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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世界的对立与转换
——解析波德莱尔诗歌《异域的芳香》

2015-03-14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成都610041

名作欣赏 2015年18期
关键词:波德莱尔超现实异域

⊙宋 军[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 成都 610041]

精神世界的对立与转换
——解析波德莱尔诗歌《异域的芳香》

⊙宋 军[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 成都 610041]

通过解析《异域的芳香》一诗,可以把握到波德莱尔现实与超现实,忧郁与理想,肉欲的爱与精神的爱的二元对立与转换的创作模式,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恶之花》的深刻含义。

波德莱尔 《恶之花》《异域的芳香》 通感 二元对立与转换 忧郁与理想 肉欲的爱与精神的爱

波德莱尔生活在19世纪中叶的法国,由于当时宗教思想在不少知识分子心目中衰落,失去了对信仰的追求,对资本主义的金钱所造成的罪恶深恶痛绝,波德莱尔在巴黎的这座充满罪恶的城市里,通过诗歌来寻找自己的理想。诗人在《异域的芳香》一诗中,幻想到了自己理想的世界,他的精神状态由现实世界向超现实世界转换,从而找到心灵暂时的宁静和安慰。

一、现实向超现实的转换

《异域的芳香》体现了诗人对“通感”的完美运用。在第一段中,诗人在情人身边,先闻到“滚烫的胸脯的芳香”,然后诗人由嗅觉转到了幻觉:看到了他在海岛上旅行异域他乡时那幸福的海岸。在第二段中,诗人幻化出一个没有经过西方文明影响的自然岛屿,那里的男人四肢强健,女人目光坦白,果品美味可口,树木奇特繁茂。那里没有城市里的喧嚣,没有竞争压力烦恼,没有清规戒律的束缚,没有精神的颓废,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人们在自然的状态下健康地生活,恬静悠闲,平淡幸福。这一美丽景象和现实的丑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诗人在“巴黎风貌”中看到的也是丑陋不堪的风景:遮蔽秘密淫荡的百叶窗①,“七个老头子”丑陋不堪;“小老太婆”弯腰驼背像个丑八怪;“盲人”阴郁的眼球不知死盯在何处;黄昏变成了罪人的朋友②;焦躁不安的人变成了野兽③,卖淫的人在大街小巷中活跃④,赌博成了餐桌上的美味珍馐;寻欢作乐的荡妇们睡得又死又蠢⑤。面对丑恶的世界,波德莱尔通过“通感”将痛苦的精神世界转向美好的古代文明。在该诗的第三、四段中,诗人又在情人的芳香的引导下,幻化出一个满是风帆的港口,作者又通过嗅觉、视觉、听觉等器官的感受,幻化出水手们嘹亮的歌声和罗望子的芬芳交织在一起。诗人脑海里浮现出“幸福的海岸”、“慵懒的岛”、热闹的“港口”,以及水手的“歌声”,形成了一幅令人神往的美好世界的画卷。诗人因此在“闷热的秋夜”里的郁闷心情得以进入愉悦的理想的精神世界。通过对《异域的芳香》的解读,我们了解到波德莱尔心中丑陋的现实与理想的超现实的对立与转换。他在《头发》一诗里表现出了同样的现实向超现实的转换。我们同样可以解读波德莱尔其他诗歌的二元对立的转换,如忧郁向理想的转换,肉欲的爱向精神的爱的转换。

二、忧郁与理想的转换

在波德莱尔之前的浪漫主义诗歌和传统诗歌,大多认为诗人是先知,是民众的代言人,他们崇高的历史使命是唤醒民众,他们的诗歌是社会前进的方向和民众的指路明灯。而波德莱尔则认为诗歌是纯粹的、无所谓的美,它有自身发展的道路和方向。他认为诗歌过于追求道德的力量就会削弱诗的力量,诗人的使命是在形式上关注诗歌的内在逻辑和规律,在内容上关注现实世界中所隐藏的另一真实世界。

传统的诗人大多把上帝的真善美当作自己信仰的归宿,他们的诗歌在真善美的指引下升华;而波德莱尔则认为人性在上帝和撒旦之间游弋:“在每一个人身上,时刻都存在着两种要求,一个向着上帝,一个向着撒旦。祈求上帝或精神是一种上升的意愿;祈求撒旦或兽性是一种堕落的快乐。”⑥他的诗歌更多的是关注人类在撒旦的假恶丑操纵下的堕落。传统的诗人认为善和美是紧密结合的,而波德莱尔要把善与美区分开来,把恶和美联系起来,从“恶中发掘美”,他提出了新的美的定义:“忧郁才可以说是美的最光辉的伴侣;最完美的雄伟美是撒旦——弥尔顿的撒旦。”⑦他否定了以善为内容的诗歌,而确立了以恶为内容的诗歌。

然而,波德莱尔这位新的“诗神”,却得不到世人的理解,被世人咒骂与唾弃。在《祝福》一诗里,我们看到了诗人的母亲、妻子以及他想爱的人们,也对具有新使命的诗人进行咒骂,充满仇恨。在《信天翁》一诗里,诗人被水手们玩弄和奚落。诗人在众人“鄙视”的极度压抑下,变得苦闷异常、精神低落、忧郁成疾。诗人此时能够排泄因受鄙视而压抑的忧郁心境的唯一办法,就是转向自己“理想”的诗人境界。他有“一位天使暗中保佑”⑧,“和风儿嬉戏,他与云彩说话,在十字架的路上唱歌与陶醉”⑨,诗人安慰自己:“我知道您为诗人保留了位置,在圣徒队的真福者行列中间。”⑩诗人将通过痛苦来发现,即使是上帝亲手编织的冠冕也不如的真理。信天翁在水手的奚落下,让诗人进入如同“云中之君”创作时的精神状态,可以在暴风雨里任意翱翔。通过这样的世俗向神圣的转换,诗人那颗被凌辱的灵魂得到了暂时的平衡和安宁。诗人在自己的诗歌的国度里,“高翔远举”,“飞过池塘,飞过峡谷,飞过高山,飞过森林,飞过云霄,飞过大海,飞到太阳之外。飞到九霄云外,超越了群星灿烂的天宇边缘”⑪。

