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新加坡女性

郑少平

前不久，我结束了在新加坡4年多的派驻工作。派驻期间，与许多新加坡女性政府人士及企业家交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新加坡是一个独特的国家，最新统计显示，华人占了总人口的74%。同时，它又是英联邦国家，华人的思维传统和英联邦的法制体系交错，呈现出中西合璧、多姿多彩的人文景致。这种特点，在新加坡妇女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1新加坡国家狭小，资源匮乏，日常饮用水都需邻国马来西亚提供，因此，国民一直对国家生存具有强烈的危机感和压力感，举国上下竞争意识强烈，追求一流，而女人们以坚忍的意志更为出色。记得初次与新加坡女性的工作接触是在1994年，山东省与新加坡贸发局合作编制中英文版《中国山东企业名录》，贸发局高级官员蔡蓉华女士与我一起商讨书籍的设计、编排、印制等工作。她要求极高，多次推翻方案，我们经常商讨至深夜。为了确定设计方案，我们试排版不下十余次，从一开始的中英文对照，到后来的中英文版本分别印制，我们反复排版试印，以求达到最佳效果。为了选择合适的纸张，我们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印刷厂，试用了各种纸张，最后连国内最好的铜版纸都用上了，蔡女士还是不满意，并不留情面地批评山东的印制水平低下。当时我很不高兴，还和她争辩了几句。但事后证明，她的高要求是有效果的：采用进口的157克铜版纸印刷的《中国山东企业名录》，20年后的今天依然亮丽如初。

那段时间，蔡女士几乎每天工作16小时以上，由于不适应北方的寒冷，还多次感冒发烧，但对工作质量从不降低哪怕一丁点的要求。

后来接触的新加坡女性多了，我才知道，那种敬业和追求卓越的作风是她们共有的。平时，她们常晚上八九点钟下班，出差则要每天通过邮件汇报工作情况，布置会场或展会，她们可以跪在地上几小时拼图稿。有一回举办对新加坡企业推介山东的专题会，为形象介绍山东，新加坡国企局中国司副司长陈淑瑜女士和同事连夜制作PPT，以“蓝、红、绿”形容山东，“蓝”即山东半岛蓝色海洋经济发展战略，“红”是山东著名的红富士苹果（因红富士苹果在新加坡超市很多），“绿”则指山东盛产各种蔬菜，是蔬菜出口大省。PPT一出来，那真叫眼前一亮啊。

我们有时会为活动方案什么的产生分歧，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讨论，甚至争论。私下里，她们就会开玩笑地解释，“新加坡人的思维就是一根筋。”正如有人评价：“如果你遇到一个新加坡女上司，那么你的工作就是改变地球！因为在她们的眼中永远都是直线——勇往直前，追求卓越！”

2在新加坡商界及政府机构工作的女性，大多受过高等教育，她们学识渊博，平时也很注重学习。在新加坡，公务员每年20天脱产培训雷打不动，内容就是掌握全球最新知识和技能，以确保政府的工作效能和世界领先水准。更令人称叹的是，几乎每一个新加坡女性都会讲几种语言：汉语，英文，中国潮汕话、广东话、福建话甚至客家话，有的还会马来语、日语和印度语，所以在各种场合游刃自如，大大提升了商务沟通效率。新加坡曾多年列居全球最佳经商环境首位，这和女人们的能干是分不开的。

新加坡女性也十分注重礼仪，不管是从政还是经商者，都温文尔雅、精致周到。着装也很有特色。一般周一至周四着正装，周五便可色彩鲜艳，穿无袖短装。有次周五下午到贸工部国际企业发展局开会，猛然见参会女性一改职业套装的板正，个个色彩艳丽，很是惊诧。后来得知，新加坡约定俗成，周五女性均可穿艳丽服装，以备下班后方便约会或参加Party。如果参加宴会或庆典，女性则一定是晚礼服或旗袍。在新加坡，企业年会、商会庆典、节庆庆典、国家节日庆典等，各种晚宴很多，正是结识各行业朋友的重要场合。还记得自己初次参加晚会，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西式上衣，一到现场，便凸显格格不入，不得已，购置了不同款式的旗袍和晚礼服，时尚了一把。

