束缚。她在一瞬间释放了自己(放松了理智),将自己潜意识的渴望和嫉妒表露无遗,她对泰遏说:“你哪里知道我多么苦!你的运气多么好,我想我终究还是要烧掉你的头发。”可是乐务博格一夜未归,再次酗酒无度,并且酒醉后弄丢了唯一的手稿,又因为胡闹被警察带走。海达极度失望,“我不再相信葡萄叶了”。此时,海达毁灭性的一面才真正显露出来,泰斯曼捡到手稿让她暂时保管,当失魂落魄的乐务博格上门时,海达并没有将手稿交出,而是将父亲的手枪送给他,让他漂漂亮亮地结束生命。此时的海达已经被自我憎恨和内心冲突折磨得极度痛苦,她对乐务博格没有一丝的怜悯和同情,就像最终对待自己一样,她想毁灭自己,但在此之前,她要将自己喜欢的乐务博格也毁掉,因为他和泰遏而不是和自己建立了彼此信任的关系,俩人拥有共同的孩子——书稿,这是海达不能容忍的,乐务博格的命运只能由她而不是别人来掌握。听到乐务博格自杀的消息,海达的反应很反常,“这究竟是一桩值得做的事情”“胸膛也是好地方”“这件事叫人心里多痛快”……她把乐务博格当成了自己,自己不敢做的事乐务博格替她做了,“我只知道乐务博格有胆量照他自己的意志过日子……居然有魄力撇下生命的筵席”。可是,上帝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勃拉克告诉她乐务博格的死一点也不英勇漂亮,他死于手枪走火,子弹打在肚子上。海达不由得感叹:“我倒了什么霉,事情一沾我的手,都会变得那么卑鄙可笑!”
勃拉克的威胁是海达死亡的直接原因。关于勃拉克妄图占有海达的企图剧中有多处明显的表述。他一直处心积虑想和她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可海达以为自己有能力将两人的亲昵关系局限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界限内,她深信凭借自己的美貌和魅力就可以操纵男人,对他们颐指气使,同时可以拒斥他们的性侵犯。在这方面海达犯了天真幼稚的错误,并最终导致了悲剧。她一直没有意识到勃拉克是最危险的敌人,对他推心置腹,和他一起嘲笑自己的丈夫是书呆子,袒露自己内心的烦闷,对他别有用心的调情没有制止,对他要求建立一种“亲密愉快的关系”的提议没有立即反对。虽然海达明知他只是想从她身上占点便宜。当勃拉克发现乐务博格自杀的手枪是海达交给他的之后,便妄图以此威胁占有她,海达到此时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的海达才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掌握权力和控制力,她的奋力挣扎只是让自己在深渊中陷得更深,身上的锁链套得更紧。
刚开始海达觉得自己纡尊降贵下嫁给泰斯曼已经是对这个讨厌的现实世界的最大妥协,可就是这么大的“牺牲”也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保住她的社会地位和想要过的生活,却使她陷入空虚无聊的包围中,失望、愤怒和悔恨使她拒绝接受这个她不理解的世界,她不愿意再让步,她绝望地挣扎,发泄自己的愤怒,唆使乐务博格自杀,烧毁他唯一的手稿,疯狂地破坏之后,海达丧失了一切,她落入了勃拉克的手心,必须服从他的意志,做他的奴隶,高傲的海达是不愿意妥协的,她已经明白自己离曾经梦想的生活越来越远了,既然得不到,就连现实生活也不必要了,只有自杀才可以逃避生活的空虚和荒谬。
二、悲剧命运探析
海达所处的时代,妇女是没有权力和地位的,海达对财富、地位、荣誉的渴望只有通过男人才能实现。婚姻是海达唯一的赌注,可没有了将军父亲的庇护,没有陪嫁资产,空有美貌的海达又能怎样呢?她不得不自己闯世界,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美貌和高贵的出身而已。
海达对怀孕的排斥,最根本原因是她对自己女性身份的排斥。这让她想到自己的软弱、胆怯,无法实现自己的自由梦想。当时社会的传统观念认为女人的角色就是女儿、妻子、母亲,她们生活的目的就是为父亲、丈夫、孩子尽义务。可海达想选择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有悖传统的生活方式,但是又怕失去安全感,所以海达才会在选择了传统婚姻违背了内心真正的渴望之后痛心疾首,加倍要求生活的安全和身份地位(显得特别势利),因为这是她牺牲自由换来的,她以为这些世俗的名誉地位可以弥补内心的缺憾,但是内心渴望是不容易泯灭的,现实中愿望的落空更加剧了这种失落和悔恨的感觉,也加剧了她的自我憎恨。
