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题的终结还是麻烦的开始

2015-03-12刘国奋

世界知识 2015年3期

刘国奋

2015年1月5日，陈水扁获准保外就医。供图/CNSphoto

坐了六年多监牢的台湾前领导人陈水扁于今年1月5日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出狱回到高雄的家，被绿营人士闹腾了好几年的声援阿扁出狱行动暂时划上了休止符。但有关陈水扁的动向不会因其在家养病而终结，我们仅从其出狱后的几天情况可以看出一点端倪。陈水扁回家，正如台北市长柯文哲所言，“才是问题的开始”。

为扁家延续政治生命助一把力

扁家有较强的延续“政治香火”的使命，陈水扁儿子陈致中是扁惟一的儿子，其个人参政意愿较高，他曾于2010年6月为避免党内初选退出民进党而参加高雄“立委”选举。此选落败后，陈致中想再度参选，在退党两年后向民进党提出入党申请，但被当时的民进党中央否决，认为退党参选者得五年后才能申请入党。近两年陈致中一直在为自己的重新入党做努力，为其当年“和谐协调退党”找证据，如此说成立，则陈致中可在退党两年后入党，这样就有可能于今年5月前参与民进党内初选，从而有望参与明年的“立委”选举。

陈水扁出狱回家可使扁系人马再度聚集于扁的麾下，进一步提振其士气。陈水扁嫡系人马“一边一国连线”总召、无党籍高雄市议员郑新助1月9日上午在服务处为陈水扁获得保外就医举办感恩餐会。据报道，现场准备了1500份台式炒米粉与鱼丸汤，发放给支持者，据称当时“人潮汹涌”。在陈水扁返家的那个周末，支持陈致中竞选“立委”的“高雄市快乐希望协会”成立，由前“国策顾问”陈锡淇担任理事长。可见陈水扁及其儿子的支持者已经开始行动。台湾媒体认为，陈水扁是否将为陈致中站台、是否将以“为陈水扁受政治迫害平反”为诉求进行相关活动，“都是政坛瞩目的焦点”。单从这几天扁家及其亲信人马的一些动作可看出，陈水扁仍具有相当的政治能量和延续扁家“政治香火”的强烈意愿，其出狱可为陈致中政治生命助一把力。

进一步扭曲台湾社会的是非曲直观

近期台湾部分媒体和相关人士围绕陈水扁出狱放出一些怪论。一是所谓“有助于蓝绿和解论”。其实放不放扁是基于法律、医学和人道立场而论，然而对于陈水扁出狱，部分民进党人士和台湾媒体声称扁出狱“有利于蓝绿政党和解”。若台湾社会接受此说，等于承认陈水扁案子是政治案而不是贪污案，将扁投入监牢是蓝营在搞“政治迫害”，放扁出狱说明蓝营知错，绿营多少可以为此有所释怀，从而有助于蓝绿和解的开始。这是多么荒谬的说辞！

二是所谓马英九当局“阴谋论”。对于陈水扁出狱一事，部分绿营人士及其媒体竟放言：国民党在“九合一”选举大败后放扁出来是为了给民进党和绿营制造麻烦。更有人认为，马英九当局放扁回家“刻意在规范上有所模糊”，意在让陈水扁搞乱民进党阵脚。

台湾社会虽经过两次政党轮替，但政党间不理性竞争至今犹盛。反映在陈水扁贪污案上，台湾社会的是非曲直观被严重扭曲。陈水扁涉及龙潭购地等11案，其中4案有法院判决定谳，数案一并被判有期徒刑20年，而且至今还有一洗钱案在侦查中。对于犯有多种案件的陈水扁至今仍未向台湾民众道歉，还企图以“政治迫害”为藉口摆脱其应受惩罚的罪名，并试图在台湾民众心目中塑造“英雄遭迫害”的形象。“九合一”选举后，陈致中曾带领当选的“一边一国连线议员”，在台中监狱外高呼口号宣誓就职，宣称以“共同打拼台湾中国、一边一国”，“平反释放扁”为目标。陈水扁在出狱返家途中就拍了一张头戴“扁案是政治迫害”帽子的照片，试图既传达对马英九当局的不满，也为其继续死不承认贪污罪作辩护。而部分民进党和“台独”人士更是以所谓“有助于蓝绿和解”为由，向台湾民众发出错误信号，让台湾社会是非曲直观更加混乱不堪，企图从中坐收政治利益。

