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绿帽子

雷小雷

1.求情

御前首领太监苏公公正在净房憋得满头大汗时，小德子进来了！

苏公公正欲发怒，不想小德子二话不说地跪下，伸出双指竟然为他抠起那秽物！这么一来，苏公公坠胀感立减，稍一用力，便就排下来了。

苏公公长嘘一口气，要多销魂有多销魂，回头对小德子点点头：“兔崽子，算你有孝心！”

小德子忍着恶心洗干净手，然后扑通跪下来把头磕得咚咚响：“公公救命！小德子遭了难了！”

小德子叽里咕噜把事说完，苏公公的脸阴成了一片天。小德子把头硬往地上磕出血来：“公公，您帮奴才这一回，以后您就是奴才的亲爹！奴才为您当牛做马、养老送终！”

苏公公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终于阴冷地说道：“小德子，你这是犯的欺君大罪啊！”

小德子只管磕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全等苏公公下决心。

苏公公看着他流血的额头，叹口气：“走吧！赶紧的，去晚了恐怕就只剩一摊血了！”

奇华殿里，宫女唐儿被罚跪在院子里已经十多个小时了。程姬正和桂嬷嬷商议着怎么悄悄把唐儿给处理了。宫女进来禀报说御前首领太监苏公公来了。程姬笑盈盈地说：“苏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话儿？”

苏公公施个礼：“娘娘，咱家这次来是有求于娘娘。”

苏公公向来不求人，这次他开了口，他就欠她一个人情。程姬脸上笑意更盛：“苏公公的事还说什么求不求的。说吧，什么事？”

“实不相瞒，院里跪着的唐儿，是我那不争气的干儿子小德子的‘对食，她肚子里的种，正是我这干儿子的……”

“什么！”程姬震怒之下，一掌拍在案几上，茶碗滚了个个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唐儿肚里的孩子，是这小太监的？”

2.隐情

苏公公镇定若闲，面不改色，朝门外喊着：“把小德子抬进来！”两个太监抬着担架进来了。小德子身下血迹斑斑，气息奄奄地躺着。

“娘娘恕罪。宫里头水土好，一个不留神，这帮兔崽子们就‘春风吹又生了，真是防不胜防啊。可太监能生儿子，这是老天爷可怜咱家们哪！奴才已经找人给他彻底净身，以后决不会再犯，求娘娘慈悲为怀，将唐儿赐给小德子。老奴一定将这事办得悄无声息，决不给娘娘惹出麻烦！”苏公公说着，竟扑通跪了下去。

程姬两眼冒火，盯着小德子的下身处，恶狠狠道：“此次若再除根不净，下次就只好摘脑袋了！”

苏公公知道程姬松了口，赶紧喝道：“还不赶紧给娘娘谢恩！”他再磕个头，“谢娘娘成全之恩，以后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

程姬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小德子挨了这一刀，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月才敢下地。这天他正式给苏公公行叩拜礼，算是认了干爹。等众人退下，苏公公一脚把小德子踹出一米多远：“混账东西，当咱家眼瞎了耳聋了吗？当日替你净身的宫人早已回报，你那东西根本就没长出来！哪里行得了房、续得了后！唐儿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要你连命都不要地抢着去戴这顶绿帽子！”

小德子连跪带爬地上前抱着苏公公的腿：“干爹，儿子说实话，唐儿怀的乃是龙种啊！”

3.侍寝

事情要回到一个月之前。

那日皇上翻了奇华殿程姬的绿头牌。程姬正逢月事，因担心皇上去死敌粟姬那儿，又正赶上皇上酒醉，不太清醒，便命宫中一个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宫女代替自己去侍寝，这个宫女正是唐儿。

那晚，敬事房的太监来了，低眉顺眼的不敢多看一下，用一张大毯子把唐儿裹个严严实实，扛到了未央宫。

天还没亮，太监又把唐儿送回奇华殿，这事本来就算完了。没想到唐儿天生富贵命，只那一夜龙恩，竟然就怀上了龙嗣。程姬发现唐儿有了身孕，又妒又恨，哪容她生下来，便和桂嬷嬷设计要害了她。小德子对唐儿这个小老乡早就心怀爱慕之心，见她有难，便义无反顾地把这顶“绿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

小德子一口气说完，苏公公半晌没吭声，片刻后，他颤巍巍说道：“兔崽子，你有胆哪，竟然替皇上戴了一顶天下最大的‘绿帽子！”