三、“肉欲的爱”与“精神的爱”的转换

由于在人世间的不得志,诗人在爱情的肉欲里寻找安慰,“爱情中寻找睡眠而忘忧”⑫。然而肉欲的爱充满了苦涩、悔恨、阴郁、残忍、恶毒以及灵魂的动荡,它不但带不来安宁,还使诗人饱尝了罪恶和死亡。

诗人在《毁灭》一诗里发现魔鬼化作妖冶的女人,用虚伪作为动听的借口,将行进在艺术道路上的诗人引向“幽深荒芜的厌倦之原”。诗人进入了放荡的世界,但放荡却是和死亡相连的。在《两个好姐妹》一诗中,诗人感受到了放荡与死亡是两个可爱的姑娘,感受到了“可怕的快乐以及骇人的温情”⑬,放荡意味着接触死亡。在《血泉》一诗中,我们看到诗人认识到爱情的残忍,他认为自己“不过是针毡一领,铺来让这些残忍的姑娘狂饮”。他和这些女人只有肉欲,没有精神的沟通与交流,在《贝亚特里齐》(但丁《神曲》中的女主人公)一诗里,一群怪物在嘲弄诗人,不明白他在艺术上的追求,评论他像优柔寡断、可怜痛苦的哈姆雷特,是一个乞丐、蹩脚的戏子,一个怪人。特别是在这群下流的人群中有自己的心上人“贝亚特里齐”,也就是自己的黑牡丹情人让娜·杜瓦尔,她也和这些怪物一起嘲笑诗人阴郁的痛苦,这使得诗人心灵动荡。误解、不被理解以及和情人之间无法交流,更加使他痛苦万分。肉欲的爱情使诗人坠入不归之路:在《爱神与脑壳》一诗中,诗人对象征肉欲的爱神发出控诉:“因为你,杀人的怪物,你残忍的口,向着天空到处散布我的脑、血、肉!”⑭

在肉欲的爱情中找不到出路,诗人那颗动荡不安的心开始寻求精神恋爱,向理想的爱情转换,以求得心理的安宁与慰藉。在为自己崇拜的萨巴蒂埃夫人所做《精神的黎明》一诗里,诗人如同野兽一样堕落,爱情的天使唤醒了他,萨巴蒂埃夫人如同“亲爱的女神,”她在诗人混乱的生活里,面影显得“更加清晰、绯红、妩媚”⑮,她这光辉灿烂的灵魂,在诗人睁大的眼睛前不停地翻飞,战胜诗人内心的恶魔,引领诗人走向光明。在另一首咏唱萨巴蒂埃夫人的诗歌《今晚你将说什么,孤独的灵魂》中,诗人歌颂自己精神恋人神圣的目光,超凡肉体的馨香,她的威严可以使诗人脱离痛苦与肉欲,她命令诗人只能热爱美。在诗人眼里,她是天使,她是缪斯,她是圣母,她就是诗人生命中的指路明灯,是诗人追求艺术的动力和源泉。在《活的火把》一诗里,诗人加深了自己的恋人是自己精神的引路人的形象。她走在诗人的前面,眼睛里充满了光明和力量,她把诗人从陷阱和重罪里救出,引导着诗人走向通往美的道路。在《通功》一诗里,诗人说明了自己和精神的恋人的心心相印,彼此理解,彼此“心有灵犀一点通”。诗人把自己的恋人当成了信赖无比的知心人,毫不掩饰地向她倾吐自己精神的焦灼,心中的怨恨,身体疾病导致的衰弱,衰老的恐惧与烦恼,希望得到自己光明的天使——精神的爱人为自己祈祷,早日走出阴郁的精神状态,由堕落走向升华。

四、结语

波德莱尔的象征主义诗歌阅读起来比较困难,笔者通过对《异域的芳香》一诗的解读,触及了诗人“现实与超现实”“忧郁与理想”“肉欲与精神”的二元既对立又转换的创作模式,由痛苦的状态向愉悦的状态转换,由罪恶现实的世界向美好理想的世界转换,由世俗向神圣转换,由堕落向升华的转换。掌握了诗人“二元对立与转换”的创作风格,对于理解波德莱尔诗歌之间的相互关联,理解其诗歌的深刻含义均具有重要意义。

①②③④⑤⑧⑨⑩⑪⑫⑬⑭⑮ 夏尔·波德莱尔:《恶之花》,郭红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版,第203页,第230-231页,第230-231页,第230-231页,第251页,第8-12页,第8-12页,第8-12页,第15页,第282页,第280页,第292页,第109页。

⑥⑦ 柳鸣九主编:《法国文学史》(中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322页,第320页。

[1] 郭宏安.《恶之花》:按本来的面目描绘罪恶[J].法国研究,1989(1).

[2] 郭宏安译评.恶之花[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2.

[3]柳鸣九主编.法国文学史(中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作 者:宋 军,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外国文学。

编 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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