还有一次，参加“通商中国” 的颁奖晚宴，李光耀出席颁奖，时任“通商中国”总裁的杨莉明担任主持。灯光亮起，只见她身穿斜身半抹胸白色长裙，耳挂闪闪夺目的吊坠，精致的短发，犹如奥斯卡走红地毯的耀眼明星，看见她出场的那刻，我心中那个震撼啊！就在晚会前一刻，我在“通商中国”办公室与她会面，她还是黑色西装，简单朴素至极。

受华人传统影响，在新加坡，旗袍也是主要晚装。但她们的旗袍或镶绣边，或后身长开叉，精致而时尚。还有妆容，平时新加坡女性的妆容讲究自然，轻描淡抹，甚至让你看不出化过妆——这可是化妆的最高境界了。总之，与她们交往，让人感到舒适、愉快和些许高雅，十分难忘。

3由于国土面积狭小，新加坡政府采用“精英人才”治理国家，且十分重视女性优秀人才的栽培提携。那些受过高等教育，尤其是在剑桥、牛津留过学，又在企业担任高管的女性，是该国人民行动党首先栽培选拔的对象。

陈惠华是新加坡首位担任正部长的女性，她2002年任国会副议长，2004年起担任财政部兼交通部政务部长，2009年4月担任总理公署部长。陈女士是政府海外奖学金得主，1981年获剑桥大学数学/工程文学士（荣誉）学位，后获洛杉矶加利福尼亚大学企业管理硕士学位，主修金融学。2011年大选，人民行动党在阿裕尼集选区失利，陈惠华部长以及原外交部长杨荣文等5位议员由此退出政坛。

2011年大选后，为增强与民众的亲和力，扩展政党影响力，人民行动党更加注重对妇女骨干的选拔培养。2012年内阁重组，在任命的31位部长及政务部长中女性有6位，占20%，达到历史最高。其中，48岁的傅海燕由国家发展部政务部长升任政府公署部长，并兼内政部第二部长及外交部第二部长；44岁的杨莉明任财政部、交通部政务部长；许连女士（博士）任人力部、卫生部政务部长；马来族的哈莉玛女士任社会及家庭发展部政务部长；印度族的英兰妮女士任律政部兼教育部高级政务部长。而刚刚在大选中代表人民行动党参选获胜的36岁沈颖女士则担任教育部兼通讯及新闻部高级政务次长。

在多个不同部门兼任领导职务，也是新加坡特色，通过在多部门的历练，女性政要迅速成长。2013年，哈莉玛担任国会议长，这也是新加坡历史上首位女议长。并新提拔了38岁的国会议员刘燕玲女士为社会及家庭发展部兼文化、社区及青年部政务次长，后不久再兼任新加坡西南区市长。政府内阁中又多了一位女性干将。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这届内阁的女性政要除了多为政府奖学金得主外，精通华语文化的杨莉明、沈颖、刘燕玲相继入阁。杨莉明、刘燕玲均担任过“通商中国”总裁，沈颖则被李显龙总理点评为“精通双语，代表新加坡新一代双语人才”。加上华文学校毕业的傅海燕部长，使得新加坡政府“双语双文化”政策（汉语和英语），在政府高层有了得力的执行者，也使这届政府与中国进一步扩大各领域合作有了领导基础。在驻新加坡工作期间，我曾与“通商中国”合作，邀请刘燕玲总裁率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等20家大企业高管访问济南、曲阜、青岛，刘女士精力充沛、中文流利，与政府及企业交流中善长运用中国古诗及成语，不时激起笑声，有效促进了新加坡与山东企业家的相互了解和经贸合作。

作此文时，恰逢新加坡49年国庆，91岁的“新加坡国父”——李光耀被一群红衣年轻人围绕，这支“娘子军”和年轻的部长们就像冉冉升起的太阳，相信新加坡的未来，就掌握在他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