小德子蒙了。

“既然唐儿怀的是龙种，程姬娘娘敢动她，就是对皇上不利！要绝皇上的后！老奴我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如今只有得到皇上的认可，唐儿和龙种才可安全。我们必须制造机会……”

小德子磕头如捣蒜：“一切全听干爹的！干爹救了唐儿和龙子，将来唐儿万一有什么出息，也一定像儿子一样孝顺干爹。”

“行了！少拍马屁！”苏公公冷声道，“我完全是看在龙种的分上，也算是为皇上尽心了！你好生照顾唐儿，我会暗中安排，至于成或不成，就全看她的造化了！”

4.奇情

程姬对唐儿这档子事半信半疑，派人四处打探，查明小德子和唐儿的确是同乡，小德子是自宫后自愿入宫的，有可能根未除净。她心里发着狠，不管是真是假，碍着苏公公的面子，先把事情压下来。十月怀胎，时间还长着呢，早晚找机会把唐儿和孩子做掉！没想到还没等行动，程姬月事推迟，找御医来把了把脉，竟然有孕了！这天大的好事让程姬惊喜万分，稳胎期间，暂时把除掉唐儿的事就缓了下来。

这一缓，就给了唐儿机会。

七月十六这日，景帝批完奏折，苏公公小心翼翼地提议皇上到园子里走走。景帝也想活动活动，散散心，便听从建议由太监宫人们引领着在园子里散散步。从此处向东方望去，夜色深蓝，月圆当空，突然从某处升起一股淡淡紫光，萦绕在某座宫殿处，久久不散。

“那是？”景帝疑问道。

苏公公立刻跪拜在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祥瑞，定是哪宫的娘娘有了喜讯！老奴这就陪皇上过去看看！”

苏公公引着皇上来到唐儿的住处，唐儿跪迎在地，景帝一脸懵懂。唐儿羞怯怯地将一月前的事以及自己身怀有孕的事都讲了一遍，景帝面有疑色，苏公公故作恍然大悟地补充道：“皇上，那次您翻程姬娘娘的牌子，娘娘恰巧身有不适，怕皇上您夜酒伤身，特意让身边的宫女唐儿去服侍皇上……”

景帝深深看了唐儿一眼：“起来吧！程姬可知此事？”

苏公公使个眼色，唐儿答道：“娘娘得知奴婢有了身子，怀的是龙种，对奴婢关心备至，打算等胎象稳些再向皇上报喜。”

景帝点点头：“难得程姬如此明理大度。”他凝眉看向苏公公，“刚才的瑞气是从这里传出的？”

苏公公察颜观色，已知景帝心思。东面还有粟姬、程姬和王美人的宫殿，当下便说：“回禀皇上，此方向还有三座宫殿，还有哪位娘娘有喜也说不定。”

此时，奇华殿也得了皇上到了唐儿住处的消息，程姬没早下手，肠子都悔青了，此时赶紧差人去请皇上。皇上刚从唐儿住处出来，奇华殿的太监就到了，禀报程姬娘娘有喜的消息。景帝闻听大喜，再也不顾唐儿，大步向奇华殿走去。苏公公暗叹，好不容易做下的局，倒让程姬得了利。

第二天，圣旨下来，册封唐儿为唐姬，移居飞羽殿。小德子有失也有得，唐姬将他要了去，做了飞羽殿的太监总管。苏公公已洞察帝心，知道唐姬就算侥幸生下皇子，凭她的家世、身份、相貌也不可能得宠，便劝她谨小慎微，主动示弱，保全自己。

唐姬听了苏公公的话，小心做人，低调行事，程姬始终圣眷不减，根本不把唐儿看在眼里，唐姬这才得以顺利生下了皇子。

之后，唐姬果然像苏公公预测的那样，总是不得宠爱。景帝前元二年，刘发受封长沙王。小德子自知程姬虎视眈眈欲除他而后快，为了保命，更为了追随心上人，便和唐姬一起到了封国，老死于长沙。

这一段皇室后宫的小插曲本来算不得什么，但却在历史上赫赫有名。为什么呢？因为唐姬的儿子刘发，便是汉世祖光武帝刘秀的六世祖。试想，如果太监小德子不冒死相救，唐儿和孩子便性命难保，没了刘发，便没了刘秀，更没了刘汉王朝195年的历史。

小德子，无名无姓，无家无后，的的确确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小人物不可忽视，小人物就像历史车轮上的一颗木纹钉，有了它，历史才能够滚滚前行。

选自《今古传奇故事版》endprint