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超现实，是超级现实

皮克溪

一开场就让主角盘腿坐在半空中的《鸟人》其实并非一部超现实（Surrealism）电影。它更是一部“超级现实主义”（super-realism）电影——就像主角在舞台上轰掉自己的鼻子后，本来要狠命批评它的剧评人，用这个词盛赞了他，称他发展了这种新的舞台表演方式，用剧院里难得一见的鲜血。

主角里根·汤姆森（Riggan Thomson）曾是超级英雄电影演员，饰演的鸟人家喻户晓。但他拒绝了饰演《鸟人4》，想做点更艺术更有意义的事情，却渐渐被人遗忘。许多年后，他要在百老汇舞台把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改编成话剧，自编自导自演，以证明自己的艺术能力，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个空洞的超级英雄演员。为此不惜变卖房产。

但八卦记者们更在意他有没有注射过幼猪精液来整容，而权威评论家看不起他，说要写评论毁掉这出戏。观众则更热烈地议论男二号在预演舞台上勃起，或者围观里根因意外不得不只穿内裤穿过大街回去演戏。男二号接受采访，把里根的经历移到自己身上，抢他的风头。

饰演里根的迈克尔·基顿（Michael Keaton），正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蝙蝠侠》和《蝙蝠侠归来》的主演。那是一代人心中真正的蝙蝠侠，却像鸟人里根似的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郁郁的里根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和自己心里的那个鸟人对话。他随手一指，灯泡便炸掉，物体便浮空摔墙。但经理推门进来时，观众会看到是里根自己在动手砸。他自在地跳下高楼、翱翔天空，可甚至镜头都没转，就是出租车司机追上来要车费的情节。导演根本不肯多给观众幻象空间，也无意营造亦真亦幻的效果，幻象出来一小会儿，就被无情戳破。

幻象似乎只存在于结尾：首演时轰掉自己鼻子的里根，意外得到了赞誉和人气，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鼻子，那么像鸟人面具上的鼻子。用鲜血换赞誉，也是电影讽刺的东西。里根看看窗外的鸟儿，推开窗户，爬上窗台……他的女儿进门找他，站在窗边，望向天空，露出了笑容，仿佛父亲真的在天上飞。但出字幕时，幻象又被戳破：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路人纷纷议论坠落的人……

吸毒的女儿曾讽刺里根：“其实你并不重要，面对现实吧。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重新变成名人。”她说的不无道理。里根向前妻描述过拼尽一切做话剧的动机。他和乔治·克鲁尼同坐一架飞机时遇过风暴，机身剧烈颤抖时，他想到了女儿第二天看报纸，“会在头版看到乔治·克鲁尼的照片而不是我的。”这大概也算导演对里根的讽刺。里根的死亡时机和死亡事实，恰恰会助他得到他想得到的艺术名气。

导演：大卫·芬奇

同《鸟人》相似，一人分裂为两角，另外，主角都往自己头上轰了一枪。不同的是，《搏击俱乐部》更充溢着暴躁的荷尔蒙以及青年人式的破坏情绪。在《搏》里略温软小受的爱德华·诺顿，15年后是《鸟人》中的强攻破坏者。

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

第87届奥斯卡上，《鸟人》的强劲对手。导演用12年，拍摄一个男孩从6岁到18岁的成长。故事情节许多源于导演的真实经历。叙事节奏缓慢平淡，演员真实的成长变化给观众带来半纪录片式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