对民进党带来新的挑战

台湾媒体分析认为，相较于国民党，陈水扁出狱对民进党的挑战更大。由于陈水扁手中握有民进党人士的把柄，以致迄今民进党都未与陈水扁作切割。这些年民进党上下联手向马英九当局施压，要求放扁回家。“九合一”选举后，民进党更是乘胜追击，蔡英文以及多名民进党籍“立委”和县市长等联名要求释放陈水扁，而吕秀莲则更是搞起了要求放扁的“绝食斗争”。在回家的当晚，陈水扁与民进党主席蔡英文通电话，感谢民进党中央对他的声援。而这些天到陈水扁家探访的人络绎不绝，第一批有高雄市长陈菊、前“行政院长”张俊雄、“立委”赵天麟等。

除了原有影响力，由陈水扁创立并将其奉为“精神领袖”的“一边一国连线”，在去年年底台湾“九合一”选举中成绩可观：该连线推出的84个候选人当选68人，展现出相当的政治实力，这也令民进党中央对陈水扁所掌握的政治资源不可小视，同时让民进党高层对陈水扁保外就医态度较为谨慎，在放扁前其有关发言仅限缩在“人权”上，意欲与扁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陈水扁出狱后，民进党必然会遇到几个问题，比如如何处理陈致中的再度入党案及其参与“立委”选举的问题，在民进党即将召开的“国是会议”问题上，如何面对民进党“基本教义派”精神领袖陈水扁的意见，以及民进党的大陆政策问题，等等。美国学者葛来仪一针见血地分析指出，陈水扁获释将对民进党和蔡英文构成新的挑战。

牵制蔡英文对大陆政策的调整

2012年的台湾领导人选举，蔡英文输在两岸政策上。去年年底台湾“九合一”选举民进党取得地方选举好成绩，于2016年再度执政的可能性加大。蔡英文既然在2012年选举中没有接受“九二共识”，这次“九合一”选举民进党又获胜，估计其接受“九二共识”可能性也不大。加上蔡英文为拉拢深绿势力，完成民进党内整合，必然要讨好陈水扁及其扁系人马，由此可见，蔡英文对大陆政策哪怕是微调都会比较艰难。然而，民进党想再度掌权，必然要在两岸政策上有所调整，走完如蔡英文曾所言的“最后一里路”其实十分关键。

民进党能否重握执政权，不仅要看其能否赢得台湾民众的多数选票，也要看其大陆政策能否让美国放心，及其与大陆和平相处的能力。经过近七年的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台湾经济从这些年的两岸和平红利中获益不少，大多数民众支持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台湾陆委会公布的民调显示，67.4%的台湾民众认同“九二共识”对两岸关系的重要性，赞成继续在此基础上推动两岸关系和平稳定的发展。台湾民众对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是有切身体会的，并有较大的期待，这是台湾的主流民意。大陆方面对于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也不会对反对“台独”、坚持“九二共识”的原则底线有所动摇。

总而言之，“陈水扁出狱记”已经在本已不平静的台湾政坛投下一块大石头，其后续影响似可料又不可料。就在陈水扁出狱没几天，人们看到，扁系人马已经开始行动，往陈水扁身边靠得更近。手中握有多张王牌的陈水扁必定对有关各方形成压力与影响，民进党中央和其他方势力不能小视，也已开始打相关算盘。陈水扁及其“扁迷”和“铁杆台独分子”对民进党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问题上牵制力到底有多大，这与岛内有多少民众认为陈水扁案是“政治案”而不是贪污案有关，更与民进党是否有勇气和力量进行政党转型有关。

台北市长柯文哲最近评论说，陈水扁就像是“核能”，台湾当局放扁如果是在控制下，陈水扁是“核能发电厂”，没有控制就是“核子弹”。这话虽引来拥扁人士的批评，但倒是在某种程度上说了实在话。虽然陈水扁保外就医仅有一个月时间，但他回监的几率极低，届时扁民间医疗小组会有各种理由让其无限期地在家待下去。尽管陈致中在接受采访时保证，其父会确实遵守“不受访、不会有公开谈话、不参加政治活动”的“三不规定”。舆论认为，在短期内，阿扁会信守诺言，但就怕时间长了，在其现实需要和外界引诱下，他可能会有一些“踩红线”的言行。从扁家政治需求和台湾各方政治势力角力等分析可以看出，陈水扁出狱并非是台湾有关问题的终结，而极有可能是相关麻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