海达的出身使她受到过多的限制,社会规则要求她做一个受人尊重的名媛淑女,她受到的贵族生活方式的培养使她无法适应平民生活,也使她缺乏明确的生活目标,对生活中的变化缺乏适应能力。海达十分惧怕流言蜚语,缺乏面对现实的勇气,“灵魂总是徘徊在对风险的恐惧和对自由的向往之间”⑨。
海达本来可以有两种选择,要么面对现实,和爱她的丈夫好好生活,做个安守本分的中产阶级主妇和称职的母亲;要么勇敢地面对自己内心对自由的渴求,大胆离开她不喜欢的家庭,就像剧中的泰遏一样。可她只保留了内心对自由梦想的狂热,不敢行动,但又不想面对现实,不甘心放弃幻想。这种矛盾心态使海达非常痛苦,她痛恨自己的懦弱,这一切都转化成了一股不可遏制的破坏和发泄的力量,毁了别人,也毁了海达自己。
海达的悲剧在于她对自我的独立意识已经有了朦胧的认识,但同时又发现了个人的软弱,无法实现自我追求。“头发里插着葡萄叶”象征着海达对个体自由的渴望:自我做主,自我实现而无需压抑人性。海达要求事物都按自己的心愿摆布,渴望通过获取荣誉、权力、财富、地位等来彰显个体的独立性,于是在所有方面都发现了自我和现实的矛盾。
对海达来说,生活过于沉重,她年纪轻轻就开始厌弃生命,“我时常想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我喜欢做,让我自己烦闷得活不下去”。她一直无法忘记的旧日生活成了她的沉重负担,无穷的悔恨也不能将时间倒转,使她重新做出选择,使失去的再回来,越回忆,越不能忘却,留恋过去使她无法平静地生活。
海达自杀了,用父亲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漂漂亮亮地结束了生命。她终于做了一生中唯一一次大胆的越轨行为,“别人不会干出的事”向自己证明了自己内心的自由是真实存在的,以前她总是胆怯,现在她勇敢地消灭了自己,消灭了那个懦弱的、带着面具生活的海达,消灭了那个被虚无包围的找不到归宿的海达。海达在最后赢得了我们的同情。看到她的梦想和热情被无情的现实一点点粉碎,看到她绝望,我们在痛恨她的同时也十分同情她,这个敏感自私的女人,自我实现的理想始终淹没在恐惧和胆怯中,又不愿对这些需求进行折中调和。这一切造就了她的悲剧。易卜生为我们塑造的海达是一个现代悲剧的典型形象。
① [英]马丁·艾思林:《易卜生与现代戏剧》,汪余礼译,《中央戏剧学院学报》(戏剧)2008年第1期,第30-38页。
② 张耘:《现代西方戏剧名家名著选评》,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
③ 何成洲:《论海达·高布乐是一个颓废者》,《外国文学评论》2004年第3期,第137页,第143页。
④ 朱晓映:《海达:一个诗性的悲剧女人》,《国外文学》2008年第1期,第109页,第114页。
⑤ 马婷:《剪了翅膀的娜拉——与娜拉比较谈谈海达·高布乐的形象》,《铜仁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第25页,第27页。
⑥ 刘娇:《〈海达·高布乐〉中“山妖”海达的形象研究》,《河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年。
⑦ [美]伯纳德·派里斯:《想像的人》,王光林等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⑧ [挪威]易卜生:《易卜生戏剧集》(2),潘家洵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
⑨ [德]莎乐美:《阁楼里的女人莎乐美论易卜生笔下的女性》,马振骋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作 者:闫芳芳,文学硕士,河南大学图书馆馆员,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编 辑:水 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
本文系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当代公共图书馆形象重塑的话语体系研究”(2013-QN-363);河南大学青年科研人才种子基金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